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三年夏至，杏林堂簷角的銅鈴被梅雨浸得發綠。藥櫃深處，新配伍的參苓白術散諸藥正在經曆首輪考驗。
    首案·漁家女濕鬱化熱
    晨霧未散時，船娘阿蘅扶著門框劇烈咳嗽，指節因常年拉網泛著青白。茯苓化出神識探其足太陰經，見經氣如黏膩糖漿阻滯在三陰交穴。"舌苔白膩而根黃，脈濡數如蝦遊。"白術蘸著蒼術粉在竹簡記錄，卻被薏苡仁按住手腕："且看她舌中龜裂！此乃脾陰已傷，若再施溫燥..."
    砂仁突然掀簾而入，腰間佩的草果串叮當作響："諸君可聞到她咳聲悶如甕鳴？此濕濁鬱於中焦，當取我縮砂密破氣開鬱！"說罷指尖凝出淡紫氣旋，直指患者膻中穴。
    "不可！"山藥展袖化出懷慶地脈虛影，"《本草求真》言"欲行滯氣，勿損真陰"，當以我甘平之性滋養脾陰為基。"兩股藥氣相撞，竟在患者中脘形成氣滯。
    正當僵持時，門外忽傳來蓮子清喝："速看魚際穴！"眾人望去，見患者手掌魚際處浮現蛛網狀紅紋。蓮子將蓮房倒扣案上："此乃心火下汲腎水之兆，需我交通心腎以複氣化。"說著引離火入蓮房，蒸得滿室清香。
    人參見狀撫掌："李東垣有言"火與元氣不兩立"，今以蓮子導心火下濟，砂仁開中焦鬱結，山藥固脾陰之本，正合"補中寓瀉"之法。"遂定下方中蓮子肉、山藥各三錢為君藥輔佐。
    次案·綢商痰濕纏腰
    未時三刻，周掌櫃的馬車碾碎堂前青苔。白術盯著他腰間玉帶嵌著的三顆東珠冷笑："《素問》雲"膏粱之變，足生大丁"，此公腹大如瓠，痰濕已入絡脈。"
    桔梗聞言急撥懷中琵琶，五音對應五行直刺肺俞穴："痰貯胸脅如囊裹水，當載藥上行..."話音未落卻被茯苓截斷："脾為生痰之源，豈不聞《證治匯補》"治痰不理脾胃，非其治也"？"
    正當爭執，白扁豆突然化出炒製金身躍入患者神闕："諸君且觀！"隻見他周身焦香引動中焦氣機，患者腹中雷鳴如鼓。砂仁趁機擲出草果，與白扁豆的焦香相融，竟將粘滯痰濕化作白霧從湧泉穴排出。
    "妙哉！"甘草揮動國老杖點地，"白扁豆炒香醒脾，砂仁芳香化濁，此乃"通補相須"之道。"遂在方中添砂仁二錢、炒扁豆四錢。
    三案·老翁虛不受補
    酉時殘陽染紅藥碾，八旬陳太公被孫兒攙入診室。人參見他指甲凹陷如匙，驚道："此乃《靈樞》所言"脾病者，唇黃甲枯"！"急引參氣入太陰經，卻見經氣如泥牛入海。
    大棗忽從梁上垂落，裙裾赤如關中秋柿："《長沙藥解》謂我"補太陰之精，化陽明之氣"，且看！"她將棗核嵌入患者足三裏穴，竟使參氣流轉加速三成。白術見狀皺眉："甘能壅中，豈不增其脹滿？"
    "非也。"甘草展開根須纏住患者手腕，"我輩甘味有緩急之分，大棗配我甘草，正如《傷寒論》芍藥甘草湯，柔肝緩急..."話音未落，老人突然嘔出黑色血塊，驚得薏苡仁打翻銅鏡。
    茯苓急引太陰經水探查，見脾絡間竟有瘀血如絲："此乃虛勞致瘀！當佐以..."蓮子突然將蓮心火種投入患者至陽穴："心主血脈，需以離火溫通！"火光照亮經絡，眾人駭見足太陰經上密布細如蛛絲的瘀點。
    人參閉目推演《金匱要略》虛勞篇，突然睜眼："張仲景治"虛勞諸不足"用薯蕷丸，正合此證！速加當歸、阿膠..."山藥聞言色變："君上慎之！此方本為健脾設，若雜入滋膩..."
    爭執聲被夜風卷向秋分時節。
    秋分前夜，曬藥場的青石板上凝著露水。砂仁將草果串摔在白術麵前，蔻仁碎成紫色星屑："君上加你至四錢，我芳香之力豈不成了笑話？"
    白術抖落廣袖，蒼術籽滾入石縫生根："《醫宗必讀》明示"土虛木賊，當崇脾土"，你那破氣之性..."話音未落，前堂傳來驚叫。月前治愈的漁家女阿蘅蜷縮診榻，唇裂滲血如旱地龜紋。
    薏苡仁化出麩炒金身按脈，驚覺太陰經水枯涸："怎會？我分明已減澤瀉..."大棗突然將棗核嵌入患者少商穴："速看！她魚際紅紋已蔓延至少陰經，此乃津傷及血！"
    砂仁嗅到血腥氣中的焦苦，猛然揪住白術衣襟："可是你暗中加量？"白術拂袖冷笑："《本經逢原》言蒼術"能升陽散鬱"，此女濕鬱化熱..."話音未落，阿蘅突然嘔出粉紅泡沫，驚得山藥打翻懷慶地脈圖。
    茯苓引太陰經水探查，見脾絡間虛火遊走："濕邪本欲從三焦而解，卻被蒼術燥氣逼入血分。"蓮子將蓮心火種投入患者至陽穴，火光中顯出血脈幹涸之象："心火不能下濟，反成燎原之勢！"
    危機時刻，大棗祭出七十二枚棗核。核尖刺入患者十二井穴，棗肉化作赤色溪流潤澤經脈："《神農本草經》謂我"主心腹邪氣，安中養脾"，且看甘緩之力！"棗香與甘草的蜜甜交融，竟在患者中焦凝成太極氣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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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參見狀撫掌："張仲景用桂枝湯必配薑棗，正取其調和營衛之功。"遂將大棗引入方中，與甘草形成"二甘守中"之勢。砂仁卻盯著白術冷笑："既如此，何不減去蒼術？"
    "不可！"薏苡仁突然展開麩炒金身，"此女舌苔雖燥，但舌底絡脈青紫，乃濕瘀互結之兆。"她將炒製銅鏟插入地麵，熾熱金氣直透三陰交穴："需以我炒製後的平和之性，既利濕又不助燥。"
    寅時三刻，阿蘅脈象漸穩。眾藥君圍觀醫師筆跡："參苓白術散加炒薏苡仁、減蒼術，佐大棗三枚..."白術突然奪過藥方："且慢！此例若減蒼術，日後遇見純寒濕證..."話未說完，門外馬蹄聲碎。
    綢商周掌櫃去而複返，腹圍竟比初診時大了一圈。白扁豆驚見其臍周青筋暴起如蚯蚓："此乃"單腹脹"危候！"桔梗撥動商音弦探查，琵琶竟發出甕鳴："痰濕逆傳心包！"
    砂仁化出縮砂密真身突入患者巨闕穴，卻被黏膩痰濁困住。白術咬牙擲出蒼術籽："此時不用燥藥，更待何時？"蒼術燥氣如利刃劈開痰濁，卻帶出腥臭黑血。
    "快住手！"大棗將棗核嵌入患者內關穴，"剛燥太過必傷絡脈！"她引棗肉化作膠質封住破損脈絡，轉頭對薏苡仁喝道："速展你生用利水之能！"生薏仁攜淩厲水氣突入，與蒼術形成"燥利相濟"之勢。
    當第一縷秋陽穿透窗欞時，周掌櫃腹圍已消三寸。醫師在病案添注："參苓白術散臨證加減：濕重者蒼術炒用，熱顯者薏苡仁生用..."字跡未幹，西域駝鈴已隨風入耳。
    霜降辰時，粟特商人哈桑的琉璃眼映著藥櫃浮光。他腹大如鼓的異象引得砂仁蔻仁亂顫："此等濁氣，當以霹靂手段破之！"
    桔梗撥動角音弦探查，琵琶忽發裂帛之聲："手太陰經氣斷絕！"眾人驚視患者雲門穴，見青黑之氣如蛛網蔓延。白扁豆化出焦香金身突入中脘，卻被反震出裂紋："非食積！此乃《諸病源候論》所言"水毒氣結"！"
    蓮子引離火入絡，火光中驚現脾絡間遊走的紫黑斑塊："濕毒入血成瘀，已犯膜原！"砂仁嗅到腐鼠般氣息，突然想起《嶺南衛生方》："此瘴癘之氣！需佐以..."話音未落，哈桑突然七竅滲黑血，驚得薏苡仁打翻生熟兩種藥簍。
    危急時刻，始終沉默的桔梗突然撕破青衫。胸前桔梗花紋化作舟楫圖騰："《本草衍義》謂我"開胸膈滯氣"，今日便作引經報使！"他攜砂仁香氣直衝肺俞，卻在華蓋穴遭遇毒瘀屏障。
    白術見狀擲出麩炒蒼術："燥可勝濕！"蒼術籽遇毒血竟生根抽芽，將瘀塊包裹成繭。薏苡仁趁機展生用利水之能，清稀毒水從患者十宣穴湧出。蓮子突然將蓮心火種投入繭中："離火煆蒼術，正合"伏火燥濕"之法！"
    當最後一絲黑氣從百會穴散出時，太醫署快馬恰好送來古籍殘卷。山藥展開《金匱要略》虛勞篇，忽見"四季脾旺不受邪"句泛出金光。桔梗指著《小兒藥證直訣》異功散方："錢乙在此方中獨缺我，故其治咳之力..."
    甘草突然驚呼："此殘卷筆跡！"眾人圍觀的"參苓白術散原始方"赫然寫著："人參、茯苓、白術各三兩，餘藥皆無"。殘卷中飄出李東垣虛影："後世可知？此方初成時，老夫本欲..."話音突然被罡風截斷。
    殘卷飄落處，人參的白玉須突然生出金線紋路。茯苓的衣袂無風自動，顯出六十四卦水紋。最奇的是砂仁，其草果串竟隨患者舌苔厚薄自動增減蔻仁數量。
    "道器合一！"大棗望著自己可隨證候虛實調節甜度的棗肉驚呼。此時梁柱上《黃帝內經》"正氣存內，邪不可幹"的篆文突然脫落，露出下層斑駁的"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正是仲景真跡。
    西域駝鈴再次響起時，眾藥君皆感應到北方有故人將至。而太醫署送來的第三個青銅藥匣，鎖孔形狀竟與甘草根須上的鱗狀紋完全契合...
    大雪壓折竹枝的黎明，太醫署青銅藥匣在晨光中泛起銅綠。甘草根須觸到鎖孔鱗紋的刹那，匣內《神農本草經》殘篇突然浮空，十八反歌訣化作赤色鎖鏈纏住眾藥君。
    "諸藥配伍禁忌，非絕對之理。"李東垣虛影從殘卷踏出，指著纏繞人參的藜蘆鎖鏈："當年老夫親見仲景用甘草配甘遂治留飲，所謂相反相激..."話音未落，北方遊牧患者烏蘭哈達破門而入，羊皮袍上凝著冰碴。
    烏蘭哈達舌苔白膩如積雪，腹中水聲漉漉。砂仁嗅到他身上的腐乳氣息，蔻仁迸出火星："此寒濕直中太陰，當用我草果溫破..."白術卻按住他手腕："且慢！他目眥紅絲如蛛網，此乃燥熱伏於厥陰！"
    爭執間，藥師突然驚呼。但見參苓白術散在藥釜中分層：白術蒼術沉底如礁石，砂仁薏苡懸浮若浮萍。茯苓輕觸藥湯，六十四卦衣袂顯出坎卦："此方水土不服，需調升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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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急時刻，人參參須金紋大盛。根須探入《金匱要略》殘卷"痰飲篇"，竟將仲景真言"溫藥和之"四字煉成金針。茯苓衣袂坎卦化水，白術掌中蒼術生火，水火交融間，藥湯重現甘淡微黃。
    "妙哉！"李東垣虛影撫掌，"白術得茯苓則不燥，茯苓得白術則不寒，此正合..."他突然指向北方患者："小子們看真！"烏蘭哈達太溪穴處，竟有冰火雙紋纏繞。
    甘草突然掙斷甘遂鎖鏈，國老杖點向患者膻中："《普濟方》載海藻玉壺湯用甘草反海藻，正取其激蕩之力！"說罷引甘遂之氣入經，卻用大棗甘緩守中。患者嘔出黑水如墨，腰腹驟瘦三寸。
    殘卷此時迸發金光，十八反歌訣重組為"相反相成"四字。桔梗抱琴長笑："昔年徐靈胎言"用藥如用兵"，今日始知其意！"五音重調間，他竟將藥性引向手太陽經，化解肩背凝寒。
    當參苓白術散最終凝成玉色藥丸時，眾藥君本體與靈識徹底交融。人參須隨補氣需求伸縮自如，茯苓衣能示濕濁濃度變幻透明度，砂仁香氣可隨病位深淺調節揮發速率。梁柱上"陰平陽秘"篆文重耀金光，將太醫署殘卷煉為齏粉。
    西域駝鈴再響時，哈桑攜治愈的粟特商隊獻上琉璃藥瓶。瓶身銘文正是參苓白術散全方，而瓶中藥丸竟隨四時變換劑量比例。李東垣虛影含笑消散，最後一絲金光沒入《方劑學》扉頁的君臣佐使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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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苓白術散《太平惠民和劑局方》
    【組成】蓮子肉去皮，一斤 薏苡仁一斤 縮砂仁一斤 桔梗炒令深黃色，一斤 白扁豆薑汁浸，去皮，微炒，一斤半 白茯苓二斤 人參去蘆，二斤 甘草炒，二斤 白術二斤 山藥二斤
    【用法】上為細末，每服二錢，棗湯調下，小兒量歲數加減服現代用法：散劑，每服6~10g；亦可作湯劑，加大棗3枚，水煎服）。
    【功用】益氣健脾，滲濕止瀉。
    【主治】脾虛濕盛證。飲食不化，胸脘痞悶，腸鳴泄瀉，四肢乏力，形體消瘦，麵色萎黃，舌淡苔白膩，脈虛緩。亦可用治肺脾氣虛，痰濕咳嗽。
    【證治機理】證乃脾胃虛弱，納運乏力所致。脾胃虛弱，納運乏力，故飲食不化；脾主運，化水濕，脾虛水濕不運，阻滯中焦，氣機不暢，則胸脘痞悶；下迫大腸，則腸鳴泄瀉；脾虛肌肉乏養，故四肢無力、形體消瘦、麵色萎黃、舌淡；苔白膩，脈虛緩為脾虛濕盛之征。治當益氣健脾，滲濕止瀉。
    【方解】人參大補脾胃之氣，白術、茯苓健脾滲濕，共為君藥。山藥、蓮子肉既能健脾，又有澀腸止瀉之功，助參、術健脾益氣，兼以厚腸止瀉；白扁豆健脾化濕，薏苡仁健脾滲濕，二藥助術、苓健脾助運，滲濕止瀉，共為臣藥。佐以砂仁芳香醒脾，行氣和胃，既助除濕之力，又暢達氣機；桔梗宣開肺氣，通利水道，並能載藥上行，以益肺氣而成培土生金之功。炒甘草健脾和中，調和藥性，用為使藥。本方是治療脾虛濕盛泄瀉之常用方。後世亦有稱本方為脾肺雙補之劑，用於肺脾氣虛之久咳證。
    《古今醫鑒》所載參苓白術散，較本方多陳皮一味，適用於脾胃氣虛兼有濕阻氣滯者。
    【配伍特點】主以甘溫補脾，納芳化滲濕以助運止瀉，佐引藥入肺以培土生金。
    【方歌】參苓白術扁豆陳，山藥甘蓮砂薏仁，桔梗上浮兼保肺，棗湯調服益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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