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傍晚出攤的隻有薑靈一個，因為今日李娘子他們已經同她出工過一次了，她也不好再麻煩他們。
    但李娘子不放心她一個，再者說了，之前說好的生意好起來，做工時間還要再長些的，所以她怎能放著薑靈一人呢？
    還有郝娘子，因為早上這國子監煮沒賣完，薑靈就讓她把東西帶回去吃去。可是郝娘子心裏頭也很是可惜，所以幹脆暮食時也跟著出來了，嘴上隻說再試試，真賣不完，她再把東西帶回吃去。
    所以最後，到了暮食的時間，國子監小門這兒擺出了兩個攤。一個賣國子監煮，一個則是架上了火架，放起了幾個奇怪的鐵片。
    這鐵片都是薑靈臨時找師傅做的，因為時間關係，她沒讓師傅做那種格網式的烤魚夾子，而隻是讓師傅在鐵片上加了個棍。
    雖然簡陋些，但好歹能用。
    一旁的李娘子和小虎子已經幫著忙活了一下午，出門前也嚐過了這烤魚的滋味。
    那滋味怎麽說呢，李娘子隻能說自己這輩子就沒想過多刺的鯽魚，能做得這樣好吃！
    而且這烤魚是先在院子裏半加工過的，烤起來時薑靈家屋簷上，一下跳過來好幾隻波斯貓！要不是李娘子反應快，趕緊拿掃帚趕起來，怕是所有烤魚都要被貓兒叼走不可！
    趕走了貓兒還不夠，外頭還鑽過來好些個鄰居，一個個都來問他們在做些什麽，他們也要來買些嚐嚐。
    但這東西是要去國子監門口賣的，薑靈隻能拒絕了他們，隻說這些烤魚都是有人定好了的。
    可就這樣，人還在問薑靈什麽時候做，要賣的話，記得給她留一條。
    看見這情形，就算是還沒開始賣，李娘子也曉得，今天這國子監門口，不可能會沒人來買！
    同現代人五六點吃晚飯不同，大慶人吃晚飯的時間大多在晚上七八點，也就是戌時左右。
    隻不過，長安城裏有宵禁，日落後擊鼓四百下時，坊市門就要關下，人就不好出行了。但幸好，最近正是達官貴人們辦春日宴的時間，宵禁往後推了一個時辰。也就是說，今日薑靈他們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能賣吃食。
    一個時辰就是現代的兩個小時，時間算不得寬裕，但緊著些大抵也是夠用的。所以一到地兒，幾人就分工起來。
    這次薑靈沒把攤子車停在國子監小門門口，而是先用發絲試探了下風向後，隨後選擇將攤子車擺在牆根底下。
    郝娘子的手腳麻利，先是拿起牌子，在攤子車上掛上了價。
    【絕味烤魚，兩百文一條，每人限購一條。】
    然後又開始擺起了桌子條凳。
    李娘子和小虎子幫忙燒炭火，薑靈，則開始烤魚。
    烤魚三成的功夫在醃製，七成的功夫在火候。想要燒成外焦裏嫩，酥脆可口的烤魚，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功夫。
    薑靈在現代，烤魚靠的是烤箱、烤爐，自己沒什麽功夫去用炭火烤。但是原身薑鈴，卻是個用火的高手。更別說她阿爹薑之涯，在江湖行走多年，最擅長的莫過於一個烤字。
    所以跟著記憶，薑靈自然很快就掌握了這控火的法門。
    今日攤子車上的四個鐵餅都撤了去，隻留下四個空空的碳爐。薑靈就將四條被鐵片夾著的魚，架在碳爐上。
    不多時隨著她手上的鐵片旋轉，這魚肉開始滋滋冒油，香氣也漸漸被激發出來！
    李娘子和小虎子，出門前都吃過烤魚，知曉了其中的滋味。但是在薑靈開始烤製後，那香氣就又勾起了他們肚裏的饞蟲。更別說還沒吃過的郝娘子了，看著這烤魚，眼睛都有些發直起來。
    再加上薑靈那一把孜然撒下去，簡直是香死個人！
    “再扇猛些，讓香氣多飄飄。”
    聽見這話，幾人扇動起火來。
    很快陣陣冒著香氣的煙塵，就飄過院牆，直直往國子監裏頭衝去。
    這一牆之隔的地方，不遠處就是四門學監生所在的院舍。
    “這、這是什麽味道！好香！好香！！”
    有監生的鼻子靈敏，一下就聞著了味兒。
    “肯定是靈娘子來了！這滋味，食堂裏可做不出來！”
    隻是，在提到薑靈的名字後，監生們又是一下泄了氣力。
    白日裏，人說的話還在耳邊。
    全四門學的監生都跟著起了誓，誰要是再去娘子攤，誰就是四門學的叛徒，是要被所有人鄙夷的。
    一時的口腹之欲好忍，可是這被所有人敵視的境遇卻是怎麽想也難忍的。所以鬧到最後，大家隻能眼睛看眼睛、鼻子看鼻子，沒一人敢踏出這第一步。
    再說國子學那邊，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劉秀郎和陳朗就帶著人出去了。
    原本這出來隻是給劉秀郎和陳朗麵子，跟著過來的八人對那娘子攤上的東西，並不抱什麽指望。
    所以明明是十人，卻是分成了兩波。
    陳朗和劉秀郎神采奕奕走在前頭，後頭的八人則慢悠悠地跟在後頭。直到快走到四門學學堂附近時，那股異香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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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麽？”
    “靈娘子今日又做什麽好吃的了？”
    陳朗是第一個開口的，不用猜，他都曉得，這樣的香味不可能出自國子監裏頭，隻可能是從外頭傳過來的。
    聽見這香氣是那娘子攤上傳來的，眾人是麵露驚色，因為這香氣逼人，竟是他們從未嚐過的滋味！
    隻是對於這味道，大家卻是各有各的猜測。
    陳朗覺得是羊肉燴湯、劉秀郎說也許是胡餅，但魏寇卻是肯定這東西肯定冒著煙火氣，肯定是烤出來的東西！
    說到這裏，大家的速度一下加快起來，不多時就出了國子監小門，順著香氣就看見了薑靈的【絕味食攤】。
    “靈娘子！我們來了！”
    陳朗的話才說完，後頭魏寇卻是先一步上前，問起了薑靈。
    “這是在烤什麽？”
    “怎麽這樣香？！”
    此時烤魚都被鐵片夾起，看不見裏頭的光景。
    但客人問起了，薑靈自然不會藏著掖著。於是一塊鐵片打開，隻見一條被切成兩半的魚兒，露了出來！
    “是現烤的鯽魚！難得大家來給我捧場，我請各位吃熱乎的！”
    “小心這魚刺多，諸位慢些嚐！”
    說著，薑靈就將剛烤好的四條魚，都讓李娘子用木碟子裝了，並上多雙筷子，送到了眾人麵前。
    帶過來的就兩套桌椅，眾人擠擠正好湊上。
    原本這吃飯還講究些禮儀的監生們，此時也顧不得這儀態了。幾人沒有推辭，直接是一雙雙筷子，夾上了魚肉。
    這魚肉的賣相極好，不僅香氣十足，而且顏色鮮靈。不是純純的焦黑色，而是在裏麵點綴了些青紅調料，看起來就與旁的不同。
    更別說那入口的滋味……
    【天老爺！！怎麽這樣好吃！！】
    【早知道是這滋味，還去什麽酒樓食肆！！】
    但這些都隻是他們的心裏話，此時開口卻是沒一個人開口說話的。原本劉秀郎和陳朗，還怕人帶過來捧場的太少，現在卻是都在心裏懊惱，恨帶過來的太多了些。
    尤其是那魏寇，真不愧是諢名叫大胃口的！拿著那筷子，是專挑肉多的地方紮。偏生還和劉秀郎、陳朗坐了一桌。
    這人是猛猛紮魚肉吃，不多時一條魚就見了底。
    而在這時，他已經對著薑靈喊了起來。
    “老板，這不夠吃啊！再上十條來！”
    “我一人就能吃十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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