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小船在一個隱蔽的河灣靠岸。船夫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山影低聲道："前麵就是落鳳坡，司徒幫主在那裏等你們。"
    施世綸和黃天霸謝過船夫，沿著泥濘的小路向山坡走去。晨霧彌漫，十步之外便難以視物。黃天霸手握短劍走在前麵，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大人，小心腳下。"黃天霸撥開一叢荊棘，"這霧氣來得蹊蹺。"
    施世綸點頭："怕是人為。司徒雷選在此處會麵，必有其道理。"
    正說話間，前方霧中突然傳來一聲輕響。黃天霸身形一閃，已將施世綸護在身後。隻見霧中走出三個黑衣人，為首者摘下蒙麵巾，正是司徒雷。
    "施大人，黃兄弟，讓你們受驚了。"司徒雷拱手道，眼中帶著歉意。
    黃天霸並未放鬆警惕："司徒幫主，清風鎮那些官兵..."
    "絕非我漕幫所為！"司徒雷斬釘截鐵地說，"我查過了，那些人穿著官兵服飾，卻無一人是真正的官兵。他們是..."
    "錢世榮的人。"施世綸接過話頭，"德州知府錢友諒的侄兒，現任兵部郎中。"
    司徒雷麵露驚訝："大人如何得知？"
    施世綸從袖中取出那塊從刺客身上搜出的銅牌："這是刺客身上找到的。"
    司徒雷接過銅牌仔細查看，臉色越發凝重："不僅如此。錢世榮背後還有人——慶親王。"
    "慶親王？"黃天霸一驚。那可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在朝中勢力龐大。
    司徒雷示意手下警戒四周，壓低聲音道："我幫中兄弟冒死打探到，錢世榮與慶親王過從甚密。更奇怪的是，近半年來，慶親王府經常有貨物深夜出入，押運的都是精銳護衛，去向正是...黑石山方向。"
    施世綸眼中精光一閃："果然如此。司徒幫主，實不相瞞，我們也得到線索指向黑石山。"他取出王鐵匠地圖遞給司徒雷。
    司徒雷展開地圖一看，臉色大變："這...這是..."
    "幫主認識這地圖？"黃天霸敏銳地注意到他的反應。
    司徒雷深吸一口氣："這地圖標注的路線，正是通往黑石山腹地的一條秘徑。二十年前，那裏曾是一座銅礦，後來礦脈枯竭被廢棄..."他指著地圖上"龍吟之處，必有風雷"的字樣，"這句話是當年礦工的暗語，指的是礦洞最深處的一個天然溶洞。"
    施世綸與黃天霸對視一眼："王鐵匠為何會有這張地圖？又為何要藏得如此隱秘？"
    司徒雷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猶豫片刻，"我懷疑此事……我幫船隻失蹤有關。那些失蹤船隻最後出現的位置，都在黑石山附近水域。"
    "司徒幫主，"施世綸突然直視對方雙眼，"你與黑石山，是否還有其他關聯？"
    氣氛驟然緊張。司徒雷的手下不自覺地按住了刀柄。司徒雷沉默良久，終於歎了口氣："果然瞞不過施大人。不錯，我年輕時曾在那個銅礦做過工頭，後來礦主強占我妻，我一怒之下殺了礦主，落草為寇，直到十年前才接手漕幫。"
    黃天霸握緊了短劍："所以你對黑石山如此熟悉。"
    司徒雷坦然道："我對二位絕無惡意。相反，我想與你們合作查明真相。若真有人利用黑石山做不法勾當，我漕幫首當其衝，難逃幹係。"
    施世綸思索片刻，點頭道："好，我們聯手。當務之急是探查黑石山的秘密。"
    司徒雷露出喜色："我已安排妥當。今夜子時，有艘"運煤船"會經過黑石山附近，我們可以混入其中。"
    正商議間，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鳥鳴——三長兩短。司徒雷臉色一變："有情況！"他迅速指向山坡後的一條小路，"從那裏走，穿過竹林可到河邊，有船接應。我們分頭行動，今夜子時在黑石山北麵的老柳樹下會合！"
    話音剛落，霧中已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司徒雷一揮手，三名黑衣人立刻散入霧中。他朝施世綸二人一抱拳，也轉身消失在茫茫白霧裏。
    黃天霸護著施世綸快速向竹林撤退。身後追兵的呼喊聲越來越近，箭矢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大人，快走！"黃天霸推開施世綸，反手一劍格開一支射來的箭。
    兩人衝入竹林，借著茂密竹子的掩護甩開了追兵。河邊果然有條小船，船夫正是昨夜送他們離開清風鎮的漢子。
    "上船！"船夫急切地招手。
    小船順流而下，很快遠離了危險區域。黃天霸這才發現船夫右臂受了箭傷，鮮血已浸透半邊衣袖。
    "你受傷了！"黃天霸趕緊幫他包紮。
    船夫咬牙忍痛："不礙事。那些追兵不是普通官兵，訓練有素，像是..."
    "軍中的精銳。"施世綸接口道，"看來錢世榮動用了兵部的關係。"
    黃天霸眉頭緊鎖："大人，此事牽涉越來越廣，連慶親王都卷進來了。我們是否應該先回京稟明聖上？"
    施世綸搖頭："無憑無據，如何指證一位親王？必須先拿到確鑿證據。"他展開地圖，"今夜探查黑石山，務必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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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風高夜，黑石山如一頭蹲伏的巨獸，沉默而危險。山腳下，施世綸和黃天霸潛伏在灌木叢中，觀察著遠處的崗哨。
    "守衛森嚴，果然有問題。"黃天霸低聲道。他數了數，僅他們看到的就有八個哨位，每個哨位兩人，全都身著便裝卻手持製式軍刀。
    施世綸看了看天色："子時已到，司徒雷應該..."
    "噓——"黃天霸突然按住施世綸的肩膀。隻見不遠處的一棵老柳樹下，一個黑影正朝他們打手勢。
    兩人悄悄靠近，果然是司徒雷。他身邊隻帶了兩名心腹，個個神色凝重。
    "情況有變。"司徒雷低聲道，"山裏的守衛比預想的還多。我懷疑..."
    突然，山中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像是某種機械運轉的聲音。緊接著，一隊約二十人的隊伍從山道走出，推著幾輛裝滿貨物的板車，向河邊方向行進。
    "跟上去。"施世綸當機立斷。
    一行人借著夜色掩護，尾隨那支隊伍來到河邊一個隱蔽的小碼頭。那裏停著三艘中型貨船，船上人影綽綽，正在裝貨。
    "那不是我們漕幫的船嗎？"司徒雷的一名手下驚呼，"上月失蹤的"清河號"！"
    司徒雷臉色鐵青："果然如此！有人劫了我幫船隻，用來運貨！"
    黃天霸眯起眼睛："他們在運什麽？"
    借著碼頭火把的光亮，他們看清了板車上的貨物——全都是木箱，箱子上蓋著油布，但仍可看出棱角分明的輪廓。
    "看那形狀..."施世綸聲音凝重，"像是兵器。"
    就在這時，碼頭上一名管事模樣的人掀開油布，打開了一個木箱。即使隔著一段距離，眾人也清楚地看到了箱中之物——嶄新的腰刀，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私運軍械！"黃天霸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謀反的大罪！"
    司徒雷的手下忍不住低聲道："幫主，這事太大了，我們..."
    司徒雷抬手製止他，對施世綸道："施大人，現在你明白為何有人要嫁禍給我漕幫了吧？一旦事發，我幫上下幾百口人都得掉腦袋！"
    施世綸目光炯炯："必須拿到確鑿證據。司徒幫主，你熟悉山中地形，能否帶我們潛入？"
    司徒雷猶豫片刻，終於點頭："有一條廢棄的礦道可以進去，跟我來。"
    一行人繞到山背麵，司徒雷撥開茂密的藤蔓，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洞口。洞內漆黑一片，散發著潮濕黴爛的氣味。
    "這是當年的通風井，直通主礦道。"司徒雷取出火折子點亮火把，"裏麵可能有機關，跟緊我。"
    礦道曲折幽深，時而狹窄得需側身而過，時而又豁然開朗。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隱約傳來人聲和金屬碰撞的聲響。
    司徒雷熄滅火把，示意大家噤聲。他們貼著濕滑的洞壁悄悄前進，拐過一個彎後，眼前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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