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的匕首懸在陌刀上方三寸，刃尖震顫出蜂鳴。實驗室的電磁屏障將眾人隔絕在五米開外，顧九黎調整著全息記錄儀的焦距："頻率超過二十赫茲時，告訴我腦電波變化。"
    "你確定要信他？"淩寒的骨甲在肘關節處增生出倒刺，昨夜被暗河屍群抓傷的創口泛著青銅鏽色，"玄鱗衛最擅長的，可是弑主。"
    阿箬蜷縮在牆角，用褪色的朱砂在掌心畫著殘缺的巫符。每當筆觸勾勒到北極星方位，金血就會從她指縫滲出："墨哥哥的刀...在哭......"
    "倒數三秒。"墨七突然扯開左袖，小臂上的刺青泛出幽藍熒光。匕首與陌刀之間的空氣開始扭曲，形成肉眼可見的共振波紋。淩寒心口的符咒驟然發燙，她看見刀身"祭妻淩氏"的銘文正在分解重組。
    顧九黎的瞳孔在護目鏡後收縮："是楔形文字！不...這是兵主時代的加密圖騰！"他瘋狂敲擊虛擬鍵盤，全息投影將陌刀放大百倍。那些原本看似裝飾性的紋路，在共振中顯露出經緯坐標。
    "北緯68°15′..."科學家聲音發顫，"西經45°30′，這位置在格陵蘭......"
    墨七的匕首突然迸出火星。共振波紋化作實質化的衝擊波，實驗室的防爆玻璃瞬間爬滿蛛網裂痕。阿箬尖叫著撲向法陣中央，金血繪製的巫符騰空而起，織成光網罩住失控的兵器共鳴。
    "堅持住！"淩寒的骨甲刺入地麵固定身形。在劇烈震顫的視野裏，她看見墨七的袖口暗紋與陌刀圖騰完美咬合——那根本不是裝飾，而是某種機械鎖的密鑰紋路。
    全息投影突然爆出刺目紅光。顧九黎抓住即將傾倒的儀器架："坐標在移動！冰層下的棺槨正在......"他的聲音被金屬撕裂聲淹沒。陌刀掙脫電磁束縛衝天而起，刀尖直指北極星方向。
    "攔住它！"淩寒的煞氣凝成鎖鏈纏住刀柄。墨七卻反手擲出匕首，玄鐵刃精準刺入陌刀護手處的卡榫。兩柄兵器在空中咬合成十字戟形態，隕鐵打造的戟杆浮現出完整的星圖。
    阿箬突然跪倒在地，褪色的巫符從她指間飄落："墨哥哥的刀...吃過好多將軍的血......"
    實驗室陷入死寂。十字戟懸浮在穹頂下，投映出的星圖與顧九黎昨夜破解的基因圖譜重疊。淩寒的骨甲寸寸龜裂，她看清墨七袖口暗紋的全貌——那是一隻銜著陌刀的玄狼，與血煞陣中祭司袍的滾邊紋飾如出一轍。
    "玄鱗衛的少主令紋。"她扯過墨七的左臂，指甲陷進刺青皮肉，"你們家族世代守護的根本不是兵主墓......"煞氣順著傷口侵入，刺青竟開始蠕動脫落，露出下方真正的圖騰：被九重鎖鏈束縛的青銅棺。
    墨七眼中首次閃過慌亂。青年旋身踢飛實驗台，借力後翻時甩出三枚磷火彈。煙霧中傳來金屬刮擦聲，等顧九黎啟動空氣淨化係統，十字戟與墨七已同時消失。
    "追！"淩寒撞碎觀察窗躍下三樓。夜視鏡中，墨七的身影在廢墟間騰挪如鬼魅，十字戟在他背上泛著冷光。更令她心驚的是沿途喪屍全都俯首退避，仿佛在跪拜那柄融合的凶兵。
    阿箬的預言在耳畔回響。當追至汙水處理廠舊址時，淩寒終於明白少女說的"刀在哭"是何意——十字戟插在鏽蝕的泵機上，戟刃高頻震顫發出類似嗚咽的聲波。墨七背對她站在十米開外，正與兜帽遮麵的黑影低聲交談。
    "......必須趕在月蝕前喚醒兵主......"夜風送來隻言片語。淩寒的骨甲覆上麵龐，煞氣凝成鏈鏢纏住戟杆。就在她發力的瞬間，墨七突然反手擲出匕首。
    鏈鏢與匕首相撞炸出紫火。借著火光，淩寒看清兜帽人脖頸處的暗河刺青——那是個雙目全盲的老者，手中骨笛正在滴落瀝青狀黏液。
    "久違了，淩將軍。"老者笑聲嘶啞如鏽刀刮骨，"您還是這般喜歡壞人生意。"他掀開兜帽，潰爛的麵容讓淩寒瞳孔驟縮。這張臉與當年被她斬於馬下的敵將拓跋烈一模一樣，隻是多了屍變的青灰色。
    墨七的十字戟橫掃而來："現在你明白了？"戟刃擦過淩寒肩甲，在骨甲上犁出深痕，"暗河才是血煞陣真正的......"
    鏈鏢纏住戟杆猛然回扯。淩寒借勢騰空，煞氣在足底爆出氣浪。老者吹響骨笛，地下汙水井蓋突然炸開，三隻變異體破土而出。它們的瞳孔裏浮動著玄狼圖騰，攻勢竟與墨七的戟法同出一脈。
    "你們用喪屍練兵？"淩寒的鏈鏢絞碎一隻變異體頭顱，腐血濺在戟刃上騰起青煙。墨七的攻勢突然滯澀，青年眼中閃過掙紮："玄鱗衛的使命是......"
    老者骨笛聲陡然尖銳。剩餘兩隻變異體肌肉暴漲，關節處伸出青銅骨刺。淩寒的鏈鏢被其中一隻咬住，另一隻的骨爪已觸及她後心。千鈞一發之際，十字戟貫穿兩隻變異體，墨七握戟的手背青筋暴起："走！現在！"
    "少主這是要叛族？"老者笛聲化作實質化的音刃。墨七旋戟格擋，虎口迸裂的血染紅戟杆："告訴長老會，北極的鑰匙在我......"
    淩寒的鏈鏢絞住老者左腿。骨笛脫手飛出的刹那，十字戟突然自主震顫。戟杆迸發的衝擊波將三人掀飛，等煙塵散盡時，老者與骨笛已消失無蹤。
    墨七拄戟半跪在瓦礫間，玄鱗衛刺青正從脖頸向臉頰蔓延。淩寒的鏈鏢抵住他咽喉："你們族中還有多少活屍？"
    "比你想的多。"青年扯開衣襟，心口處的青銅鱗片正在皮下蠕動，"從第一任兵主把活人煉成玄鱗衛開始......"他忽然咳出黑血，"我們就不是人類了。"
    汙水處理廠深處傳來屍嚎。淩寒拽起墨七躍上殘垣，夜視鏡中閃過無數幽綠瞳孔。更遠處，基地方向騰起衝天火光，阿箬的求救信號彈在空中炸出金色巫紋。
    "顧九黎有危險！"墨七掙開她的手，"暗河真正的目標是......"
    十字戟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戟刃上的星圖投射在天幕，北極方向亮起血色光柱。淩寒看見光柱中有青銅巨棺的虛影緩緩升起，棺蓋開啟的縫隙裏，伸出一隻覆滿玄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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