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江南，藥王穀籠罩在晨霧中。半夏立在觀症台前，素白襦裙被山風掀起漣漪。她指尖輕觸台麵水鏡，鏡中映出位倚窗蹙眉的婦人，正是近日來穀中求診的王氏。
    "咽中如有炙臠，吞之不下，吐之不出。"茯苓抱著陶罐輕語，罐中溪水映著她蹙起的眉尖，"《金匱要略》第七章所言，當是此症。"
    厚樸將紫金算盤撥得清脆作響："氣鬱則津停，津停則痰聚。這婦人舌苔白膩而滑，脈來弦細，顯是七情鬱結、痰氣交阻之象。"玄色衣袖掃過鏡麵，王氏的舌象頓時放大數倍，隻見舌體胖大，邊緣齒痕宛然。
    忽然鏡麵漾起波紋，紅衣少年踏著熱浪躍上觀症台。生薑發間玉飾叮當，指著鏡中人道："你們看她的魚際穴！"眾人凝神望去，王氏手掌大魚際處泛著青白，正是《黃帝內經》所言"形寒飲冷"之征。
    "半夏姑娘，該你決斷了。"紫蘇葉翠紗輕揚，解下腰間香囊。穀中皆知，這香囊裏藏著能解肝鬱的辛香之氣。
    半夏將玉杵點在鏡麵中央，水紋以杵尖為圓心層層蕩開。鏡中景象忽變，顯出王氏喉間一團膠著白霧，正是凝結的痰涎。"厚樸布氣網，茯苓引水道，生薑破寒冰。"她語速漸快，"蘇葉，用你的香風引路。"
    五道身影化作流光沒入鏡中。王氏忽覺喉間一鬆，仿佛有雙溫涼相間的手撫過天突穴。厚樸的算珠化作金線穿行三焦，將鬱結的氣機織成流動的網。茯苓的陶罐傾斜，甘淡溪流漫過中脘穴，衝開粘膩的濕濁。
    "此處當用生半夏！"半夏的玉杵重重敲在痰核中央，《神農本草經》文字淩空浮現："半夏味辛平，主傷寒寒熱，心下堅，下氣"。膠著的痰涎應聲碎裂，卻被生薑的熱力裹住不得四散。紫蘇葉的香風適時卷來，裹挾著碎屑從少商穴逸出。
    鏡外藥童看得真切，急忙記下："辰時三刻，紫蘇葉引藥性歸經太陰，生薑助半夏辛開苦降..."筆鋒忽頓，隻見王氏喉間殘存的痰氣竟凝成梅核形狀。茯苓正要再引溪流，卻被半夏攔住："病根在肝，當以情誌調攝為要。"
    紫蘇葉會意，香囊中飄出縷縷清氣，正是《本草備要》記載"紫蘇辛溫，行氣寬中"。那清氣滲入王氏眉間，將她鬱結的愁思化作一聲輕歎。窗外忽有清風入帷，卷著厚樸布下的氣網緩緩收攏，將最後一絲滯氣從期門穴引出。
    午時將至，王氏對著銅鏡輕咽唾沫，眉眼漸漸舒展。藥王穀觀症台上，五道流光先後躍出，鏡麵複歸平靜。半夏撫著微濕的鬢角道："雖已見效，還需甘麥大棗湯善後。"茯苓的陶罐應聲湧出琥珀色汁液，正是《金匱要略》中的養心方。
    穀外傳來更鼓聲，厚樸撥著算珠忽然抬頭："未時該去李家莊了，那屠戶酒後嘔吐傷及胃絡..."話音未落，紅衣少年已化作流光掠向東方，隻在空中留下薑香嫋嫋。
    暮色初臨李家莊時，屠戶趙大正蜷在竹榻上呻吟。半夏懸於房梁細觀，見其麵色潮紅如蒸蟹，十指緊按中脘穴，正是《傷寒論》所述"心下痞硬"之象。厚樸的紫金算盤忽明忽暗，七十二顆算珠竟有半數泛著赤光。
    "酒客不喜甘，此人舌苔黃膩如醬。"茯苓的陶罐映出趙大舌象，罐中清水霎時渾濁。紫蘇葉輕嗅空氣："嘔吐物酸腐挾腥，胃絡必有損傷。"
    生薑忽然按住自己發間玉飾，那薑芽狀的飾物正發出灼目紅光。他縱身躍上房梁，指尖在趙大足三裏穴上方三寸虛點："氣街穴阻滯，陽明經氣逆亂。"說著從袖中抖落三片幹薑，正是仲景在《金匱要略》中強調的"嘔家聖藥"。
    半夏的玉杵忽然發出清鳴，杵尖浮現《神農本草經》篆文："半夏主心下堅，胸脹咳逆"。她淩空寫下處方，金字浮現在昏暗的廂房：
    半夏一升 厚樸三兩 茯苓四兩 生薑五兩 幹薑二兩 紫蘇葉二兩……
    "且慢！"厚樸的算珠突然卡在"生薑五兩"處，"尋常梅核氣生薑不過三兩，此方..."
    "此乃酒客特殊煎法。"半夏指尖輕劃，金字旁浮現小注："右五味，以水七升，煮取四升，分溫四服，晝三夜一。"她轉向紅衣少年，"生薑，該你展現"殺酶保苷"的本事了。"
    藥魂們俱是一怔。這四字真言乃藥王穀禁語，暗合藥物炮製玄機。隻見生薑發間玉飾應聲碎裂，露出內裏赤紅如血的薑芽本體。趙大忽然劇烈咳嗽，吐出帶著血絲的痰涎。
    茯苓的陶罐突然劇烈震動，罐身"澤瀉"刻痕泛出藍光。她急忙按住罐口："患者素體濕熱，若按常法利水，恐傷真陰！"
    "用仲景豬苓湯法。"半夏玉杵點在陶罐刻痕處，"你去取甘瀾水，以空流水揚之萬遍。"說著轉頭看向紫蘇葉，"你的香囊該添新客了——去采帶露的鮮蘇葉，按《雷公炮炙論》所說"凡使，勿用薄荷，莖紫、葉大者良"。"
    厚樸的算盤突然騰空，七十二顆算珠化作金線刺入趙大手足三陽經。玄衣青年閉目掐訣："手陽明經氣滯七分，足太陰經濕困九分..."忽然睜眼喝道："生薑！你的幹薑為何帶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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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遵陶弘景《本草經集注》！"紅衣少年周身騰起白霧，""凡湯中用完薑，皆薄切，生用則溫中，幹者須微煨"。"說著將兩片帶皮幹薑擲入虛空，薑皮遇氣即燃，在趙大中脘穴上方形成金色光輪。
    紫蘇葉攜著晨露歸來，翠色紗衣沾滿晶瑩。她將鮮蘇葉鋪在香囊上，按《備急千金要方》所述"蘇葉生用解鬱，搗汁服尤良"，指尖凝出碧綠汁液。趙大忽然長籲一聲，額間滲出黃豆大的汗珠，泛著淡淡酒氣。
    子夜時分，趙大突然抽搐。厚樸的算珠半數轉黑，厲聲喝道："快看他的魚際穴！"眾人望去，原本青白的魚際竟浮現蛛網狀紅紋，此乃《脈經》記載"酒毒入絡"凶兆。
    半夏的玉杵突然迸裂，露出內裏漆黑如墨的烏頭狀核心。茯苓驚呼："你竟用薑汁炮製過！"話音未落，杵尖已點在趙大少商穴，墨色藥氣順著太陰肺經逆行而上。
    "不可！"厚樸的算珠結成八卦陣，"此乃《傷寒論》禁忌"酒客病，不可與桂枝湯"之理！"
    "非也。"半夏的素衣無風自動，"仲景言"得湯則嘔"，故我用生薑五兩為引，取其"嘔家聖藥"之性反佐。"說著將杵尖墨色盡數注入趙大勞宮穴。
    忽然滿室薑香大作，紅衣少年化作原型——竟是株九節連珠的板藍根狀薑塊，每節都刻著《新修本草》文字："生薑，歸五髒，祛痰下氣，止嘔吐"。他周身燃起無色之火，將趙大體內殘存的酒毒煉成青煙。
    晨光微曦時，趙大鼾聲如雷。藥魂們聚在院中梧桐下，半夏正用露水修複玉杵裂痕。厚樸忽然開口："昨夜你用的可是法半夏？"
    "生半夏毒性峻烈，故以薑汁浸漬七日。"她輕撫杵身，《本草綱目》文字在晨光中流轉："半夏治痰，須用薑製，蓋製其毒也。"
    紫蘇葉望著東方泛白的天空，香囊不知何時多了道當歸紋樣。茯苓的陶罐裏，澤瀉刻痕旁悄然浮現"豬苓"二字。而紅衣少年發間的薑芽玉飾，已變成通透的琥珀色。
    藥王穀的晨鍾悠悠傳來，厚樸的算珠突然全部歸位："未時三刻，城西米鋪掌櫃痰厥..."話音未落，五道流光已劃過天際，在晨霧中拖出五彩藥氣。
    城西米鋪的桐油燈在夜風中明滅，陳掌櫃癱在八仙椅上，喉間痰鳴如拉鋸。厚樸的算珠懸於其寸口脈上，七十二顆金珠竟有三十顆泛著詭異的靛藍色。
    "脈滑而數，舌紅苔黃燥。"茯苓的陶罐映出患者舌象，罐中清水瞬間沸騰，"這與王氏的痰氣交阻截然不同。"她指尖輕點罐身，"澤瀉"刻痕旁新浮現的"豬苓"二字正泛著微光。
    紫蘇葉的香囊突然劇烈震動，她急忙按住繡著當歸紋樣的係帶："痰熱互結，尋常辛溫開鬱恐助火勢。"說著望向半夏，"君藥可要易主？"
    "不可！"半夏的玉杵忽然騰起青煙，杵身《本草綱目》篆文流轉如龍："半夏體滑性燥，能走能散，治痰厥如神"。她將杵尖點在陳掌櫃天突穴，卻見黑煙自穴道騰起，竟在虛空凝成《丹溪心法》文字："痰在脅下，非白芥子不能達"。
    生薑發間的琥珀玉飾突然開裂，露出內裏赤金脈絡。他按住自己顫抖的右手："此人體內伏火，若用常規薑量..."話音未落，陳掌櫃突然雙目赤紅，十指深深摳入太師椅扶手。
    厚樸的算珠突然結成九宮陣，將患者膻中穴團團圍住："手少陰經熱盛三分，足厥陰經瘀滯七分，當用黃連解毒湯法！"
    "且看此物。"紫蘇葉忽然展開香囊，內層竟繡著《外台秘要》殘卷。一縷青氣自囊中溢出，在虛空凝成竹茹形狀："《千金方》記載，竹茹可治痰熱驚癇。"
    半夏的玉杵突然一分為二，漆黑如墨的杵體與素白杵身交相輝映："生半夏降逆，法半夏化痰，薑半夏止嘔——今日當用何方？"她將雙杵交叉成十字，《傷寒論》第138條文字淩空浮現："小陷胸湯，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者，黃連、半夏、瓜蔞實主之。"
    茯苓的陶罐突然發出轟鳴，豬苓刻痕藍光大盛。她將罐口對準患者中脘穴："甘瀾水已備，按仲景法"以水一鬥，先煮瓜蔞實三升，去滓"..."說著看向紫蘇葉，"煩請取鮮竹瀝三合。"
    子夜時分，藥魂們圍坐在米鋪天井。陳掌櫃臥房飄出淡淡竹香，與之前王氏病案中的薑辛之氣截然不同。厚樸撥弄著算珠沉吟："同屬痰證，前者需辛開苦降，後者當清熱滌痰。"
    "這便是《醫宗金鑒》所言"病同源異"之理。"半夏輕拭玉杵，杵尖隱約可見"瓜蔞"紋樣，"你看這新化的雙杵——左杵主氣滯痰凝，右杵司痰熱互結。"
    紫蘇葉忽然解開香囊，將曬幹的竹茹與鮮蘇葉並置："《本草衍義》雲："竹茹治虛煩，與陳皮相須為用"。"她指尖在虛空寫下處方：
    半夏四兩 竹茹二兩 枳實二兩 陳皮三兩 茯苓五兩 甘草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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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千金要方》溫膽湯！"茯苓的陶罐忽然傾斜，罐中湧出淡黃色液體，"但患者舌紅少津，當遵朱丹溪法去生薑、大棗。"
    生薑聞言，發間的琥珀玉飾徹底碎裂。他凝視著滿地碎片，忽見其中映出《神農本草經》文字："幹薑味辛溫，主胸滿咳逆上氣"。紅衣少年突然長嘯一聲，化作赤色流光直衝患者湧泉穴。
    晨光破曉時，陳掌櫃喉間痰鳴已消。藥魂們卻齊聚米鋪後院，盯著石桌上兩方截然不同的處方：
    左方：半夏厚樸湯加竹茹、黃連
    右方：小陷胸湯合溫膽湯
    "這便是《景嶽全書》強調的"隨證變法"。"厚樸的算珠在兩張藥方間織成金網，"雖同為痰證，王氏屬氣鬱痰阻，陳氏乃痰熱擾心。"
    紫蘇葉的香囊忽然飄出當歸香氣，她若有所思："若在此方中加入柴胡、白芍..."話音未落，遠處山道上突然傳來急促馬蹄聲。藥童氣喘籲籲捧來玉簡，上書：
    "急症！巡撫如夫人產後鬱冒，頭汗出，大便堅..."
    半夏霍然起身，玉杵上的瓜蔞紋樣突然綻放金光。茯苓的陶罐"豬苓"二字旁，悄然浮現"白術"刻痕。東方既白，新的辨證之戰已然來臨。
    藥王穀東行三百裏，巡撫府邸的沉香帳內，如夫人麵如金紙，額間汗珠映著燭火，竟似朝露凝於枯葉。茯苓的陶罐剛觸及床幔，罐身"白術"刻痕便泛出焦黃色。
    "產後血虛，複感風邪。"厚樸的算珠懸在婦人寸關尺三脈，金珠半數沉於尺部，"《金匱要略·婦人產後病》第二十一條："產婦鬱冒，其脈微弱，嘔不能食，大便反堅，但頭汗出"。"
    紫蘇葉的香囊突然發出裂帛之聲，繡著當歸紋樣的係帶寸寸斷裂。她急忙捧住香囊："柴胡當用幾何？仲景原文有"小柴胡湯主之"..."
    "且慢！"半夏的玉杵忽然橫在帳前，杵尖瓜蔞紋樣化作金絲纏住婦人少腹，"你們看她的衝任二脈！"眾人凝神望去，隻見任脈如幹涸河床，衝脈卻似沸水翻湧。
    生薑按住發間殘存的琥珀碎片，忽然將碎片擲向虛空。碎片映出《神農本草經》文字："幹薑主胸滿咳逆，當歸主咳逆上氣"。"此乃《金匱》竹皮大丸證！"他周身騰起青白火焰，"當用桂枝、甘草、竹茹、石膏、白薇..."
    茯苓的陶罐突然傾斜，白術刻痕湧出乳白汁液。她以指蘸液，在婦人三陰交穴寫下《婦人大全良方》文字："新產血虛，多汗出，喜中風，故令病痙。"
    "此證非純虛亦非純實。"厚樸的算珠突然裂成兩色，半數金珠化作銀珠，"陽浮於外則頭汗出，陰虧於內則大便堅。當遵徐靈胎"存陰製陽"之法。"
    紫蘇葉忽然展開香囊內襯，露出《傅青主女科》殘頁："傅山言"產後忌用柴胡"，然此婦脈象弦細而數..."她指尖凝出青色藥氣，在虛空中寫下：
    生石膏三兩 竹茹一升 白薇二兩 桂枝一兩 甘草七分
    "此非仲景原方！"厚樸的算珠突然組成白虎形狀，"竹皮大丸原方用石膏一分，今加至三兩，豈不寒涼傷胃？"
    半夏的玉杵忽然插入地麵，杵身浮現《金匱要略》原文："婦人乳中虛，煩亂嘔逆，安中益氣，竹皮大丸主之。"她將杵尖指向婦人膻中穴："此婦三日未通乳，乳房硬痛如石，非重劑石膏不能折其浮陽。"
    子夜時分，藥魂們齊聚後廚。紫蘇葉按《雷公炮炙論》炙烤竹茹，青煙中隱現"凡使，刮去青皮，用淡竹第二層"字樣。茯苓的陶罐正熬煮著甘瀾水，白術刻痕旁悄然浮現"山藥"二字。
    "當歸當用全歸還是歸身？"紫蘇葉忽然發問。香囊中飄出的當歸虛影在虛空分出三頭六臂：歸頭引血上行，歸身養血守中，歸尾破血下行。
    厚樸的算珠突然發出清鳴："患者尺脈細弱，當用全歸補血，但..."他忽然指向灶台，"看那藥汁！"
    藥罐中，本該黃褐的湯藥竟泛著詭異紫光。生薑拾起地上琥珀殘片細看，忽見《神農本草經》文字流轉："白薇味苦鹹平，主暴中風，身熱肢滿，忽忽不知人..."
    "是了！"半夏的玉杵突然綻放七色光芒，"白薇鹹寒，善清血分浮熱，與石膏相配，正合"血熱宜清，浮陽當斂"之理。"她將杵尖浸入藥汁，紫光霎時化作金霞。
    五更鼓響，如夫人忽覺胸中清涼。晨光中，她第一次抱起嬰孩，左乳硬塊竟在啼哭聲中化為汩汩乳汁。藥魂們立於屋脊，見茯苓陶罐上的"白術"已與"山藥"相連，形成太陰脾經紋路。
    紫蘇葉撫摸著新繡的柴胡紋樣，忽然聽見半夏低語："當年張仲景作竹皮大丸時，可曾想到後世醫家這般加減？"
    厚樸的算珠突然全部歸位："申時須往北郊驛站，那裏有位老秀才夜咳不止..."話音未落，東方天際忽現流星，劃過之處隱約可見《溫病條辨》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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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郊驛站的桐油燈在秋風中搖曳，老秀才伏案劇咳，案頭《溫病條辨》手抄本被震落在地。茯苓的陶罐剛觸及他佝僂的脊背，"山藥"刻痕突然延伸出細密紋路，竟與《素問·咳論》"五髒六腑皆令人咳"的經絡圖重合。
    "脈象浮取則數，沉取則弱，此乃肺腎同病。"厚樸的算珠懸在太淵穴上方，金珠表麵凝結著細密水珠，"《景嶽全書》雲："咳嗽之要，唯肺與腎耳"。"
    紫蘇葉的香囊突然自主張開，柴胡紋樣綻放青光。她撚起一撮銀柴胡："葉香岩在《臨證指南醫案》中，用此藥治陰虛久咳..."話音未落，老秀才突然咯出粉紅痰液，在宣紙上暈開《諸病源候論》所述的"燥咳傷絡"之象。
    "且看這個！"生薑發間的琥珀玉飾終於完全脫落，露出內裏晶瑩如雪的幹薑結晶。結晶表麵流轉著《神農本草經》文字："幹薑主胸滿，咳逆上氣"。他將結晶按在老秀才湧泉穴，《韓氏醫通》的交泰丸方竟在足底顯現。
    半夏的玉杵忽然一分為三：素白杵身主宣肺，漆黑杵尖司滋腎，新生的青玉中段浮現"枇杷葉"紋樣。她將三色杵尖點在老秀才肺俞、腎俞、太溪三穴，《醫學心悟》的月華丸方在虛空流轉。
    "當用金水相生法。"茯苓的陶罐湧出混濁液體，"山藥"刻痕旁，"熟地"二字悄然顯現。她引罐中水汽淩空書寫：
    北沙參三錢 麥冬五錢 川貝母二錢 枇杷葉三錢 熟地四錢
    "此乃《醫門法律》清燥救肺湯加減！"厚樸的算珠突然化成河圖洛書陣，"但患者寅時咳甚，當合《丹溪心法》百合固金湯。"
    紫蘇葉的香囊突然升空，柴胡紋樣與當歸繡紋交織成太極圖。一縷青氣自囊中溢出，竟凝成《太平惠民和劑局方》逍遙散方歌。老秀才忽覺胸中鬱結之氣化作長歎，三十年科場失意的酸楚竟隨這聲歎息飄散。
    破曉時分，驛站簷角的鐵馬在晨風中叮咚作響。老秀才伏案沉睡，手邊攤開的《溫病條辨》正停在"燥氣化火"篇。藥魂們立在屋脊，望著天際泛起的魚肚白。
    茯苓的陶罐上，"熟地"刻痕已與"山藥"相連，形成太陰少陰經交匯的紋路。紫蘇葉的香囊徹底化作青白二色，逍遙散方歌在囊底若隱若現。生薑的幹薑結晶重新凝成玉飾，隻是這次刻著《傷寒論》第317條："少陰病，下利清穀...通脈四逆湯主之。"
    "該回穀了。"半夏輕撫玉杵，枇杷葉紋樣在晨光中舒展，"明日該教藥童們背誦《醫學三字經》了。"
    厚樸的算珠忽然全部歸零，七十二顆金珠映出七十二候圖："立冬三候始，雉入大水為蜃。"他忽然指向遠方官道，一隊載著《四庫全書·醫家類》的書車正緩緩駛來。
    五道流光劃過天際，在晨霧中拖出五味藥氣。藥王穀的晨鍾與驛站書車的軲轆聲交織成韻，東方既白，新的醫卷正在晨光中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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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夏厚樸湯《金匱要略》
    【組成】半夏一升 厚樸三兩 茯苓四兩 生薑五兩 蘇葉二兩
    【用法】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四升，分溫四服，日三夜一服現代用法：水煎服）。
    【功用】行氣散結，降逆化痰。
    【主治】梅核氣。咽中如有物阻，咯吐不出，吞咽不下，胸膈滿悶，或咳或嘔，苔白潤或滑膩，脈弦緩或弦滑。
    【證治機理】證為痰氣互結，上逆於咽之梅核氣。本病常因七情鬱結，肺胃宣降失常所致。肺失宣降，通調水道之功受阻，脾胃失運，轉輸津液之能失司，致津液輸布障礙而成痰涎。肝主疏泄而喜條達，若情誌不遂，則肝氣鬱結。痰氣相搏，逆於咽喉，則咽中如有物阻，吐之不出，吞之不下。氣機鬱滯於胸中，故胸脅滿悶；肺失宣降，則見咳嗽，胃失和降，則見嘔吐；舌脈亦為氣滯痰阻之征。治當行氣散結，降逆化痰。
    【方解】半夏辛溫，化痰散結，降逆止嘔，為君藥。厚樸苦辛溫，燥濕消痰，下氣除滿，為臣藥。二藥相配祛痰降氣。脾為生痰之源，脾運濕去，則痰無由生，故以茯苓健脾滲濕；生薑辛散溫通，助半夏化痰散結，和胃止嘔，並解半夏之毒，共為佐藥。蘇葉芳香行氣，寬中開鬱，其質輕上行，引藥直達病所，為佐使之藥。本方為治療痰氣互結之梅核氣的代表方。
    【配伍特點】辛苦行降，痰氣並治，行中有宜，降中有散。
    【方歌】半夏厚樸與紫蘇，茯苓生薑共煎服，痰凝氣聚成梅核，降逆開鬱氣自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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