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逆向輪回再啟
    帳內的燭火在青銅鏡光中驟然熄滅，冷嬋的劍鋒裹著寒霜刺向我咽喉。
    霍衍用最後的氣力將我拽到身後，劍尖貫穿他胸口的刹那，溫熱的血濺在我的臉上。
    那腥甜混著腐血的味道嗆入肺腑，恍惚間竟與前世剖心之痛重疊。
    蕭公子的大計，不容半點偏差。冷嬋的聲音比刀刃更冷，她眼底泛起的赤芒與蕭墨淵咒紋中的詭笑如出一轍。
    我這才看清帳外雪幕中，冰魄營的死士正將西戎咒師殘軀撕成碎屑，韓凜星盤上的金符卻在青銅鏡光中詭譎震顫。
    蕭墨淵的身影從赤霧中凝實，玄鐵甲胄上咒紋流轉如活物。
    霍衍賭對了半局，可惜他不知道雙鏡合咒的真正代價。他指尖劃過霍衍心口焦痕，這具肉身承載的龍魂即將潰散，地脈裂隙已現。
    閉嘴！我撲向霍衍漸冷的軀體，腕間青銅鏡突然灼熱燙手。
    腦中的碎片記憶如洪流傾瀉：伏清在血池中剖出半顆心髒續我性命，玄文拓以龍魂化入我血脈時，指尖的紅蓮烙印正與我鎖骨紅斑重合。
    那些被抹去的記憶裏，趙楚婉，離卿煙的臉與眼前冷嬋的寒刃不斷交疊。
    還有五世輪回，鐵鎖咒紋...霍衍突然攥緊我的手，焦黑的手指在我掌心劃出斷續字跡，伏清...
    韓凜的星盤驟然爆碎，九瓣金符散成流光沒入我腕間鏡紋。
    沐雲舟從屍堆中躍出，銀針紮入霍衍心口疤痕的刹那，逆魂丹的丹紋沿著他經脈蔓延成赤蓮。
    龍魂潰散前須引心頭血入鎖匙！少年太醫嘶喊著，我鎖骨紅斑瞬間灼痛如烙。
    蕭墨淵在咒紋暴湧中狂笑：韓玄通二十年前的星象密卷，早將你們所有人的命軌算盡！地脈裂，以七生魂魄為餌，飼九淵鎖魂陣！
    話音未落，冷嬋的寒劍再度襲來，卻在觸及我衣襟時化作冰晶碎屑。
    蕭墨淵卻猛的一掌將我擊暈，石壁上滲出的寒露浸透衣襟時，我才從劇痛中蘇醒。
    雙目睜開刹那，深淵的腥風撲麵而來，鐵鏽味與腐屍氣息糾纏在喉間。
    蕭墨淵的靴底正碾過我散落的發絲，他垂首撫過我鎖骨紅斑的指尖沾著霍衍心口焦痕的灰燼。
    醒了？他輕笑，掌心驟然用力掐住我下頜，看看這鎖魂淵的盛景，你愛的、恨的，皆在此刻結清。
    鐵鏈絞動聲自深淵傳來。霍衍被縛在最後一根鎖鏈上，焦黑的手指仍徒勞摳著掌心殘字，沈燼的玄鐵枷鎖嵌進肩胛骨，金瞳已經破碎。
    冷嬋的寒刃化作冰鏈纏腰，沐雲舟銀針盡數折斷在秦衍喉間。唯有寒凜周身金符流光未散，卻雙目緊閉如死屍。
    韓玄通二十年前的星象密卷...蕭墨淵忽將一卷泛黃帛書擲於我膝：你可知他算盡的命軌？
    霍衍是斷龍魂的祭品，沈燼乃地脈裂隙的鑰匙，冷嬋寒刃是鎖眼啟封的刃引，沐雲舟的逆魂丹...嗬，不過是延緩龍魂潰散的毒藥。
    我掙紮著怒吼，二哥哥，殿下！蕭墨淵卻死死將我按在石板上。
    他的指尖劃過深淵底部湧動的黑淵，七道鎖鏈末端竟各自銜著一枚青銅鏡殘片。鏡麵映出七張與我麵容相似的臉，鎖骨間皆烙著紅蓮印記。
    七世魂魄，七鏡合咒。蕭墨淵俯身在我耳畔嘶語，你每一世的恨意，魂魄便被鏡咒剝離一縷，沉入九淵。如今第六世輪回將盡，第五世...要來了。
    鎖骨上的紅斑灼燒得仿佛有烙鐵嵌進骨縫，前世記憶如千萬把鏽刃劈開混沌。
    伏清被剝去心魂時，那雙總是溫潤的眼睛在鎖眼淵的蝕光裏碎成星屑，他最後遞給我的半枚玉玨此刻正燙得灼手。
    霍烈寧被噬魂髓啃噬的慘嚎與玄文拓灌入我血脈的金血交織成網，陰辭的豎瞳在冷月蝕核的輪廓中裂開，陸宸浩城牆上的殘軀。
    葉青毅與柳如風被釘入鎮魂樞的淒聲……所有碎片在血池中沸騰，化為並蒂蓮紋在我咒印上綻開。
    鎖眼淵需七世怨魂淬煉，第八世方成永生......話音未落，他猛然撕開我衣襟，寒刃般的吻烙上鎖骨咒紋。
    深淵地麵在絞鏈聲中塌陷，我們墜向血池的瞬間，七鏡殘片迸出猩紅光柱，將所有人影拽入漩渦。
    看仔細了。蕭墨淵將我下頜掐得更緊，深淵底部黑洞旋渦驟然擴大，血池開始倒灌而入，第五世逆向輪回的鎖眼，將由你親手開啟。
    墜落的瞬間，血池化為液態火焰。鎖鏈拖拽著眾人砸進九幽地獄，腐肉與鐵鏽在鼻腔炸開。
    赤焱的身影從虛空裂開，他蛇鱗般的皮膚泛著獰笑：寶貝，第五世我會讓你再次愛上我。
    墜入九幽地獄的腐土層時，液態火焰已凝成血色琥珀，將我們七人封入扭曲的時空繭。
    蕭墨淵鬆開鉗製，七鏡殘片卻自動嵌進我鎖骨咒紋的七瓣蓮隙，鏡麵映出七世麵容的倒影正以逆序流動。
    第五世輪回之眼驟然睜開在我額間，城牆斑駁的朱砂符文與陸宸浩殘軀箭痕吻合，而城門處懸掛的殘破玉玨，正是伏清遞給我的那半枚。
    赤焱的蛇鱗手爪從時空繭裂痕探出，掐住我咽喉：璃兒，你忘了？我們在燼月城結契時，你曾說願為我墮入魔道，可你卻嫁給了伏清...
    砸進九幽的瞬間，鼻腔被腐肉與鐵鏽的混合氣息炸裂。地麵並非實體，而是由無數絞鏈交織成的網狀深淵。
    每根鎖鏈末端都銜著青銅鏡殘片，鏡麵映出七張與我相似的臉，此刻全部浸在血池中，瞳孔泛著死灰。
    血池突然逆向沸騰成旋渦，鎖鏈末端拖拽的七世殘影開始向鏡麵倒流。
    七鏡殘片拚合的鏡麵突然迸出黑淚，七世魂魄的恨意凝成髓液，順著逆向流淌的血池灌入第九淵鎖眼。
    紅蓮被剝離出咒紋，化為實體烙印在我掌心。
    咒紋剝離的刹那，血池開始逆向流動。液態火焰倒灌回深淵頂部，形成扭曲的鏡像旋渦。
    我擲出紅蓮，它穿透所有鎖鏈，所有人的身影向旋渦裏絞去。九幽深淵的青銅鏡框架轟然崩塌。
    鎖眼之外的混沌鏡咒焚毀的瞬間，血焰化為混沌白霧。我墜落至一片虛無之地，鎖骨咒印消失，唯有掌心紅蓮仍在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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