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喜樹果鬼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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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樹棺
    民國二十三年秋,湘西的雨總帶著股化不開的濕寒,黏在人骨縫裏發疼。李承道背著半舊的布行囊,左手腕上那串曬幹的喜樹果隨著腳步輕輕晃動,深褐色的果殼上裂紋交錯,像誰在上麵刻了密不透風的咒。
    “師父,這鬼地方連個客棧的幌子都沒見著,再走下去,我鞋底子都要磨穿了。”趙陽揉著發酸的腳踝,粗布褲腿濺滿泥點,褲腳還勾著幾根帶刺的野草。他十七八歲的年紀,眼裏總帶著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可此刻望著眼前被濃霧裹住的村落,喉結還是不自覺地滾了滾——那村子靜得反常,連狗吠聲都沒有,隻有幾棵歪歪扭扭的喜樹杵在村口,枝椏上掛著的果實泛著詭異的暗紅,像凝固的血珠。
    林婉兒走在最前,右手下意識地攥著袖口。她比趙陽小兩歲,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額前碎發被雨水打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隻有仔細看,才能發現她右手手背那塊指甲蓋大小的胎記,形狀正像一顆縮攏的喜樹果,此刻正隱隱發燙。
    “這是喜樹塢,”李承道停下腳步,指尖撚起一顆從布行囊裏漏出來的喜樹果,果殼在他指間輕輕一捏,便發出脆響,“往前再走三裏,就是官道。今晚就在這兒歇腳。”
    三人剛踏進村子,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音從村東頭那間矮房裏傳出來,混著女人的嗚咽和男人的悶吼,裹在雨霧裏格外瘮人。趙陽剛要邁步去看,林婉兒卻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聲音發顫:“別去……那屋裏有股子熟果爛透的味。”
    她話音剛落,矮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撞開,一個穿著藍布衫的老婦人瘋了似的衝出來,頭發散亂,臉上還沾著點點暗紅。她看見李承道三人,像是抓著救命稻草,撲過來就拽住李承道的衣角:“道長!救救我孫兒!他、他嚼了那樹上的果子,現在躺在屋裏不動了!”
    李承道跟著老婦人走進屋,一股刺鼻的腥甜撲麵而來。屋裏光線昏暗,隻有一盞油燈在桌角明滅,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子躺在土炕上,臉色青黑,嘴唇卻紅得嚇人,嘴角還沾著幾片喜樹果的果肉。最詭異的是,孩子的手腕上,竟隱隱透出幾縷暗紅色的紋路,像喜樹的根須,正往心口蔓延。
    “他什麽時候吃的果子?”李承道蹲下身,手指剛碰到孩子的手腕,就猛地縮了回來——那皮膚涼得像冰,皮下的紋路竟還在緩緩移動。
    “就剛才!月圓的時候,他說要去門口摘果子玩,我沒攔住……”老婦人哭得喘不過氣,“他嚼著嚼著就突然喊‘棺裏有人抓我腳’,然後就倒在地上抽搐,七竅都流血了!”
    趙陽聽得後背發毛,下意識地看向窗外。今夜的月亮格外圓,卻透著股慘淡的白,月光灑在村口的喜樹上,把那些暗紅的果實照得愈發詭異。林婉兒站在炕邊,手背的胎記燙得厲害,她盯著孩子嘴角的果肉,突然輕聲說:“這果子……不是今天結的。”
    她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留著山羊胡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手裏握著柴刀的村民。男人麵色和善,眼神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正是喜樹塢的村長劉萬山。
    “這位道長,實在對不住,”劉萬山拱了拱手,目光掃過炕上的孩子,語氣卻沒有半分惋惜,“這是山神發怒了,怪罪咱們不該驚動村後的老林。孩子沒福氣,您還是別管了,免得惹禍上身。”
    “山神發怒?”李承道挑了挑眉,左手腕上的喜樹果串突然輕輕顫動了一下,“我隻知道,喜樹果性寒有毒,內服致命,卻從沒聽說過山神會用果子索命。”
    劉萬山的臉色微變,隨即又恢複了和善:“道長是外鄉人,不懂咱們村裏的規矩。老林裏埋著百年前的巫醫叛徒,每到月圓夜,那些果子就會沾著怨氣,誰碰誰倒黴。依我看,還是趕緊把孩子埋了,免得怨氣擴散。”
    他說著,就示意身後的村民上前抬人。趙陽剛要阻攔,卻被李承道用眼神製止了。李承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悠悠地說:“既然是村裏的規矩,我自然不會多管。隻是我們師徒三人趕路累了,想在村裏借住一晚,還請村正行個方便。”
    劉萬山沉吟片刻,點頭道:“也好。村西頭有間空屋,你們暫且住下。隻是記住,夜裏別出門,更別靠近村後的老林。”
    三人跟著劉萬山的手下走到村西頭的空屋。屋子破舊不堪,屋頂漏著雨,牆角還長著青苔。等那村民走後,趙陽才忍不住罵道:“這老頭肯定有問題!那孩子死得蹊蹺,他卻攔著不讓查!”
    李承道沒說話,隻是走到桌邊,拿起桌上那碗早已涼透的茶水。他用指尖沾了點茶水,放在鼻尖聞了聞,又將茶水滴在左手的喜樹果串上——果殼上的裂紋竟瞬間加深,還滲出了一絲暗紅色的汁液。
    “這茶水裏加了喜樹果汁液,”李承道的臉色沉了下來,“微量的汁液不會致命,卻會讓人產生幻覺,誤以為看到了亡魂。劉萬山是想把我們逼走,或者……讓我們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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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兒站在窗邊,望著窗外慘白的月光,突然輕聲說:“師父,我剛才在那孩子的手腕上,看到了和我胎記一樣的紋路。”她抬起右手,手背的胎記此刻紅得發亮,像一顆正在燃燒的小火苗,“而且我總覺得,那屋裏的怨氣,和村後的老林有關。”
    李承道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手背上的胎記,眼神複雜:“今晚你警醒點,要是有不對勁的地方,就捏碎這顆果子。”他從布行囊裏拿出一顆曬幹的喜樹果,遞給林婉兒,“這果子能驅散低階的怨氣,關鍵時刻能保你一命。”
    夜裏,雨還在下。趙陽早就累得睡著了,發出均勻的鼾聲。林婉兒躺在硬板床上,卻毫無睡意,手背的胎記一直發燙,讓她心神不寧。她想起白天劉萬山的眼神,想起那孩子青黑的臉,突然覺得屋裏的空氣變得越來越冷。
    就在這時,她聽到窗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很輕,像是光著腳踩在泥地上,一步一步,朝著屋子靠近。林婉兒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邊,撩起窗簾的一角往外看——
    月光下,一個穿著巫醫服飾的虛影正站在院子裏,手裏拿著半塊刻有“李”字的玉佩。那虛影的臉模糊不清,卻能看到它的嘴角似乎在笑,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林婉兒所在的窗戶。
    林婉兒嚇得渾身發抖,剛要後退,卻突然想起李承道的行囊裏,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她強忍著恐懼,繼續看著那虛影——虛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緩緩抬起手,將玉佩舉到月光下,隨後便漸漸消散在雨霧裏,隻留下一串帶血的喜樹果,落在院子的泥地上。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李承道剛走出屋,就看到院子裏那串帶血的喜樹果。他蹲下身,仔細看了看果子上的血跡,又抬頭看向村正劉萬山家的方向,眼神冷了下來。
    “趙陽,把我布行囊裏的喜樹果串拿來。”李承道站起身,聲音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趙陽連忙從屋裏拿出那串喜樹果,隻見李承道將果串放在劉萬山家的門口,又從懷裏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貼在果串上。
    “師父,您這是做什麽?”趙陽疑惑地問。
    “等著看好戲。”李承道冷笑一聲,“劉萬山以為用幻覺就能嚇走我們,卻不知道,這喜樹果串能預警邪祟。要是他身邊真的幹淨,果串就不會有動靜;可要是他藏著邪祟……”
    他話沒說完,就見門口的喜樹果串突然劇烈地顫動起來,果殼上的裂紋越來越深,最後“啪”的一聲,所有的果子都裂開了,暗紅色的汁液順著門縫流進屋裏,像一道道血痕。
    沒過多久,劉萬山的家門“吱呀”一聲開了。劉萬山站在門口,看著地上裂開的喜樹果串,臉色鐵青。他抬頭看向李承道,眼神裏滿是怨毒,卻又不敢發作——全村的人都圍了過來,看著那些裂開的果子,議論紛紛。
    “劉村正,這果子怎麽都裂了?難道你家裏藏著邪祟?”一個村民忍不住問道。
    劉萬山咬著牙,強裝鎮定:“不過是些破果子,哪來的什麽邪祟?定是這道長搞的鬼!”
    “是不是我搞的鬼,你心裏清楚。”李承道走上前,目光銳利地盯著劉萬山,“要是你不想讓村裏再死人,就乖乖說出村後老林的秘密。不然,下一個被邪祟纏上的,就是你。”
    劉萬山看著李承道,又看了看周圍的村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他咬了咬牙,轉身走進屋裏,“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劉萬山閉門不出的第三天,喜樹塢又出了事。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村西頭的王獵戶。他一早扛著獵槍去山裏打野味,路過村後老林時,瞥見林邊的喜樹下扔著一隻布鞋——那鞋是他家小子的,前天才剛納好的新底。王獵戶瘋了似的衝進老林,最後在一棵兩人合抱的喜樹下,找到了兒子的腰帶,腰帶扣上還掛著半顆咬過的喜樹果,果肉發黑,沾著些黏膩的暗紅液體。
    消息傳到李承道耳中時,他正在給林婉兒查看手背的胎記。那胎記比前幾日更紅了,像浸了血的瑪瑙,紋路也愈發清晰,竟隱隱和喜樹的年輪重合。聽見外麵的哭喊聲,李承道指尖一頓,起身往門外走:“去看看。”
    趙陽抄起牆角的短刀就跟上,他這幾日總覺得心慌,夜裏總夢到黑漆漆的棺木,棺蓋縫裏滲出血珠,滴在喜樹的根須上。林婉兒走在最後,手背的胎記又開始發燙,像是在預警某種靠近的危險。
    王獵戶癱坐在老林邊的泥地裏,手裏攥著兒子的腰帶,哭得撕心裂肺。周圍圍了不少村民,有人唉聲歎氣,有人竊竊私語,卻沒人敢踏進老林半步。劉萬山站在人群外圍,青布長衫下擺沾了泥,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見李承道過來,眼神裏閃過一絲警惕,卻還是上前一步:“道長,這孩子定是不聽勸,闖了老林,被先祖怪罪了。”
    “先祖怪罪?”李承道目光掃過老林深處,那裏霧氣繚繞,喜樹的枝椏在霧裏若隱若現,像伸出的鬼手,“我倒想知道,是什麽樣的先祖,要拿孩子的命當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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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剛落,人群裏突然有人尖叫起來:“快看!他家窗台上!”
    眾人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王獵戶家的窗台邊,掛著一串用紅繩串起的喜樹果,每顆果子上都沾著點暗紅,風一吹,果子輕輕晃動,像一串染了血的鈴鐺。林婉兒看到那串果子,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白得嚇人:“這果子上的紋路……在說‘老林棺木’‘百年血債’。”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人敢相信一個小姑娘能看懂果子上的紋路。劉萬山臉色驟變,厲聲喝道:“胡言亂語!不過是些普通的果子,哪來的什麽紋路!”
    “是不是胡言亂語,挖開一口棺木就知道了。”李承道往前走了兩步,左手腕上的喜樹果串輕輕顫動,“村後老林裏埋著七口喜樹棺,對吧?百年前被活埋的不是什麽巫醫叛徒,是被人滅口的醫者。”
    劉萬山瞳孔驟縮,伸手就要去推李承道:“你別胡說八道!再敢汙蔑先祖,我就對你們不客氣!”
    “不客氣?”趙陽上前一步,擋住劉萬山的手,短刀在手裏轉了個圈,“我看你是怕我們挖開棺木,查出你先祖的醜事!”
    村民們也開始竊竊私語,有人說前幾年也有村民進老林後失蹤,劉萬山隻說是被野獸叼走了;還有人說月圓夜見過老林裏有黑影晃蕩,手裏還拿著喜樹果。劉萬山看著群情激憤的村民,知道攔不住了,隻能咬著牙說:“要挖可以,但出了事,你們自己負責!”
    李承道帶著趙陽和林婉兒走進老林,霧氣更濃了,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的腐味,還夾雜著喜樹果的腥甜。趙陽走在前麵,用短刀撥開擋路的枝椏,突然“哎喲”一聲,腳踩空了一塊土,地麵瞬間陷下去一個小坑,無數帶毒的喜樹刺從坑裏彈出來,像一把把小刀子,朝著三人射來。
    “小心!”李承道一把將林婉兒拉到身後,左手腕上的喜樹果串猛地散開,果殼擋住了大部分毒刺,卻還是有幾根刺擦過他的胳膊,留下細細的血痕。趙陽也反應過來,用短刀擋住毒刺,卻沒注意到腳下還有機關,一塊石板突然翻過來,他差點掉下去,幸好抓住了旁邊的喜樹枝。
    林婉兒站在後麵,手背的胎記燙得厲害,她看著那些毒刺,突然伸手按在一棵喜樹上——奇怪的是,她的手剛碰到樹幹,那些毒刺就突然蔫了下去,像失去了力氣。可她也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婉兒!”李承道連忙扶住她,隻見林婉兒臉色蒼白,手背的胎記紅得刺眼,呼吸也變得微弱。
    “師父,先把她扶到旁邊的石頭上休息,我來挖棺。”趙陽說著,從布行囊裏拿出鐵鍬,開始挖最靠近他們的一口喜樹棺。泥土很鬆軟,像是經常被翻動,挖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了喜樹棺的棺蓋,棺木是喜樹做的,上麵刻著奇怪的符咒,和林婉兒手背上的紋路有些相似。
    趙陽用力撬開棺蓋,裏麵卻沒有屍體,隻有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寫著“第七人”三個黑字,字跡扭曲,像是用鮮血寫的。他剛要拿起紙條,突然覺得脖子後麵一陣發燙,伸手一摸,竟摸到了一個和棺木上相同的符咒,符咒還在隱隱發燙,像是剛刻上去的。
    “師父,你看這個!”趙陽驚呼著,轉過身讓李承道看。
    李承道看到那個符咒,臉色驟變:“不好,趙陽是百年前逃跑的巫醫後代,也是劉萬山要找的第七個祭品!”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林婉兒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睛,眼神空洞,像是在說夢話:“百年前……一群巫醫被綁在喜樹下,領頭的巫醫把半塊玉佩塞給一個姓李的道士,說‘七口棺,七個祭品,隻有第七人能破局’……”
    李承道心裏一沉,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行囊裏會有半塊刻著“李”字的玉佩,也明白林婉兒的胎記為什麽會和喜樹棺的紋路相似——他們三人,從一開始就被卷入了這場百年前的陰謀裏。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村民的呼喊聲,劉萬山帶著一群人衝了進來,手裏拿著柴刀和鋤頭,對著三人喊道:“你們挖棺觸怒先祖,今天就要把你們燒死,給先祖賠罪!”
    村民們被劉萬山煽動,也跟著喊起來,手裏的工具在霧氣裏晃著,像一道道危險的黑影。趙陽握緊短刀,擋在李承道和林婉兒身前:“師父,怎麽辦?他們人多!”
    李承道扶起林婉兒,從行囊裏拿出那半塊玉佩,又從林婉兒的口袋裏拿出她之前撿到的半塊玉佩——兩塊玉佩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個完整的圓形,上麵刻著喜樹的圖案,還有“李氏”兩個字。他舉起玉佩,對著村民們喊道:“我是當年救巫醫的道士後代,劉萬山在騙你們!百年前被活埋的巫醫是被他的先祖滅口的,他現在想找七個祭品,複活他的先祖,控製整個村子!”
    村民們愣住了,看著李承道手裏的玉佩,又看向劉萬山。劉萬山臉色鐵青,大喊:“別信他的話!他手裏的玉佩是假的!快把他們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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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村民們已經開始猶豫,有人說玉佩看著像是老物件,也有人說劉萬山這幾年行為古怪,總在月圓夜去老林。李承道趁這個機會,用喜樹果汁液在紙上畫了一道符,偷偷塞給林婉兒,低聲說:“等會兒我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帶著符紙去村東頭的王獵戶家,那裏有能證明劉萬山罪行的東西。”
    林婉兒點點頭,握緊符紙,趁著村民們還在猶豫,悄悄往後退,鑽進了旁邊的霧氣裏。劉萬山看到林婉兒要跑,大喊:“別讓她跑了!她是巫醫轉世,留著她會給村子帶來災難!”
    幾個村民立刻追了上去,李承道見狀,從行囊裏拿出一把曬幹的喜樹果,朝著追上去的村民扔過去——果殼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村民們嚇得停下腳步,以為是什麽邪樹。
    “劉萬山,你有本事就衝我來,別欺負一個小姑娘!”李承道說著,左手腕上的喜樹果串再次顫動,他知道,林婉兒已經跑遠了,接下來,就是和劉萬山的正麵交鋒了。
    林婉兒的身影消失在霧裏時,李承道攥著玉佩的手指泛了白。劉萬山盯著霧氣深處,山羊胡下的嘴角撇出一抹陰笑,突然拍了拍手——兩個村民從樹後拖出一個人來,竟是被綁住雙手的趙陽,他額角淌著血,短刀落在一旁的泥地裏。
    “道長倒是護著徒弟,”劉萬山踢了踢趙陽的腿,聲音裏滿是嘲諷,“可你這徒弟,現在落在我手裏,你要是不乖乖聽話,我就把他丟進喜樹棺裏,當第一個祭品。”
    趙陽掙紮著要罵,嘴裏卻被塞了布條,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響,眼睛瞪得通紅,死死盯著李承道,像是在催他別管自己。李承道看著趙陽額角的血,又看了看周圍握著柴刀的村民,緩緩放下了手裏的玉佩:“你想怎麽樣?”
    “很簡單,”劉萬山上前一步,從懷裏掏出一個陶碗,碗裏盛著深褐色的液體,散發著喜樹果特有的腥甜,“讓你這徒弟喝了這碗藥,我就放你們走。這藥是用喜樹果熬的,能安神,不會傷他性命。”
    李承道盯著那碗藥,左手腕的喜樹果串微微發燙——他知道,這藥裏的喜樹果濃度極高,喝下去不會致命,卻會讓人產生強烈的幻覺,被怨氣操控。可趙陽在劉萬山手裏,他沒有別的選擇。
    “我來喂他。”李承道伸手去接陶碗,劉萬山卻往後一躲,冷笑一聲:“還是我親自來,免得道長耍花樣。”他蹲下身,扯掉趙陽嘴裏的布條,捏著趙陽的下巴,強行把藥灌了進去。趙陽拚命掙紮,卻還是喝了大半碗,藥汁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在下巴上留下深色的痕跡。
    沒過多久,趙陽的眼神就變了。他原本通紅的眼睛漸漸蒙上一層白霧,瞳孔裏浮現出淡淡的暗紅色紋路,和喜樹果的裂紋一模一樣。他盯著李承道,突然咧開嘴笑了,笑容詭異又扭曲:“師父……你是想讓我當祭品,對吧?”
    李承道心裏一沉:“趙陽,你清醒點,是劉萬山給你喝了帶毒的藥!”
    “毒?”趙陽猛地掙紮起來,綁著他雙手的繩子竟被他掙斷了,“我看你是怕我壞了你的好事!你和那林婉兒一樣,都是巫醫的人,你們想複活那些怪物,把我們都殺了!”他說著,撿起地上的短刀,朝著李承道衝了過去。
    劉萬山站在一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看吧,這就是真相。道長,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傷了師徒情分。”
    李承道隻能躲開趙陽的攻擊,趙陽的動作越來越快,眼神也越來越瘋狂,短刀每次都朝著李承道的要害刺去。李承道一邊躲,一邊喊:“趙陽,你想想,是誰在你小時候救了你,是誰教你機關術?你別被怨氣操控了!”
    可趙陽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瘋狂地攻擊。就在這時,霧氣裏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林婉兒跑了回來,手裏還拿著一張泛黃的紙:“師父,我找到了!這是王獵戶家祖傳的賬本,上麵記著百年前劉萬山的先祖活埋巫醫的事!”
    她剛要把賬本遞給李承道,趙陽卻突然轉身,短刀朝著她刺去。林婉兒嚇了一跳,連忙躲開,卻還是被刀劃破了胳膊,血瞬間流了出來。她看著趙陽的眼睛,突然發現他瞳孔裏的暗紅色紋路——那是被喜樹果毒性操控的跡象。
    “趙陽,你清醒點!”林婉兒說著,突然伸出右手,將手背的胎記貼在趙陽的額頭上。胎記剛碰到趙陽的皮膚,就發出一陣紅光,趙陽突然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渾身抽搐。林婉兒也被震得後退了幾步,臉色更加蒼白。
    “你竟敢用巫醫的血脈傷他!”劉萬山見狀,怒吼著朝著林婉兒衝去。李承道連忙擋在林婉兒身前,和劉萬山打了起來。林婉兒蹲下身,看著趙陽,隻見他瞳孔裏的暗紅色紋路漸漸淡了下去,卻還是沒有清醒,嘴裏喃喃地說:“別……別害我……”
    林婉兒心裏一疼,她知道趙陽誤會了,可她沒有時間解釋,隻能看向正在和劉萬山打鬥的李承道:“師父,賬本上還記著,百年前逃跑的巫醫和李家道士結了親,他們的後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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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話沒說完,劉萬山突然朝著李承道扔出一把喜樹刺,李承道躲開了,刺卻朝著林婉兒飛去。趙陽突然醒了過來,一把將林婉兒推開,自己卻被刺中了肩膀,血瞬間流了出來。
    “趙陽!”林婉兒驚呼著,想要去扶他,趙陽卻一把推開她,眼神裏滿是警惕:“別碰我!你和師父都是壞人,你們想利用我!”
    “我們沒有!”林婉兒急得快哭了,“趙陽,你聽我說,你是百年前逃跑的巫醫後代,也是破解複活術的關鍵。劉萬山想讓你當祭品,複活他的先祖!”
    趙陽愣住了,他看著林婉兒,又看了看李承道。李承道也趁機製服了劉萬山,將他按在地上:“趙陽,她說的是真的。百年前,我的先祖救了你的先祖,我們兩家世代交好。劉萬山一直在騙我們,他想利用喜樹棺裏的怨氣,成為不死巫醫。”
    劉萬山掙紮著喊道:“別信他們的話!他們是在騙你!你要是信了他們,你就會變成祭品,死無葬身之地!”
    趙陽看著李承道,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傷,眼神裏滿是迷茫。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李承道的布行囊敞開著,裏麵竟放著一把刻著巫醫符咒的匕首——那是他之前在老林裏看到的,劉萬山說過,這是巫醫用來獻祭的匕首。
    “你果然想害我!”趙陽怒吼著,朝著李承道衝去。李承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趙陽推倒在地。劉萬山趁機掙脫,撿起地上的賬本,撕得粉碎:“想破壞我的計劃,沒那麽容易!”
    他說著,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曬幹的喜樹果,朝著三人扔去。果殼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霧氣裏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無數黑影從霧裏鑽出來,朝著三人撲去。
    “不好,是喜樹棺裏的怨氣!”李承道說著,連忙拉起林婉兒和趙陽,“快逃!”
    三人朝著老林外跑去,黑影在後麵追著。趙陽一邊跑,一邊回頭看,突然發現李承道左手腕上的喜樹果串不見了——那是克製怨氣的關鍵!
    “師父,你的手串呢?”趙陽喊道。
    李承道摸了摸手腕,臉色驟變:“剛才和劉萬山打鬥的時候丟了!一定是被他偷走了!”
    林婉兒也慌了:“沒有手串,我們根本擋不住怨氣!而且我的血脈剛才用得太多,現在已經沒力氣了!”
    三人跑到老林外,卻發現村民們都不見了,隻有村口的喜樹在風中搖晃,枝椏上的喜樹果泛著詭異的暗紅。劉萬山的聲音從霧裏傳來,帶著詭異的笑:“你們跑不掉的!今晚月圓,就是第七個祭品獻祭的時候,你們都得死!”
    趙陽看著李承道和林婉兒,眼神裏滿是複雜。他不知道該信誰,可他知道,現在他們隻能一起逃。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林婉兒胳膊上的傷口——那傷口竟在慢慢愈合,而且愈合的地方,浮現出淡淡的喜樹紋路。
    “你……你的傷口……”趙陽驚訝地說。
    林婉兒低頭看了看傷口,也愣住了:“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的血脈吧。”
    李承道也看到了,他突然明白了什麽:“婉兒,你的血脈不僅能中和喜樹果的毒性,還能愈合傷口。你是百年前巫醫首領的後代,隻有你的血脈,才能徹底化解喜樹棺裏的怨氣!”
    他話剛說完,屋裏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劉萬山帶著一群被怨氣操控的村民,朝著三人衝了過來。為首的村民手裏,還拿著李承道丟失的喜樹果串——果串上的果子已經全部裂開,暗紅色的汁液順著繩子流下來,像一串血珠。
    “抓住他們!”劉萬山怒吼著,“把林婉兒抓起來,她是最好的祭品!”
    村民們瘋狂地衝過來,李承道和趙陽隻能擋在林婉兒身前,和他們打鬥。可村民們越來越多,他們漸漸體力不支。林婉兒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閉上了眼睛,右手手背的胎記發出一陣強烈的紅光——她要用自己的血脈,驅散這些怨氣。
    紅光越來越強,村民們突然慘叫起來,紛紛倒在地上,瞳孔裏的暗紅色紋路漸漸消失。劉萬山見狀,怒吼著朝著林婉兒衝去:“我不會讓你破壞我的計劃!”
    他手裏拿著一把匕首,朝著林婉兒的胸口刺去。就在這時,趙陽突然衝了過來,擋在林婉兒身前,匕首刺中了他的後背。血瞬間流了出來,趙陽倒在地上,看著林婉兒,虛弱地說:“對不起……我錯怪你們了……”
    “趙陽!”林婉兒和李承道同時驚呼著,想要去扶他。劉萬山卻趁機抓住林婉兒的胳膊,冷笑一聲:“現在,沒人能救你了!”
    他拖著林婉兒,朝著村東頭的祠堂走去。李承道想要追上去,卻被幾個還沒清醒的村民攔住。林婉兒回頭看著李承道和趙陽,眼裏滿是絕望:“師父,救我……”
    劉萬山的笑聲在霧裏回蕩,帶著說不出的詭異:“別喊了,今晚月圓,就是你獻祭的時候!喜樹棺裏的先祖,很快就能複活了!”
    李承道看著林婉兒被拖走的背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趙陽,心裏像被刀割一樣。他知道,他必須盡快想辦法救林婉兒,不然,今晚就是他們的死期。而趙陽的傷越來越重,他也沒有時間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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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趙陽突然抓住李承道的手,虛弱地說:“師父……我知道……祠堂裏有個機關……能打開喜樹棺的密室……我之前……在劉萬山的書房裏看到過圖紙……”
    李承道眼睛一亮,他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他扶起趙陽,朝著祠堂的方向跑去:“婉兒,等著我們,我們一定會救你的!”
    祠堂的木門被劉萬山一腳踹開,朽壞的木頭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像瀕死者的哀嚎。林婉兒被他拽著胳膊往前拖,粗布衣袖被磨破,露出的皮膚蹭過門檻上的木刺,滲出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瞬間被祠堂裏陰冷的空氣凍成了暗紅的小點。
    祠堂正中央搭著半人高的祭壇,七顆帶血的喜樹果用紅繩串著,懸在祭壇上方,月光從祠堂破損的窗欞照進來,落在果子上,把血珠映得像活過來的蟲子,緩緩順著果殼往下爬。七口喜樹棺繞著祭壇擺成一圈,棺木上的符咒被暗紅色的汁液浸透,像人血管暴起的紋路,隨著祠堂裏的陰風輕輕顫動。
    “放開我!”林婉兒拚命掙紮,手背的胎記燙得像要燒起來,她能感覺到棺木裏傳來的怨氣,那些怨氣像無數隻冰冷的手,正順著她的腳踝往上爬,想要把她拖進棺木裏。
    劉萬山卻笑得更狠了,他把林婉兒綁在祭壇中央的木柱上,粗糙的麻繩勒得她肩膀生疼。“別掙紮了,”他從懷裏掏出一把青銅匕首,匕首上刻著和棺木相同的符咒,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你的血脈是喚醒先祖的鑰匙,今晚月圓,就是你立功的時候。”
    他說著,用匕首劃破林婉兒的手背,鮮血瞬間湧出來,滴在祭壇上的青銅陣盤裏。陣盤上的紋路被鮮血激活,發出暗紅色的光,七口喜樹棺同時發出“咚咚”的聲響,像有人在裏麵敲門。
    林婉兒疼得渾身發抖,卻死死咬著牙,她看著劉萬山瘋狂的臉,突然喊道:“你根本不是想複活先祖,你是想吸收棺木裏的怨氣,讓自己變成不死巫醫!”
    劉萬山的動作猛地一頓,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複了瘋狂:“你怎麽知道?”
    “我從王獵戶家的賬本裏看到的,”林婉兒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百年前你的先祖就是因為想偷學巫醫的禁術,才活埋了其他巫醫。你現在做的,和你先祖一模一樣!”
    劉萬山臉色驟變,他上前一步,一把掐住林婉兒的脖子:“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更不能活了!”
    就在這時,祠堂的後窗突然“嘩啦”一聲被撞碎,李承道和趙陽跳了進來。趙陽的後背還在滲血,粗布衣衫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卻依舊握緊了手裏的短刀。“劉萬山,放開婉兒!”他怒吼著,朝著劉萬山衝去。
    劉萬山連忙鬆開林婉兒,轉身和趙陽打鬥起來。李承道則跑到林婉兒身邊,用匕首割斷綁著她的麻繩:“婉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林婉兒搖了搖頭,手背的傷口還在流血,她看著祭壇上的陣盤,“師父,陣盤已經被激活了,再不想辦法,棺木裏的怨氣就要出來了!”
    李承道抬頭看向七口喜樹棺,棺蓋已經開始微微晃動,棺縫裏滲出的怨氣越來越濃,祠堂裏的溫度驟降,連呼吸都帶著白霧。他突然想起懷裏的半塊玉佩,連忙掏出來,將玉佩放在陣盤中央——玉佩剛碰到陣盤,就發出一陣白光,暫時壓製住了陣盤的紅光。
    可這壓製隻是暫時的,沒過多久,白光就開始變暗,陣盤的紅光再次亮了起來。劉萬山也趁機踢開趙陽,他看著李承道手裏的玉佩,眼神裏滿是貪婪:“把玉佩給我!不然我就讓你們都變成怨氣的養料!”
    他說著,從懷裏掏出李承道丟失的喜樹果串,果串上的果子已經全部裂開,暗紅色的汁液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滴。“這串果子能引動怨氣,”劉萬山笑得猙獰,“隻要我捏碎這顆果子,你們就會被怨氣撕碎!”
    趙陽剛要起身,卻因為後背的傷口疼得倒在地上。林婉兒看著李承道,突然說:“師父,我有辦法。我的血脈能和怨氣共鳴,我可以引導怨氣攻擊劉萬山!”
    “不行,”李承道立刻拒絕,“你的血脈還沒完全覺醒,強行引導怨氣會傷到你自己!”
    “可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林婉兒說著,突然掙脫李承道的手,朝著陣盤跑去。她將手背的傷口貼在陣盤上,鮮血瞬間被陣盤吸幹,陣盤發出的紅光突然變得刺眼,七口喜樹棺的棺蓋“砰”的一聲被撞開,無數道黑色的怨氣從棺木裏湧出來,像無數條黑色的蛇,在祠堂裏盤旋。
    劉萬山見狀,眼睛都亮了,他舉起手裏的喜樹果串,想要吸收怨氣:“太好了!這些怨氣都是我的!”
    可那些怨氣卻沒有朝著劉萬山飛去,而是朝著林婉兒湧來。林婉兒閉著眼睛,手背的胎記發出強烈的紅光,她在引導怨氣!劉萬山臉色驟變,他沒想到林婉兒真的能操控怨氣,連忙舉起匕首,朝著林婉兒刺去:“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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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李承道大喊著,突然從懷裏掏出一顆曬幹的喜樹果,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果子塞進嘴裏——喜樹果內服致命,卻能短暫獲得凶魂之力。果子剛入口,他就覺得喉嚨一陣劇痛,渾身的血液像是被點燃了一樣,他朝著劉萬山衝去,一拳打在劉萬山的胸口。
    劉萬山被打得後退了幾步,手裏的匕首掉在地上。趙陽也趁機爬起來,他忍著後背的疼痛,用短刀劃破自己的手掌,將鮮血滴在祠堂的地麵上——他記得父親說過,巫醫後代的血能暫時困住怨氣。鮮血滴在地上,形成一道血線,將劉萬山困在血線裏。
    “不!”劉萬山瘋狂地掙紮,卻怎麽也衝不出血線。那些被林婉兒引導的怨氣,此刻像無數隻冰冷的手,抓住了劉萬山的胳膊,將他往喜樹棺的方向拖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劉萬山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的身體被怨氣一點點吞噬,皮膚開始變得幹枯,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最後,他的身體被拖進一口喜樹棺裏,棺蓋“砰”的一聲合上,再也沒有動靜。
    隨著劉萬山的消失,祠堂裏的怨氣漸漸消散,七口喜樹棺也恢複了平靜。李承道踉蹌著倒在地上,喉嚨裏的劇痛讓他說不出話,嘴裏滿是鐵鏽般的血腥味——那是喜樹果毒性發作的征兆。林婉兒連忙撲過去扶住他,手背的傷口還在滲血,卻顧不上疼:“師父,你怎麽樣?我去找草藥!”
    “別去……”李承道拉住她的手,聲音微弱,“先看看趙陽。”
    趙陽靠在牆角,後背的傷口已經被血浸透,臉色蒼白得像紙,卻還在強撐著笑:“我沒事……就是流了點血,歇會兒就好。”他看著滿地狼藉的祠堂,又看了看七口緊閉的喜樹棺,輕聲補充,“那些怨氣……好像真的散了。”
    祠堂外傳來村民的腳步聲,是之前被怨氣操控的人醒了。他們舉著火把站在門口,看到裏麵的景象,有人嚇得後退,有人對著喜樹棺跪拜,嘴裏念叨著“先祖恕罪”。李承道扶著林婉兒站起來,對著村民們說:“劉萬山已被怨氣反噬,喜樹塢的危機暫時解除了。隻是這些棺木……還需好生看管,別再有人驚擾。”
    村民們連連點頭,沒人再敢質疑這個外來的道士。
    第二天清晨,喜樹塢的霧徹底散了。陽光穿過喜樹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曾泛著暗紅的喜樹果,如今褪去血色,成了普通的深褐色,風一吹,偶爾有幾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趙陽坐在老林邊,用刻刀在最後一口喜樹棺上刻字——“血債已還,勿再驚擾”。他的動作很慢,後背的傷口牽扯著疼,卻刻得格外認真。李承道和林婉兒站在一旁,看著他的背影,誰都沒有說話。
    “師父,婉兒,”趙陽刻完最後一筆,轉過身來,手裏拿著半顆從棺縫裏摳出的喜樹果,“你們看這個。”
    果子的斷麵刻著兩個墨色的字——“下一個”,字跡新鮮,像是剛刻上去沒多久。林婉兒看到這兩個字,手背的胎記突然微微發燙,她下意識地攥緊手指:“這是誰刻的?劉萬山已經死了……”
    李承道接過果子,指尖摩挲著斷麵的刻痕,臉色沉了下來:“喜樹塢的秘密,恐怕不止我們看到的這些。劉萬山隻是個棋子,背後或許還有人在盯著這些喜樹棺。”
    “那我們該怎麽辦?”趙陽問道,他看著李承道蒼白的臉,又看了看林婉兒手背上淡去的胎記,“師父你中了喜樹果的毒,婉兒的血脈也耗損得厲害,不能再耗下去了。”
    李承道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紙,是之前賬本的殘頁,上麵寫著“喜樹心可解百毒,生於百年古樹之核”。“我得帶婉兒去尋喜樹心,”他將紙遞給林婉兒,“你留在喜樹塢,幫村民們看管這些棺木,也留意有沒有陌生人來村裏。”
    趙陽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把短刀——刀柄上刻著喜樹圖案,是他父親留下的巫醫匕首。“這個給婉兒,”他將短刀遞過去,“要是遇到危險,或許能派上用場。”
    離別時,村民們都來送他們。有人塞來曬幹的草藥,有人遞上熱乎乎的麥餅,王獵戶更是拉著李承道的手,不停地道謝。李承道看著眼前淳樸的村民,又看了看村後安靜的老林,心裏卻沒有輕鬆——那半顆刻著“下一個”的喜樹果,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裏。
    兩人走在通往官道的小路上,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林婉兒突然停下腳步,摸了摸手背的胎記,聲音帶著一絲不安:“師父,我的胎記好像在變……”
    李承道低頭看去,隻見林婉兒手背上的胎記,竟漸漸浮現出與最後一口喜樹棺相同的符咒,符咒的顏色越來越深,像要從皮膚裏透出來。他剛要說話,左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那裏原本戴著喜樹果手串,此刻竟憑空出現了一道紅色的紋路,和手串的形狀一模一樣。
    “師父,你看前麵!”林婉兒突然指向遠處的樹林。
    李承道抬頭望去,隻見一棵喜樹的枝椏上,一顆果子突然墜落,“啪”的一聲砸在地上,果殼裂開,露出裏麵暗紅色的果肉。更詭異的是,那棵樹的樹幹上,竟刻著一個模糊的人影,人影手裏拿著半塊玉佩——和他行囊裏那半塊刻著“李”字的玉佩,一模一樣。
    風從樹林裏吹出來,帶著喜樹果的腥甜,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歎息。李承道握緊懷裏的半顆喜樹果,眼神變得堅定:“看來,我們遲早還要回到喜樹塢。”
    林婉兒點了點頭,握緊了手裏的短刀。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們身上,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寒意。遠處的山林裏,又傳來一顆喜樹果落地的聲音,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小路上回蕩,像一個預告,也像一個邀請,等待著他們揭開那些未完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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