杏林境的晨露凝結在防風玄色官服的雲紋上，他凝視著觀星台中央的五行晷。晷針在辰時位置劇烈震顫，本該屬陽的離位竟滲出絲絲寒氣。這異常的天象印證了他整夜的不安——自月前少陽樞機失調，境中氣候便呈現"陽鬱於內，陰浮於表"的險象。
    "報——麻黃川急凍三十裏！"荊芥駕馭著青色藥氣破空而來，發梢的冰晶簌簌掉落，"麻黃將軍正在用陽和湯抵禦寒潮，但邪氣已侵至少陰脈泉。"
    防風指尖劃過腰間的《傷寒金匱卷》，沉聲問道："可見項背強幾幾？汗出否？"
    "無汗而喘，手足拘急。"荊芥話音未落，西方天際突然赤雲翻湧。黃芩的傳音竹簡燃著青色火焰落在觀星台上："陽明燥化，白虎嶺地脈沸騰，石膏大人正以白虎湯鎮壓！"
    防風眉峰驟聚，這表寒裏熱的症候遠比預想凶險。他揮袖展開山河社稷圖，水墨勾勒的十二經別浮現赤黑病氣：太陽經浮緊如弓弦，陽明經沉實似滾石，少陰脈泉竟有冰火交織之象。
    "速傳十二經守將！"虎符撞擊青銅晷盤的聲音響徹雲霄。不過半盞茶功夫，十數道流光落於觀星台。麻黃甲胄上的冰霜與大黃劍刃的灼氣相遇，竟蒸騰出詭異白霧。
    "這分明是防風通聖散證！"白芍突然出聲，素手輕點山河圖，"惡寒發熱、頭痛無汗是外寒束表，煩渴便秘乃裏熱熾盛。"她腕間的銀鈴輕響，"更兼舌紅苔黃，脈象浮緊而沉實。"
    大黃聞言重劍頓地："既已腑實，當用承氣湯急下存陰！"他周身騰起土黃色藥氣，震得白術連退三步。麻黃卻冷笑："表證未解妄用攻下，衛陽潰散誰人擔當？"
    防風抬手止住爭執，指尖在《成方切用》某頁停駐："仲景有雲："若汗下並施，當以護中為要"。白術、甘草何在？"
    "下官在此。"白術手持麥穗金秤踏前，"若按原方配伍，臣當以四錢之量斡旋中焦。"甘草琴弦輕撥："臣可緩諸藥峻烈，使汗不傷正，下不損陰。"
    此時當歸忽然扯動防風衣袖："將軍請看太衝脈！"血色絲線從她袖中飛出，顯化出肝經影像——原本青翠的脈道正泛起赤紅漣漪。
    "糟矣！"白芍銀鈴急響，"熱極生風，已有肝陽化火之兆！"她素手結印，柔白藥氣化作千縷絲絛纏向肝經，卻見青赤氣旋猛然暴起，將藥氣盡數震散。
    防風立即咬破指尖，精血在空中繪出鎮肝熄風湯方："當歸速取牛膝五錢、代赭石三錢！"轉頭喝道："薄荷、連翹，你二人速去清解少陽鬱熱，絕不可讓邪熱竄入厥陰！"
    當歸在藥庫前急得跺腳。盛放代赭石的玉匣空空如也，唯有石決明匣中殘留幾片碎屑。追來的白芍見狀，當即扯下半幅衣袖："先用我的芍藥甘草湯緩急！"
    二人趕回觀星台時，肝經氣旋已擴張三倍有餘。川芎正以銀針疏導太衝脈，但針尖觸及氣旋立時焦黑彎曲。白芍將碎玉般的石決明拋向氣旋，素手結出柔肝訣："當歸姐姐，快引血歸經！"
    當歸袖中血線暴漲，在氣旋中織成密網。白芍趁機將芍藥甘草湯灌入脈道，原本暴烈的氣旋終於漸趨柔和。防風見狀立即調整方略："大黃將軍，請將攻下之力減三成；麻黃大人，發汗隻開鬼門七分！"
    "不可！"大黃重劍燃起赤焰，"若半途而廢，燥屎複結更難攻克！"
    防風揮出九節鞭纏住重劍："將軍細看芒硝鎧甲！"眾人這才發現芒硝的銀甲正滲出黑紅濁液。白術驚呼："這是熱結旁流之兆！當改用調胃承氣湯法！"
    甘草立即撥動琴弦，悠揚樂聲中，大黃的劍勢變得綿長。芒硝趁機將銀甲化為流動晶體，裹挾著黑濁之物緩緩下沉。當歸的血線適時補上，防止正氣隨邪俱泄。
    "報——手厥陰心包經現譫語！"連翹的傳訊使眾人心頭一緊。黃芩立即祭出青黛色藥氣："這是熱入心營前兆，當用清宮湯法！"
    防風卻按住黃芩手腕："且慢！舌未純絳，脈未細數，此乃痰熱蒙蔽心竅。"他轉向桔梗："勞煩大人攜竹瀝半夏湯開通心竅。"
    桔梗玉笏輕揮，白色藥氣裹挾竹瀝清香直入心包經。片刻後，連翹的喜訊傳來："神識已清，熱退神安！"
    七日後，杏林境上空仍飄著淡淡赤霧。滑石捧著玉淨瓶皺眉："濕熱膠著難解，小便雖通而不暢。"防風輕觸瓶身，見液麵浮著油星狀物質，當即了然："這是熱灼濕聚而成的痰瘀。"
    連翹摘下發間金簪，在空中繪出三焦圖像："上焦雲霧不散，中焦苔膩未化，下焦溺濁殘留。"她轉向黃芩："姐姐可願與我共演甘露消毒丹？"
    二女藥氣相融，化作青白甘露灑落大地。石膏卻突然阻攔："且慢！境中脈象左關仍弦，恐傷肝陰。"他掌心浮現白虎湯殘方，"當佐以沙參、麥冬。"
    此時川芎突然踉蹌奔來："足太陰脾經出現濡脈！"眾人轉頭看向白術，發現她麵色萎黃，手中麥穗竟有枯萎之相。甘草急奏《中和曲》，卻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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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風閉目沉思，忽道："此乃過用苦寒所致脾陽受損。"他取來幹薑三錢、大棗五枚，"請甘草大人改奏《建中賦》曲。"
    琴音變換的瞬間，白術周身泛起暖黃光芒。滑石趁機將玉淨瓶中的薏苡仁投入三焦，桔梗則奏響宣肺調水之音。當最後一縷赤霧消散時，眾人發現大黃正偷偷給麻黃輸送真氣——原來他先前強攻裏熱，已暗傷肺衛之氣。
    月圓之夜，十二藥靈齊聚當歸閣。防風展開新繪製的《杏林境防禦圖》，在少陽經位置新增連翹、黃芩雙哨所，太衝脈旁築起白芍、石決明了望塔。
    "此次教訓有三。"防風輕叩案幾，"其一，表裏同病需分緩急；其二，攻伐之劑必佐扶正；其三..."他看向正在給大黃包紮傷口的白術，"治外感如將，治內傷如相，需得剛柔相濟。"
    窗外，藥田裏的防風草輕輕搖曳。其花穗呈傘形花序，正暗合"諸藥為臣，各司其職"的配伍之道。正如《醫宗金鑒》所言："防風通聖散，治風熱壅盛之仙方"，唯有深諳陰陽相濟之理，方能於寒熱錯雜間尋得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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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風通聖散《黃帝素問宣明論方》
    【組成】防風 川芎 當歸 芍藥 大黃 薄荷葉 麻黃 連翹 芒硝各半兩 石膏 黃芩 桔梗各一兩 滑石三兩 甘草二兩 荊芥 白術 梔子各一分
    【用法】上為末，每服二錢，水一大盞，生薑三片，煎至六分，溫服現代用法：作水丸，每服6g，加生薑3片，煎湯送服，每日2次；亦可作湯劑，水煎服）。
    【功用】疏風解表，瀉熱通便。
    【主治】風熱壅盛，表裏俱實證。憎寒壯熱，頭目昏眩，目赤睛痛，口苦而幹，咽喉不利，胸膈痞悶，咳嘔喘滿，涕唾稠黏，大便秘結，小便赤澀，舌苔黃膩，脈數有力。並治瘡瘍腫胸膈痞悶，咳嘔喘滿，涕唾稠黏，大便秘結，小便赤澀，舌苔黃膩，脈數有力。並治瘡瘍腫毒，腸風痔漏，鼻赤，癮疹等。
    【證治機理】證為外感風邪，內有蘊熱，表裏俱實所致。風熱之邪在表，正邪相爭，以致憎寒壯熱；風熱上攻，則頭目昏眩、目赤睛痛、咽喉不利；內有蘊熱，肺胃受邪，故見胸膈痞悶、咳嘔喘滿、涕唾稠黏、口苦口幹、便秘溲赤。至於瘡瘍腫毒、腸風痔漏、鼻赤、癮疹等證亦為風熱壅盛，氣血佛鬱所致。治當疏風散熱以解表邪，瀉熱攻下以除裏實。
    【方解】麻黃、防風、荊芥、薄荷發汗散邪，疏風解表，使表邪從汗而解；黃芩、石膏清泄肺胃；連翹、桔梗清宣上焦，解毒利咽。梔子、滑石清熱利濕，引熱自小便出；芒硝、大黃瀉熱通腑，使結熱從大便出，四藥相伍，使裏熱從二便分消。火熱之邪，易灼血耗氣，汗下並用，亦易傷正，故用當歸、芍藥、川芎養血和血，白術、甘草健脾和中，並監製苦寒之品以免傷胃。煎加生薑和胃助運。《王旭高醫書六種.退思集類方歌注》雲：“此為表裏、氣血、三焦通治.劑.不傷表，下不傷裏，名日通聖，極言其用之效耳。”本方為治風壅盛，表裏俱實證之代表方劑。
    【配伍特點】汗下清利合法，分消表裏邪熱，養血益氣扶正。
    【方歌】防風通聖大黃硝，荊芥麻黃梔芍翹，甘桔芎歸膏滑石，薄荷芩術力偏饒，表裏交攻陽熱盛，外瘍瘡毒總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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