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在蕭羽掌心迸出裂紋，祠堂供桌上積了二十年的香灰突然簌簌震顫。
    李瑤的殘魂化作流光鑽入他指縫，冰晶般的氣息刺得混沌漩渦驟然收縮。
    "祠堂東南角第三塊磚。"蕭羽右眼淌出金紅血淚，瞳孔裏映出地底交錯的三重青銅鎖鏈。
    那些鎖鏈的紋路正隨著他心跳頻率漲縮，仿佛他胸腔裏裝著整個封印陣法的鑰匙孔。
    李瑤的虛影突然凝實，血凰尾羽掃過供桌時，二十盞長明燈齊刷刷轉向西北。
    她額間浮現金色咒文，蕭羽的手背不受控地貼上她後背——那裏本該是溫熱的肩胛骨，此刻卻展開半透明的凰翼，每片羽毛都流轉著與混沌漩渦同頻的波紋。
    "封印在吃我的靈力。"蕭羽突然反手扣住李瑤手腕，混沌之力順著她半透明的經脈逆流而上。
    青磚下傳來嬰兒啼哭般的金屬摩擦聲，第三塊地磚突然浮現血凰浮雕，浮雕的眼珠竟與蕭羽的陰陽眼同時轉動。
    祠堂橫梁轟然墜落，煙塵裏傳來鼓掌聲。
    韓立掛著靈異師聯盟的銀質徽章跨過門檻，左手捏著的虛空契約核心正在吞噬窗欞上的蛛網："不愧是夜煞大人選中的人，連自家祖墳都刨得這麽利索。"
    蕭羽的冷笑還凝在嘴角，染著血凰之力的指尖已經刺穿對方咽喉。
    本該噴濺的鮮血化作黑色砂礫，韓立的麵皮像蛇蛻般剝落，露出布滿血色羽翼的真實軀體——那些羽毛根部竟嵌著與青銅鎖鏈相同的符咒。
    "二十年前福利院地窖的銜尾蛇圖騰，"蕭羽的陰陽眼突然暴射出金光，生生扯斷韓立左翼三根主羽，"是你教夜煞用桃木劍當陣眼的吧？"
    祠堂地底傳來山崩般的轟鳴，二十七具青銅棺槨破土而出。
    李瑤的殘魂突然發出清越鳳鳴，蕭羽後頸的銜尾蛇印記像烙鐵般發亮。
    當韓立的虛空鎖鏈纏上他腳踝時，地磚下的血凰浮雕竟睜開第三隻眼，瞳孔裏映出蕭羽繈褓時期被放在福利院台階的畫麵。
    "當年你父親親手把血凰王殘魂......"韓立的獰笑被骨骼碎裂聲打斷。
    蕭羽徒手捏碎那枚虛空契約核心，飛濺的碎片在半空燃起血色火焰。
    混沌漩渦在他胸口凝成實體，竟與青銅棺槨上的封印紋路嚴絲合縫地咬合。
    李瑤的殘魂突然化作流光鑽入最中間的棺槨，蕭羽聽見封印深處傳來自己嬰兒時期的啼哭。
    當韓立的血色羽翼裹住整個祠堂時，供桌上的香爐突然傾倒，香灰在虛空畫出與蕭羽掌紋完全重合的陣圖。
    青瓦縫隙開始滲出金色血雨，蕭羽抹了把糊住視線的血水，看見李瑤的殘魂正懸浮在棺槨上方。
    她指尖凝聚的血凰印記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而穹頂橫梁不知何時爬滿了與福利院地窖相同的銜尾蛇紋路。
    祠堂穹頂的木質結構突然泛起血光，李瑤的殘魂在半空中劃出赤金軌跡。
    蕭羽看到她的指尖正在消融，化作點點星火融入血凰封印陣。
    "別做傻事！"蕭羽的怒吼震得青磚簌簌抖動。
    混沌漩渦在他胸口瘋狂旋轉，將墜落的瓦片絞成齏粉。
    李瑤回眸時，眼尾燃燒的鳳凰紋路比任何時候都刺眼。
    半透明的右臂穿透混沌之力，李瑤在虛空刻下的陣法突然倒映出整片星空。
    蕭羽感覺額頭紋路像被熔岩灼燒，祠堂地底傳來嬰兒啼哭的回聲——這次他聽清了，那竟是二十年前自己在福利院台階上的哭聲。
    "就是現在！"李瑤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的回響。
    蕭羽本能地並指成劍，混沌之力順著地脈奔湧時，他看見自己指尖生長出青銅色的經絡。
    幽藍火焰從地磚縫隙衝天而起，二十七具青銅棺槨同時發出龍吟般的共鳴。
    韓立的血色羽翼突然凝滯。
    那些由怨魂凝聚的羽毛在藍火中蜷縮焦黑，露出皮下蠕動著的虛空觸須。"你以為這是淨化？"他腐爛的半張臉扯出獰笑，被燒毀的右眼眶裏鑽出銜尾蛇形狀的寄生蟲，"這是最好的養料！"
    蕭羽的陰陽眼突然滲出黑血。
    當他看清那些幽藍火焰裏跳動的虛空粒子，整條右臂瞬間爬滿血色凰羽。
    混沌漩渦發出玻璃破碎的脆響，某種超越認知的力量順著他的脊椎攀升——他看見自己抬手時，韓立背後三丈內的空間像蛋殼般剝落。
    "混沌...剝離？"蕭羽的喃喃自語化作實質咒文。
    祠堂西北角的青銅燈盞突然浮空，燈油潑灑形成的圖案竟與李瑤殘魂的經脈完全重合。
    韓立發出非人的尖嘯。
    他偽裝的人類軀殼像陶器般片片碎裂，露出布滿虛空結晶的本體。
    那些晶體表麵浮動著無數張人臉，蕭羽在其中看到了靈異師聯盟七位失蹤長老的麵孔。
    "小心契約反噬！"李瑤的殘魂突然閃爍不定。
    她的左腿已經消散成光粒，卻仍固執地維持著封印陣的完整。
    蕭羽嗅到血凰之力裏的鐵鏽味，那味道讓他想起福利院地窖裏生鏽的鐐銬。
    混沌風暴的中心突然伸出蒼白手臂。
    蕭羽看著那個與李瑤麵容相似的透明人影握住漩渦，後頸的銜尾蛇印記突然活過來般遊走全身。
    當他的手掌穿透韓立胸前的虛空結晶時，指尖傳來的觸感竟是溫熱的血肉。
    "原來你早就...！"
    蕭羽的驚愕被爆炸聲淹沒。
    李瑤的殘魂在最後一刻撞進他懷裏，血凰印記在兩人之間形成赤金光繭。
    混沌風暴吞噬韓立本體的瞬間，蕭羽看見無數記憶碎片——二十年前的雨夜，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將嬰兒放在石階上，指縫間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結成鳳凰形狀。
    煙塵散盡時，祠堂已成環形廢墟。
    蕭羽單膝跪在焦黑的地脈節點上，李瑤殘魂的流光正在他指間緩緩消散。
    當他顫抖著觸碰混沌漩渦的中心，某種熟悉的能量波動突然刺痛指尖——那是顆被金色紋路纏繞的心髒虛影，跳動的頻率與他後頸的銜尾蛇印記完全同步。
    青瓦殘骸突然懸浮而起，在廢墟上空拚湊成殘缺的星圖。
    蕭羽抹去眼角血漬時，發現自己的眼淚竟在虛空凝結成血色晶石，每顆晶石裏都封印著半片鳳凰羽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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