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稻香魚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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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匆匆。
    三年前的滄瀾江,每逢雨季便如暴怒的蛟龍,裹挾著泥沙將兩岸良田盡數吞噬。
    如今站在北山俯瞰,隻見一道青灰色的巨龍蜿蜒在碧野之間——那是用水泥澆築的十裏長堤,堤頂可供兩輛馬車並行。
    堤壩外側,三十萬株紫穗槐已長成茂密屏障,深綠的葉片在風中沙沙作響,宛如在吟唱治水的史詩。
    "大人您看!"老趙指著江心新築的分水堰,興奮得像個孩子。
    堰體上的魚道設計精妙,此刻正有成群的鰱魚逆流而上,在陽光下閃著銀光。
    "按您教的輪捕輪放,今年魚獲比往年多了五成!"
    江畔的千畝稻田裏,沉甸甸的稻穗壓彎了腰。
    農人們踩著改良過的腳踏水車,清冽的江水順著水泥渠流入田間。
    最令人稱奇的是田壟間遊動的黑影——正是蘇辰安推廣的"稻花魚"養殖。
    這些鯉魚既能除蟲鬆土,又肥了水田,每畝竟能多收三石糧。
    蘇辰安騎馬巡視鄉裏時,沿途不斷有農人往他馬鞍上掛魚簍。
    "大人嚐嚐我家的!"
    "用新米蒸的魚飯最香!"
    等回到縣衙,隨從們清點收獲,竟有二十八條活蹦亂跳的稻花魚。
    本來是不想收老鄉們的魚,但是不收還真不行。
    這群老鄉也算是吃準了,蘇辰安的心軟,要是不收,他們這群人就越起勁。
    恨不得連夜把自家好一點的東西通通都往蘇辰安的家中送去。
    "看來今晚有口福了。"
    蘇辰安笑著挽起袖子。
    這三年來,他早已學會殺魚刮鱗的活計。
    姚飛雪捧著陶盆過來,見他指尖被魚鰭紮出血珠,心疼地嗔怪:"都是四品大員了,還親自下廚..."
    蘇辰安微微一笑,沒辦法,就他在此地待個三年功績。
    早就已經被升到了正四品,而許多的嘉獎,估計要等到他回到京城才能結算。
    "夫人不知,"蘇辰安將魚改上花刀,"這稻花魚最講究現殺現做。"
    他突然想起什麽,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特意繞去金家鋪子買的菌油,聽說配魚鮮最妙。"
    姚飛雪眼睛一亮。
    這金家原是專供世家的醬料商,自從轉型做平民生意後,竟研製出許多新奇調味。
    她正要打趣夫君貪嘴,突然一陣惡心湧上喉頭,"哇"地幹嘔起來。
    蘇辰安手中的菌油應聲落地,瓷瓶碎裂的脆響驚動了後院。
    "雪兒!"
    他踉蹌著扶住妻子顫抖的肩膀,指尖傳來的涼意讓心髒猛地抽緊:
    "雪兒!哪裏不舒服?快坐下!"
    話音未落,已扯開嗓子朝院外大喊:"來人!快馬去請王太醫!就說...就說夫人身體不適!"
    姚飛雪靠在他懷中虛弱擺手,卻被蘇辰安死死按住:
    "別動!大夫沒來之前什麽都別做!"
    他轉身時撞倒了木凳,木屑紛飛中,看見劉氏跌跌撞撞衝進來,發簪歪在鬢邊。
    詢問過情況之後,再看自家兒媳婦這番模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悄悄的問過了自家兒媳婦。月事什麽時候來的。
    姚飛雪聽到這話一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目光竟然情不自禁的望著自己的小腹。
    如果是真的,那麽此刻這裏已經有了他跟夫君的孩子。
    瞬間,姚飛雪的眼神就變得柔軟無比。
    半個時辰後,馬蹄聲由遠及近。
    王太醫背著藥箱大步跨入院門,銀白胡須隨著喘息微微顫動。
    蘇辰安幾乎是拽著大夫衝進內室,卻被劉氏攔在門檻外:"你個大男人瞎湊什麽熱鬧!"
    屋內,王太醫三指搭上姚飛雪腕間,屏息凝神。
    門外眾人擠作一團,蘇大壯攥著一條魚竿來回踱步,這些年來清閑下來的時候也是愛上了釣魚這一項雅事。
    老趙媳婦踮著腳扒門縫,被杜衡紅著臉拉開。
    "恭喜蘇大人!"王太醫突然掀開門簾,笑容滿麵,"蘇夫人這是喜脈,已有月餘。"
    蘇辰安呆若木雞,原本焦急緊張的情緒瞬間就呆滯了起來。
    想到他們今年以來,的確沒有特意的去避孕。
    現在自家夫人竟然有了身孕。
    這一刻,從複雜無措到鋪天蓋地的喜悅襲麵而來。
    就連劉氏和蘇大壯都看不下去了。
    "傻小子!你要當爹了!"
    蘇辰安這才如夢初醒。
    "當真?!"
    蘇辰安踉蹌著扶住門框,眼眶瞬間通紅。
    劉氏喜極而泣,沒辦法,要不是這幾年跟著自家兒子忙活,她都不知道有多想抱個孫子的心。
    蘇大壯激動得把用來把玩的小魚竿往地上一敲,震得滿院麻雀驚飛;
    老趙媳婦跳著腳大喊:"快拿紅綢子掛門上!放鞭炮!"
    姚飛雪倚在床頭,臉頰緋紅。
    滿院的喧鬧聲中,蘇辰安忽然轉身衝進房間,一把就抱住了自家媳婦。
    就怕動作太大,還十分的克製。
    但他是真的很高興,高興,他的牽掛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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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看到媳婦這個模樣又有些心疼
    還是老趙媳婦機靈,立刻往魚湯裏撒了把酸梅幹:
    "夫人害喜,得吃開胃的!"
    灶房頓時忙作一團,這個說要燉安胎雞湯,那個嚷著去摘新鮮枇杷。
    "都別忙。"
    姚飛雪紅著臉拉住婆婆,"娘,我這才剛懷上...不用這麽忙活"
    次日清晨,蘇辰安在堤壩上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崔青玄帶著族學子弟來觀摩水利工程。
    這位也算是天之驕子,要不是世家中落,估計更能意氣風發。
    記得當初兩人第一次交手的時候,蘇辰安就已經十分欣賞對方了。
    總算是經過半年的時間把對方拐上了賊船,成為他手下的得力幹將。
    如今穿著樸素的棉布直裰,正指著魚道給學生們講解流體力學。
    "崔兄別來無恙。"
    蘇辰安拱手。
    三年來,崔家將半數家產投入民生作坊,最新研製的水稻脫粒機已推廣至江南各省。
    崔青玄還禮,目光落在蘇辰安腰間的銀魚符上——那是朝廷新賜的"安瀾伯"信物。
    "聽說尊夫人有喜了?"
    他突然從袖中取出個錦盒,"崔氏祖傳的安胎方,用的是改良過的溫和藥材。"
    兩人並肩走在堤上,談起即將開工的運河工程。
    春風拂過稻田,掀起層層綠浪。堤下的水力磨坊隆隆作響,正在加工新收的麥子。
    更遠處,曾經光禿禿的北山坡已是一片蔥蘢,隱約可見琉璃溫室的反光——那是金家和崔家去年捐建的育種基地。
    傍晚的縣衙後院飄著酸香。
    姚飛雪小口喝著老趙媳婦特製的酸湯魚,忽然輕笑:
    "夫君可知今早誰來過了?盧家大小姐。"
    她眨眨眼,"說是要跟我請教女紅,眼睛卻總往書房瞟..."
    蘇辰安差點被魚刺卡住。
    那位盧小姐是出了名的眼高於頂,去年卻突然迷上格物學,還自費辦了所女子工藝學堂。
    "大人!"
    杜衡匆匆跑來,"剛到的急報!"他遞上蓋著玉璽的文書,蘇辰安展開一看,竟是調他回京擔任工部侍郎的任命。
    落款處除了皇帝朱印,還有行小字:"朕的太子太傅該回來了。"
    姚飛雪撫著尚未顯懷的腹部,望向廊下曬著的魚幹——那是準備寄往京城的年禮。
    三年前離京時,他們還是新婚夫婦;如今歸去,卻要帶著滄瀾江的稻香,和這片土地饋贈的最珍貴的禮物。
    看來那位盧小姐是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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