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妖貓愛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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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貓食魚錄
    雨絲像淬了冰的針,紮在山神廟斑駁的木門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李承道坐在神龕前的蒲團上,指尖撚著三枚銅錢,銅錢邊緣被磨得發亮,映出他眼底沉如水的光。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青布道袍,領口繡著半朵褪色的太極圖,腰間懸著個巴掌大的銅鈴,風一吹就發出細碎的“叮鈴”聲,倒衝淡了廟內的陰森。
    “師父,您看這‘狐妖’的爪印,邊緣有鐵鏽味,分明是獵戶的鐵夾子磨出來的。”林婉兒蹲在地上,手裏捏著一片沾了泥的獸毛,抬頭時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她梳著雙丫髻,鬢邊別著朵風幹的野菊,素色布裙的裙擺沾了草屑,卻絲毫不顯狼狽。她指尖劃過地上的“爪印”,眼神亮得像淬了光“而且附近有野兔的血跡,那獵戶定是想借‘狐妖’的名頭,掩飾自己偷獵的勾當。”
    趙陽站在一旁,手裏捧著麵銅鏡,鏡麵邊緣刻著繁複的符文,陽光透過破廟的窗欞照在鏡麵上,竟映出淡淡的金光。他身材微胖,臉上帶著幾分憨厚,手指卻靈活得很,正用一塊細布擦拭鏡麵“師父,這破邪鏡總算成了,昨天試了試,連後山的黃鼠狼都能照出原形,要是真遇到妖物,保管一照一個準。”
    李承道還沒開口,廟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粗布短褂的男人跌了進來,他褲腳沾滿海泥,懷裏抱著個布包,打開時露出半袋曬幹的海魚,魚幹的鹹腥味混著雨水的潮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廟宇。
    “道長!求您救救望魚渡!”男人“撲通”一聲跪下,膝蓋砸在青石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臉上溝壑縱橫,皮膚被海風刮得粗糙如砂紙,眼眶通紅,眼底布滿血絲,說話時牙齒都在打顫“半月……半月死了三個人!都是被掏了心的!現場隻有貓爪印,還有……還有會哭的黑貓!”
    李承道眉頭微蹙,伸手扶起男人“慢慢說,死者是何身份?死狀如何?”
    “都是漁民,夜裏捕魚回來的路上沒的。”男人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像是回憶起了恐怖的場景“第一個是王老三,他媳婦等到後半夜,出去找時,就見他躺在海邊的礁石上,胸口破了個大洞,心髒沒了,嘴角還沾著魚鱗……那魚鱗新鮮得很,像是剛從魚嘴裏摳出來的!”
    林婉兒眼神一凝,伸手摸了摸男人帶來的魚幹“望魚渡的漁民,向來隻在近海捕魚,近海的魚多是青鱗、黃鱗,少有能在人嘴角留下新鮮魚鱗的品種。”
    趙陽也湊過來,舉著破邪鏡照了照男人的衣服“鏡裏沒妖物氣息,倒是你袖口沾的灰,味道不對。”
    男人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袖口“這是祭壇附近的灰,每次案發前,都有人看到那黑貓蹲在魚骨碑上,嘴裏叼著魚,叫得像嬰兒哭。我們請了好幾個道士,有的說要畫符鎮宅,有的說要擺陣驅妖,可符咒燒了,陣也擺了,該死人還是死人……”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枚黑色的爪印,那爪印比普通貓爪大了三倍,尖端帶著倒鉤,像是用墨石刻成的,“這是在第三個死者身邊撿的,您看,這哪是貓爪,分明是怪物!”
    李承道接過爪印,指尖撫過倒鉤,突然皺了皺眉“這爪印邊緣有檀香灰的味道,而且……”他將爪印湊到鼻尖聞了聞,“不是墨石,是某種獸骨混合了沉水檀製成的。”
    “沉水檀?”林婉兒眼神一動,“十年前我隨師父路過江南時,見過陳家的熏香,就是這種味道,陳家擅長用熏香操控傀儡,難道……”
    “先去望魚渡再說。”李承道打斷她的話,將爪印遞給趙陽,“收好這個,或許是關鍵線索。”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塵,銅鈴發出一串清脆的響聲“既然案情離奇,又牽扯到不明的妖物和檀香,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林婉兒立刻收拾好自己的布包,裏麵裝著驅邪用的符紙和草藥,趙陽也把破邪鏡揣進懷裏,還不忘帶上一把桃木劍。三人跟著男人走出山神廟,雨不知何時停了,天邊露出一抹詭異的暗紅色,像是被血染紅的。
    “望魚渡離這兒還有一天的路程,我們得盡快出發。”男人說著,帶頭走向山下,他的腳步匆匆,像是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趕。
    李承道走在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山神廟,神龕上的神像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灰,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他皺了皺眉,轉身跟上隊伍,腰間的銅鈴在風中輕輕搖晃,發出的聲音卻不再清脆,反而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像嬰兒啼哭般的怪響。
    夕陽把望魚渡的海麵染成一片血色,鹹腥的海風裹著腐爛的魚腥味撲在臉上,林婉兒忍不住皺了皺眉,下意識攥緊了腰間的驅魚符——符紙邊緣被海風刮得發毛,指尖能摸到符上凸起的朱砂紋路。
    村口的老槐樹下,掛著幾串用紅線串起的幹魚眼,魚眼渾濁發白,在暮色裏像一顆顆死寂的眼珠,隨著風輕輕晃動,發出“咯吱咯吱”的細微聲響。幾個穿著粗布衣裳的村民縮在自家門後,隻露出半雙驚恐的眼睛,見李承道三人走來,又“哐當”一聲把木門關得死死的,連條縫都不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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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村子……怎麽跟沒人住似的?”趙陽舉著破邪鏡四處照了照,鏡麵映出的景象和肉眼所見並無二致,可鏡邊的符文卻微微發燙,“師父,鏡身發熱,這裏的邪氣很重。”
    領路的村長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壓得很低“自從出了命案,村民們天一黑就不敢出門了,那些幹魚眼是鎮上的神婆給的方子,說能‘鎮住貓妖’,可前幾天……掛魚眼的李阿婆,還是死了。”
    李承道沒說話,目光落在海邊的一艘漁船上——那船身斑駁,船帆破了個大洞,船板縫隙裏卡著幾根銀色的魚鱗,在暮色裏泛著冷光。他走過去,蹲下身用指尖摳出一片魚鱗,魚鱗薄如蟬翼,指尖能感受到細微的冰涼“這是月鱗魚的魚鱗,月鱗魚生活在深海,望魚渡的漁民,從來不會去深海捕魚。”
    林婉兒也湊過來,仔細看了看魚鱗“而且月鱗魚的魚鱗有劇毒,尋常人碰了都會手麻,可死者嘴角的魚鱗,卻沒有毒發的痕跡,這說明……”
    “說明魚鱗是故意放在死者嘴角的,凶手在模仿什麽。”李承道接過話頭,目光轉向不遠處的祭壇。祭壇是用海邊的礁石堆成的,中央立著一塊一人高的魚骨碑,碑上刻滿了扭曲的魚形圖案,碑頂蹲著一隻石貓,石貓的眼睛是用黑色的琉璃做的,在暮色裏泛著詭異的綠光。
    林婉兒走到魚骨碑下,指尖在碑身摸索,突然觸到一處鬆動的石塊。她用力一摳,石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裏藏著一張泛黃的紙條,紙條上畫著一隻銜魚的黑貓,貓的眼睛用朱砂點過,旁邊寫著“七月十五,魚心祭貓”,落款處的字跡模糊,隻能看清一個“陳”字。
    “陳家?”村長的臉色突然變了,聲音有些發顫,“十年前陳家舉家搬走了,說是觸怒了海神,再提他們不吉利。”
    “觸怒海神?”趙陽皺了皺眉,“我看是有人不想讓我們提陳家吧。”
    村長的臉漲得通紅,剛想反駁,卻被一陣海風打斷。海風裏帶著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李承道眼神一凜“沉水檀的味道,跟那枚爪印上的味道一樣。”
    當晚,趙陽自告奮勇去巡邏。他提著一盞燈籠,舉著破邪鏡走在海邊的小路上,燈籠的光在夜色裏晃出一圈圈昏黃的光暈,照得地上的石子和貝殼忽明忽暗。突然,破邪鏡的鏡麵閃過一道黑影,趙陽心裏一緊,連忙追了上去。
    黑影跑得很快,一直跑到海邊的礁石旁才停下。趙陽舉起燈籠一看,卻空無一人,隻有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嘩嘩”的聲響。他正疑惑,突然被人從背後狠狠一推,整個人摔進了海裏。
    海水冰涼刺骨,趙陽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見幾條帶尖牙的怪魚朝他遊來。怪魚的牙齒泛著寒光,嘴巴一張一合,像是要把他生吞下去。趙陽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掏出破邪鏡照向怪魚,鏡光閃過,怪魚卻絲毫不受影響,反而遊得更快了。
    就在這時,一道黃色的符紙落在趙陽身邊的海麵上,符紙遇水即燃,發出“滋滋”的聲響,怪魚瞬間被火焰逼退。林婉兒趴在礁石上,伸手把趙陽拉了上來“你沒事吧?剛才是誰推的你?”
    趙陽渾身濕透,嘴唇發紫,指著遠處的黑影“我沒看清臉,隻看到他穿著漁民的衣服,袖口沾著檀香灰!”
    林婉兒眼神一沉,撿起趙陽掉在地上的破邪鏡“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查下去,而且這個人,很可能跟陳家的事有關。”
    兩人回到住處時,李承道正坐在桌前,手裏拿著那張泛黃的紙條。見他們回來,李承道抬起頭,眼神凝重“我查了一下,十年前陳家被燒的日子,就是七月十五。”
    天剛蒙蒙亮,望魚渡的海麵上就飄著一層薄霧,霧裏裹著鹹腥的濕氣,落在人臉上像冰冷的蛛網。李承道將那張泛黃的紙條鋪在桌上,指尖沿著“陳”字的筆畫反複摩挲,紙條邊緣因年代久遠而發脆,稍一用力就掉了片紙屑。
    “師父,您說這陳念昔會不會還在漁村?”林婉兒坐在一旁,正用一塊細布擦拭腰間的桃木劍,劍身上的符文被她擦得發亮,“昨晚推趙陽的人,袖口有檀香灰,而陳家最擅長的就是沉水檀傀儡術,兩者肯定有關聯。”
    趙陽端著一碗熱湯走進來,他臉色還有些蒼白,昨晚落水受的寒還沒完全退去,說話時帶著一絲鼻音“我覺得可以分頭查,我去盯著村長,他昨天提到陳家時神色不對,肯定藏了秘密;婉兒姐去問村裏的老人,說不定能打聽出陳家更多的事。”
    李承道點頭,將紙條折好放進懷裏“也好,不過要小心,對方既然敢動手,就絕不會輕易罷手。趙陽,你的破邪鏡要隨時帶在身上,若遇到妖物,先照其原形再動手;婉兒,你帶些傷藥,老人們或許會因為這個願意開口。”
    兩人應聲出發。趙陽換上一身粗布短褂,裝作幫村民修補漁網的樣子,遠遠跟著村長。村長今天格外反常,沒有去海邊查看漁船,反而繞到後山,腳步匆匆,時不時回頭張望,像是在提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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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山雜草叢生,露水打濕了趙陽的褲腳,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他跟著村長來到一處廢棄的漁網廠,廠房的屋頂破了個大洞,陽光透過洞口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趙陽躲在一棵老槐樹後,悄悄掏出破邪鏡。
    鏡麵上,村長的身影清晰可見,可他對麵的黑貓卻透著詭異——貓身的輪廓裏,竟映出半截人的影子,像是有人藏在貓的軀殼裏。趙陽屏住呼吸,剛想再湊近些,那黑貓突然轉過頭,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藏身的方向。
    “誰在那裏?”村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慌亂。黑貓縱身一躍,從廠房的破洞跳了出來,朝老槐樹撲來。趙陽嚇得心髒驟停,連忙舉起破邪鏡對準黑貓,鏡麵符文瞬間亮起金光。
    “滋啦——”金光與貓爪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黑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爪子上掉下來一小塊黑色皮毛。趙陽趁機後退,卻見那皮毛下裹著一縷淺棕色的發絲,發絲還帶著淡淡的脂粉味,不像是男人所有。
    “是女人的頭發!”趙陽心頭一震,突然想起林婉兒說的陳念昔,“難道這妖貓,真的是陳念昔操控的?”
    與此同時,林婉兒正蹲在村口的老榕樹下,給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包紮傷口。老婦人的手背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是昨天砍柴時不小心劃的,林婉兒用草藥敷在傷口上,再用布條仔細纏好。
    “姑娘,你這心腸真好,不像村裏那些人,見了我就躲。”老婦人歎了口氣,渾濁的眼睛裏泛起水光,“你是來查那些命案的吧?其實十年前陳家的事,我都知道。”
    林婉兒心裏一動,連忙問道“阿婆,您能跟我說說陳家的事嗎?他們真的是因為觸怒海神才搬走的?”
    “觸怒海神都是騙人的!”老婦人突然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陳海生是個好人,他發現村長和幾個漁民偷偷用活人祭海,想上報縣衙,結果被他們反咬一口,說他勾結海妖!”老婦人的手開始發抖,“那天晚上,我親眼看到他們把陳家的漁船點著了,船上還有陳海生的媳婦和兒子……隻有念昔,因為在外地學醫,才躲過一劫。”
    林婉兒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那您知道陳念昔現在在哪裏嗎?她會不會回來複仇?”
    老婦人搖搖頭,眼神裏滿是擔憂“不知道啊,自從陳家出事,就沒人再見過她。不過陳海生生前最擅長做沉水檀傀儡,他能讓動物聽自己的話,那些案發現場的檀香灰,說不定就是他的傀儡術留下的。”
    夕陽西下時,林婉兒和趙陽回到住處,將各自查到的線索告訴李承道。李承道聽完,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這麽看來,妖貓確實是陳念昔操控的傀儡,她回來是為了向村長等人複仇。”李承道抬起頭,眼神凝重,“七月十五快到了,那是陳家被燒的日子,她肯定會在那天動手。我們得設個局,引她出來,同時找出幕後真正的黑手。”
    林婉兒和趙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決心。窗外的霧氣又濃了起來,海麵上隱約傳來幾聲貓叫,那叫聲像嬰兒的啼哭,在夜色裏顯得格外詭異。
    七月十四的夜色像浸了墨的海,壓得望魚渡喘不過氣。祭壇周圍的礁石上,插著十二根桃木釘,釘上纏著浸過朱砂的紅線,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這是李承道布下的鎖妖陣,陣眼處擺著一盞青瓷燈,燈裏盛著新鮮的魚心,腥味混著沉水檀的香氣,在風裏纏成一團。
    村長帶著四個漁民站在祭壇中央,他們手裏都捧著個木盤,盤裏的魚心還在微微跳動。村長的臉在燈光下泛著青白,手指不停地摩挲著木盤邊緣,像是在害怕什麽。“李道長,這陣真能困住妖貓嗎?”他聲音發顫,目光時不時瞟向海邊的黑暗處。
    李承道沒說話,隻是調整著桃木釘的角度,林婉兒站在他身邊,手裏攥著三張驅邪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趙陽則舉著破邪鏡,鏡麵對準祭壇入口,鏡邊的符文在燈光下輕輕發燙。
    午夜的鍾聲剛過,海邊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貓叫,像嬰兒啼哭般穿透夜色。眾人渾身一僵,隻見一道黑影從黑暗中竄出,落在祭壇的魚骨碑上——正是那隻通體漆黑的巨型黑貓,它的眼睛泛著綠光,嘴裏叼著一條血淋淋的月鱗魚,爪子踩在碑上,留下幾個帶倒鉤的爪印。
    “來了!”趙陽低喝一聲,破邪鏡的光芒瞬間亮起。黑貓似乎被鏡光刺痛,發出一聲怒吼,縱身朝村長撲去。“啟動陣法!”李承道一聲令下,十二根桃木釘同時亮起紅光,紅線瞬間收緊,將黑貓困在陣中央。
    可就在這時,黑貓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嘶吼,身體猛地膨脹了一圈,爪子上的倒鉤變得更長更尖。它猛地撞向紅線,紅線竟“嘣”的一聲斷了!黑貓跳出陣外,眼神變得更加狂暴,不僅撲向村長,還轉身朝林婉兒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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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李承道突然大喊,“它的眼睛裏有東西!”林婉兒連忙側身躲開,借著燈光看清黑貓的眼睛——瞳孔中央插著一根細小的銀針,針身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道家的控魂符!
    “有人在操控它!”林婉兒心頭一震,剛想提醒趙陽,就見趙陽的破邪鏡突然閃過一道金光,照向村長身邊的一個老漁民。那老漁民穿著件打補丁的藍布短褂,袖口沾著些黑色的灰——正是之前案發現場和推趙陽那人身上都有的檀香灰!鏡中清晰映出他懷裏藏著個巴掌大的桃木人偶,人偶胸口插著根銀針,針尾還纏著一縷淺棕色發絲,和趙陽之前從黑貓皮毛下發現的發絲一模一樣。
    “是你搞的鬼!”趙陽攥緊鏡子,聲音因憤怒而發顫,“你不僅操控妖貓,還想嫁禍陳念昔!”
    老漁民突然咧開嘴笑了,笑聲像生鏽的鐵片摩擦,刺耳得讓人頭皮發麻。他一把扯出懷裏的人偶,狠狠踩在腳下,木片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裏格外突兀“沒錯!當年用活人祭海、燒了陳家漁船的主意,都是我出的!村長就是個沒種的傀儡,我留著他,不過是想讓他替我擋刀子!”他彎腰撿起人偶碎片,眼神瘋狂得發亮,“我早就知道陳念昔會回來報仇,所以偷偷學了點控魂術,把她的傀儡貓變成我的殺人工具——等她殺了這些知情的老東西,我再把罪名扣在她頭上,望魚渡的漁網、漁船,還有這片海的魚,就全是我的了!”
    話音未落,老漁民突然掏出一把青銅短笛,笛身刻滿扭曲的魚紋,他把笛子湊到嘴邊,尖利的笛聲瞬間劃破夜空。海邊的浪頭突然變得洶湧,無數條背生尖刺的怪魚從海裏躍出,魚眼泛著死灰色,嘴巴大張露出細密的獠牙,朝祭壇上的人直撲過來。“這些魚都是我用死人喂大的,今天就讓它們把你們全都撕碎!”
    就在這混亂之際,一道黑影從祭壇後的礁石後快步走出。是陳念昔,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黑衣,左臉從眼角到下頜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猙獰,手裏緊緊攥著個巴掌大的檀香木盒——那是陳家操控傀儡的核心器物。看到被銀針控製、瘋狂撲人的黑貓,她的眼淚突然砸在衣襟上,聲音帶著哽咽“阿爹留下的傀儡術,是用來保護漁民的,不是讓你這樣害人的!”
    陳念昔想衝過去奪下短笛,卻被老漁民一把抓住手腕。老漁民從腰間抽出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刀刃抵在她的脖頸上,冷笑著威脅“別動!再動我就殺了她!李道長,你要是識相,就乖乖撤了你的陣,不然這丫頭的命,我可不敢保證!”
    李承道眼神一沉,悄悄給林婉兒遞了個眼色。林婉兒立刻會意,指尖夾著三張驅邪符,趁老漁民注意力集中在李承道身上時,猛地將符紙擲向撲來的怪魚。符紙遇風即燃,金色的火焰在魚群中炸開,怪魚被火焰灼燒,發出刺耳的嘶鳴,紛紛退回海裏。
    “趙陽,用破邪鏡照他的眼睛!”李承道突然大喝一聲。趙陽立刻舉起鏡子,將鏡麵上的金光對準老漁民的臉。老漁民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下意識地偏過頭,手裏的匕首也鬆了幾分。就在這一瞬間,李承道指尖彈出三枚銅錢,精準地打在老漁民的手腕上,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陳念昔趁機掙脫,一把奪過老漁民懷裏的檀香木盒,用力摔在礁石上。木盒碎裂的瞬間,裏麵的沉水檀木屑撒了一地,黑貓眼中的銀針突然“叮”地彈飛,原本狂暴的動作瞬間停下,緩緩走到陳念昔腳邊,蹭了蹭她的褲腿,發出溫順的“喵嗚”聲。
    沒了控製的老漁民徹底瘋了,他想去撿地上的匕首,卻被恢複神智的黑貓撲倒在地。黑貓的爪子狠狠抓在他的喉嚨上,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濺在祭壇的魚骨碑上,將碑上的魚紋染得通紅。老漁民倒在地上,嘴裏還斷斷續續地念叨著“望魚渡是我的……”,最終徹底沒了氣息。
    怪魚失去笛聲控製,漸漸退回深海。陳念昔蹲下身,輕輕抱起黑貓,指尖撫過它黑色的皮毛,聲音輕得像在自語“阿爹,阿娘,十年了,仇終於報了。”
    天快亮時,縣衙的捕快趕到望魚渡,將村長和另外四個參與當年祭海的漁民押走。村民們打開緊閉的門窗,有人端來熱粥,有人拿來幹淨的衣物,望向李承道三人的眼神裏滿是感激。陳念昔將那本泛黃的《熏香傀儡術》秘籍遞給李承道,鄭重地說“道長,這門術法落在壞人手裏會害人,落在您手裏,一定能幫到更多人。我要離開望魚渡了,去外地學醫,像阿爹希望的那樣,救死扶傷。”
    李承道接過秘籍,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會用它做正經事。”
    陳念昔抱著黑貓,朝村口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朝三人揮了揮手,然後漸漸消失在清晨的薄霧裏。
    李承道三人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時,趙陽突然發現破邪鏡的鏡麵上,除了黑貓的影子,還殘留著一道模糊的魚形黑影。那黑影比普通海魚大上數倍,鱗片邊緣泛著淡淡的黑氣,像是被什麽邪物纏繞著。“師父,這是什麽?”他指著黑影問道。
    李承道湊過去仔細一看,眉頭瞬間皺緊“這是海妖傀儡的氣息,比老漁民的術法高明得多。看來有人在暗中收集操控異類的術法,望魚渡的事,隻是個開始。”
    林婉兒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驅魚符,突然發現符紙邊緣滲出一絲黑色的水漬。水漬慢慢擴散,最終形成的形狀,竟和祭壇上的魚骨碑一模一樣,碑頂石貓的眼睛位置,還泛著一點墨色的光。
    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朝陽從海平麵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海麵上,看似平靜的海麵下,仿佛藏著無數雙眼睛,正靜靜注視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李承道攥緊手裏的秘籍,腰間的銅鈴在風中輕輕晃動,發出清脆卻帶著一絲寒意的聲響——新的危機,已在深海中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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