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番茄花煞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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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花煞劫
民國二十三年初秋,滇南的雨剛歇,李承道師徒三人的草鞋就沾了番茄溝的泥。車軲轆碾過村口凹凸的土路時,林婉兒先皺了眉——漫山遍野的番茄花正開得瘋魔,粉白的花瓣裹著一層詭異的霧,風一吹,霧就像活物似的往人鼻腔裏鑽,帶著股甜膩的腥氣。
“師傅,這霧不對勁。”林婉兒左手食指的銅戒微微發燙,她抬眼看向駕駛馬車的趙陽,“師兄,把車窗關緊,別讓霧進來。”
趙陽正探頭看路邊的番茄地,聞言嗤笑一聲:“師妹你就是太緊張,不就是點晨霧嗎?再說這胭脂番茄我早聽說過,據說能賣大價錢,周富貴每年都來收……”話沒說完,馬車突然被攔了下來,幾個村民舉著鋤頭站在路中間,為首的是個瘸腿老頭,灰布衫的袖子空蕩蕩晃著,正是村長馬老根。
“滾出去!”馬老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渾濁的眼睛盯著李承道的眼罩,“我們番茄溝不招待外鄉人,尤其是你們這種……搞旁門左道的!”他的拐杖往地上一戳,林婉兒瞥見他藏在袖筒裏的左手動了動,似乎攥著什麽東西,指尖隱約沾著粉漬。
李承道掀開車簾,目光掃過村口的老槐樹——樹上掛著三串幹枯的番茄花,每串三朵,用麻繩捆著,花瓣上有黑色的印記,像是被血浸過。“村長是怕我們‘招煞’?”他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可我瞧著,這村裏的煞,早就來了。”
馬老根的臉瞬間白了,拐杖抖得更厲害:“胡說!我們有煞神保佑,輪不到外人多嘴!”他揮手讓村民動手趕人,林婉兒卻突然跳下車,快步走到老槐樹下,指尖拂過幹枯的番茄花——花瓣上的不是血漬,是細微的符文,刻得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摳出來的,“村長,這花是用來‘鎮’什麽的?還是說,是用來‘引’什麽的?”
這句話像戳中了馬老根的痛處,他突然發了瘋似的撲過來:“你懂個屁!快滾!再不走,煞神來了第一個吃你!”混亂中,趙陽想上前攔著,卻被一個村民推了個趔趄,手裏的水壺摔在地上,茶水灑在路邊的番茄花叢裏,粉色的花粉立刻融在水裏,泛起詭異的泡沫。
最終師徒三人還是被趕了出去,隻能在村外的破廟裏落腳。傍晚時分,趙陽突然說口渴,拿起白天摔過的水壺喝了幾口——他沒注意到,壺底還沾著沒洗幹淨的花粉。沒過多久,他就倒在草堆上抽搐起來,臉色發青,嘴裏反複呢喃:“紅鞋……紅鞋女……花下有棺……”
李承道立刻掐住趙陽的人中,同時從木箱裏掏出羅盤。指針瘋狂轉動,最終死死指向番茄溝的方向,盤麵甚至滲出了細密的血珠。“煞氣太重,還摻了生人血。”他摘下眼罩,左眼的疤痕泛著紅光,“婉兒,你看他的舌頭。”
林婉兒掰開趙陽的嘴,倒抽一口冷氣——趙陽的舌尖上,沾著一絲粉色的汁液,和白天在村長袖筒裏看到的粉漬一模一樣。“是番茄花的毒?”她突然想起《南疆煞事錄》裏的記載,指尖的銅戒燙得厲害,“師傅,是‘花煞術’!用活人精血喂花,借花期引煞,剛才趙陽喝的水裏,摻了帶煞氣的花粉!”
就在這時,破廟外傳來一陣淒厲的叫喊,是村裏的方向。李承道背起趙陽,林婉兒攥緊桃木劍,兩人快步往村裏跑——剛到村口,就看見周富貴帶著幾個幫工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他綢緞衫上沾著泥,手裏攥著一個生辰八字帖:“死了!又死了一個!是我的幫工,生辰八字帶火,早上還好好的,現在人沒了!”
師徒三人跟著周富貴往番茄地跑,粉霧比傍晚更濃了,嗆得人睜不開眼。林婉兒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隻紅色的繡花鞋——鞋麵上繡著番茄花,線是用金線縫的,鞋底沾著粉色的汁液,順著鞋跟滴在地上,在泥土裏暈開小小的圈。
“紅鞋!”林婉兒驚呼,這正是趙陽夢裏念叨的紅鞋。就在這時,村口傳來瘋婦陳阿婆的叫喊,她拄著拐杖跑過來,手裏的幹枯番茄花掉了一地,原本渾濁的眼睛突然變得清明,指著紅鞋尖叫:“是她!是馬月娥!二十年前的馬月娥!她從土裏爬出來了!她要索命!”
陳阿婆的尖叫像根針,刺破了番茄溝的死寂。粉霧似乎被這聲音驚動,竟簌簌往下落,露出番茄地裏歪歪扭扭的腳印——從禁地深處一直延伸到紅鞋掉落的地方,腳印邊緣沾著粉色汁液,像是赤腳踩過剛摘的番茄花。
馬老根的臉在暮色裏白得像紙,他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袖筒裏的銅鑰匙硌得肋骨生疼。“別聽她胡咧咧!”他突然拔高聲音,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戳,“馬月娥二十年前就死了,是她自己作孽,跟我們沒關係!”
“作什麽孽?”李承道扶著趙陽,目光落在馬老根藏在袖筒的左手上,“是作了‘偷賣番茄種’的孽,還是作了‘礙著村長發財’的孽?”他話音剛落,林婉兒就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是白天在老槐樹下撿到的,上麵用炭筆寫著“月娥”兩個字,旁邊畫著番茄花,花瓣數娘正好是二十片,“二十年前,馬月娥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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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根的嘴唇哆嗦起來,突然轉身就想跑,卻被周富貴一把揪住衣領。周富貴的綢緞衫上還沾著泥,眼裏滿是紅血絲:“馬老根,你倒是說啊!我妹妹到底是怎麽死的?”
“妹妹?”林婉兒愣了一下,銅戒突然發燙,她想起周富貴鐵盒裏的照片,“你是馬月娥的哥哥?那二十年前你為什麽不回來?”
周富貴的臉瞬間垮了,他鬆開馬老根,從懷裏掏出那個上鎖的鐵盒,手指在盒蓋上摩挲著:“我當時在緬甸進貨,等我回來,村裏的人都說月娥跟外人跑了。我不信,可沒人肯告訴我真相,直到三年前,第一個村民失蹤,我在他手裏的番茄花上,看到了月娥當年教我繡的花紋——就是鞋麵上這個。”他指著地上的紅鞋,聲音發顫,“從那時候起,我每年花期都來,就是想找到她的埋屍地。”
馬老根癱坐在地上,拐杖滾到一邊。他看著周富貴手裏的鐵盒,突然笑起來,笑聲裏滿是絕望:“找到又怎麽樣?人都埋了二十年了,早就爛成泥了!當年要不是她擋著路,我早就把番茄種賣給城裏的商人了,哪用得著守著這窮村子!”
“所以你們就把她活埋了?”林婉兒的銅戒燙得幾乎要嵌進肉裏,她想起《南疆煞事錄》裏寫的“活埋者怨氣重,若埋於生旺之地,三年必成煞”,“埋在老槐樹下?用番茄花蓋在她身上?”
馬老根點了點頭,眼淚混著泥往下流:“是周富貴他爹出的主意,說活埋在番茄地,能讓她的怨氣養著番茄,結的果子更紅。埋的時候,她還穿著紅鞋,手裏攥著剛摘的番茄花,說要等著她哥回來……”
“放屁!”周富貴突然暴怒,一把揪住馬老根的衣領,鐵盒“哐當”掉在地上,裏麵的東西撒了一地——除了那張泛黃的照片,還有一本破舊的書,封麵上寫著“花煞術”三個字,書頁上沾著粉色汁液,“我爹早就去世了,你少往他身上潑髒水!”
林婉兒撿起那本書,指尖剛碰到書頁,就覺得一陣寒意順著指尖往上爬。書裏夾著一張紙,是用馬月娥的筆跡寫的,上麵畫著暗棺的位置,旁邊寫著“若我橫死,棺中埋花,煞起之時,血親可解”。她突然抬頭看向馬老根:“你早就知道暗棺?你手裏的鑰匙,就是開棺的吧?”
馬老根的眼神躲閃起來,他下意識摸了摸袖筒,卻被趙陽一把抓住手腕。趙陽不知何時醒了,臉色還是發青,卻死死攥著馬老根的手:“你的左手……有刀疤,和死者身上的劃痕一模一樣。三年前的失蹤案,是你幹的吧?”
馬老根突然像瘋了一樣掙紮,左手從袖筒裏抽出來——果然有一道長長的刀疤,指尖還沾著沒洗幹淨的粉色汁液。“是又怎麽樣!”他嘶吼著,“我兒子小虎三年前病逝了,我在暗棺裏找到這本‘花煞術’,上麵說用九個火命人的精血喂番茄花,就能借月娥的怨氣讓小虎還魂!我沒錯!我隻是想讓我兒子活過來!”
就在這時,村口突然傳來瘋婦陳阿婆的叫喊,比剛才更淒厲:“棺開了!煞出來了!老槐樹底下,有血!”
眾人循聲跑去,隻見老槐樹下的泥土被翻了起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邊緣沾著粉色汁液,像是剛被人打開過。洞口旁邊,放著一朵新鮮的番茄花,花瓣上沾著血——是陳阿婆的血,她倒在地上,額頭磕破了,手裏還攥著一塊木板,上麵刻著“馬小虎之墓”。
“是我開的棺。”陳阿婆喘著氣,眼神清明得嚇人,“我早就知道你要借煞還魂,我當年親眼看見你和周富貴他爹埋了月娥,也親眼看見你三年前挖開暗棺……那裏麵根本沒有月娥的屍骨,隻有一個陶罐,罐子裏裝的是小虎的生辰八字!”
馬老根的臉瞬間沒了血色,他踉蹌著後退,撞在老槐樹上。林婉兒蹲在洞口,銅戒燙得厲害,她能感覺到洞裏傳來的煞氣,比剛才在番茄地深處更濃,還夾雜著一絲微弱的心跳聲——像是有活物在裏麵。
李承道突然按住林婉兒的肩膀,左眼的疤痕泛著紅光:“別靠近,裏麵不是煞氣,是‘活煞’——有人在裏麵養著月娥的怨氣,用的是小虎的屍骨。”他話音剛落,洞裏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裏麵走動,還帶著番茄花被踩碎的“咯吱”聲。
洞裏的聲響越來越近,像是有人赤著腳踩在番茄花瓣上,“咯吱”聲混著黏膩的汁液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李承道將桃木劍握在手裏,左眼的疤痕紅得發亮——他能看見一團黑色的煞氣正從洞口湧出來,煞氣裏裹著無數細小的粉色光點,像是被碾碎的番茄花魂。
“往後退!”李承道把林婉兒和剛站穩的趙陽護在身後,又看向周富貴,“你妹妹的怨氣被人困在裏麵,現在煞氣已成氣候,硬闖會被反噬。”
馬老根卻像沒聽見一樣,突然瘋了似的往洞口撲:“小虎!我的小虎!”他剛靠近洞口,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滲出鮮血。洞口的煞氣突然凝聚成一隻手,指甲縫裏夾著番茄花瓣,朝著馬老根的方向抓了抓,又縮回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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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的銅戒燙得幾乎要燒起來,她翻開《南疆煞事錄》,手指在書頁上飛快滑動:“師傅,書上說‘花煞術’需借禁地地氣養煞,番茄溝的禁地番茄地,正好是‘三陰匯陽’之地——三個陰氣重的墳堆圍著一個陽氣足的活地,最適合養煞!”她抬頭看向番茄地深處,“暗棺隻是入口,真正的養煞地在禁地裏麵!”
趙陽從背包裏掏出羅盤,指針瘋狂轉動,盤麵的血珠順著邊緣往下滴:“煞氣都往禁地中心流,那裏肯定有什麽東西在吸煞。”他剛說完,就覺得一陣頭暈,眼前的番茄地突然變了樣子——滿地都是幹枯的番茄藤,藤上掛著九具屍體,每具屍體的手裏都攥著番茄花,七竅裏滲著粉色汁液,而最中間的那具屍體,穿著紅色繡花鞋,正是馬月娥!
“師兄!別盯著看!”林婉兒發現趙陽的眼神不對勁,立刻掏出一張符篆貼在他額頭上。趙陽猛地回過神,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是幻覺……裏麵的煞氣能讓人看見最害怕的東西。”
李承道從木箱裏掏出“鎮煞符”,分給林婉兒和周富貴:“貼在衣領上,能暫時擋住幻覺,但撐不了多久。我們得盡快找到養煞的源頭,不然等花期過了,煞氣就會徹底失控。”
四人沿著番茄地的小路往禁地深處走,粉霧越來越濃,腳下的泥土黏膩得像血,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咕嘰”聲。林婉兒突然停住腳步,指著路邊的番茄秧:“師傅,你看!這些番茄秧的根是黑色的,還在動!”
李承道蹲下身,用桃木劍撥開泥土——番茄秧的根須竟然像人的頭發,正往地下鑽,而泥土裏埋著無數細小的骨頭,像是孩童的指骨。“是馬小虎的屍骨。”他聲音低沉,“有人把他的屍骨碾碎,混在泥土裏喂番茄秧,這樣煞氣就能順著根須傳遍整個禁地。”
就在這時,周富貴突然尖叫起來,指著前方:“月娥!是月娥!”眾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紅鞋的身影站在番茄地中心,背對著他們,手裏攥著一把番茄花,花瓣上的粉色汁液正往下滴。
“別過去!是幻覺!”林婉兒想拉住周富貴,卻被他甩開。周富貴瘋了似的往前跑,剛靠近紅鞋身影,就被突然冒出來的毒針射中膝蓋——毒針藏在番茄秧裏,針尖沾著粉色汁液,和死者七竅裏的一模一樣。
“小心!”趙陽立刻掏出背包裏的繃帶,想跑過去幫周富貴,卻被李承道攔住。李承道指著地麵:“地上有機關,每三株番茄秧裏就有一株藏著毒針,而且機關是按‘九宮格’排的,走錯一步就會觸發更多毒針。”
林婉兒盯著番茄秧的排列,又看了看《南疆煞事錄》裏的插圖:“師傅,我知道怎麽走!書上說‘花煞術’的機關多按‘八卦’排布,番茄花的朝向就是方向——花瓣朝東的走左邊,朝西的走右邊,朝南的走中間!”
她帶頭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仔細觀察番茄花的朝向。趙陽扶著受傷的周富貴跟在後麵,突然覺得左手發麻,指尖滲出粉色汁液——和趙陽昏迷時一樣!“師妹,我好像……被煞氣纏上了。”趙陽的聲音發顫,眼前又開始出現幻覺,這次他看見自己躺在暗棺裏,手裏攥著番茄花,七竅裏滲著粉色汁液。
“堅持住!”林婉兒從懷裏掏出一枚銅戒,是師傅給她的備用戒,“戴上這個,能暫時壓製煞氣。”她剛把銅戒遞給趙陽,就聽見李承道大喊:“小心上麵!”
眾人抬頭看去,隻見番茄地中心的紅鞋身影突然轉過身——根本不是馬月娥,而是一個戴著麵具的人,麵具上畫著番茄花,手裏拿著一個陶罐,正往地上倒粉色汁液。而陶罐上刻著的字,讓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借煞者,陳阿婆。”
“是她!”馬老根突然大喊,“當年她是月娥的鄰居,月娥失蹤後,她就瘋了,原來都是裝的!”
戴麵具的人突然笑起來,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馬老根,你以為你能借我養的煞救兒子?太天真了。二十年前,我親眼看見你和周富貴他爹活埋月娥,從那時候起,我就等著這一天——用你的兒子,用你的血,給月娥陪葬!”
麵具人的笑聲在番茄地裏回蕩,混著粉霧裏甜膩的腥氣,聽得人頭皮發麻。她抬手摘下麵具,露出瘋婦陳阿婆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隻是此刻她眼裏沒有半分瘋癲,隻有淬了毒似的怨毒,手裏的陶罐還在往下滴粉色汁液,落在地上瞬間就滲進泥土,冒出細小的氣泡。
“是你一直在養煞?”李承道的桃木劍微微顫動,左眼的疤痕紅得幾乎要滴血,“二十年前你就知道真相,卻裝瘋賣傻,等著借馬月娥的怨氣報複?”
陳阿婆冷笑一聲,用袖口擦了擦陶罐口的汁液:“我和月娥是拜把子姐妹,她教我種番茄,我教她繡紅鞋。你們以為馬老根和周富貴他爹是為了番茄種殺人?錯了!是月娥發現他們偷偷用村民的血喂番茄,好讓果子賣個好價錢,他們怕事情敗露,才把她活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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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的銅戒突然劇烈發燙,她指著陳阿婆手裏的陶罐:“這裏麵裝的不是普通的番茄花汁,是你用自己的血和煞氣熬的‘引煞湯’,對不對?《南疆煞事錄》裏寫過,‘以血親之血引煞,可令煞靈隻聽施術者號令’,你是想讓馬月娥的煞靈殺了所有和當年的事有關的人!”
“沒錯!”陳阿婆猛地舉起陶罐,往身邊的番茄秧上潑去。粉色汁液沾到秧苗的瞬間,原本蔫蔫的番茄藤突然瘋長,藤蔓上的尖刺閃著寒光,朝著眾人纏過來。趙陽立刻掏出背包裏的鐮刀,斬斷纏向周富貴的藤蔓,卻發現被斬斷的藤蔓斷麵竟滲出紅色的汁液,像血一樣。
“快走!她在激活地裏的煞藤!”李承道揮著桃木劍,將纏過來的藤蔓砍斷,“禁地中心應該有個‘煞棺’,馬月娥的怨氣核心就在裏麵,隻要毀掉煞棺,煞氣就會散!”
眾人跟著李承道往禁地中心跑,粉霧越來越濃,幾乎看不清前路。林婉兒突然撞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伸手一摸,是冰涼的木頭——竟是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上刻滿了番茄花的圖案,花瓣中間嵌著細小的骨頭,正是馬小虎的指骨。
“這就是煞棺!”陳阿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不知何時追了上來,手裏多了一把沾著粉色汁液的匕首,“你們以為能毀掉它?太晚了!我已經用馬小虎的屍骨和九個火命人的精血,把月娥的煞靈養到最強,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她舉著匕首撲過來,周富貴突然擋在林婉兒麵前,手臂被匕首劃了一道深口子。“你不能傷害他們!”周富貴的聲音發顫,卻死死攥著陳阿婆的手腕,“當年的事我爹也有份,要報仇衝我來,別連累無辜的人!”
陳阿婆的眼神變了變,突然用力推開周富貴:“無辜?在這個村裏,就沒有無辜的人!當年月娥被活埋時,多少人看見了卻不敢說話?多少人吃著用她的怨氣養出來的番茄,還說她是活該?”她說著,突然朝著煞棺跪了下來,聲音變得淒厲,“月娥,我這就幫你報仇,讓他們都給你陪葬!”
煞棺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棺材蓋“嘎吱嘎吱”地往上抬,裏麵滲出粉色的煞氣,凝聚成馬月娥的虛影——她穿著紅色繡花鞋,手裏攥著番茄花,臉色蒼白得像紙,七竅裏滲著粉色汁液,眼神空洞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月娥!”周富貴紅著眼眶,想上前,卻被李承道攔住。
“別靠近!她現在被陳阿婆的煞氣控製著,認不出你!”李承道從木箱裏掏出“鎮煞符”,遞給林婉兒和趙陽,“等會兒我用符暫時壓製住她,你們就把符貼在煞棺上,記住,一定要貼在棺材蓋的番茄花圖案中心!”
林婉兒接過符,指尖的銅戒突然不燙了,反而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她知道,這是馬月娥的煞靈在抗拒陳阿婆的控製,或許還有機會喚醒她的理智。
馬月娥的虛影突然朝著馬老根撲過去,馬老根嚇得癱在地上,連連磕頭:“月娥,我錯了!我不該殺你,不該用你的怨氣救小虎,求你饒了我!”
虛影的動作頓了頓,似乎在猶豫。陳阿婆急了,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裏麵是馬月娥當年繡紅鞋用的金線:“月娥,你忘了他是怎麽對你的嗎?用金線把他綁起來,讓他嚐嚐你當年的痛苦!”
金線突然從布包裏飛出來,朝著馬老根纏過去。就在這時,林婉兒突然大喊:“馬月娥!你還記得這枚銅戒嗎?是你當年送給陳阿婆的,她說要戴著它保護你,可她現在卻在用你的怨氣報仇,你真的想讓她變成和馬老根一樣的人嗎?”
她舉起左手的銅戒,銅戒突然發出微弱的光。馬月娥的虛影動作僵住了,空洞的眼神裏似乎有了一絲波動,朝著林婉兒的方向看過來。
銅戒的微光穿透粉霧,落在馬月娥的虛影上。她空洞的眼神漸漸有了焦點,目光落在林婉兒指間的銅戒上——那枚戒指是當年她親手打造的,內側刻著“娥與阿婆”四個字,是她和陳阿婆結義時的信物。虛影的動作徹底僵住,手裏攥著的番茄花簌簌掉落花瓣,粉色汁液順著指縫往下淌,卻不再帶著煞氣的寒意。
“月娥,你看看我!”陳阿婆急得跺腳,手裏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別被她騙了!這些人都和當年的事有關,殺了他們,你才能安心!”她突然撲向馬月娥的虛影,想將匕首刺入虛影體內——據說用施術者的血刃刺中煞靈,能徹底控製煞靈,讓其淪為殺人工具。
可就在匕首即將碰到虛影的瞬間,馬月娥突然轉過身,伸出泛著粉色光暈的手,死死攥住了陳阿婆的手腕。“阿婆,”虛影的聲音嘶啞得像生鏽的鐵器,卻帶著一絲清明,“我要的不是報仇,是真相。”她轉頭看向馬老根,眼神裏的怨氣壓過了殺意,“你說,當年為什麽要活埋我?除了番茄種,你們還藏了什麽?”
馬老根癱在地上,渾身發抖,終於崩潰大哭:“是……是城裏的商人!他們說隻要我們幫他們壟斷番茄溝的胭脂番茄,就給我們一大筆錢!你不肯把獨家種植方法交出來,還說要告訴村民商人壓價的事,我們怕你壞了好事,才……才對你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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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這樣。”馬月娥的虛影輕輕歎了口氣,身上的粉色光暈漸漸變淡,“我早就知道商人在壓價,想把番茄溝的番茄都變成他們牟利的工具,我隻是沒想到,我信任的村長,還有阿婆你……”她看向陳阿婆,眼神裏滿是失望,“你明明知道真相,卻看著我被活埋,還借我的怨氣報仇,你和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陳阿婆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手裏的匕首“哐當”掉在地上。“我……我隻是想為你報仇。”她聲音發顫,眼淚混著臉上的泥往下流,“我看著你被埋在地裏,看著他們用你的怨氣養番茄,我心裏難受啊!”
“報仇解決不了問題。”馬月娥的虛影飄到煞棺前,伸出手輕輕撫摸棺材上的番茄花圖案,“這些年,我看著村民們因為我的怨氣受苦,看著小虎的屍骨被用來養煞,我早就不想報仇了。阿婆,收手吧,不然你會變成你最恨的人。”
話音剛落,煞棺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棺材蓋“吱呀”一聲被推開,裏麵的粉色煞氣像潮水一樣湧出來,卻不再攻擊人,反而漸漸凝聚成無數細小的番茄花,飄向空中。李承道見狀,立刻掏出最後幾張“鎮煞符”,貼在煞棺四周:“快!趁煞氣鬆動,我們把煞棺封了,讓月娥的魂靈安息!”
林婉兒和趙陽立刻上前幫忙,周富貴則扶著陳阿婆,看著空中飄飛的番茄花,眼眶通紅。馬老根跪在地上,對著煞棺連連磕頭:“月娥,我對不起你,我願意賠償,我會把商人壓價的事告訴村民,還番茄溝一個公道!”
馬月娥的虛影對著眾人微微點頭,然後漸漸變得透明,和空中的番茄花一起,消散在夜色裏。煞棺裏的粉色煞氣徹底散盡,隻剩下馬小虎的屍骨,安靜地躺在棺材底部。陳阿婆走到煞棺前,輕輕將棺材蓋合上,淚水滴在棺材上:“月娥,對不起,是我錯了。”
天快亮的時候,眾人終於走出了禁地番茄地。村口的老槐樹上,那三串幹枯的番茄花不知何時已經掉落,粉霧也消散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漫山遍野的番茄花,在晨光裏開得格外鮮豔,卻不再帶著詭異的甜腥氣。
周富貴決定留在番茄溝,幫村民們聯係公道的商人,不再讓他們被壟斷欺壓;馬老根則主動向村民們坦白了當年的罪行,願意接受村民們的懲罰;陳阿婆雖然犯了錯,但念在她也是受害者,村民們決定讓她留在村裏,幫著照看番茄地,贖罪補過。
李承道師徒三人準備離開番茄溝時,林婉兒突然發現趙陽的左手還是有些發麻,指尖偶爾會滲出一絲淡淡的粉色汁液。“師父,師兄的煞氣還沒完全散嗎?”她有些擔心,銅戒在指尖微微發燙。
李承道掏出羅盤,指針雖然不再瘋狂轉動,卻還是微微偏向趙陽的方向。他皺了皺眉,從木箱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趙陽:“這裏麵是‘清煞丹’,每天吃一粒,連續吃七天,應該能徹底清除煞氣。隻是……”他頓了頓,眼神裏帶著一絲擔憂,“我總覺得,這番茄溝的煞氣,好像沒有完全消散,或許還有餘孽藏在暗處。”
趙陽接過瓷瓶,笑著拍了拍林婉兒的肩膀:“放心吧師妹,我命硬得很,這點煞氣不算什麽。要是真有餘孽,我們以後再來收拾它!”
師徒三人騎著馬車離開番茄溝時,晨光正好灑在漫山的番茄花上,粉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送別。可誰也沒注意到,村後禁地番茄地的深處,一株不起眼的番茄藤上,開著一朵泛著淡淡黑氣的番茄花,花瓣上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粉色汁液,在晨光裏閃著詭異的光。
馬車漸漸遠去,趙陽突然覺得左手又開始發麻,他低頭看向指尖,那絲粉色汁液竟凝聚成了一朵小小的番茄花形狀,然後又緩緩消散在空氣中。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卻沒告訴師傅和師妹——他總覺得,這場番茄花煞劫,或許還沒真正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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