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回來。
    先是錦衣衛策劃用假情報交換程巨樹。
    鑒察院上當，釋放了程巨樹，卻被範閑當街格殺。
    此事有很多京都百姓看到，他們並沒有斥責範閑的暴虐行為，反而拍手叫好，稱之為英雄。
    周野從線報中敏銳地發現了問題，京都的輿論風向不對。
    要說北齊百姓對南慶恨之入骨，可以理解，因為北齊這些年備受戰亂之苦，損失了大量國土。
    南慶百姓憑什麽仇恨北齊？
    他們是戰勝國享受著戰爭的福利，對北齊可以輕蔑，卻談不上仇恨。
    周野覺得這裏麵絕對有鑒察院在引導。
    那麽引導輿論仇視北齊，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為了接下來的戰爭！
    周野來不及有動作，京都又傳來壞消息。
    司理理沒能逃回北齊，被範閑抓了。
    她原本的計劃是故意拖延出京都的時間。
    給範閑線索追上她。
    畢竟整個京都最關心牛欄山刺殺案凶手的就是範閑。
    等到了即將脫離南慶的地點，她再“被迫”用牛欄山刺殺真相跟範閑交換一些利益。
    隻是沒想到陳萍萍的黑騎突然出現，攔住了她的去路。
    周野收到司理理被捕的消息，也很震驚。
    他低估了陳萍萍對範閑的看重。
    雖然他知道範閑是主角，已經放大了對範閑的預估。
    範閑能被慶帝看重，要他接手內庫財權，又有一個身為司南伯的父親，這已經是高配主角了。
    結果連鑒察院院長陳萍萍也是他的助力。
    現實如此，他隻能想辦法把司理理救回來。
    但此事他不能出麵，他出麵就會加重司理理的身份，反而更不好辦。
    所以周野打算用北齊小皇帝名義把司理理換回來。
    把司理理的身份定義為小皇帝的情人，把事情聚焦在八卦上。
    這樣反而會減輕司理理的分量，就比較容易成功。
    正好因為《紅樓》的事情，小皇帝還欠著周野的人情。
    這事兒不能太急，越急鑒察院越是不會放人。
    ……
    沒過多久，林拱被殺的消息也傳到上京。
    周野欣慰，司理理的計劃還是成功的。
    範閑殺了林拱，和幕後之人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隻是他有些驚訝，情報上說，殺林拱的是個大宗師。
    四大宗師誰會幫範閑？
    鑒察院的結論又把林拱之死推給了四顧劍。
    把牛欄街刺殺案歸罪於北齊。
    慶帝露出獠牙，再次宣戰。
    所以周野不認可鑒察院的結論，他認為殺林拱的，可能是那位南慶皇宮裏的最神秘的大宗師。
    可是說再多也沒用，就算周野把牛欄街刺殺真相擺在慶帝的麵前，他也不會相信。
    他就是為了開戰，找個理由而已。
    身為帝王，他根本不關心真相。
    戰爭來得很快。
    周野提前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準備。
    舉薦上杉虎，構建邊境情報網絡。
    可是，北齊兵敗如山倒，不到一個月就丟了一州之地。
    雙方又進入了談判階段。
    北齊會派使團去南慶求和。
    周野已經談不上失望了。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收獲。
    戰爭後期，順著言冰雲這條線，錦衣衛在邊軍中找出了大量的南慶暗樁。
    這期間沈冰凝確實發揮了作用。
    她這戀愛腦又偷偷纏住了言冰雲。
    言冰雲可能也想利用她，從不拒絕。
    可是他卻忽視了沈冰凝身邊的丫鬟。
    那小丫鬟是錦衣衛暗探。
    周野沒有讓錦衣衛立即動手。
    戰爭糜爛到如此地步，拔掉那些暗樁，改變不了大勢。
    拔掉了這些暗樁，鑒察院還會發展出新的。
    眼下這些暗樁，盡在錦衣衛手中，反而可以做很多事。
    所以周野還要繼續裝作言冰雲沒有暴露。
    ……
    這期間北齊根本沒有戰敗的覺悟。
    莊墨韓領頭發起的第一次文會，順利舉行。
    這次文會注定會載入史冊。
    莊墨韓和幾位大儒經過辯論修正了前朝版本的聖人語錄中，多處錯誤。
    他們會在文會後繼續修訂整本語錄。
    然後新版本的聖人語錄將由北齊出版發售。
    這個關係到今後北齊在儒學方麵的話語權。
    除此之外。
    某書法家當場揮墨，寫了這個世界的《蘭亭集序》，被認定為當世第一行書。
    某畫家也繪製了《蘭亭眾賢圖》和《蘭亭集序》一起被收到了宮中。
    周野想變賣賺錢的想法，付之東流。
    參會的詩人更是靈感爆發，他們寫的詩文名句，被收錄到《蘭亭詩集》中。
    周野淺薄的見識認為，其中也有可以流傳千古的名句。
    事實證明，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光彩。
    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出現相應的文學經典。
    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李白”，“杜甫”。
    有了《蘭亭詩集》，就算以後範閑的靈感迸發，不斷地詠出各種經典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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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是天下詩才一石，範閑獨占八鬥。
    而不會出現，範閑寫盡天下詩，別人不敢再提筆的地步。
    這個世界就還有自己的特色。
    周野也不顧戰爭沒有徹底停息，抓緊時間讓人印刷《蘭亭詩集》，趁著使團去南慶，把這詩集傳播過去。
    他還是有底線的，否則把九年義務教育的詩文都出版出來，用佚名代表作者，先在北齊流傳。
    等範閑背了許多詩之後，猛然發現北齊已經有了，那才叫尷尬。
    周野之所以沒有這麽做，還是顧忌神廟。
    這個神廟非常神秘。
    周野手握錦衣衛卻沒能搜集到更多的線索。
    傳說神廟中人，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人世間，帶來新的技術和文明。
    葉輕眉就被認為是神廟中人。
    周野一開始以為對方是穿越者，現在看來，不一定。
    因為苦荷！
    海棠朵朵很確定她師父苦荷是受神廟中人指點，獲贈秘籍，才獲得真氣突破成為了大宗師。
    真氣是這個世界獨有的東西。
    至少周野沒在其他世界見過。
    如果葉輕眉是穿越者，並不會有真氣方麵的優勢。
    所以神廟中人不等於是穿越者。
    而範閑也有可能是神廟中人。
    周野如果暴露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知識，也許就會被這個神廟所關注。
    所以他不會像範閑一樣太過張揚。
    就連他現在開工廠，用的技術，都一直堅稱是葉輕眉筆記裏的。
    ……
    北齊使團還在籌備的階段，莊墨韓派人找了周野。
    因為文會的成功，這位活著的半聖人，在北齊的地位直逼苦荷。
    周野不敢怠慢，再次來到莊墨韓宅院。
    “這事兒本來應該麻煩宮裏，但老夫覺得不和你打聲招呼，不合適。”
    莊墨韓似乎有心事，心不在焉。
    周野關切道：
    “先生有什麽煩惱可以直說！”
    莊墨韓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老夫想跟著使團去南慶。”
    聽話聽音，周野知道事情不小。
    莊墨韓這號人，就屬於那種限製出國的人才。
    如果南慶冒著大不韙扣下莊墨韓，然後編個理由糊弄天下人。
    比如莊墨韓病了，不宜出行，保護性幽禁。
    北齊除了抗議兩聲，也做不了什麽。
    南慶擔一點罵名，北齊損失一個文壇大家。
    “先生要說清楚！理由是什麽？”
    莊墨韓猶豫再三就是開不了口。
    周野思索莊墨韓的資料，想到一事。
    “先生是為了肖恩？”
    莊墨韓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最恐怖的話語。
    “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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