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章 雙鏡合璧
    帳外風雪忽然暴烈，親衛的甲胄相撞聲驟止。霍衍箍住我手腕的力度猛地加重，蛇蠱紋刻驟然熾痛如烙鐵。看帳頂。他忽然低喝。
    腐血味嗆人的裏帳梁柱上，沈易頭顱歪斜的角度恰能映出帳頂暗紋。九瓣金符的圖騰與蛇蠱紋刻交織成陣，而我腕間金紋正滲出赤色霧氣，絲絲縷縷攀上帳頂符咒。
    西戎蠱咒借血玉鎖匙反噬...霍衍忽然撕開胸甲，我瞳孔驟縮。
    他心口赫然嵌著半枚青銅鏡碎片，裂痕與我那夜所見淵鏡如出一轍。
    風雪破帳而入，鎮北軍屍身摔進門檻時，我認出他們胸甲暗紋皆是西戎狼牙鏢圖騰。霍衍扯下我腕間金環，赤芒暴湧中，環內竟藏著一縷烏發。
    你中咒了。他喉間滾出悶哼，青銅鏡碎片紮進掌心：鎖匙不是鑰匙，是咒引...
    我踉蹌跌坐於滿地屍骸間，腕間蛇蠱金紋潰散成縷縷黑霧。糧草黴變是假，西戎借皇上手諭引你北境……
    他咳出帶碎鏡渣的血，臉上痛苦的神情愈發明顯：孤早就猜到了，蕭墨淵竟然殺了太子府的禁衛把你送來了漠北。
    要不是霍邱是孤的親衛，提前告知孤你來了漠北，之前做的努力就白費了。
    孤本已布下周全之策，意圖將計就計，未曾想變數橫生，如今局勢愈發艱難。
    我怔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咬破他掌心時血腥的黏稠感。
    霍衍喉間的悶哼聲在風雪呼嘯中顯得格外遙遠，他心口嵌著的青銅鏡碎片泛著幽綠冷光，裂痕與我那夜在淵裂穀所見鏡淵如出一轍。
    屍身被風雪卷進帳內，鎮北軍胸甲上的西戎狼牙圖騰在燭火下泛著獰笑。
    淵哥哥...他怎會...我喃喃著，喉頭哽住一團鐵鏽味的酸澀。
    帳頂九瓣金符與蛇蠱紋交織成的咒陣忽然震顫，赤霧順著梁柱蜿蜒而下。
    霍衍心口鏡碎吸納咒紋的劇痛讓他額角青筋暴起，血沫混著鏡渣自唇角溢出。
    竟與父親軍報上未幹的墨漬詭異地重疊。糧草黴變、軍報疑雲...所有碎片在腦中裂成刺目的真相。
    蕭墨淵借皇上手諭引你北境，實為逼孤現身。霍衍嘶啞的嗓音如淬毒的刀刃。
    他早知西戎咒術需血玉鎖匙為引，卻任由你鑄匙時滴入淵口血，那咒術轉了流向，反噬地脈的禍根，正是你的血...
    風雪破帳而入，卷來沈易頭顱歪斜的獰笑。我忽然想起鑄鎖匙那夜，淵裂穀底蛇蠱啃噬腕骨時，蕭墨淵袖中滾落的半枚青銅鏡碎片，與霍衍心口嵌著的正是同物。
    你...為何不早說？我牙齒打顫。
    霍衍箍住我的手腕，黑霧自他胸口鏡碎處竄出：孤若直言，你必信蕭墨淵。唯有讓你親眼見咒陣、嗅腐血、觸鏡痕...太子妃，孤賭你沈家血脈裏，尚有半分未涼的忠骨。
    大哥哥頭顱...為何在帳頂咒陣？我反手攥住他滲血的掌心，金環灰燼燙入腕骨。
    霍衍眉峰微顫：孤提前布陣以防西戎反噬，沈易頭顱乃引咒關鍵，他胸甲暗紋早被西戎替換，你父親軍報所言黴變糧草，實為西戎借蕭墨淵手諭調包...
    帳頂咒紋驟然收縮，赤霧裹住霍衍胸口碎鏡。
    他悶哼著扯下我腕間潰散的金環，烏發灰燼飄落時，我瞥見屍堆中一具親衛甲胄內襯繡著太傅府暗紋。
    孤帶鎮西軍來漠北時，沈家軍已死盡。霍衍喉間血沫愈湧：蕭墨淵以禁衛冒充沈家軍，在你麵前演了場好戲。
    霍邱早稟報你北境行蹤，孤故意放任西戎狼牙鏢混入鎮北軍，隻為引咒陣於此——唯有借你血玉鎖匙破鏡咒，方能斬斷西戎地脈反噬的根.…
    風雪卷著腐臭湧入喉間，我忽然嘔出一口黑血。蛇蠱紋潰散處，腕骨竟透出青銅鏡的幽綠冷光。
    霍衍瞳孔驟縮：咒紋反噬入骨！蕭墨淵那廝竟篡改了巫咒解法...
    帳外傳來甲胄墜地的悶響，鎮西軍嘶吼聲夾雜著西戎咒師的獰笑。霍邱怒喊著：有敵襲，快禦敵保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我踉蹌爬向屍堆中的親衛，撕開甲胄內襯時，半卷羊皮紙滾落：九瓣金符下赫然寫著：血玉鎖匙成，須以沈清漪骨鎮咒...
    霍衍忽然暴起，扯下碎鏡紮入咒陣核心。赤霧與黑霧在帳頂絞殺，他半邊身子被咒紋灼出焦痕：漪兒！孤破咒陣須以鏡心為媒，你速取沈易頭顱血塗碎鏡...
    我踉蹌著起身抓起沈易頭顱，腐血濺上羊皮紙時，咒文浮現駭人畫麵：鎖匙非鑰匙，實為咒引。
    蕭墨淵早知西戎咒術需雙鏡合璧，他以我血玉鎖匙為引，誘霍衍破咒時雙鏡相融，屆時咒力反噬地脈...
    殿下，不可！我嘶吼著撲向霍衍，他卻將碎鏡按入心口烙痕。
    咒紋暴湧中，他心口疤痕竟與鏡碎裂成同一紋路：孤賭對了，太子妃。你終是沈家血脈...
    赤霧與黑霧在帳頂炸裂，親衛屍身被咒力撕成碎屑。我腕骨透出的鏡光與霍衍心口碎鏡共鳴，青銅冷色瞬間吞沒帳內燭火。
    蕭墨淵的臉在咒紋中浮現，他唇角勾著獰笑：漪兒，我早算準了霍衍會護你，雙鏡合咒，地脈裂，西涼亡，而我便是救世主...
    喉間的腥甜混著腐血嗆入肺腑時，我瞥見帳外雪幕中閃過一抹冰藍甲胄。冷嬋率領的冰魄營死士竟在此刻殺入敵陣，寒刃劃破咒師喉嚨的聲響比暴雪更凜冽。
    韓凜逆光而立，星盤上的九瓣金符與腕骨青銅鏡光詭譎共鳴。
    欽天監夜觀天狼星異動，算出西戎地脈咒陣樞紐在此。他拋給我半枚龜甲，裂痕中滲出與羊皮紙相同的血咒：沐氏逆魂丹的丹紋...太子妃鎖骨的紅斑，可是當年太醫署的蓮花烙？
    話音未落，霍衍已將碎鏡釘入心口。
    咒紋暴湧中，蕭墨淵的臉在赤霧中扭曲：韓凜，你父親韓玄通早將星象密卷獻與我。
    冰魄營的寒刃突然倒轉，冷嬋瞳孔泛起妖異的赤芒。
    我踉蹌撲向霍衍，腕骨鏡光卻與沐雲舟的銀針同時刺入他心口疤痕。
    那少年太醫從屍堆中翻出：逆魂丹需以心頭血為引，太子妃的血玉鎖匙...竟是淬了沈家九代心頭血的蠱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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