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靈拿定了主意，當下就去準備材料。
    想要做好吃的烤魚，最要緊的便是選魚、醃魚。現在還在倒春寒，湖麵上還結著冰。所幸這長安城裏，樂意吃魚的人不少。
    長安周邊水係發達，有渭河、涇河，城內還有許多人工渠和池苑，魚獲來源極多。八月鱸魚肥的時候，不少達官貴人還會在昆明池舉辦釣魚宴。
    做烤魚，最好的自然是鱸魚、草魚、黑魚，但現在因著時節問題，這些魚並不方便弄來。
    但好在長安春季鯽魚很多，春季是它們的繁殖季，為了產卵，原本瘦小刺多的鯽魚，也大量進食，變得身體肥壯、肉質鮮美。隻要小心處理魚刺，做烤魚也是極佳的選擇！
    烤魚不僅現代人愛吃，大慶人在旅途路上時也常會製作。隻是這時人們不大會處理魚身內髒，有的甚至連魚鱗也不會去除。
    而且烤製的方法也隻是將魚插在樹枝上，沒有細細處理。至多撒幾把鹽，就算是增味了。
    但薑靈用的方法，卻是現代的烤魚法子。
    首先是將鯽魚處理幹淨，除去不可食用的內髒、魚鱗，然後從中間切一刀，把小小的鯽魚變成大大一片。然後再在魚身劃拉幾道，便於入味。
    接著就是用鹽、黃酒、薑片、蔥段塗抹魚身內外，然後醃製個把時辰。等著入味了，就用兩塊鐵片夾著，先草草烤的半熟，這樣等到下午開攤，再烤上一會兒，便能噴香。
    當然若是這樣，香氣還遠遠不夠。
    薑靈今天做烤魚，為得就是引出那些監生們。若是香氣隻一點點，怎能勾住人的魂？在這時，就需要借助一個大殺器，那就是……
    孜然！
    隻不過這邊不管這東西叫孜然，而是把它叫做安息茴香。因著它能夠散寒止痛、理氣調中，所以大慶人隻把它磨成粉末，做藥丸、湯劑用。
    而且這東西是從外頭傳進來的，所以價格忒貴。小小一把就要一兩銀子。但今日，不蒸饅頭爭口氣，薑靈已經打定了主意，定要將監生們的魂都給香飛咯！
    而在這時，國子監裏也有人同薑靈一樣努力。
    “陳朗，這外頭的東西真能吃？你莫不是哄我們的吧！”
    “那還有假！之前那狀元糕，就是秀郎從外頭買的！她家攤子，就沒不好吃的！”
    雖然之前這狀元糕在國子監裏很是火爆過一陣，但願意去買的，大多是四門學的監生。
    國子學和太學裏頭的監生，大多不信這外頭娘子攤上的東西能吃。而且那時候薛珩也放出了話……
    “什麽時候咱不拜文昌，改拜灶王了？”
    “吃一個狀元糕，就能考狀元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因著這話，學裏臉皮薄的監生，也不敢去買狀元糕，怕遭人笑話。隻有劉秀郎同幾個至交會去光顧【絕味食攤】。
    但是今天，為了這薑靈的生意，陳朗和劉秀郎是在那邊幫忙宣揚起來。聽說這娘子攤的小娘子，今天早上貨物賣不完，所以下午還要再來賣一遭。
    一旁的監生，第一反應就是這東西不好吃，所以賣不出去。
    “陳朗，你這小子怕不是故意來整我吧！人早上賣不出的東西，下午豈不是更難吃！”
    “你要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自己去獻殷勤，可別拉上我！”
    說話的是陳朗的發小魏寇。
    聽著這話，陳朗是萬般無奈。
    自家這個發小也是個吃貨，但嘴刁得很，平日裏不是外頭高檔酒樓買來的菜色，他是斷不會入口的。所以之前他喊了他幾回出去，魏寇都是拒絕。
    但今日來勸魏寇的不隻是陳朗，還有劉秀郎。劉秀郎這人出身顯赫，為人端方，是國子監裏魏寇極推崇的人。
    “魏兄，陳朗說的是真的。”
    “這外頭的【絕味食攤】比那融安樓做的都要好！”
    “她家從不做暮食，隻是因為今日特殊，所以才開了門路。你今日不去嚐嚐，怕是要後悔上一年！”
    “我們是真把你當知己，所以才來喊你試試的！”
    劉秀郎這話說得真誠，尤其是知己兩個字，直接是戳中了魏寇的心。
    這陳朗沒臉沒皮的，他的麵子不給不要緊。但是劉秀郎的麵子，魏寇卻真是不能不給。
    人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再拒絕也顯得他太不會做人了，所以最後魏寇總算是點頭答應了。
    隻是這一答應，陳朗是氣得跳起來要和他絕交。
    “好你個大胃口，我的話你都不信，就信秀郎的！”
    “虧我還什麽好事兒都想著你呢！斷交斷交！咱們立刻割席！”
    可他這氣得跳腳的模樣，沒半點威懾力，反倒是逗得劉秀郎和魏寇笑得不行。
    後頭，他們又去邀了幾位，最後總算是湊成十人過去撐場子。
    要知道這些都是國子學裏的監生，各個家裏非富即貴。願意去娘子攤上，已經是給了陳朗和劉秀郎麵子了。隻不過就這數量，比起平日裏那爆火的景象，還是少了許多人。
    於是，劉秀郎湊到陳朗的耳邊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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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休沐時，四門學裏的監生們都得到了一個消息。
    【今日絕味食攤開暮食，攤食有限，先到先得。】
    聽見這話，四門學的監生們是全部抓心撓肝起來。
    今日這學堂裏，所有人都是死氣沉沉。因著沒吃到好吃的雞蛋餅和國子監煮，四門學的監生們已經是低氣壓。再加上還有那厚厚一本的《士禮》要抄，監生們更是苦不堪言。
    而在這時，居然聽到了這個消息！
    “什麽！絕味食攤要賣暮食！！”
    “這不光顧怎麽行！這可是靈娘子第一次開攤賣暮食呢！說什麽也得去支持支持！”
    “就是就是！這靈娘子可從來沒賣過暮食，你們說她今日會做些什麽呢？”
    “肯定是羊肉燉菜吧！”
    “不！要我說肯定是湯餅！這國子監煮的湯水好，下了湯餅肯定是鮮上加鮮！”
    “你們都說錯了！肯定是做羹！這羹做的好不好，最是考驗師傅的手藝！像靈娘子這樣手藝好的廚娘，第一次開暮食，肯定是做羹來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明明才過晌午，心卻已經飄到了【絕味食攤】上去了。
    直到有人提起，那罰抄書的事兒來。
    “你們還想著出去吃呢？”
    “這書都沒抄完，還想大家再一起挨罰嘛！”
    四門學裏不是所有監生都去吃過【絕味食攤】的，有的沒出去光顧過娘子攤，卻被連累著一起受罰的監生，直接是開口抱怨起來，
    聽見這話，原本躍躍欲試的監生們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
    “你們可莫在這時候礙監丞的眼，別拉著大家一道兒送死去！”
    “誰今天要是去了娘子攤，那就是四門學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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