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死裏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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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閃過,施世倫本能地一矮身,賬本箱被劈成兩半。他順勢滾到床榻旁,從枕下抽出柳無霜給的袖箭筒。
"嗖!"一支三寸鋼釘沒入為首刀客的咽喉。那人瞪大眼睛,捂著脖子倒下。另一名刀客見狀,刀勢更急,一招"力劈華山"直取施世家天靈蓋。
施世倫抓起矮幾格擋,"哢嚓"一聲,硬木矮幾被劈成兩半。他趁機飛起一腳,踢中對方手腕,鋼刀"當啷"落地。不等刀客反應,施世價已欺身而上,一記手刀劈在其頸側,刀客軟綿綿地癱倒。
門外腳步聲雜亂,至少還有五六人趕來。施世倫迅速搜了昏迷刀客的身,找出一塊銅牌——與之前刺客身上的一樣,都是索府的"狼衛"標識。
"果然被發現了。"施世倫心頭一緊。他推開後窗,外麵是驛站後院,停滿了商隊的馬車。正欲跳窗,房門已被撞開!
"別動!"三名黑衣人手持弩箭對準他,"再動一步,立刻射殺!"
施世倫權衡利弊,緩緩舉起雙手。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上前用鐵鏈將他雙手反綁,又蒙上黑布眼罩。
"帶走!"
施世倫被推上一輛馬車,顛簸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停下。眼罩被揭開時,他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奇特的屋子——四壁、天花板甚至地板都是鏡子,無數個"自己"在鏡中回望,令人頭暈目眩。
"歡迎,施大人。"熟悉的聲音在鏡屋中回蕩。白麵無須的馮安從一扇暗門走入,手中折扇輕搖,"這是我們索相爺特意為貴客準備的"鏡屋",可還滿意?"
施世倫眯起眼睛適應刺目的反光:"馮先生好手段,連商隊都能滲透。"
馮安輕笑:"這算什麽。施大人可知,您那位忠仆施忠,此刻怕是已經葬身魚腹了。"
施世倫心頭一震,但麵上不露分毫:"就憑索府那幾個廢物?"
"哈哈哈..."馮安突然大笑,"施大人果然沉得住氣。不錯,施忠確實還沒死,不過..."他湊近施世倫耳邊,"靖海侯府三日後將遭倭寇襲擊,這事可是千真萬確。"
施世倫後背滲出冷汗。馮安既然敢這麽說,必定有所依仗。父親危矣!
"你想要什麽?"施世倫直截了當。
馮安拍拍手,兩名侍衛搬來一張椅子讓他坐下:"簡單。交出密詔和血觀音,說出董鄂家餘孽的下落,索相爺或可饒你們父子性命。"
"密詔就在我身上,你自己來拿。"施世倫冷笑。
馮安搖頭:"施大人何必玩這種小把戲?密詔這麽重要的東西,你怎會隨身攜帶?"他站起身,在鏡屋中踱步,"不如我們玩個遊戲——"九問"。我問九個問題,你可以選擇說真話或假話,但每說一次謊..."他猛地一按牆上機關,施世倫腳下的鏡子突然變成網格狀,下方竟是深不見底的黑洞!"就會掉下去一層。這地窖共有九層,看施大人能撐到第幾問?"
施世倫低頭看去,腳下網格細如發絲,透過縫隙隻能看到令人眩暈的黑暗。這"鏡屋"竟是懸在地窖之上的牢籠!
"第一問,"馮安豎起一根手指,"血觀音現在何處?"
"在安全的地方。"施世倫坦然道。
馮安眯起眼:"太含糊,不算回答。重來——血觀音是否還在你身上?"
"不在。"
馮安盯著施世倫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真話。"他按動另一個機關,鏡屋輕微一震,卻沒有下沉。
"第二問,密詔內容是否涉及先帝死因?"
施世倫心頭一跳。這問題直指核心,馮安顯然已經知道不少。"是。"他如實回答。
鏡屋再次穩在原地。
"第三問,董鄂·霜是否已死?"
施世倫眼前浮現柳無霜斷臂染血的畫麵,但他麵不改色:"是。"
馮安突然拍手,鏡屋猛地下降一層!施世倫腳下一空,急忙平衡身體,才沒有從網格縫隙中滑落。
"說謊!"馮安厲聲道,"我們的人在淮安發現了她的蹤跡。看來施大人也不是句句實言啊。"
施世倫暗自心驚。柳無霜藏身慈雲庵的消息竟已泄露?淨月師太恐怕也有危險。
"第四問,"馮安聲音轉冷,"靖海侯是否知道密詔內容?"
"不知道。"這次施世倫答得幹脆。父親確實不知情,這倒是實話。
鏡屋未動。
第五問,明珠是否與你有秘密聯絡?"
這個問題極為刁鑽。若答"否",馮安未必相信;若答"是",則可能連累明珠。施世倫權衡片刻:"否。"
鏡屋再次下沉!這次晃動更劇烈,施世倫不得不半跪在網格上才能穩住身體。下方黑洞中隱約傳來水流聲,似乎最底層是水牢。
"又一句謊言!"馮安冷笑,"我們截獲了明珠給索尼的密信,提到你將進京。沒有聯絡,他怎會知道?"
施世倫暗叫不好。明珠與索尼竟有聯係?朝中局勢比他想象的更複雜。
"第六問,"馮安俯身盯著施世倫,"除了密詔,血觀音中還藏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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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如晴天霹靂!施世倫自己也不知道血觀音還藏有其他秘密。柳無霜臨死前似乎想說什麽,但未及說完...
"我不知道。"他如實回答。
馮安卻哈哈大笑:"這次倒像是真話。可惜啊施大人,你手握重寶卻不自知。"他直起身,"血觀音中藏著的不僅是密詔,還有..."
話未說完,鏡屋外突然傳來打鬥聲和慘叫!馮安臉色大變,正要按動機關將施世倫徹底沉入地窖,一柄飛刀破空而來,正中他手腕!
"啊!"馮安痛呼一聲,折扇落地。暗門被踹開,商隊中那個沉默寡言的馬夫老趙持刀衝入,身後躺著幾名黑衣護衛。
"大人快走!"老趙砍斷施世倫手上的鐵鏈,"我是明珠大人的人!"
馮安捂著流血的手腕,猙獰道:"叛徒!索相爺不會放過你全家!"
老趙冷笑:"我全家早被索額圖害死了!"說著,一刀劈向控製機關的木箱。鏡屋劇烈搖晃,開始急速下沉!
"跳!"老趙拽著施世倫衝向暗門。就在鏡屋完全墜入地窖的刹那,兩人驚險躍出。身後傳來馮安淒厲的慘叫,接著是"轟隆"一聲巨響——鏡屋墜入最底層的水牢了。
"跟我來!"老趙帶著施世倫穿過幾條暗道,來到一間密室。他從懷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明珠大人讓我在危急時刻交給您。"
施世倫拆開信,上麵隻有寥寥數語:"索通倭寇,十五襲閩。觀音藏璽,事關國本。速來京,勿返閩。"
"觀音藏璽?"施世倫心頭劇震,"難道血觀音中還藏有玉璽?"
老趙點頭:"具體的明珠大人未說,但索額圖如此大動幹戈,必是非同小可之物。"他又掏出一個瓷瓶,"這是迷藥,撒向追兵可脫身。馬已備好,大人速速北上!"
施世倫卻猶豫了:"可我父親..."
"靖海侯一代名將,自有應對之策。"老趙急道,"大人若回福建,正中索額圖下懷!他就是要用侯爺牽製您啊!"
施世倫心如刀絞。理智告訴他老趙說得對,但身為人子,豈能坐視父親陷於險境?
正糾結間,密室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吼叫:"搜!他們跑不遠!"
老趙臉色一變,將施世倫推向另一條暗道:"大人快走!我去引開他們!"說完,竟從腰間抽出另一把刀,雙刀在手,衝了出去。
施世倫知道此刻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咬牙鑽進暗道。暗道狹長潮濕,走了約莫半刻鍾,終於看到出口亮光。推開偽裝成石塊的暗門,外麵是片竹林。一匹駿馬拴在樹下,馬鞍上掛著水囊和幹糧。
他翻身上馬,正要離開,忽聽身後一聲慘叫——是老趙的聲音!接著是馮安歇斯底裏的怒吼:"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施世倫眼眶發熱,揚鞭策馬。老趙以命相救,他絕不能辜負這番犧牲。
馬兒在月色下狂奔,施世倫腦中思緒萬千。馮安的問題透露了許多信息:血觀音中藏有比密詔更重要的東西;索額圖與倭寇確實勾結;明珠似乎知道更多內情...
最令他在意的是"觀音藏璽"四字。先帝駕崩前夜失竊的不僅是血觀音,據說還有一方私璽。若真如此,這案子就不僅是官場傾軋,而是關乎皇權正統的天大之事!
天蒙蒙亮時,施世倫已離開山東地界,進入北直隸。按柳無霜的地圖,下一站該去滄州的鐵佛寺,那裏有董鄂家的另一個暗樁。
正午時分,他在路邊茶攤歇腳,忽然聽到鄰桌兩個衙役打扮的人閑聊:
"...聽說福建那邊要出大事,水師全部調去閩江口了。"
"可不是,我小舅子在兵部當差,說靖海侯府這幾日戒備森嚴,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施世倫心頭稍安。父親顯然已得到消息,開始備戰。但想到索額圖與倭寇聯手,又不禁憂心忡忡。
喝完茶正要離開,茶攤外突然來了一隊官兵,挨個盤查路人。施世家壓低鬥笠,裝作咳嗽的老翁。官兵掃了他一眼,沒多注意,卻對著一張畫像仔細比對每個年輕男子。
施世倫偷眼望去,那畫像上赫然是自己的麵容!索額圖的通緝令竟已發到這麽遠的地方。
離開茶攤,他決定改走小路。柳無霜的地圖上標注了一條沿太行山麓的隱秘路線,雖然崎嶇,但可避開主要關卡。
三日後,施世倫風塵仆仆地來到滄州城外。鐵佛寺位於城東十裏處,香火不旺,卻是董鄂家經營多年的秘密據點。
寺門緊閉,敲了許久才有個小沙彌開門。見到董鄂妃的玉佩,小沙彌臉色大變,連忙引他入內。
主持慧明禪師是位年過六旬的老僧,雙目卻炯炯有神。他仔細查驗玉佩後,向施世倫深施一禮:"施主為董鄂家的事奔波冒險,老衲感激不盡。"
"禪師不必多禮。"施世家還禮,"在下需要盡快進京,麵見明珠大人。"
慧明禪師點頭:"已安排妥當。不過在此之前,施主應該知道血觀音的全部秘密。"他引施世家來到藏經閣,從暗格中取出一卷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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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是先帝與董鄂妃的肖像,先帝手持一尊赤玉觀音,正在將其交給董鄂妃。畫角題著"永結同心"四字,與玉佩上的字跡相同。
"血觀音是先帝特意為董鄂妃打造的,內藏密詔不假,但更重要的是..."慧明禪師壓低聲音,"觀音像底部暗格中藏有先帝的私璽和一份傳位密旨!"
施世倫倒吸一口涼氣。先帝傳位密旨?難怪當今皇上...
慧明禪師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詳情老衲也不盡知。隻聽說先帝駕崩前夜,董鄂妃預感大禍臨頭,將血觀音交給心腹宮女帶走。索額圖派人追殺,宮女逃到江南,將玉像交給圓通和尚保管..."
"所以九黃和尚實際上是血觀音的看守者?"施世倫恍然大悟,"那他殺胡翰林夫婦..."
"胡夫人偶然發現了這個秘密。"慧明禪師歎息,"她本是董鄂家的遠親,認出七珠尼姑是董鄂家舊部,想通過她聯係董鄂家餘孽,卻不慎被九黃察覺。"
一切終於明朗。施世倫想起七珠臨刑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懼或怨恨,而是遺憾,遺憾未能完成使命。
"明日有商船沿運河北上,直達通州。"慧明禪師道,"施主好好休息一晚,養精蓄銳。京城等待您的,將是更大的風暴。"
當夜,施世倫在禪房輾轉難眠。窗外月光如水,他取出柳無霜給的小冊子,細細研讀那些易容術和暗器手法。想到這個剛烈女子可能已經香消玉殞,不禁黯然神傷。
"柳姑娘,若你還活著,我必救你出來;若你已死,我必為你報仇。"他對著月光暗暗立誓。
次日拂曉,施世倫換上慧明禪師準備的商人服飾,粘上胡須,戴上玉扳指,搖身一變成了山西皮貨商。一個小沙彌引他來到運河碼頭,登上一艘載滿藥材的商船。
船長是個獨眼老漢,見到暗號後微微點頭,安排施世倫住進最隱蔽的艙房。
"三日可到通州。"獨眼船長低聲道,"不過水路也不太平,索額圖的人在各關卡嚴查。施大人最好待在艙內,不要露麵。"
商船緩緩駛離碼頭,向北行進。施世倫透過舷窗望向南方,心中掛念父親的安危。但眼下他別無選擇,隻能繼續北上,將這場關乎國本的鬥爭進行到底。
船行至黃昏時分,前方突然出現幾艘快船,船上官兵高舉火把,喝令商船停泊受檢。
"不好!"獨眼船長臉色大變,"是索府的私兵!他們竟敢冒充官差!"
施世倫握緊袖中的暗器,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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