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已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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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地方如同迷宮般錯綜複雜,方向感在這裏徹底失效,連最基本的東南西北都難以分辨,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亂了方位。
    霍禦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正在不斷向下。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他們又陸續經過了六個分叉口,每個岔路口的通道數量都不盡相同——少的時候僅有三條岔路,多的時候竟多達十條分支。
    憑借著那種奇異的感應,龍煜城每次都能毫不猶豫地指出唯一的一條路。而霍禦始終沉默站在龍煜城身旁,對他的每一個判斷都給予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種無需言語的默契,讓他們的行進速度絲毫未受影響,穩步朝著未知的前方推進。
    隨著兩人不斷深入,周圍依舊空無一物,寂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然而,石壁的顏色卻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從最初慘淡的灰白,漸漸過渡到了褐色。
    石壁的直徑也在逐漸縮小,從原本的一丈多寬,漸漸變得僅比一人略高一些,給人一種愈發壓抑的感覺。
    在經過第六個岔路口之後,兩人周圍與腳下的石壁已然變成了一種深褐色。
    就在這個時候,連霍禦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龍煜城所說的那種奇怪感覺。
    ——那是一種若有似無的心悸,毫無預兆地襲來,如同細小的電流竄過脊背。
    在這種感覺出現的第一時間,霍禦就想到了一物。
    下一息,霍禦腰間的儲物袋上靈光一閃,一個狹長的玉匣便出現在他手中。
    龍煜城一瞧見這個匣子,記憶瞬間如潮水般湧來,脫口而出道:
    “這不是那十六枚嬰變丹嗎?”
    雖說如今回首看去,在黃泉宗的那段日子仿佛已如隔世,可霍禦在天河城拍賣會上一擲千金的震撼場景,在龍煜城腦海中依舊清晰如昨,曆曆在目。
    當匣蓋緩緩開啟的刹那,霍禦當初用十六枚嬰變丹競拍所得的那截怪異骨頭,正靜靜地躺在絲絨襯墊之上。
    看到它的瞬間,龍煜城頓時恍然大悟:
    “此地給我的感覺確實與這截骨頭頗為相似,但是比那還要強烈數倍。”
    青年的的聲音在洞穴中層層回蕩,於無數岔路口間往複折射,激起連綿不絕的回聲。
    霍禦垂眸凝視著匣中的骨頭,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聲音低沉而篤定:
    “看來,此地存在之物,或許便是這截骨頭的主人了。”
    那截晶瑩剔透的水晶骨頭在玉匣之中流轉著奇異的光彩,與霍禦剛從拍賣會上獲得之時沒有絲毫變化。
    龍煜城注視著這截來曆不明的橈骨,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越是深入此地,那股莫名的心悸感便愈發強烈,像是有什麽在洞穴深處中呼喚著他。
    ……
    隨著兩人持續深入,四周石壁的顏色還在不斷加深,從深褐色逐漸過渡成一種令人不安的暗紅色,如同幹涸的血跡。
    那黏稠的色澤在赤色流光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
    突然,霍禦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他目光深邃而銳利,若有所思地掃過四周的暗紅色石壁。
    龍煜城見狀,立即跟著停下腳步,屏息凝神,順著霍禦所望的方向仔細看去。
    最初,他沒有任何發現,但漸漸地,他也察覺到了其中的怪異之處。
    “師兄,我怎麽感覺……”
    龍煜城的聲音幹澀發緊,帶著幾分遲疑,
    “這地方……好像是‘活的’?”
    其實,不僅僅是龍煜城有這種感覺,霍禦在踏入最後一個岔路口的時候,便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到了這裏,周圍的暗紅色石壁正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韻律微微起伏。隻不過那起伏太過微小,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
    那種感覺,就仿佛這個地方正在“呼吸”。
    “不是‘好像’,”
    一道熟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通道中幽幽響起,帶著冰冷徹骨的寒意,瞬間打破了周圍的死寂,
    “你們此刻,正在‘它’的體內。”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龍煜城渾身肌肉驟然繃緊,一股刺骨寒意順著他的脊背如毒蛇般直竄而上,寒意從腳底迅速蔓延至腦門。
    黑色靈光一閃而過,絕影已然出現在他的手中。與此同時,龍煜城猛地轉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厲聲喝道:
    “誰在那裏!”
    然而,當看清不知何時出現在通道中的第三人的模樣時,龍煜城的瞳孔驟然收縮,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在通道深處,站著的竟然是不久前剛被霍禦親手捏碎脖頸的李寒衣!
    這個“李寒衣”頸間不見半點傷痕,無論是麵容神情,還是衣著佩劍,都與已經死在霍禦手裏的那個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身形隱匿於火光勉強能照見的盡頭,身後是漆黑的通道。在火光與陰影之間,她的身影在明暗交錯中若隱若現,帶著一股詭異而陰森的氣息。
    在看到此人的第一時間,龍煜城的本能反應便是望向身旁的師兄。
    霍禦的目光亦是緊緊定在那道人影身上,緩緩開口:
    “她不是幻象。”
    因為在眼前這個“李寒衣”的頭上,赫然懸浮著明晃晃的天道值,以及【女二,命途多舛,天道憐憫】十個字。
    ——這是幻象絕不可能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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