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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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池硯書結束通話,他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手機,指節泛白,隨後緩緩地將手機從耳邊移開。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疲憊,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他微微仰頭,閉上雙眼,然後疲憊地長舒一口氣。
這口氣像是要把這段時間積壓在心底的所有壓力和無奈都釋放出來。
可那股沉重的感覺卻似乎並未減輕多少。
由於老爺子胞弟那方勢力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悄無聲息地在a市與b市商業綜合體的收購項目中設置重重障礙。
這個收購項目對於池家來說,猶如一場決定家族未來走向的重要戰役。
前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進行調研、洽談。
調研團隊穿梭於兩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考察各個地段的商業價值、人流量以及潛在的競爭對手。
洽談團隊則與各方利益相關者進行一輪又一輪複雜而艱難的談判,會議室裏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文件堆積如山。
然而現在,項目進展得極為不順,每一個環節似乎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所阻撓。
海外營業額也像遭遇了寒流的花朵,出現了稍有下降的趨勢。
各地分公司反饋回來的報表上,那些微微下滑的數字如同尖刺一般刺痛著池硯書的眼睛。
他每次查看報表時,都會皺起眉頭,眼神中滿是憂慮,手指不自覺地在報表上輕輕敲擊,仿佛這樣就能改變那些令人沮喪的數字。
池硯書時常有一種百年基業即將毀於自己之手的負罪感。
這種感覺如同濃重的陰霾,時刻籠罩著他。
他常常獨自一人坐在家族企業的會議室裏,周圍是一排排空蕩蕩的椅子,牆上掛著家族先輩們的照片,那些目光似乎都在審視著他。
看著那些照片,池硯書腦海中浮現出先輩們創業時的艱辛畫麵,從一個小小的作坊發展到如今龐大的商業帝國。
而現在,他卻擔心自己會成為那個讓帝國衰落的罪人。
那些曾經輝煌的成就和無數的期望,都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在夜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側頭看向身邊的池清野,目光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先是微微皺了下眉頭,額頭上出現了幾道淺淺的皺紋,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辭,眼神中既有一絲猶豫,又帶著一點期待,然後思索片刻後,有些猶豫地問道:“你真的不想去陵園祭拜一下老爺子嗎?”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仿佛生怕觸碰到池清野那根敏感的神經。
“沒興趣。”池清野隻是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
那眼神冰冷而淡漠,就像冬日裏的寒風,沒有一絲溫度。
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聲音平淡得如同毫無感情的機器,沒有一絲波瀾,又像是一潭死水,平靜得讓人感到壓抑。
他深知她心中有怨,而且吃軟不吃硬,就像一塊頑固的石頭,強硬的手段隻會讓她更加抵觸。於是隻能好言相勸:“去墳頭罵兩句也行啊。”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帶著一種無奈又有些詼諧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試圖用這種看似荒誕的方式來打破僵局。
可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明白這是一種無奈之舉,畢竟在傳統觀念裏,教唆侄女去罵自己的親爹——她的爺爺,實在是大逆不道。但一想起老爺子臨終前,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反複念叨著“清野”二字,那聲音就像魔咒一樣在他耳邊回響。
老爺子當時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著,每一次吐出“清野”這個名字時,眼神中都有著深深的愧疚和不舍,那是一種複雜的情感,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傳達,卻又被死亡的陰影所吞噬。
然而即便如此,池清野依舊賭氣不肯去見,這也成了他們父子倆的遺憾。
這種遺憾就像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
池硯書每次想到這個遺憾,心中都會湧起一陣淡淡的哀傷。
他覺得這是一個永遠無法彌補的缺口,就像一塊精美的瓷器上出現了一道裂痕,無論怎麽修複,都無法恢複如初。
池硯書見她沉默不語,又故作輕鬆地說道:“不管怎麽說,你都是他指定的繼承人,我這個做兒子的都得靠邊站呢。這應該足以表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了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帶著一絲無奈。
池硯書試圖用這種方式來讓池清野感受到老爺子對她的重視,可他自己也知道,這並不能真正彌補池清野所遭受的傷害。
“你憑什麽覺得這些東西,能彌補我所失去的?”池清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卻沒有一絲笑意,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那眼神中透著一種深深的憤怒和不屑,仿佛在說你根本不懂我所遭受的痛苦,像極了一隻受傷後不願屈服的小獸。
她想要破口大罵來宣泄憤懣,可眼前之人也是身不由己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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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硯書原本有著自己的夢想,那是一個關於考古的美麗夢想。
然而,他卻被趕鴨子上架放棄考古夢,就像一隻原本自由翱翔的鳥兒被折斷了翅膀。
研究生還沒畢業就得學著接管家族企業,他麵對那些複雜的商業文件、繁瑣的會議和勾心鬥角的人際關係時,內心充滿了迷茫和抗拒。
每次參加商業會議,他都感覺自己像是置身於一個陌生的世界,那些商業術語和複雜的財務報表讓他頭暈目眩。
一開始培養的繼承人明明另有其人。
那是一個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天之驕子。
隻是他離開得太突然,太令人痛心。
所以池硯書開始被安排參加各種高級商業課程,跟著家族裏的長輩學習如何管理企業,如何應對各種商業危機。
而那個已經入土的倔老頭,為了所謂的大局,把無辜的池清野拉來頂罪,還給扣上“精神病型抑鬱症”的帽子,並強行將其送進精神病院關了起來。
這一過程就像一場噩夢,毫無征兆地降臨。
那時候的池清野也才十八歲,正要出國留學。
手續均已辦妥,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就像通往美好未來的門票,就等著一個月後出發。
她已經在心中無數次描繪過在國外的學習生活,想象著自己走在古老的校園裏,與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交流學術思想,參加各種有趣的社團活動,探索不同的文化。
可一場意外引發的大火,不僅把那個倔老頭燒成了三度燒傷,也把自己未來的無限可能都化為泡影。
集團總部大樓高聳入雲,大樓的外觀采用了最先進的建築設計理念,玻璃幕牆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彰顯著它的尊貴與實力。
大樓內部裝修奢華,大堂裏擺放著巨大的水晶吊燈,地麵是光潔的大理石,牆壁上掛著名貴的藝術畫作。
集團旗下員工約5.8萬人。
在生產車間裏,工人們熟練地操作著各種先進的設備,製作著精美的時裝、皮革製品。
而那些優秀的設計師們,也都在各自擅長領域裏,精心設計著每一季的新款。
他們拿著布料在人體模型上比劃著,用剪刀小心翼翼地裁剪,用針線細致地縫合。
皮革製品工匠們則挑選著最優質的皮革,用特殊的工具將皮革加工成精美的皮包、皮鞋等。
在研發實驗室裏,科研人員精心調配著香水和化妝品,他們拿著各種試劑瓶,精確地量取著不同的成分,然後將它們混合在一起,在顯微鏡下仔細觀察著反應,試圖捕捉最新的時尚嗅覺。
在鍾表和珠寶的製作工坊裏,工匠們拿著精細的工具,精心雕琢著每一個細節。
製表工匠們專注於那些微小的零件,將它們一個個組裝起來,調整著鍾表的機芯,確保每一塊鍾表都能精確無誤地運行。
珠寶工匠們則將寶石鑲嵌在金銀底座上,用小錘子輕輕敲打,使寶石牢固地固定在上麵,打造出的珠寶首飾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精品零售方麵,潭淵集團在全球各大城市都擁有自己的專賣店,店內的裝修奢華而典雅。
專賣店的櫥窗裏擺放著最時尚的商品,燈光從不同的角度照射著,吸引著過往行人的目光。
店內的銷售員們穿著整齊的製服,麵帶微笑,熱情地為顧客介紹著各種奢侈品,從產品的設計理念到製作工藝,再到背後的品牌故事。
而潭淵集團的繼承人,池氏宗家長子——池煦陽,在六年前的七月,一個陽光明媚的季節,帶著妻女去海島度假。
他們乘坐著豪華的遊艇駛向海島,海麵上波光粼粼,海風輕柔地吹拂著。
到達海島後,他們住在海邊的度假別墅裏,享受著陽光、沙灘和大海。
池煦陽還帶著女兒在海裏潛水,細心地為女兒穿上潛水裝備,告訴她一些潛水的注意事項。
然而,不幸突然降臨。
潛水時發生了意外,池煦陽被一股強大的暗流卷走。
岸上的妻子和女兒驚恐地呼喊著他的名字,可是回應她們的隻有無情的海浪聲。
他的父親池慎在得到消息後悲痛萬分。
這種悲痛如同洶湧的潮水,幾乎將他淹沒。
他的眼神中透著無盡的哀傷,原本挺直的脊背也變得佝僂起來。
他的步伐變得沉重而緩慢,仿佛每走一步都需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為此大辦喪事達半月之久。
葬禮上,黑色的挽聯掛滿了整個場地,哀樂聲在空中回蕩,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靈堂裏擺放著池煦陽的遺像,周圍堆滿了白色的鮮花,那股悲傷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
葬禮正式結束的當晚,兒媳傅知槿跟著他進書房商量遺產分割的事。
傅知槿穿著一身黑色的喪服,她的眼睛雖然有著悲傷,但更多的是一種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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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進書房的時候,腳步略顯急促,黑色的裙擺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擺動。
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焦慮,因為她知道在這個家族裏,遺產的分割對於她和女兒的未來至關重要。
因為過於急切,被懷疑謀殺親夫後,兩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傅知槿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她激動地為自己辯解著,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她的眼睛瞪大,緊緊地盯著池慎。
而池慎則憤怒地拍著桌子,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額頭上的青筋凸起。
兩人在爭執中打翻了安神香蠟引發大火。
那安神香蠟原本在書桌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卻瞬間被打翻在地,火焰迅速蔓延開來。
紅色的火焰舔舐著書桌,紙張開始燃燒,發出刺鼻的氣味。
當時的傭人都在一處做收尾工作,他們在廚房收拾著葬禮後的殘羹剩飯,廚房裏彌漫著食物的香氣和人們的說笑聲。
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和他們的說笑聲掩蓋了書房裏的危險信號。
恰好在下樓找人的池清野,聽到動靜前去勸阻。
她急匆匆地跑向書房,拖鞋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不料被還在拉扯的二人失手推下樓梯。
池清野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墜落,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頭部重重地撞在樓梯的台階上,頓時感到一陣劇痛,眼前一黑,當場昏迷。
憤懣又不知所措的池慎,隨手拿起裝飾擺件,不假思索地拿起並砸向糾纏不休的傅知槿。
擺件在傅知槿的頭上破碎,碎片四處飛濺。
傅知槿的頭上頓時鮮血直流。
她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隨後便癱倒在地,紅色的血液在黑色的喪服上蔓延開來。
看到火勢越來越大,池慎第一時間把自己的孫女抱到外麵。
他的動作雖然有些慌亂,但卻充滿了保護欲。
他抱起池清野時,手臂微微顫抖,然後快步向門外跑去。
然後又返回去救傅知槿。可是書房裏已經被大火吞噬,煙霧彌漫。
他在裏麵艱難地尋找著傅知槿的身影。
火焰烤得他皮膚發燙,濃煙嗆得他咳嗽不止。
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但他還是不顧一切地尋找著。
但因為被困在火災現場,吸入大量有毒有機化合物,那刺鼻的氣味充斥著他的鼻腔,他的喉嚨像被火燒一樣難受,肺部也像被無數根針在刺,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痛。
他的眼睛被煙熏得淚流不止,視線越來越模糊,最終沒能成功逃生。
被救出來的時候,池慎已是三度燒傷,他的身體被燒得不成人形,皮膚大麵積潰爛,露出紅色的血肉,散發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他痛苦地呻吟著,那聲音微弱而淒慘。
傅知槿則與世長辭,她靜靜地躺在那裏,臉上還帶著未消散的驚恐和不甘。
她的身體冰冷而僵硬,周圍是一片狼藉的火場廢墟。
不相信這是一場意外的傅家,特意在下葬前對屍體進行了屍檢。
傅家的人表情嚴肅而堅定,他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們請來了最權威的法醫團隊,在冰冷的解剖室裏,法醫們仔細地檢查著屍體的每一個部位。
最終確認,傅知槿並非死於煙氣窒息,而是失血過多,而且頭部有明顯外傷,被判定為蓄意謀殺。
搶救了好幾天才清醒過來的池慎,他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時候,眉頭一直緊皺著,仿佛在做著噩夢。
他的身體插滿了各種管子,儀器發出有規律的“滴滴”聲。
醒來後的池慎,為了保住潭淵集團的所有權,同時逃避法律的製裁,便謊稱是池清野發病傷人縱火。
因為池清野的親生母親,也就是池慎的二女兒,患有ied間歇性暴發性精神障礙)。
池清野的母親在發病時,像瘋了一樣把自己和出軌的丈夫綁在一起,然後點燃了火焰。
火焰瞬間蔓延開來,房間裏充滿了火光和濃煙,她的母親在火中瘋狂地大笑,那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池清野的父親則驚恐地掙紮著,但最終還是被火焰吞噬。
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如同恐怖的陰影籠罩著這個家庭。
而且精神病人對外界事物沒有正常的認知,其行為沒有犯罪故意,不符合犯罪的構成要件,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
為了能名正言順,池慎私下聯係天穹集團的董事長蘭詔。
他向蘭詔訴說著自己的苦衷,言辭懇切,希望蘭詔能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幫忙讓旗下機構為自己的孫女出具一份精神診斷證明。
就這樣,池清野被自己的爺爺設計進了精神病院。
當池清野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時候,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迷茫。
她拚命地掙紮著,雙手被醫護人員緊緊地抓住。
她大聲呼喊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我沒有病,你們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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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些強壯的醫護人員還是把她拖了進去。
她被帶進一間病房,病房的門在她身後重重地關上,發出“砰”的一聲,那聲音仿佛是她自由的喪鍾。
在合理的措施與利益的裹挾下,傅家不敢再鬧事。
傅家的人雖然心中有怨恨,但是麵對池家的勢力和已經形成的局麵,他們隻能選擇默默忍受。
他們知道,如果繼續追究下去,可能會引發更大的紛爭,而且可能會失去更多,所以隻能把這份怨恨深埋在心底。
三度燒傷導致免疫功能低下,抗感染能力差,甚至出現多器官衰竭的池慎,把還在讀研二的池硯書趕鴨子上架,讓他去接替逝世長子的班,擔任集團新總裁。
池硯書當時非常不情願,他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但是在家族的壓力下,他隻能硬著頭皮上。
他開始學習各種商業知識,參加各種商業培訓課程,每天都忙碌於公司的事務之中,幾乎沒有了自己的私人時間。
靠錢續命的池慎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他躺在病床上,看著周圍那些維持生命的儀器,心中明白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於是立下遺囑,將自己名下的股份和不動產全部贈予孫女池清野。
繼承人如果遭遇事故、失蹤或者死亡,贈予的所有財產將自動捐獻給國家。
之所以沒有把遺產分給池硯書,一是為了減輕他需要承受的壓力,他已經承擔了太多家族企業的事務,如果再加上遺產的紛爭,那將是不堪重負。轉移別有用心之人的針對火力,避免那些覬覦遺產的人把矛頭指向池硯書。
二是之前在他的成年禮上已經贈送過房產和商鋪,那是池家對他的一種關愛和獎勵。
三是保住池清野的命,防止她成為一無所有的棄子,同時也是為了補償她所遭受的冤屈和傷害。
四是希望自己離開後,他們叔侄倆能夠互相幫助,共同維護家族的利益。
池慎一再叮囑,等自己咽氣後再宣布遺囑,然後把池清野接回玄武山莊。
他在叮囑的時候,眼神緊緊地盯著身邊的人,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十分堅定。
至於用意,他沒有做任何解釋。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種神秘的色彩,仿佛有一個巨大的秘密隱藏在其中。
而今天,是他離世的第十五天。
天空中陰沉沉的,仿佛也在為這個家族的種種遭遇而哀傷。
池清野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那風景像是她破碎的過去的寫照。
車道兩旁的綠植在風中搖曳,就像她曾經的夢想被命運擺弄。
她仿佛在回顧曆曆在目的往事,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刀刺痛著她的心,心髒突然一陣酸顫。
還記得進精神病院那天,滿心歡喜地帶著自己親手熬煮的流食,那流食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她想著爺爺受傷一定很需要營養。
去醫院看望被燒得麵目全非的爺爺。她的腳步輕快而充滿期待,還在心中想著爺爺看到自己會多麽高興。
怎知剛走出電梯,就被五六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醫護人員圍了上來。
那些醫護人員表情冷漠,他們像對待犯人一樣,連拉帶拽地把她往病房裏拖。
她拚命地掙紮著,大聲呼喊著,卻被無情地關進了一間雪白空蕩的病房。
病房裏隻有一張冰冷的床和簡單的桌椅,白色的牆壁散發著一種壓抑的氣息。
隔著玻璃向氣息微弱的爺爺苦苦哀求,她的眼淚不停地流下來,雙手拍打著玻璃,聲音帶著哭腔。得到的回應卻是:【清野,如果怨憎能讓你堅強地度過往後的歲月,那就盡情地、狠狠地怨憎爺爺吧。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的孫女呢。】
就是最後這句話,讓她徹底斷了念想。
她的眼神從哀求變成了絕望,身體像失去了支撐一樣癱倒在地。
失去受教育的機會,在精神病院裏,她每天麵對的是各種藥物和冰冷的治療器械,沒有親情,沒有社交的滋養。
被剝奪應有的自由,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出病房,隻能在那狹小的空間裏活動。
背負人命,她被所有人誤解,成為一個精神病患者,承受著來自外界的異樣眼光和唾棄。
池慎根本沒把人當人,而是當作可以隨意支配的工具。
池清野感覺自己就像一顆棋子,被自己的親爺爺隨意地擺布,沒有自己的意誌和尊嚴。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若經我苦,未必有我善。”
池清野在說這句話時的神情略帶幾分憤懣,同時也透著孤擲一注的堅定。
都說死者為大,可死亡真的能把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嗎?
她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和不甘。
那個可惡的老頭,就這麽自以為是地走了,可活著的人呢?
池清野的內心像被一團亂麻纏繞著,充滿了痛苦和迷茫。
要怎麽忘掉傷害?
要怎麽原諒釋懷?
要怎麽重新開始?
這些問題像一座座大山,壓在她的心頭。
池硯書若有所思。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種複雜的情緒,不再勉強,說道:“好,那我們直接回玄武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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