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奸夫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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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江都縣衙正堂,三班衙役水火棍擊地聲聲震耳。施世倫端坐青天匾下,目光如炬掃過跪在堂下的戴氏。這婦人雖著素服,鬢角卻別著朵新鮮的玉簪花,脂粉香氣混著血腥味在公堂上飄散。
"戴氏,你口稱昨夜暴雨時在佛堂誦經,可城南更夫親眼見你酉時三刻提著燈籠往後巷去。"施世倫將驚堂木輕輕一按,戴氏肩頭便是一顫,"城西藥鋪王掌櫃也認得,每月初七總有個戴麵紗的婦人去買砒霜。"
跪在右側的高飛突然抬頭:"大人明鑒!我與李掌櫃素來交好,怎會......"
"本官問話,豈容你插嘴!"施世倫突然提高聲調,驚得簷下麻雀撲棱棱飛起。他緩步下階,玄色官靴停在戴氏麵前三尺處:"你夫君頭骨碎裂卻無掙紮痕跡,分明是熟人所為。那件染血的右衽長衫......"話音未落,戴氏袖中突然滑落半塊雙魚玉佩,落地脆響驚破滿堂死寂。
高飛麵色瞬間慘白如紙。施世倫彎腰拾起玉佩,對著天光細看其中暗刻的"飛"字,轉頭看向師爺捧著的證物箱——昨日從高宅搜出的左衽綢衫上,正缺了半塊同樣紋樣的佩飾。
"好個綢緞莊少東!"施世倫突然冷笑,"你自幼師從西席學顏體,寫字時慣將筆杆抵在虎口,昨夜偽造李守誠絕筆書時,連"七"字的彎鉤都帶著顏體骨力!"堂外百姓聞言嘩然,幾個書生模樣的青年擠到最前排細看師爺舉起的字據。
戴氏突然發瘋似的扯散發髻,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直指高飛:"是他逼我!三年前他借著看賬本闖進內室,說若我不從就要燒了布莊......"話音未落,高飛竟暴起欲奪衙役佩刀,卻被早有防備的差役用鐵鏈絞住咽喉。
施世倫踱回案前,從朱漆木匣中取出帶血的左刃剪刀:"這是今晨在貴府別院挖出的凶器。李慣用左手裁衣,傷口走向與李守誠顱骨裂痕完全吻合。"他忽然抓起驚堂木重重拍下:"來人!扒了這奸夫的綢緞衣裳,讓他也嚐嚐李掌櫃臨死前的滋味!"
揚州城飄起細雨時,仵作老宋正蹲在殮房簷下磨他的剖屍刀。青石板上蜿蜒的血水混著雨水,在牆角匯成個小小的漩渦。他忽然停住動作——那旋渦裏竟浮著片指甲蓋大小的鳳仙花瓣。
"大人請看。"老宋布滿老繭的手托著銀盤,十片殷紅指甲在燭火下泛著詭異光澤,"這色澤需用新鮮花瓣混明礬搗碎,裹著桑皮紙反複蒸熏七日方能浸透。"
施世倫用銀鑷夾起半片剝落的丹蔻,對著窗外天光輕轉:"戴氏說案發當夜暴雨傾盆,可她指甲縫裏卻沾著佛堂香灰。"他突然將鑷子指向牆角佛龕,驚得供桌上白燭猛晃,"李府佛堂用的可是沉香?"
班頭趙虎猛然醒悟:"城南觀音廟!那日戴氏說去進香,可廟主說正殿金漆未幹,半月不曾開放!"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眾人衝出去時,隻見戴氏的貼身丫鬟春杏倒在青磚地上,手腕處赫然有道紫黑勒痕。
三更梆子響過,李府佛堂的烏木門吱呀輕啟。施世倫舉著羊角燈照見觀音像衣褶裏暗藏的朱砂印記,忽聽得身後師爺驚呼:"這蒲草墊的重量不對!"
撕開層層苧麻,五本灑金賬冊赫然顯現。最新那冊的末頁,還夾著半張鴛鴦戲水的繡樣——正是高家綢緞莊今春新出的花樣。賬目顯示自三年前起,每月都有筆"香火錢"經戴氏之手流向城西某處,落款處蓋著枚左刀裁衣的徽記。
"大人!"趙虎渾身濕透闖進來,掌心躺著個沾泥的銀鎖片,"西郊亂葬崗新埋的棺材裏找到的,刻著...刻著戴氏生辰!"
施世倫瞳孔驟縮。那鎖片背麵分明是孩童筆跡寫的"慈母戴氏",落款日期竟是五年前。
揚州府大牢最深處,戴氏蜷縮在黴爛稻草堆裏。當牢門鐵鏈嘩啦作響時,她突然尖叫著撲向牆壁,卻在看清來人手中之物後僵成石像。
"五年前你誕下死胎時,接生婆收的可是這枚銀鎖?"施世倫將鎖片懸在氣死風燈前,看著光影在戴氏臉上割出深淺溝壑,"高飛別院的老花匠說,每逢清明總見主君在梨樹下祭拜無名墳塚。"
戴氏染血的指甲深深摳進磚縫:"那孩子...右肩有塊蝶形胎記......"她突然癲狂大笑,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刀疤,"他說我這樣的身子不配當娘!"
隔壁牢房突然傳來鐵鏈暴響,高飛嘶吼著撞向木柵:"賤人!分明是你自己喝的紅花!"話音未落,趙虎已帶人抬進個濕漉漉的陶甕,甕底沉澱著暗紅藥渣。
"城西亂葬崗挖出的。"施世倫用帕子掩住口鼻,"這甕埋在梨樹根下三年,裏頭除了墮胎藥,還有半截嬰兒繈褓——"他忽然抖開幅泛黃錦緞,正中左刀裁縫特有的雙股針腳刺得高飛雙目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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