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玄門劫:墜樓少年的遊戲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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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門劫:墜樓少年的遊戲詛咒
    2024年霧城的秋夜,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晚上十一點,“咚”的一聲悶響砸在7號樓前的水泥地上,驚飛了樹梢棲息的夜鳥,也刺破了霧城一貫的死寂。住在一樓的張老太披著外衣開門,手電筒的光柱穿過濃霧,照到了躺在血泊裏的少年——是住在702的陳默,十五歲的孩子蜷縮著身子,校服外套的口袋裏還露著半截手機充電線,屏幕碎成了蛛網,卻還亮著,映得他蒼白的臉泛著詭異的藍光。
    警笛聲在半小時後穿透濃霧,紅藍交替的燈光把霧氣染得忽明忽暗。刑警隊長老周蹲在屍體旁,眉頭擰成了疙瘩。這是半年來霧城的第四起少年墜樓案了,死者都是十五到十七歲的男孩,都死在深夜,都從自家陽台墜落,死前手裏都攥著手機——更詭異的是,每部手機裏都裝著同一款叫《幽冥回廊》的恐怖手遊,最後一幀截圖,都是遊戲角色站在和死者家陽台一模一樣的場景裏,屏幕角落縮著個模糊的黑影,像人,卻有兩隻尖尖的獸耳。
    “老周,還是‘意外’?”年輕警員小李捧著勘驗記錄,聲音發虛。前三次都定了意外墜樓,說是孩子玩遊戲太投入,把現實和遊戲搞混了,可這次陳默的陽台裝了防盜網,網欄間距隻有十厘米,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怎麽可能“意外”鑽出去墜落?
    老周沒說話,伸手撿起陳默掉在一旁的手機。碎屏上的《幽冥回廊》還在運行,他指尖剛碰到屏幕,畫麵突然跳轉,原本站在陽台的遊戲角色突然消失,隻剩下空蕩蕩的欄杆,那個獸耳黑影卻慢慢放大,像是要從屏幕裏爬出來。老周心裏一寒,剛想把手機遞給技術人員,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回頭,看見三個穿著奇怪的人站在警戒線外。為首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道袍洗得發白,袖口沾著暗紅的朱砂印,左眼戴著眼罩,露出的右眼像鷹隼一樣銳利,手裏握著把包漿厚重的桃木劍,劍穗上的銅錢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動。男人身邊跟著一女一男兩個年輕人:女孩背著個鼓囊囊的帆布包,包口露出黃符的邊角,手裏舉著個羅盤,羅盤指針瘋了似的轉著,紅線都快繃斷了;男孩穿著衝鋒衣,戴著黑框眼鏡,手裏拿著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跳動著複雜的代碼,臉色比老周還凝重。
    “李道長,您怎麽來了?”老周認出了為首的男人——李承道,去年霧城網吧鬧鬼案,就是他出手解決的。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是火災隱患,隻有李承道看出是“電子煞”作祟,最後用朱砂和桃木劍平息了事端。
    李承道沒理會老周的招呼,目光落在陳默的屍體上,喉結動了動:“這孩子,不是意外。”他身後的女孩——林婉兒快步上前,帆布包“嘩啦”一聲拉開,她掏出個手機,打開一款黑色圖標的app,屏幕上瞬間跳出滿屏的紅色預警,還伴隨著刺耳的警報聲。“周隊,這地方有‘電子煞’,濃度超標三倍,是邪祟留下的氣息!”
    “又是你們搞這些封建迷信!”小李忍不住開口,卻被老周瞪了回去。老周看著李承道:“李道長,您說這不是意外,有證據嗎?”
    “證據在他房間裏。”李承道抬手指了指702的窗戶,“還有他的手機,你們技術人員解不開裏麵的代碼,讓他來試試。”他指了指身邊的男孩——趙陽。
    趙陽沒等老周同意,就從包裏掏出個u盤,快步走到技術人員身邊。他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屏幕上的代碼瞬間重組,原本混亂的字符慢慢變成了一串重複的信號:“救……第五個……救……”趙陽的眉頭越皺越緊:“這是求救信號,從《幽冥回廊》的安裝包裏提取出來的,像是死者生前留下的。而且這個遊戲的後台程序有問題,不是普通的代碼,像是……被什麽東西寄生了。”
    “胡說八道!”小李剛要反駁,702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哭聲。陳默的奶奶拄著拐杖走了下來,老人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眼神卻很亮,手裏攥著個牛皮信封,看到李承道時,突然停下了腳步。“你是……李承道道長?”
    李承道點頭,老人顫巍巍地把信封遞給他:“這是默兒昨天寄出去的,地址寫的是‘霧城遊方道士收’,我早上才發現沒寄出去,想著給你送過來,沒想到……”
    李承道拆開信封,裏麵是張畫紙,紙上用黑筆塗著個模糊的黑影,和手機屏幕裏的獸耳黑影一模一樣,旁邊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它要找夠5個人,還差1個。”李承道的手指頓了頓,注意到畫紙邊緣沾著點暗紅的粉末——是“鎮魂砂”,和他早年用的一模一樣。“老人家,您懂玄學?”
    老人眼神閃爍,搖了搖頭:“我不懂,是默兒前幾天從外麵撿的,說塗在紙上能‘辟邪’。”她話沒說完,突然指向陳默的手機,聲音發顫:“就是那個遊戲!默兒這一周天天躲在房間裏玩,半夜還對著手機說話,前天我起夜,看見他手機屏幕裏的黑影動了,還伸出手抓他!我讓他別玩,他不聽,說‘它要帶他去好地方’……”
    林婉兒的羅盤突然“哢嗒”一聲,指針斷了。她臉色發白:“不好,邪祟感應到我們了,在轉移目標!”趙陽的電腦屏幕也突然黑了,隨後彈出一行血紅的字:“下一個,很快就到。”
    李承道臉色一沉,轉身對老周說:“周隊,立刻查霧城所有玩《幽冥回廊》的少年,重點查16歲左右、最近被父母沒收手機的,邪祟要找的第五個人,很可能就是他!”
    老周剛要安排人手,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臉色瞬間變了:“什麽?12號樓的王磊不見了?他父母說他偷回手機,躲在房間裏玩遊戲,現在房門反鎖,裏麵沒聲音了?”
    李承道聽到“王磊”兩個字,抓起桃木劍就往12號樓跑:“晚了,邪祟已經盯上他了!”林婉兒和趙陽緊隨其後,林婉兒一邊跑一邊從帆布包裏掏黃符,趙陽則在電腦上快速操作,試圖定位王磊的手機信號。
    霧越來越濃,路燈的光隻能照出一米遠的距離。李承道跑過拐角時,突然停下腳步,眼罩下的傷口隱隱作痛。他抬頭,看見12號樓的7樓陽台站著個少年——正是王磊。男孩穿著睡衣,眼神空洞,像個提線木偶,手裏舉著手機,屏幕亮著,那個獸耳黑影在屏幕裏清晰可見,正對著李承道露出詭異的笑。
    “王磊!別跳!”林婉兒大喊著衝過去,卻被李承道拉住。李承道的聲音發緊:“來不及了,他已經被邪祟操控了。趙陽,能黑進他的手機嗎?”
    趙陽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額頭上全是汗:“在試!邪祟在抵抗,代碼在反向攻擊我的設備!”他話音剛落,王磊突然動了,他慢慢爬上陽台欄杆,手機屏幕裏的黑影也跟著抬起手,像是在拉他。
    林婉兒突然從帆布包裏掏出張黃符,咬破手指,在符上畫了個血色的“定”字,抬手就往王磊的方向扔去。黃符在空中劃過一道紅光,貼在王磊的睡衣上,王磊的身體瞬間僵住,眼神恢複了一絲清明:“救……救我……”
    可就在這時,王磊的手機突然爆炸,碎片飛濺。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屏幕裏竄出來,像團黑霧,瞬間纏住王磊的腳踝。林婉兒剛要衝上去,黑影突然分出一縷,像隻手一樣抓向她的手臂,她躲閃不及,被黑影抓到,手臂上立刻出現一道青黑色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婉兒!”李承道揮起桃木劍,朝著黑影砍去。桃木劍碰到黑影的瞬間,發出“滋啦”的聲響,黑影慘叫一聲,縮回王磊的手機裏,王磊也像脫力一樣,從欄杆上摔了下來。好在趙陽反應快,衝過去用被子接住了他,男孩雖然受了驚嚇,卻沒受傷。
    林婉兒捂著手臂,傷口處的青黑色還在擴散。她看著王磊的手機殘骸,聲音發顫:“是‘遊戲靈’,寄生在《幽冥回廊》裏,靠吞噬玩家的怨念變強,已經能實體化了。”
    李承道蹲下身,撿起一塊手機碎片,碎片上還殘留著黑影的氣息。他眼罩下的左眼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鑽。他想起陳默畫紙上的字——“找夠5個人”,前三個死者,加上陳默,已經四個了,王磊是第五個,幸好救下來了。可他心裏卻越來越沉,總覺得這一切,和六年前的那件事,脫不了關係。
    趙陽突然“啊”了一聲,指著電腦屏幕:“李道長,林師姐,你們看!《幽冥回廊》的開發公司叫‘冥府科技’,注冊地址在霧城的廢棄寫字樓,而且……”他頓了頓,聲音有些發顫,“法人代表的名字,是李桐。”
    李承道手裏的桃木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李桐——這個名字,像根針一樣紮進他的心裏。六年前,那個在網吧裏被電子煞吞噬的少年,那個死前詛咒他“要讓所有沉迷遊戲的少年陪他”的孩子,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回來了。
    桃木劍砸在水泥地上的聲響,在濃霧裏顯得格外刺耳。李承道彎腰去撿,手指卻控製不住地發抖,眼罩下的傷口像被火燒一樣疼,六年前的畫麵突然湧進腦海——也是這樣的霧夜,廢棄網吧裏,十五歲的李桐被黑色煞氣裹著,伸出手朝他喊“救我”,可他的桃木劍卻遲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孩子的身體被煞氣啃噬殆盡,最後隻留下一句怨毒的詛咒:“李承道,我要你看著更多人陪我!”
    “師父?”林婉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忍著手臂的劇痛上前,“您認識李桐?”
    李承道沒說話,隻是攥緊了桃木劍,指節泛白。趙陽推了推眼鏡,屏幕上的代碼還在跳動:“李桐這個名字,在學籍係統裏能查到——2018年,他從那棟廢棄寫字樓的頂樓跳樓自殺,原因是玩遊戲被父母打罵,還被鎖在網吧裏三天三夜。而且我發現,《幽冥回廊》的原始代碼,就是李桐跳樓前寫的,後來有人把代碼改編成了現在的遊戲,還注冊了‘冥府科技’這家空殼公司。”
    “是李桐的怨念化成了邪祟,寄生在自己寫的代碼裏。”林婉兒的聲音發緊,她下意識摸了摸手臂上的傷口,青黑色的痕跡已經擴散到了手肘,“難怪這‘電子煞’這麽凶,它不僅有怨念,還懂代碼,能操控電子設備。”
    李承道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去廢棄寫字樓,那裏有它的老巢。”
    半小時後,四人站在“冥府科技”的注冊地址前——一棟二十層高的廢棄寫字樓,外牆爬滿了爬山虎,玻璃碎了大半,風從空洞的窗口灌進去,發出“嗚嗚”的聲響,像鬼哭。樓前的招牌早已鏽跡斑斑,“冥府科技”四個字被塗鴉得麵目全非,隻剩下“冥”字的寶蓋頭,在霧夜裏像個張開的鬼爪。
    “我和趙陽進去查,你留在外麵接應,順便看著王磊。”李承道對林婉兒說,眼神裏帶著擔憂——她手臂的邪氣還在擴散,再進去冒險,恐怕會出事。
    林婉兒卻搖了搖頭,從帆布包裏掏出張黃符,貼在手臂的傷口上,黃符瞬間冒起青煙,她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倔強地說:“我熟悉符籙,裏麵要是有邪祟,我能幫上忙。王磊有他父母看著,而且邪祟的目標是第五個人,現在王磊沒事,它暫時不會找別人。”
    趙陽也點頭:“林師姐跟我們一起吧,裏麵的服務器可能需要她的符籙壓製,我一個人搞不定。”
    李承道沒再反對,隻是從懷裏掏出個朱砂包,遞給林婉兒:“把這個縫在衣服裏,能暫時擋住邪氣。”
    三人走進寫字樓,一股黴味和鐵鏽味撲麵而來。大廳裏堆滿了廢棄的桌椅,地上散落著碎玻璃和煙頭,牆角還有幾處暗紅色的印記,不知道是血還是汙漬。趙陽打開手電筒,光柱掃過牆麵,突然停住了——牆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裏是個十五歲左右的男孩,穿著校服,笑容靦腆,手裏拿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背景正是這棟寫字樓的頂樓。
    “這是李桐。”趙陽把照片揭下來,背麵寫著一行字:“我的回廊,要有人陪。”
    李承道的呼吸一滯,照片裏的李桐,和他六年前見到的那個被煞氣吞噬的少年,一模一樣。他抬手摸了摸眼罩,傷口又開始疼了。
    “服務器機房在18樓。”趙陽打開電腦,屏幕上顯示出寫字樓的結構圖,“我破解了物業的監控係統,18樓的機房還在通電,很可能是邪祟在維持服務器運行。”
    三人沿著樓梯往上走,每走一步,樓梯就發出“吱呀”的聲響,像是隨時會塌。林婉兒的羅盤指針一直沒停過,紅色預警的提示音在空曠的樓梯間裏回蕩。走到15樓時,突然一陣冷風從樓上吹下來,林婉兒的帆布包“嘩啦”一聲掉在地上,黃符撒了一地。她彎腰去撿,卻看見一張黃符上突然出現了黑色的手印,像是有人踩在了上麵。
    “誰?”趙陽的手電筒瞬間照過去,空蕩蕩的樓梯間裏什麽都沒有,隻有風吹過的聲音。可下一秒,他的電腦突然黑屏,屏幕上慢慢浮現出那個獸耳黑影,黑影的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像是在笑。
    “別看!”李承道一把捂住趙陽的眼睛,同時將桃木劍橫在身前,“是幻象,邪祟在試探我們。”
    林婉兒迅速掏出張“破幻符”,往電腦屏幕上一貼,黑屏瞬間恢複,黑影消失了。可就在這時,18樓傳來一陣“滴滴”的聲響,像是服務器啟動的聲音。三人加快腳步,終於來到18樓的機房門口。
    機房的門虛掩著,裏麵透出微弱的綠光。趙陽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機房裏堆滿了老舊的服務器,每台服務器的屏幕都亮著,上麵全是《幽冥回廊》的遊戲畫麵,畫麵裏的角色都是之前墜樓的少年,他們站在各自家的陽台前,一動不動,屏幕角落的獸耳黑影正盯著門口的三人。
    “找到了。”趙陽快步走到最裏麵的一台服務器前,這台服務器比其他的都新,屏幕上顯示著《幽冥回廊》的原始代碼,代碼中間藏著一張老照片——正是李桐跳樓的畫麵,他從頂樓跳下來,身體在空中扭曲,臉上卻帶著笑。
    趙陽剛要伸手去碰服務器,突然,一隻黑色的手從屏幕裏伸了出來,直奔他的喉嚨!林婉兒反應最快,掏出張“定身符”扔過去,符紙貼在黑手上,發出“滋啦”的聲響,黑手瞬間縮了回去。可緊接著,所有服務器的屏幕都開始閃爍,黑影從每台屏幕裏鑽出來,匯聚成一個半透明的少年身影——他穿著李桐的校服,臉上沒有五官,隻有兩隻尖尖的獸耳,手臂上還殘留著被煞氣啃噬的痕跡。
    “李承道,你終於來了。”黑影的聲音沙啞,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說話,“六年前你沒救我,現在,你還要攔著我找同伴?”
    李承道握緊桃木劍,朱砂在劍身上慢慢滲出:“李桐,你的怨念已經害了四個人,夠了。”
    “不夠!”黑影突然發起攻擊,無數黑色的絲線從他身上射出來,纏向三人。林婉兒立刻掏出銅錢,撒在地上,組成一個簡易的“鎮魂陣”,銅錢發出金光,擋住了黑色絲線。可黑影卻笑了:“你以為這點小陣法能困住我?”
    他突然轉向趙陽,黑色絲線瞬間纏住了趙陽的電腦。趙陽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試圖擺脫控製,可屏幕上的代碼卻突然變成了亂碼,他的電腦開始發燙,冒出黑煙。“不好!它在反向操控我的設備!”
    黑影趁林婉兒分神,突然衝破銅錢陣,黑色的爪子直奔她的傷口——那裏是邪氣入體的地方,是她的弱點。林婉兒躲閃不及,被爪子抓傷了肩膀,青黑色的邪氣瞬間蔓延到了脖子,她眼前一黑,差點倒下去。
    “婉兒!”李承道揮起桃木劍,朝黑影砍去。劍刃碰到黑影的身體,發出“滋啦”的聲響,黑影慘叫一聲,退回服務器裏。可他沒走,服務器的屏幕上彈出一行字:“你們救不了第五個,今晚,王磊會死。”說完,所有服務器突然斷電,機房陷入一片黑暗。李承道扶著林婉兒,趙陽則在黑暗中摸索著電腦。過了幾秒,應急燈亮了,趙陽的電腦屏幕重新亮起,上麵顯示著一段錄音——是陳默的聲音,他在哭:“它說李承道欠它一條命,要讓他看著五個人死,它還說,下一個是王磊……”
    林婉兒靠在李承道懷裏,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指著趙陽的電腦,聲音微弱:“師父,代碼……代碼裏有陷阱……”
    李承道低頭看著她,又看了看屏幕上的錄音,心裏一沉。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邪祟的陷阱,它早就知道他們會來這裏,早就等著他們上鉤。而此刻,12號樓的王磊家,恐怕已經出事了。
    應急燈的綠光在機房裏晃得人眼暈,林婉兒靠在李承道懷裏,呼吸越來越沉,脖子上的青黑色邪氣像藤蔓一樣纏繞,連嘴唇都泛了灰。趙陽急得滿頭大汗,手裏的電腦還在發燙,屏幕上陳默的哭聲一遍遍地循環,像催命的符咒。
    “先帶婉兒走!”李承道抱起林婉兒,腳步踉蹌卻穩,“這裏的服務器被邪祟動了手腳,再待下去會被困住。”趙陽點點頭,抓起電腦快步跟上,臨走前不忘把那張李桐的舊照片塞進口袋——照片背麵的“我的回廊,要有人陪”像根刺,紮得他心裏發慌。
    三人衝出廢棄寫字樓時,霧氣比之前更濃了,連十米外的路燈都隻剩個模糊的光點。李承道抱著林婉兒往民宿跑,她的身體越來越燙,嘴裏還在喃喃自語,一會兒喊“師兄”,一會兒喊“別過來”。趙陽跟在後麵,電腦屏幕突然彈出個窗口,是王磊母親發來的消息:“趙先生,王磊又不對勁了!他抱著手機躲在房間裏,說‘它在叫我’,門還反鎖了!”
    趙陽的心瞬間揪緊,剛要把消息告訴李承道,懷裏的電腦突然震動起來,屏幕自動亮起,那個獸耳黑影赫然出現在屏幕上,嘴角咧開詭異的弧度:“別急,你們先顧好自己。”話音剛落,電腦“啪”地一聲黑屏,再也打不開了。
    民宿離寫字樓不遠,是棟老舊的二層小樓,老板早就被這陣子的墜樓案嚇得回了鄉下,隻留了個空院子給他們暫住。李承道把林婉兒放在臥室的床上,剛要掏朱砂為她驅邪,窗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像是有東西砸在了院牆上。
    趙陽抄起牆角的鐵棍衝出去,院子裏空蕩蕩的,隻有濃霧在打轉。可當他低頭時,卻看見地麵上有一串黑色的腳印,腳印沒有鞋底紋路,像是有人光著腳踩出來的,從院牆一直延伸到臥室的窗戶下。“師父,邪祟跟過來了!”
    李承道剛用朱砂在林婉兒的傷口處畫完符,符紙就“滋啦”一聲燒成了灰,青黑色的邪氣不僅沒退,反而更濃了。他抬頭看向窗戶,窗簾後麵似乎有個黑影在晃動,可等他抓起桃木劍衝過去時,黑影又消失了,隻留下窗台上一道新鮮的抓痕——和林婉兒肩膀上的傷口一模一樣。
    “它在玩我們。”李承道的聲音發緊,眼罩下的傷口疼得鑽心,“它知道婉兒邪氣入體,知道我們現在最擔心王磊,故意用幻象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就在這時,臥室的燈突然開始閃爍,明滅間,牆上的影子突然變了形——原本是李承道的身影,慢慢變成了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兩隻獸耳清晰可見。趙陽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影子又恢複了正常,可他的電腦卻在這時突然自動開機,屏幕上跳出一段視頻:是三年前的網吧,一個穿著道袍的年輕男人被黑色煞氣裹著,他朝著鏡頭喊“師父救我”,最後被煞氣吞噬——那是林婉兒的師兄,張遠。
    “師兄!”林婉兒突然驚醒,掙紮著要下床,眼睛裏布滿血絲,“我要救他!他還在裏麵!”李承道按住她,卻被她用力推開,林婉兒跌跌撞撞地衝向門口,嘴裏喊著:“都是我的錯!當年我要是早點畫好符,師兄就不會死!”
    趙陽趕緊攔住她,卻被林婉兒的眼神嚇住——她的瞳孔裏映著個小小的黑影,正是那個獸耳少年,像是在操控她的意識。“師父,她被幻象纏上了!”
    李承道掏出一張“破妄符”,蘸了點自己的指尖血,猛地貼在林婉兒的額頭。符紙發出金光,林婉兒慘叫一聲,倒在趙陽懷裏,瞳孔裏的黑影消失了,可她還是在哭:“師兄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黑影,也是這樣的邪氣……師父,我們是不是永遠都鬥不過它?”
    李承道的身體僵住了,他看著林婉兒,又看了看趙陽,終於鬆了口氣——有些事,再也瞞不住了。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摘下眼罩,露出左眼的傷疤:那道疤從眉骨延伸到顴骨,傷口處泛著淡淡的青黑色,像是有邪氣殘留在裏麵。
    “六年前,李桐不是第一個被電子煞纏上的人。”李承道的聲音沙啞,像是在撕扯舊傷疤,“在他之前,還有個孩子,叫陳風,是我的第一個徒弟。當時陳風發現一家網吧鬧鬼,非要去查,我攔不住他,結果他被電子煞纏上,死在了網吧裏。”
    趙陽和林婉兒都愣住了,他們從沒聽過師父提過第一個徒弟。
    “後來李桐出事,我本想救他,可我怕了。”李承道的手指摸著左眼的傷疤,“當時煞氣比我想象的更凶,我猶豫了一秒,就那一秒,李桐被煞氣吞了。他死前盯著我,說‘李承道,你怕了,你會看著更多人死’。我左眼的傷,就是那時候被煞氣弄的,裏麵一直殘留著他的怨念,所以我戴著眼罩,既是遮疤,也是怕被怨念控製。”
    “那師兄的死……”林婉兒的聲音發顫。
    “張遠出事時,我又猶豫了。”李承道低下頭,肩膀在發抖,“我怕再失去一個徒弟,所以趕到時晚了一步。婉兒,對不起,是師父的懦弱,害了張遠。”
    林婉兒沒說話,眼淚卻掉了下來。趙陽看著李承道,突然想起電腦裏的錄音——陳默說“它說李承道欠它一條命”,原來這“欠”的,不隻是李桐的命,還有陳風和張遠的。
    就在這時,民宿的電路突然短路,所有燈都滅了。院子裏傳來“嘩啦”一聲,像是窗戶被砸破了。趙陽抓起手電筒衝出去,卻看見客廳的窗戶碎了一地,地上有個黑色的玩偶——是李桐照片裏拿的那台筆記本電腦的迷你模型,玩偶的肚子上貼著張紙條,上麵寫著:“今晚十二點,王磊會死,你欠的命,該還了。”
    手電筒的光突然晃到了牆上,牆上不知何時多了個黑影,正是那個獸耳少年,他貼在牆上,像幅詭異的畫,嘴裏發出沙啞的笑聲:“李承道,我知道你在怕什麽,我就是你的噩夢,你逃不掉的。”
    李承道抓起桃木劍衝出去,可黑影卻突然消失了,隻留下牆上的一道抓痕。他回頭看向臥室,林婉兒正靠在門口,眼神複雜地看著他;趙陽則蹲在地上,手裏拿著那個黑色玩偶,臉色蒼白。
    霧氣從破碎的窗戶裏湧進來,裹住了整個民宿。李承道知道,邪祟已經開始全麵進攻了,它不僅要殺王磊,還要摧毀他們的心理防線,讓他們在恐懼和愧疚裏崩潰。而距離十二點,隻剩不到三個小時了。
    民宿裏的霧氣越來越濃,連手電筒的光柱都穿不透,隻能看見身邊人模糊的輪廓。李承道撿起地上的黑色玩偶,玩偶肚子裏藏著張小小的內存卡,插進趙陽的備用平板裏,屏幕上立刻跳出《幽冥回廊》的遊戲畫麵——這次不是陽台場景,而是王磊家的客廳,遊戲角色正站在臥室門口,門裏透出黑色的霧氣,那個獸耳黑影在門後晃來晃去,下麵標著一行倒計時:024731。
    “它在給我們倒計時。”趙陽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試圖關閉畫麵,卻怎麽都退不出去,“而且這個畫麵是實時的,你看,王磊家客廳的掛鍾,和現實時間一模一樣。”
    李承道盯著屏幕,突然握緊桃木劍:“它要我們看著王磊死,以此來摧毀我們的信心。但反過來想,它這麽急著殺王磊,說明王磊對它很重要——湊夠五個‘同類’,它就能脫離遊戲,在現實中成型。”
    林婉兒扶著牆站起來,額頭上的“破妄符”還在泛著微光,她從帆布包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符,上麵是她提前畫好的“鎮魂陣”圖譜:“我們不能等,得主動出擊。師父,您說過‘以煞製煞’,李桐的怨念寄生在代碼裏,那我們就用代碼反過來困它。”
    趙陽眼睛一亮:“我可以用李桐的原始代碼,做一個‘反向回廊’遊戲。《幽冥回廊》是引導玩家從陽台往下跳,那反向回廊就引導角色從樓下回到樓上,相當於‘逆轉死亡劇情’。隻要能讓黑影進入反向回廊,我就能用代碼鎖住它的行動,再配合林師姐的陣法,說不定能把它封印進代碼裏。”
    “但它能監聽我們的設備,肯定會知道我們計計劃。”李承道皺著眉,眼罩下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我們得做兩個計劃,一個明的引它上鉤,一個暗的真正動手。”
    三人立刻分工:趙陽假裝在客廳製作“反向回廊”,故意把電腦屏幕對著破碎的窗戶,讓外麵的黑影能看到代碼;林婉兒則在臥室裏偷偷布置“困煞陣”——用銅錢在地上擺成八卦形,每個卦位都埋上蘸了朱砂的糯米,陣眼處放著李承道的桃木劍,劍穗上掛著陳風當年用過的護身符;李承道則去聯係王磊的父母,讓他們配合演戲,假裝王磊已經被黑影控製,引誘黑影現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倒計時跳到010000時,趙陽的電腦突然亮了,屏幕上的反向回廊遊戲自動啟動,畫麵裏出現了王磊的遊戲角色——正是王磊本人在玩,他的臉出現在屏幕角落,眼神空洞,像是被操控著。
    “它上鉤了。”趙陽壓低聲音,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看似在修改代碼,實則在啟動暗線程序,“它以為我在完善反向回廊,其實我在裏麵埋了‘鎖煞代碼’,隻要它進入遊戲,我就能鎖住它的數據流。”
    林婉兒悄悄走到客廳門口,手裏攥著“引煞符”,隻要黑影現身,她就立刻啟動困煞陣。李承道則站在窗邊,盯著外麵的濃霧,桃木劍上的朱砂已經滲了出來,泛著暗紅色的光。
    突然,電腦屏幕裏的反向回廊場景開始扭曲,原本向上的樓梯變成了向下的,王磊的遊戲角色突然消失,那個獸耳黑影慢慢從屏幕裏鑽出來——這次他不再是半透明的,而是有了實體,穿著李桐的校服,臉上雖然還是沒有五官,卻能看到兩行黑色的血淚從眼窩流下來。
    “這就是你們的計劃?”黑影的聲音帶著嘲諷,他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輕輕一點,趙陽的屏幕瞬間變成亂碼,“你以為我看不懂代碼?從你拆解陳默手機開始,我就把‘監控程序’裝在你所有設備裏了,你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計劃,我都知道。”
    趙陽臉色慘白,他趕緊切換到備用程序,卻發現所有代碼都被篡改了,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困煞陣的坐標,我已經改了哦。”
    林婉兒心裏一沉,趕緊跑到臥室——地上的銅錢陣果然出了問題,原本擺成八卦形的銅錢,現在變成了一個圓形,陣眼處的桃木劍倒在地上,劍穗上的護身符已經燒成了灰。“師父,陣法被它改了!”
    黑影笑著走向門口,黑色的絲線從他身上射出來,纏住了客廳的吊燈,吊燈“嘩啦”一聲砸在地上,碎片濺得到處都是。“現在,該去殺王磊了。”他轉向李承道,黑色的血淚流得更凶,“你欠我的命,欠陳風的命,欠張遠的命,今天就讓王磊來還!”
    李承道揮起桃木劍,朝黑影砍去,卻被他輕鬆躲過。黑影的手指抓住李承道的手腕,青黑色的邪氣瞬間從他的指尖傳到李承道的手臂上,李承道感覺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他的骨頭,左眼的傷口疼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師父!”林婉兒掏出張“破煞符”,朝黑影扔去,符紙貼在他的背上,發出“滋啦”的聲響,黑影慘叫一聲,鬆開了李承道的手腕。趙陽趁機衝上去,用備用平板砸向黑影的頭,平板瞬間裂開,黑色的霧氣從裂縫裏冒出來,黑影的身體晃了晃,卻沒倒下。
    “沒用的。”黑影擦掉背上的符紙,身體突然變大,兩隻獸耳變得又尖又長,“我已經吸收了四個‘同類’的怨念,你們殺不了我。”他突然衝向窗戶,縱身跳了出去,霧氣裏傳來他的聲音:“十二點半,王磊會從陽台跳下來,你們去晚了,就隻能收屍了。”
    李承道捂著受傷的手腕,邪氣已經蔓延到了手肘,他撿起地上的桃木劍,咬了咬牙,突然用牙齒咬破自己的中指,將血抹在劍身上。“走,去王磊家!”
    “師父,您的手……”林婉兒看著他手臂上的邪氣,眼裏滿是擔憂。
    “沒時間了。”李承道的眼神堅定,“這次,我不會再猶豫了。”
    三人衝出民宿,霧氣似乎更濃了,路上沒有一個人,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蕩。趙陽掏出備用手機,聯係王磊的父母,電話卻一直沒人接。“不好,王磊家可能已經出事了!”
    當他們趕到12號樓時,正好是十二點二十五分。王磊家的客廳亮著燈,窗戶是開著的,霧氣從窗戶裏湧出來,隱約能看到一個少年的身影站在陽台上——正是王磊,他穿著睡衣,手裏舉著手機,屏幕亮著,那個獸耳黑影在屏幕裏對著他們笑。
    “王磊!”林婉兒大喊著衝上樓,李承道和趙陽緊隨其後。可當他們撞開王磊家的門時,卻愣住了——陽台上空無一人,隻有王磊的手機放在欄杆上,屏幕上的《幽冥回廊》還在運行,畫麵裏的角色已經跳下了陽台,那個黑影正對著鏡頭,做出一個“再見”的手勢。
    “他在哪?”李承道的心髒狂跳,他衝到陽台,往下看——樓下空蕩蕩的,隻有濃霧在打轉。
    就在這時,趙陽突然指著手機屏幕:“師父,林師姐,你們看!”屏幕上的畫麵突然切換,變成了民宿的臥室,那個黑影正站在臥室裏,手裏抓著個小小的玩偶——是林婉兒放在包裏的、師兄張遠留下的護身符玩偶。
    “你們以為王磊在這?”黑影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帶著詭異的笑,“我早就把他轉移到民宿了,現在,他應該已經站在民宿的陽台上了吧?”
    李承道的臉色瞬間慘白——他們都被黑影騙了,王磊根本不在自己家,而是在民宿,那個他們以為最安全的地方。
    “十二點半到了哦。”黑影的聲音裏滿是得意,“李承道,你現在趕回去,還能看到他跳下來的樣子。”
    手機裏的笑聲像淬了毒的針,紮得三人耳膜發疼。李承道轉身就往樓下衝,道袍的下擺被風掀起,露出裏麵沾著朱砂的綁腿——那是陳風當年給他纏的,說能防邪氣,如今布料都磨破了邊,卻還帶著淡淡的藥香。趙陽和林婉兒緊隨其後,樓梯間裏回蕩著急促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它故意引我們來王磊家,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林婉兒一邊跑一邊摸出帆布包裏的黃符,指尖因為緊張而發白,“民宿的陽台沒有防盜網,王磊要是被操控,根本攔不住!”趙陽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民宿門口的監控畫麵——王磊果然站在二樓陽台的欄杆上,睡衣被霧氣吹得獵獵作響,手裏的手機屏幕亮著,那個獸耳黑影在屏幕裏伸出手,像是在拉他。
    三人趕到民宿時,距離十二點半隻剩最後一分鍾。李承道幾乎是撲著衝進院子的,他抬頭,看見王磊的身體已經探出了欄杆,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李桐!住手!”李承道大喊著,摘下眼罩,左眼的傷疤在月光下泛著青黑色的光,“你要的是我的命,衝我來,別害無辜的孩子!”
    黑影從王磊的手機裏鑽出來,懸浮在半空中,校服上的血漬越來越明顯:“你的命?當年你要是敢衝過來,我就不會死!陳風不會死!張遠也不會死!你現在裝什麽英雄?”他揮手甩出黑色絲線,纏住王磊的腰,就要把他往下拉。
    “等等!”趙陽突然舉起平板,屏幕上播放著一段視頻——是李桐的父母,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對著鏡頭哭,手裏拿著李桐生前最喜歡的變形金剛:“桐桐,是爸媽錯了,不該打你,不該把你鎖在網吧裏……你回來吧,爸媽再也不逼你了……”
    這段視頻是趙陽下午找李桐父母錄的,原本隻是想試試能不能觸動黑影,沒想到畫麵剛播放,黑影的動作突然僵住了。黑色絲線慢慢鬆開,他的身體開始發抖,臉上的血淚流得更凶,卻不再是之前的凶戾,反而帶著濃濃的委屈:“你們早就忘了我……你們隻知道罵我玩遊戲……”
    “沒人忘。”李承道慢慢走近,桃木劍垂在身側,沒有再進攻的意思,“你父母這六年,每年都去你跳樓的寫字樓燒紙,他們隻是不知道怎麽跟你道歉。我也沒忘,我左眼的傷疤,每天都在提醒我,當年我有多懦弱。”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符紙,是陳風當年畫的“平安符”,“陳風死前,還在喊‘師父,救李桐’;張遠出事時,手裏攥著的,是你落在網吧的筆記本電腦……我們都欠你,但無辜的孩子不欠。”
    黑影盯著平安符,又看了看平板裏的李桐父母,身體慢慢縮小,變回了十五歲少年的模樣,獸耳也漸漸消失。林婉兒趁機繞到王磊身後,飛快地在他身上貼了張“定身符”,王磊渾身一顫,眼神恢複了清明,看到身下的高度,嚇得腿都軟了,趙陽趕緊把他拉下來。
    “我隻是想有人陪……”黑影的聲音越來越小,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遊戲裏的回廊好黑,我一個人走了六年……”
    林婉兒從帆布包裏掏出那個變形金剛,是她剛才從李桐父母家拿來的:“這個給你,你不是一直想要嗎?你看,你爸媽還記得。”她把變形金剛放在地上,又在周圍撒上糯米,“你要是想他們,就托夢給他們,別再害別人了,好不好?”
    黑影看著變形金剛,伸手碰了碰,指尖剛碰到玩具,就發出“滋啦”的聲響。他抬頭看著李承道,眼裏的凶戾徹底消失了:“李承道,你欠我的,我不逼你還了……但你要記住,別再讓像我一樣的孩子,一個人在黑夜裏走……”
    話音剛落,黑影化作一縷青煙,鑽進了變形金剛裏。周圍的霧氣慢慢散開,月光終於透了下來,照在院子裏的糯米上,泛著淡淡的金光。王磊的父母趕過來,抱著王磊哭成一團;李桐的父母也來了,看到變形金剛,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李承道捂著左眼,傷口不再疼了,隻是心裏空落落的。林婉兒拍了拍他的肩膀,手裏拿著陳風的平安符:“師父,師兄和張遠,應該也能安心了。”
    第二天,霧城警方撤銷了“意外墜樓”的結論,把案件定為“邪祟作祟”,雖然對外沒明說,但私下裏給李承道三人發了感謝信。《幽冥回廊》的服務器被徹底銷毀,再也沒人能下載到這款遊戲。李桐的父母把變形金剛埋在了他的墓前,每年清明,都會去看看。
    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平靜。趙陽在拆解“反向回廊”的代碼時,卻發現最後一行藏著一串奇怪的字符,翻譯過來是:“我還會回來的。”他趕緊告訴李承道,李承道隻是摸了摸左眼的傷疤,沒說話——他知道,邪祟的怨念雖然暫時消解了,但隻要還有孩子被忽視、被誤解,隻要還有人在黑夜裏感到孤獨,這樣的“遊戲靈”,就可能再次出現。
    三個月後,李承道帶著林婉兒和趙陽離開了霧城,繼續遊方。林婉兒的帆布包裏,多了一張新的符紙,上麵畫著三個小人,旁邊寫著“陳風、張遠、李桐”;趙陽的平板裏,存著李桐父母的視頻,還有那段“反向回廊”的代碼;李承道的眼罩,換成了新的,隻是他偶爾還是會摘下,對著左眼的傷疤發呆。
    這一天,他們路過一個小鎮,看到一群孩子在玩手遊,家長們在旁邊罵罵咧咧。李承道停下腳步,看著那些孩子,突然對林婉兒和趙陽說:“我們再待幾天吧,我想給孩子們畫幾張‘平安符’。”
    林婉兒和趙陽相視一笑,點了點頭。夕陽下,三個身影慢慢走向小鎮,桃木劍的劍穗輕輕晃動,黃符的邊角在風裏露出一點微光——他們知道,這場與邪祟的鬥爭,永遠不會真正結束,但隻要有人記得那些孤獨的孩子,隻要還有人願意伸出手,黑暗就永遠不會戰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