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砂骨秘錄:鬼宅藥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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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砂骨秘錄:鬼宅藥劫
    清末民初的嶺南梅雨季,烏雲像浸了水的棉絮壓在山頭,李承道帶著林婉兒、趙陽走在泥濘的山路上,褲腳沾滿黃漿。李承道穿一件洗得發白的青布道袍,腰間別著桃木劍,須發半白卻眼神銳利,時不時抬頭看天,眉頭擰成疙瘩:“這砂仁塢的陰氣,隔著三裏地都能滲進骨頭裏。”
    林婉兒跟在身後,一身淺灰短打,背上背著畫滿朱砂符的布包,發間別著支銀簪——那是她入門時師父給的護身法器。她攥著羅盤,指針瘋轉不停,銅製盤麵都泛著冷意:“師父,羅盤失靈了,這裏的陰煞能幹擾法器。”
    趙陽走在最後,年紀最小,性子卻最急,穿一件靛藍粗布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結實的胳膊。他嫌山路難走,踢飛腳邊一顆石子,沒好氣地嘟囔:“不就是個鬧鬼的村子?找個人而已,哪來這麽多講究。”話音剛落,前方樹林突然飄來一陣辛香,混著腐土的腥氣,像是有人把砂仁磨成粉,撒在了墳堆裏。
    “到了。”李承道停下腳步,前方隱約露出村落的輪廓,矮牆塌了大半,牆頭爬滿枯藤,村口的“砂仁塢”木牌歪歪斜斜掛著,牌麵發黑,像是被血浸過。三人剛踏進村子,腳下就傳來“咯吱”聲,低頭一看,竟是踩碎了滿地幹縮的砂仁殼,殼裏似乎還裹著什麽軟物,一踩就流出黑褐色的汁液。
    “別亂踩!”李承道急忙喝止,可趙陽已經往前走了幾步,正伸手去碰院牆上掛著的曬砂架——架上攤著一層棕紅色的砂仁果,顆顆飽滿,卻透著詭異的光澤。剛碰到果子,趙陽突然“嘶”地倒抽冷氣,手像被燙到似的縮回,緊接著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嘴唇泛青,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
    “師父!他怎麽了?”林婉兒慌了,伸手想去扶,卻被李承道攔住。李承道蹲下身,掀開趙陽的眼皮,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他臉色一沉,從布包裏掏出個小瓷瓶,倒出些淡黃色的砂仁粉,又從腰間解下酒壺,倒出溫酒將粉調開,捏著趙陽的下巴灌了進去。
    “咳……咳咳……”片刻後,趙陽才緩過氣,虛弱地靠在牆上,聲音發顫:“肚子裏像有無數隻蟲子在爬,還往骨頭縫裏鑽……”
    “你本就陰虛,這砂仁早被陰煞染了,碰一下就會被纏上。”李承道收起瓷瓶,語氣嚴肅,“若再晚半刻,你的魂魄就要被砂殼吸進去,變成這塢裏的‘砂魂’。”
    林婉兒聽得心頭一緊,下意識摸了摸背上的符包,從裏麵抽出一張朱砂符,想貼在旁邊的土牆上鎮煞。可符紙剛碰到牆麵,就“滋啦”一聲冒起黑煙,瞬間變成焦黑色,碎成了粉末。“師父,陰煞太重,符紙根本沒用!”
    三人不敢再亂走,隻能往村中間的藥鋪去——那是村裏唯一還能看出模樣的屋子,門板雖破,卻沒完全倒塌。推開門,一股濃鬱的砂仁香撲麵而來,卻比村口的更刺鼻,混著淡淡的腐臭。藥鋪裏的藥櫃倒了大半,抽屜散落在地,裏麵的藥材撒了一地,唯獨櫃台後的架子上,還擺著幾個裝滿砂仁的陶罐,罐口敞開著,砂仁果正慢慢往外滾。
    “今晚就在這歇腳。”李承道找了塊相對幹淨的地方,讓林婉兒生起火堆,“火能暫時擋著陰煞,別亂跑。”
    深夜,火堆漸漸變小,隻剩下微弱的火苗。林婉兒睡得淺,突然聽見門外傳來“沙沙”聲,像是有東西在地上拖動。她屏住呼吸,悄悄摸向身邊的桃木匕首,掀開簾子一角往外看——月光下,滿地砂仁果正自動滾動,一顆接著一顆,慢慢拚成了“還我命來”四個黑紅色的字,字的邊緣還在不斷滲出汁液,像是在流血。
    “師父!”林婉兒急忙叫醒李承道和趙陽。三人衝到門外,那四個字還在地上躺著,而不遠處的窗紙上,突然映出一個黑影,身形高大,手裏似乎提著一串東西,垂下來的物件“叮叮當當”響,仔細一看,竟是用砂仁殼串成的鏈子,每顆殼裏都嵌著一點微弱的綠光。
    “羅盤!”李承道低喝,林婉兒立刻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指向藥鋪後院的方向。三人順著指針往後院走,後院裏堆著幾個破舊的木桶,木桶旁是個地窖入口,蓋著塊腐爛的木板,木板縫裏正往外滲著黑液。
    林婉兒上前掀開木板,一股腥氣撲麵而來,她掏出火折子點亮,往下一看——地窖深處空蕩蕩的,隻有一根繩子吊在梁上,繩子末端掛著一件深藍色的錦緞外套,正是陳家描述的陳子墨的衣服。而衣擺處,沾著幾顆帶血的砂仁殼,血還沒完全幹透,順著衣擺往下滴,在地上積了一小灘黑紅色的水漬。
    “陳子墨肯定在這裏出事了。”李承道的聲音有些凝重,“這砂仁塢的邪祟,比我想的還要厲害。”
    就在這時,趙陽突然“啊”地叫了一聲,指著地窖角落:“那……那是什麽?”火折子的光晃過去,角落裏竟堆著一堆砂仁殼,殼堆中間,有一隻手露在外麵,手指蜷縮著,指甲縫裏還夾著半顆砂仁果,皮膚早已發青發黑,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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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折子的光在黑暗中顫抖,照亮那隻青黑的手時,林婉兒下意識攥緊了桃木匕首,指節泛白。趙陽更是往後縮了縮,聲音發顫:“這……這是陳子墨嗎?”
    李承道上前一步,用火折子湊近那隻手仔細看了看,又扒開旁邊的砂仁殼——隻露出湊近手臂,皮膚下隱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像是有東西在裏麵蠕動。“不是他,陳子墨穿的是錦緞衣,這手臂上的布是粗麻布。”他起身時,衣角掃到了地窖角落的一個木盒,盒子半開著,裏麵露出半本泛黃的書冊。
    林婉兒伸手將書冊撿起來,拍掉上麵的砂仁殼,封麵上寫著“砂仁藥錄”四個字,紙頁已經脆得一碰就掉渣。“是村裏藥師的藥譜!”她急忙翻開,裏麵記載著各種用砂仁入藥的方子,可翻到後半本,字跡突然變得潦草,最後幾頁甚至空白一片。
    “不對勁,這藥譜像是被人撕過。”李承道接過藥譜,指尖在空白頁上摩挲,突然眼睛一亮,“用火烤烤。”林婉兒立刻將火折子湊過去,隨著溫度升高,空白頁上漸漸顯出紅色的字跡,是用朱砂寫的,筆畫扭曲,像是寫的人在發抖:“每歲七月初七,取活人魂魄飼砂,可解塢中煞,然飼砂者必遭反噬……砂魂鼎藏於祠堂,引魂需純陽血……”
    “飼砂?砂魂鼎?”趙陽湊過來,剛想伸手碰藥譜,卻突然渾身一僵,眼神變得空洞,像被抽走了魂魄。他默默轉身,走到地窖外的藥杵旁,拿起杵子就往石臼裏的砂仁果搗去,動作機械,嘴裏還喃喃自語:“該喂砂了……要新鮮的魂……”
    “趙陽!你幹什麽!”林婉兒察覺不對,衝過去想拉住他,卻見趙陽猛地回頭,眼睛裏布滿血絲,嘴角勾起詭異的笑,手裏的藥杵差點砸到她身上。李承道見狀,迅速從布包裏掏出一根銀針,對準趙陽的指尖紮了下去——“噗”的一聲,一縷黑色霧氣從指尖冒出來,落地後竟化作一隻缺了兩條腿的砂仁蟲,在地上爬了幾圈,就鑽進了砂仁堆裏消失不見。
    趙陽渾身一顫,眼神恢複了清明,迷茫地看著手裏的藥杵:“我……我剛才怎麽了?好像做了個噩夢,夢見好多砂仁蟲往我腦子裏鑽。”
    “是陰煞附魂。”李承道收起銀針,臉色凝重,“這塢裏的邪祟能操控人的心智,尤其是你這種陰虛體質,最容易被纏上。”他話音剛落,目光掃過趙陽放在地上的行李,突然停住——行李的縫隙裏,露出半塊玉佩的邊角,玉色發青,上麵刻著砂仁果的圖案。
    “趙陽,你這玉佩哪來的?”李承道走過去,拿起玉佩仔細看了看,眉頭皺得更緊,“這是砂仁塢藥師的家傳玉佩,十年前村裏出事時,藥師一家都死了,玉佩怎麽會在你這?”
    趙陽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躲閃,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林婉兒看出他有心事,輕聲道:“趙陽,現在不是瞞的時候,這玉佩說不定和村裏的事有關,你要是知道什麽,就說出來。”
    沉默了許久,趙陽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哭腔:“十年前……我就是砂仁塢的人。”他抬起頭,眼眶通紅,“那天我娘在藥鋪幫藥師抓藥,我躲在藥櫃後麵玩,突然看見一個穿道袍的人進來,手裏拿著個瓷瓶,往藥師和我娘身上撒砂仁粉。他們撒完就倒在地上,皮膚慢慢變成青色,嘴裏還吐著砂仁蟲……我嚇得不敢出聲,那人走的時候,我看見他的側臉,和師父你……有點像。”
    林婉兒震驚地看向李承道,隻見他臉色微變,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酒壺,沒有說話。她悄悄將藥譜翻到記載“陰虛者忌砂煞”的那一頁,將紙角折了起來,目光緊緊盯著李承道的反應——如果趙陽說的是真的,那師父和十年前的慘案,到底有什麽關係?
    當晚,林婉兒輾轉難眠,總覺得師父有事情瞞著他們。她悄悄起身,想再看看那本藥譜,卻發現藥譜不見了——李承道的鋪位是空的,火堆旁隻剩下幾根熄滅的木炭。
    “師父去哪了?”林婉兒心裏一緊,剛想叫醒趙陽,就聽見藥鋪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東西掉在地上。她摸起桃木匕首,輕輕推開門,月光下,李承道正站在曬砂架旁,手裏拿著那本藥譜,另一隻手拿著個瓷瓶,正往砂仁果上倒著什麽。
    “師父,你在幹什麽?”林婉兒忍不住開口,李承道猛地回頭,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迅速將瓷瓶藏在身後,勉強笑了笑:“我看看這砂仁的煞性,能不能找辦法壓製。”
    可林婉兒分明看見,剛才倒在砂仁上的液體,是黑色的,和地窖裏滲出來的黑液一模一樣。她沒有拆穿,隻是默默接過藥譜,指尖碰到折角的那一頁時,李承道的目光明顯頓了一下,喉結動了動,像是有話想說,最終卻隻是道:“夜深了,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找陳子墨。”
    回到藥鋪,林婉兒將藥譜藏在懷裏,心裏滿是疑惑:師父為什麽要瞞著她?那黑色的液體是什麽?還有趙陽說的穿道袍的人,真的是師父嗎?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腦海裏打轉,讓她越發覺得,這砂仁塢的秘密,遠比想象的更可怕。而此時的趙陽,正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天花板,手裏緊緊攥著那半塊玉佩,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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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砂仁塢就被一層濃霧裹住,霧裏混著砂仁的辛香,吸一口都覺得喉嚨發緊。林婉兒一夜沒睡,懷裏的藥譜被攥得發皺,剛起身就看見趙陽蹲在火堆旁,臉色比昨天更白,雙手不停搓著胳膊,像是很冷。
    “你還好嗎?”林婉兒遞過去一塊幹糧,趙陽卻搖搖頭,眼神躲閃:“我……我昨晚又夢見那個穿道袍的人了,他拿著砂仁粉往我臉上撒,還說‘該輪到你了’。”他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嗡嗡”聲,像是無數蟲子在飛。
    李承道從外麵進來,臉色凝重:“七月初七快到了,陰煞越來越重,得盡快找到陳子墨。”他剛說完,林婉兒就看見一隻通體發黑的砂仁蟲爬進了藥鋪,蟲子背上竟沾著一點錦緞碎屑——和陳子墨外套上的料子一模一樣。
    “師父,你看!”林婉兒急忙指給李承道看,那砂仁蟲爬到她腳邊,突然停住,翅膀振動著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是在傳遞什麽訊息。李承道瞳孔一縮:“是魂附蟲身!陳子墨還活著,他在給我們指路!”
    三人跟著砂仁蟲往村後走,霧氣越來越濃,腳下的砂仁殼也越來越多,踩上去“咯吱”作響,像是有無數隻手在底下抓撓。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一座破敗的祠堂出現在眼前,祠堂門敞開著,裏麵黑漆漆的,隱約能看見正中央擺著一個青銅鼎,鼎身上刻滿了砂仁圖案,正是藥譜裏提到的“砂魂鼎”。
    “進去!”李承道拔出桃木劍,率先踏入祠堂,林婉兒和趙陽緊隨其後。可剛進門,身後的門就“哐當”一聲關上了,四周瞬間陷入黑暗,隻有砂魂鼎上泛著微弱的綠光。
    “師父?”林婉兒掏出火折子點亮,卻發現李承道站在鼎旁,背對著他們,肩膀微微顫抖。她剛想上前,李承道突然轉過身,臉上沒了往日的銳利,眼神變得陰鷙,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婉兒,趙陽,你們終於來了。”
    “師父,你……你怎麽了?”趙陽往後退了一步,聲音發顫。
    李承道拿起砂魂鼎旁的一個瓷瓶,倒出些黑色粉末,正是林婉兒昨晚看見的東西:“十年前,我就是用這‘煞砂粉’屠了全村,借他們的魂魄養鼎。如今鼎快成了,缺的就是你這陰虛體質的魂,還有陳子墨那純陽血脈,正好湊齊!”
    林婉兒如遭雷擊,手裏的火折子掉在地上,火光中,她看見祠堂角落裏綁著一個人,正是陳子墨,他被塞住了嘴,眼神裏滿是恐懼,身上的錦緞衣已經被血浸透。“是你!十年前那個穿道袍的人就是你!”林婉兒拔出桃木匕首,“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李承道狂笑起來,聲音在祠堂裏回蕩,“我修煉邪術,差的就是這砂魂鼎!隻要鼎成了,我就能長生不老!”他抬手一揮,無數砂仁殼從地上飛起,化作鬼影撲向三人,鬼影的臉上,正是十年前砂仁塢村民的模樣,五官扭曲,嘴裏還喊著“還我命來”。
    趙陽被鬼影纏上,瞬間腹痛如絞,倒在地上打滾:“救……救我!”林婉兒想去幫他,卻被一隻鬼影抓住了胳膊,冰冷的觸感像蛇一樣纏上來。她想起藥譜裏的記載,急忙從布包裏掏出砂仁粉,卻猶豫了——這砂仁遇陰煞生毒,到底能不能用?
    “別白費力氣了!”李承道催動砂魂鼎,鼎身上的綠光越來越亮,“這砂魂鼎能控所有砂魂,你們逃不掉的!”
    就在這時,趙陽突然爬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包砂仁粉——是昨天李承道給他解煞的溫砂粉。他忍著劇痛,將自身僅剩的陽氣注入粉中,往鬼影身上撒去:“藥譜說……縮砂蜜遇溫則化煞!”果然,鬼影碰到溫砂粉,瞬間發出“滋啦”聲,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了。
    林婉兒眼前一亮,也掏出砂仁粉,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粉上——她是純陽體質,血能引藥。“師父,你的煞砂粉怕的就是這溫砂血!”她將粉撒向李承道,李承道急忙後退,卻還是被粉沾到了衣角,衣角瞬間冒煙,燒出一個洞。
    “找死!”李承道氣急敗壞,操控砂魂鼎砸向林婉兒,林婉兒側身躲開,鼎砸在地上,震得祠堂搖晃,頂上的瓦片不斷掉落。趙陽趁機解開陳子墨的繩子,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看著步步逼近的李承道和越來越多的鬼影,陷入了絕境——溫砂粉不多了,而李承道的煞砂粉還剩很多,這場鬥智鬥勇,才剛剛開始。
    瓦片在腳下碎裂,砂魂鼎的綠光映得李承道的臉忽明忽暗,他手裏的煞砂粉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瞬間長出細小的黑藤,纏向林婉兒三人的腳踝。“跑不掉的!”李承道的聲音像淬了冰,“這砂魂鼎養了十年,你們的魂魄隻會成為它最好的養料!”
    趙陽扶著虛弱的陳子墨往後退,腳踝卻被黑藤纏住,他用力一扯,黑藤竟滲出血珠,疼得他倒抽冷氣:“這鬼東西怎麽這麽厲害!”林婉兒回頭一看,趙陽的褲腳已經被黑藤染黑,皮膚下隱約有黑絲在遊走——是煞砂毒在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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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溫砂粉撒它!”林婉兒急忙扔給趙陽一小包砂仁粉,趙陽接過粉往黑藤上一撒,黑藤瞬間發出“滋啦”聲,化作一灘黑水。可這一耽擱,李承道已經逼近,他揮起桃木劍——那劍早被煞砂粉浸過,劍身泛著黑氣,直刺林婉兒心口。
    林婉兒側身躲開,劍擦著她的胳膊劃過,留下一道黑印,疼得她額頭冒冷汗。她踉蹌著後退,後背撞到了祠堂的梁柱,突然摸到梁柱上刻著的砂仁雕花——剛才李承道施法時,明明離這根柱子最近,卻刻意繞著走,像是在避開什麽。
    “師父曾說,邪術者自身沾了陰煞,遇本命克星則潰……”林婉兒腦中靈光一閃,猛地看向李承道的手——他的指縫間藏著黑垢,皮膚比來時更蒼白,分明是陰虛的征兆!藥譜裏“陰虛者忌砂煞”的記載瞬間浮現在眼前,她攥緊手裏混了純陽血的溫砂粉,心裏有了主意。
    “師父,你這邪術根本成不了!”林婉兒故意提高聲音,引李承道注意,“你常年用陰煞養鼎,自己早成了陰虛體質,這溫砂粉就是你的克星!”她一邊說,一邊假裝體力不支,踉蹌著往鼎旁靠,手裏的溫砂粉“不小心”撒了大半在地上。
    李承道果然被激怒,提著劍衝過來:“胡說!我看你是找死!”他剛靠近鼎邊,林婉兒突然轉身,將剩下的溫砂粉狠狠撒向他的臉——粉裏混著她的純陽血,沾到李承道的皮膚,瞬間冒出黑煙。
    “啊——!”李承道發出淒厲的慘叫,雙手捂著臉倒在地上,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黑血從傷口裏滲出,滴在砂魂鼎上。鼎身突然劇烈震動,鼎口冒出無數黑氣,裏麵竟傳來無數人的慘叫聲,正是十年前砂仁塢村民的聲音。
    “不!我的鼎!”李承道掙紮著想去抓鼎,卻被黑氣纏住,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我不甘心……我要長生……”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化作一縷黑煙,被砂魂鼎吸了進去。
    就在這時,祠堂地麵突然“轟隆”一聲塌陷,露出底下的骸骨——正是十年前的村民,每具骸骨手裏都握著一顆完整的縮砂蜜,蜜殼泛著微光,顯然是當年村民用自身陽氣將陰煞封入砂中,才換得十年安寧。
    陳子墨看著骸骨,淚水奪眶而出:“我爹當年就是砂仁塢的藥師,他知道師父要屠村,提前把我送走,自己卻……”他話沒說完,砂魂鼎突然裂開,裏麵飛出無數砂仁蟲,蟲身上帶著村民的魂魄,漸漸消散在空氣中——他們終於解脫了。
    林婉兒收拾地上的藥譜,卻發現最後一頁被撕掉的部分掉在鼎旁,她撿起來一看,背麵用血寫著“下一個飼砂者,在你身邊”。她心裏一緊,回頭看向趙陽——趙陽正蹲在骸骨旁,手裏攥著一顆沾血的砂仁果,眼神空洞,嘴角卻勾起一抹和李承道如出一轍的笑,指甲縫裏還沾著黑血,不知何時竟把果殼捏碎了。
    “趙陽,你在幹什麽?”林婉兒厲聲問道,趙陽緩緩抬頭,眼睛裏布滿血絲:“婉兒姐,我娘說,當年我爹就是被藥師害了,這砂魂鼎……本該是我們家的。”他手裏的砂仁果滴下黑液,落在地上,竟長出了細小的黑藤。
    黑藤順著趙陽的指尖往上爬,纏上他的手腕,卻沒像之前那樣滲出血珠,反而化作一縷黑氣鑽進了他的皮膚。林婉兒瞳孔驟縮,想起藥譜裏“陰虛者易招煞”的記載,趙陽本就陰虛,又藏著對藥師的怨恨,竟成了陰煞新的宿主。
    “趙陽,快扔掉砂仁果!”林婉兒衝過去想奪下他手裏的果子,趙陽卻猛地後退,眼神裏滿是陰鷙:“扔掉?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念想!當年藥師一家占了我們家的砂仁地,我娘就是被他們逼死的!”他說著,從懷裏掏出半塊玉佩——和之前那半塊拚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砂魂令”,玉佩上刻著的砂仁圖案,比藥譜裏的更詭異,邊緣還沾著幹涸的血跡。
    陳子墨臉色一白:“不可能!我爹當年是為了保護村民,才把砂魂令分成兩塊,一塊留給我,一塊交給你娘保管,讓她帶著你逃出去!”他掏出自己的半塊玉佩,兩塊玉佩一靠近,瞬間發出刺眼的綠光,祠堂裏的砂仁殼開始瘋狂滾動,朝著趙陽聚攏。
    “你騙人!”趙陽嘶吼著,操控地上的砂仁殼化作利刃,刺向陳子墨。林婉兒急忙擋在陳子墨身前,用桃木劍劈開砂仁刃,卻被震得手臂發麻。她看著趙陽眼底越來越濃的黑氣,突然想起李承道的瓷瓶——裏麵還剩些煞砂粉,或許能暫時壓製陰煞。
    “趙陽,你冷靜點!”林婉兒掏出瓷瓶,倒出些煞砂粉撒在地上,黑氣碰到粉,瞬間冒起黑煙。趙陽果然動作一滯,抱著頭蹲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別……別過來……我控製不住它……”
    李承道雖死,砂魂鼎的碎片卻還在散發陰煞,祠堂的梁柱開始搖晃,瓦片不斷掉落。“先離開這裏!”林婉兒扶起趙陽,陳子墨緊隨其後,三人跌跌撞撞地衝出祠堂,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祠堂徹底塌了,揚起的沙塵裏,混著無數砂仁殼的碎片,像黑色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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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砂仁塢的路上,趙陽漸漸恢複了清明,卻對剛才的事毫無記憶,隻記得自己蹲在骸骨旁撿砂仁果。林婉兒沒敢告訴他真相,隻是將那本藥譜收好,封麵上的“砂仁藥錄”四個字,像是在無聲地警告。
    回到鎮上,陳子墨謝過林婉兒,帶著父親的骸骨離開了嶺南,臨走前他把自己的半塊玉佩交給林婉兒:“這砂魂令能感應陰煞,若趙陽再出問題,它會提醒你。”
    林婉兒將玉佩貼身收好,可接下來的日子,趙陽變得越來越奇怪。他總在深夜偷偷起床,在院子裏搗磨砂仁,嘴裏喃喃自語,聲音和李承道越來越像。林婉兒悄悄跟著他,發現他竟在模仿李承道的邪術步驟,用自己的血調和砂仁粉,地上還畫著砂魂鼎的圖案。
    “趙陽,你到底在幹什麽?”林婉兒終於忍不住現身,趙陽手裏的藥杵掉在地上,轉過身,眼神裏的陰鷙又浮現出來:“婉兒姐,我娘在夢裏告訴我,隻要煉成煞砂,就能讓她複活。”他指著地上的砂仁粉,“你看,這些粉已經有靈性了,再找個陰虛的人,就能湊齊材料了。”
    林婉兒渾身冰涼,她掏出砂魂令,玉佩已經變成了黑色,邊緣開始碎裂:“你娘不會希望你這麽做的!李承道就是例子,用邪術隻會被反噬!”她想起藥譜裏“縮砂蜜性溫可化煞”的記載,從布包裏掏出些溫砂粉,想撒在趙陽身上,卻被他躲開。
    “別逼我!”趙陽操控地上的砂仁粉化作藤蔓,纏住林婉兒的腳踝,“你要是不幫我,我就隻能用你的魂了!”他說著,舉起藥杵朝林婉兒砸來。
    林婉兒閉上眼,想起師父的教導,想起砂仁塢村民的犧牲,突然掏出桃木劍,將溫砂粉撒在劍上,朝著趙陽的方向刺去——劍沒有傷到他,反而將他身上的黑氣逼出了體外。趙陽“啊”地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黑氣化作一隻砂仁蟲,被林婉兒一劍劈成了兩半。
    “婉兒姐……”趙陽恢複了清明,看著地上的砂仁蟲,淚水奪眶而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村民……”
    林婉兒扶起他,將溫砂粉遞給他:“這粉能壓製陰煞,以後別再碰邪術了。”可她心裏清楚,砂魂鼎的碎片還在,陰煞沒有徹底消散,隻要還有人被怨恨驅使,砂仁劫就不會結束。
    幾天後,林婉兒收到一封陳子墨的信,信裏說他在雲南發現了新的砂仁產地,卻在當地聽到了關於“煞砂”的傳說,有人用砂仁養魂,已經害了好幾個人。林婉兒握著信,看著窗外的梅雨季,又開始下起了雨,她背起布包,將藥譜和砂魂令收好,踏上了前往雲南的路——這場圍繞砂仁的生死劫,還沒結束,而她,必須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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