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蓮花七煞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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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棺七煞
    民國二十三年的梅雨季,落蓮鎮的雨下得黏膩又綿長。鎮外那片“忘憂蓮池”本是消暑好去處,可這半個月來,池麵總飄著股化不開的腐臭味,像泡透了的爛荷葉混著死魚,風一吹,能繞著鎮子飄三圈。
    “王二嫂家的柱子,昨晚去采夜蓮,到現在還沒回來!”天剛蒙蒙亮,鎮口的榕樹下就圍滿了人,穿藍布衫的漢子搓著手,聲音發顫,“有人看見他半夜劃著木盆進了蓮池,後來……後來就沒影了!”
    人群裏一陣騷動。這是半個月來失蹤的第三個人了。前兩個是采蓮女阿翠和守池人老周,都是在蓮池附近沒了蹤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是‘蓮中七鬼子’出來索命了!”穿粗布褂子的老太太突然喊了一聲,手裏的佛珠轉得飛快,“我婆婆說,百年前那七位道士的魂還困在池裏,每逢荷花盛開,就得找七個替死鬼!”
    這話一出,人群更慌了。有人說前幾天半夜路過蓮池,看見池麵飄著七朵並蒂蓮,花瓣是黑的;還有人說聽見池裏有男人的哭聲,像念經又像求救。
    “都別吵了。”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人群分開,三個穿著道袍的人走了過來——領頭的是遊方道士李承道,五十來歲,臉膛蠟黃,左眼下方有一道刀疤,從顴骨延伸到下頜,手裏握著個銅製羅盤;他身後跟著兩個徒弟,女孩叫林婉兒,十八九歲,梳著雙丫髻,發梢沾著雨珠,手裏挎著個布包,包角繡著朵白色蓮花;男孩叫趙陽,比林婉兒大兩歲,背著把桃木劍,眉頭皺得很緊,眼神裏滿是警惕。
    “李道長,您可算來了!”鎮長張福全從人群後擠出來,長袍下擺沾滿了泥,“這蓮池接連出事,您快給看看,是不是真有煞鬼?”
    李承道沒說話,隻是舉著羅盤往蓮池走。羅盤的指針轉得飛快,像瘋了一樣,走到池邊時,指針突然停住,死死指著池中央那根枯蓮樁——那是去年冬天凍壞的,黑褐色的樁子歪在水裏,像隻伸出來的鬼手。
    “婉兒,取符水來。”李承道的聲音很沉。林婉兒趕緊打開布包,拿出個瓷瓶,倒出些黃色的符水在銅錢上。李承道接過銅錢,往池裏一扔——銅錢剛碰到水麵,就“滋啦”一聲冒起白煙,水麵瞬間浮起一層黑油,腐臭味更濃了。
    “不對勁。”趙陽突然開口,他指著枯蓮樁附近的水麵,“你們看,那些蓮莖……”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枯蓮樁周圍的蓮莖,竟全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彎曲,葉片貼在水麵上,像無數隻手,朝著樁子的方向“朝拜”。更詭異的是,水麵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黑影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挖。”李承道隻說一個字,從布包裏掏出把鐵鏟,遞給趙陽,“順著枯蓮樁往下挖。”
    趙陽接過鐵鏟,脫了鞋踩進水裏。池水剛沒過膝蓋,卻冷得像冰,他剛把鐵鏟插進泥裏,就聽見“鐺”的一聲,像是碰到了金屬。
    “有東西!”趙陽喊了一聲,用力一挖,泥裏浮出塊黑色的布料。他伸手一拽,布料下竟露出隻手——手指僵直,呈蓮花狀彎曲,指甲縫裏塞滿了黑泥,手腕上還纏著半根腐爛的紅繩。
    人群裏發出一陣尖叫,有人嚇得往後退,撞翻了旁邊的竹筐。趙陽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挖,很快,一具完整的屍體被挖了出來——正是失蹤的柱子,他穿著那件熟悉的粗布短打,胸口刻著一朵血色蓮花,花瓣紋路清晰,像是用燒紅的烙鐵燙上去的。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他的七竅裏,全塞滿了發黑的蓮子,蓮子殼上還沾著血絲。
    “七……七竅塞蓮,胸口刻花,真是‘七鬼子’索命!”老太太的聲音抖得不成樣,佛珠掉在地上,滾到李承道腳邊。
    李承道蹲下身,手指碰了碰柱子胸口的血色蓮花,又撚起一顆發黑的蓮子,放在鼻尖聞了聞。“不是煞鬼索命,是人禍。”他突然說,“這蓮子是用屍水泡過的,胸口的蓮花,也不是烙鐵燙的,是用特製的染料畫的——裏麵摻了朱砂和屍油。”
    林婉兒突然“啊”了一聲,她指著柱子的手腕:“師父,你看他的紅繩!”
    眾人湊過去,隻見柱子手腕上的紅繩,和林婉兒布包角繡的白蓮花,竟有幾分相似——紅繩上繡著朵極小的蓮花,隻是顏色已經發黑。林婉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布包,指尖傳來一陣冰涼,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包裏動了一下。
    “李道長,您別騙我們了!”張福全突然抓住李承道的胳膊,眼神裏滿是恐懼,“前兩個失蹤的人,也是這樣——阿翠的屍體在池邊的蘆葦叢裏找到,七竅塞著蓮子,胸口刻著蓮花;老周到現在還沒找到屍體,隻在他的船上發現了這個!”
    張福全從懷裏掏出個布包,打開一看,裏麵是片幹枯的蓮瓣,蓮瓣上刻著符咒,背麵寫著個“周”字。
    李承道的臉色變了變,他接過蓮瓣,翻來覆去地看,突然抬頭看向林婉兒和趙陽:“你們兩個,今晚跟我夜探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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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陽皺了皺眉:“師父,這蓮池邪性得很,白天挖都出了人命,晚上去……”
    “晚上才看得見真東西。”李承道打斷他,把蓮瓣塞進懷裏,“婉兒,你把‘通蓮符’準備好,你自幼能跟蓮花溝通,今晚或許能派上用場。”
    林婉兒點點頭,心裏卻有些發慌。她從小就能聽見蓮花的聲音,有時候是低語,有時候是哭聲,可剛才在蓮池邊,她什麽都沒聽見,隻有一片死寂,像有什麽東西捂住了蓮花的嘴。
    夜幕很快降臨,雨還在下。李承道帶著林婉兒和趙陽,提著馬燈,悄悄來到蓮池邊。馬燈的光在雨裏晃悠,照得水麵泛著冷光,腐臭味比白天更濃了。
    “羅盤還是指著枯蓮樁。”李承道舉著羅盤,指針一動不動,“趙陽,你去把船劃過來,我們去樁子附近看看。”
    趙陽剛要動,林婉兒突然拉住他:“別去!水裏有東西!”
    她指著枯蓮樁附近的水麵,馬燈的光下,水麵突然泛起一圈圈漣漪,不是風吹的,是有東西在水下動。緊接著,水麵下浮起個黑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是個人!
    趙陽立刻拔出桃木劍,李承道也掏出符紙。可等黑影浮上來,他們才發現,那不是活人,是具屍體——正是失蹤的老周,他的身體泡得發脹,胸口同樣刻著血色蓮花,七竅塞滿了發黑的蓮子,雙手呈蓮花狀僵直,像是在祈禱,又像是在求救。
    “師父,你看他的手!”林婉兒突然喊了一聲。老周的手指間,夾著一片幹枯的蓮瓣,和張福全拿出的那片一樣,蓮瓣背麵寫著個“周”字。
    李承道剛要去拿蓮瓣,水麵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枯蓮樁“哢嚓”一聲斷了,沉進水裏。緊接著,池中央的水麵開始旋轉,形成一個漩渦,馬燈的光照過去,漩渦裏竟浮出一口楠木棺——棺身嵌著蓮花紋,在水裏泛著黑亮的光,像一隻睜著的眼睛。
    “不好!是蓮棺!”李承道突然大喊,“快退!”
    可已經晚了。旋渦越來越大,林婉兒腳下一滑,掉進了水裏。冰冷的池水瞬間裹住她,她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拉她的腳,低頭一看,是一隻手——從蓮棺的縫隙裏伸出來的手,指甲又長又黑,死死抓住了她的腳踝。
    “婉兒!”趙陽立刻跳進水裏,想去拉她,可水麵突然冒起黑煙,擋住了他的路。林婉兒掙紮著,想掏出懷裏的符紙,卻感覺腳踝上的手越來越用力,把她往蓮棺的方向拉。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一個聲音——不是人的聲音,是蓮花的聲音,很輕,很絕望:“七魂聚,鎮滅……七魂散,善念……”
    聲音越來越弱,林婉兒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她最後看見的,是蓮棺的蓋子緩緩打開,裏麵沒有屍骨,隻有七片刻著符咒的蓮瓣,在水裏飄著,像七隻黑色的蝴蝶。而最上麵的那片蓮瓣,背麵寫著一個名字——林婉兒。
    冰冷的池水順著衣領往脖子裏灌,林婉兒感覺腳踝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像被鐵鉗死死鎖住,連掙紮都透著無力。她拚命抬頭,想喊師父和趙陽,卻隻嗆進一口帶著腐味的池水,視線裏的馬燈光暈越來越模糊。
    “鬆手!”趙陽的聲音突然穿透水麵,緊接著,一道桃木劍的虛影從黑煙裏劈出,“滋啦”一聲,纏住林婉兒腳踝的黑手瞬間縮回蓮棺,水麵的黑煙也散了大半。趙陽趁機抓住林婉兒的胳膊,用力將她拉上小船,李承道則迅速掏出三張符紙,貼在船舷上,符紙遇水即燃,橙紅色的火苗在雨夜裏晃悠,竟暫時逼退了水麵下的黑影。
    “咳……咳咳……”林婉兒趴在船板上,劇烈地咳嗽著,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冷得牙齒打顫。她下意識地摸向胸口,那裏藏著母親臨終前給她的護身符——一塊刻著蓮花紋的玉佩,此刻竟發燙得厲害,像是在預警什麽。
    “師父,蓮棺裏有東西!”趙陽握著桃木劍,警惕地盯著水麵。蓮棺還浮在漩渦中央,棺蓋敞開著,七片枯蓮瓣在棺口打轉,最上麵那片刻著“林婉兒”的蓮瓣,在馬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沾了血。
    李承道沒說話,隻是從布包裏掏出個羅盤,放在船板上。羅盤的指針瘋狂轉動,最後死死指向那片刻著林婉兒名字的蓮瓣,指針尖端甚至滲出了細小的血珠。“收船,回鎮上再說。”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沉了幾分,“這蓮池的邪祟,不是今晚能對付的。”
    林婉兒還想說什麽,卻被趙陽拉了拉衣角。她抬頭看向趙陽,發現他正盯著李承道的背影,眼神裏滿是疑惑——剛才師父明明有機會靠近蓮棺,卻突然要退走,這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回到鎮上的客棧,林婉兒換了身幹衣服,卻還是覺得冷。她剛想去找師父問清楚蓮瓣的事,就聽見隔壁房間傳來壓低的說話聲——是趙陽和李承道。
    “師父,您為什麽不讓我靠近蓮棺?那片刻著師妹名字的蓮瓣,肯定有問題!”趙陽的聲音帶著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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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該問的別問。”李承道的聲音很沉,“婉兒的身份特殊,那蓮瓣或許隻是巧合。”
    “巧合?”趙陽提高了音量,“前三個死者的名字都在蓮瓣上,現在師妹的名字也在,怎麽可能是巧合?還有您的手記,我今天不小心看到了一頁,上麵寫著‘蓮魂宿主,生辰對應’,師妹的生辰,是不是和百年前那位領頭道士的生辰一樣?”
    隔壁突然沒了聲音。林婉兒的心猛地一沉——她的生辰,母親從未跟她說過具體日子,是師父收留她時,給她定的生辰,難道……
    她正想推門進去,就聽見客棧樓下傳來一陣騷動。林婉兒趕緊下樓,隻見張福全帶著幾個村民,抬著一口薄棺,臉色慘白地站在大堂裏。“李道長呢?”張福全看見林婉兒,趕緊上前,“老周的屍體……剛才自己從蓮池漂上來了,還帶著這個!”
    他遞過來一個布包,林婉兒打開一看,裏麵是片枯蓮瓣,和之前那片一樣,刻著符咒,背麵寫著“周”字。更詭異的是,老周的屍體上,除了胸口的血色蓮花和七竅裏的黑蓮子,手指間還夾著半張泛黃的紙——是《落蓮鎮誌》的殘頁,上麵寫著:“光緒二十三年,七道入水,封妖鎮池,民恐,殺之……”
    “殺之?”林婉兒愣住了,“不是說七位道士是自願沉入蓮池的嗎?”
    “是鎮長騙你們的!”一個穿粗布衫的村民突然開口,“我爺爺是當年的接生婆,他說,那七位道士是被村民綁著扔進蓮池的!因為道士說,落蓮鎮會因蓮而滅,村民怕應驗,就把他們殺了,還對外說他們是自願鎮妖!”
    林婉兒心裏咯噔一下,她突然想起師父剛才的話——“婉兒的身份特殊”,難道師父早就知道鎮誌的真相?
    就在這時,趙陽和李承道從樓上下來。李承道看見殘頁,臉色瞬間變了,他一把抓過殘頁,塞進懷裏:“別再查了,這是落蓮鎮的報應,我們明天就走。”
    “走?”趙陽立刻反對,“師妹的名字還在蓮瓣上,我們走了,她怎麽辦?還有那些沒被找到的蓮瓣,肯定還有人要出事!”
    李承道沒理會趙陽,隻是盯著林婉兒:“你跟我來。”
    兩人走進客棧的柴房,李承道從布包裏掏出一本泛黃的手記,翻開其中一頁——上麵畫著七位道士的畫像,領頭道士的眉眼,竟和林婉兒有幾分相似。“你不是孤兒。”李承道突然說,“你是百年前領頭道士的後人,你的生辰,和他一模一樣,你是天生的‘蓮魂宿主’,那蓮棺裏的七鬼子,需要你的魂才能複活。”
    林婉兒渾身一震,手裏的玉佩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她剛想說話,柴房的門突然被踹開,趙陽舉著桃木劍,劍尖指著林婉兒:“師妹,你果然是‘蓮魂宿主’!師父的手記裏寫著,隻有殺了你,才能阻止七鬼子複活!”
    “趙陽,你瘋了!”林婉兒後退一步,“我不是宿主,這都是師父的陰謀!”
    “陰謀?”趙陽冷笑一聲,舉起手腕——他的手腕上,竟有一個和死者胸口相同的血色蓮花印記,隻是顏色更淺,“你看這個!師父說,這是‘護魂印’,能暫時壓製煞鬼,可我剛才在蓮池邊,看見師父偷偷給蓮棺裏的蓮瓣滴了血!他根本不是想除煞,是想複活七鬼子!”
    李承道的臉色徹底變了,他突然拔出腰間的匕首,指向林婉兒:“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柴房外突然傳來一陣尖叫,林婉兒趁機推開李承道,跑了出去。隻見客棧院子裏,張福全的女兒張靈兒正站在那裏,雙眼空洞,嘴角流著黑血,手裏拿著一片枯蓮瓣——上麵刻著“張”字,背麵還沾著新鮮的血。
    “靈兒!你怎麽了?”張福全衝過去,想抱住女兒,卻被靈兒一把推開。靈兒的聲音變得又粗又啞,像個男人:“第七個,還差最後一個……”
    她指著林婉兒,一步步走過來,眼睛裏滿是血絲:“蓮魂宿主,你的魂,我要定了!”
    張靈兒的腳步沉得像灌了鉛,每走一步,鞋底就沾起些黑泥,泥點落在青石板上,竟慢慢暈開成蓮花的形狀。她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林婉兒,嘴角的黑血越流越多,順著下巴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靈兒,你醒醒!我是爹啊!”張福全撲過去想拉住女兒,卻被靈兒猛地甩到一邊,撞在院中的老槐樹上,疼得齜牙咧嘴。林婉兒趁機後退,手悄悄摸向腰間的符紙——那是師父教她畫的“驅邪符”,可此刻指尖發顫,連符紙都捏不穩。
    “最後一個……蓮魂宿主……”靈兒的聲音忽男忽女,像是有好幾個人在她喉嚨裏說話,“百年血債,該還了……”她突然撲向林婉兒,指甲瞬間變長,泛著青黑色的光,眼看就要抓到林婉兒的肩膀。
    “住手!”趙陽突然衝過來,桃木劍直刺靈兒的胸口。可劍尖剛碰到靈兒的衣服,就被一股黑氣彈開,趙陽踉蹌著後退幾步,手腕上的護魂印突然發燙,紅光一閃,黑氣竟暫時退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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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魂印……”靈兒的眼神變了變,往後退了兩步,“你是‘守魂人’的後代?”
    趙陽一愣,剛想追問,就聽見柴房方向傳來動靜。眾人回頭,隻見李承道提著匕首走出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別跟她廢話,她已經被煞鬼附身了,隻有殺了她,才能阻止煞鬼出世。”
    “你胡說!”張福全爬起來,擋在靈兒身前,“靈兒隻是中了邪,你不能殺她!”他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本完整的《落蓮鎮誌》,狠狠摔在地上,“你根本不是來除煞的!你是來複活那七位道士的!鎮誌最後一頁寫著,你是領頭道士的第五代孫,你的祖上,一直在找‘蓮魂宿主’,想借煞鬼之力,毀了落蓮鎮!”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婉兒看著李承道,手指微微發抖:“師父,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收留我,就是因為我是‘蓮魂宿主’?”
    李承道的匕首垂了下來,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是又怎麽樣?落蓮鎮的人,欠我們李家百年血債!當年他們殺了我先祖,現在,該他們還債了!”他指著林婉兒,“你以為我為什麽給你定那樣的生辰?因為隻有你的魂,能激活蓮棺裏的七魂,等七位先祖的魂魄重聚,落蓮鎮就會變成一片廢墟!”
    林婉兒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想起這些年李承道對她的好,想起他教她畫符、認藥,原來全都是假的。“那……那蓮池裏的死者,也是你殺的?”
    “是,也不是。”李承道冷笑,“我隻是引導煞鬼找到他們——他們都是當年殺我先祖的村民後代,死有餘辜!至於你,”他一步步走向林婉兒,匕首泛著冷光,“你是最後一個‘祭品’,隻要用你的血激活蓮棺,我先祖就能重見天日!”
    趙陽突然擋在林婉兒身前,桃木劍橫在胸前:“師父,你醒醒!當年的事已經過去百年了,現在的村民,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你不能濫殺無辜!”
    “濫殺無辜?”李承道的眼睛紅了,“當年我先祖被活活淹死的時候,誰又可憐他們?落蓮鎮的人,都該死!”他突然揮匕首刺向趙陽,趙陽趕緊躲閃,匕首擦著他的胳膊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張靈兒突然尖叫一聲,衝向李承道。她的指甲插進李承道的肩膀,黑血順著傷口流下來。“你……你也該死!”靈兒的聲音變得尖利,“我娘就是被煞鬼害死的,你還想放更多煞鬼出來,我不會讓你得逞!”
    李承道疼得大叫,一把推開靈兒,轉身就往客棧外跑:“你們等著!今晚子時,我會在蓮池激活蓮棺,落蓮鎮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看著李承道的背影消失在雨裏,林婉兒癱坐在地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趙陽蹲下身,遞給她一塊手帕:“師妹,對不起,我之前不該懷疑你。”
    “沒事。”林婉兒擦了擦眼淚,拿起地上的《落蓮鎮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得想辦法阻止師父。鎮誌裏肯定有破解蓮棺的方法,我們再找找。”
    張福全也走過來,臉色愧疚:“李道長,對不起,我之前不該騙你們。我女兒被煞鬼附身,我隻想救她,才故意隱瞞了鎮誌的真相。”他指著靈兒,“靈兒剛才說,她娘是被煞鬼害死的,其實……她娘就是半個月前第一個失蹤的采蓮女阿翠,是我的妻子。”
    林婉兒心裏一震,她看著張福全,又看了看眼神空洞的靈兒,突然想起鎮誌殘頁上的話:“蓮魂散,需以‘善念’為引”。或許,破解蓮棺的關鍵,不是殺戮,而是善念。
    “趙陽,你手腕上的護魂印,能不能壓製煞鬼?”林婉兒突然問。
    趙陽點點頭:“師父說,這護魂印是當年保護道士的村民留下的,能暫時壓製煞鬼,可時間不長。”
    “那我們還有機會。”林婉兒站起身,眼神堅定,“今晚子時,我們去蓮池,用護魂印和‘善念’,阻止師父激活蓮棺。”
    雨還在下,夜色越來越濃。林婉兒握著那本泛黃的《落蓮鎮誌》,心裏清楚,今晚的蓮池,注定是一場生死較量。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靈兒的嘴角,悄悄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
    離子時還有一個時辰,落蓮鎮的雨卻突然停了。月亮從烏雲裏鑽出來,慘白的光灑在蓮池上,把水麵照得像鋪了層薄冰,連風吹過蓮莖的聲音,都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林婉兒、趙陽和張福全躲在蓮池邊的蘆葦叢裏,手裏緊緊攥著家夥——林婉兒拿著母親留下的蓮花玉佩,趙陽握著桃木劍,張福全則提著一盞灌滿燈油的“善魂燈”,燈芯是用阿翠生前織的棉布做的,據說能引動生者的牽掛念力。
    “聽,有動靜。”趙陽突然壓低聲音。蘆葦叢外傳來腳步聲,還有銅器碰撞的聲響——是李承道,他手裏提著個銅製的香爐,裏麵插著七根香,香灰落在地上,畫出個詭異的蓮花陣。
    李承道走到蓮棺旁,把香爐放在棺蓋上,又從布包裏掏出七片枯蓮瓣——正是之前在蓮棺裏看到的那些,刻著死者名字的蓮瓣泛著黑紅的光,而刻著“林婉兒”的那片,顏色最亮。“先祖在上,今日我李承道,以‘蓮魂宿主’之血,引七位先祖魂魄重聚,覆滅落蓮鎮,報仇雪恨!”他的聲音在夜裏回蕩,帶著說不出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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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剛想衝出去,卻被趙陽拉住了:“再等等,他還沒激活陣法,現在出去太危險。”
    李承道沒發現蘆葦叢裏的人,他拿起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鮮血滴在蓮棺上。棺身突然震動起來,池底的蓮莖瘋狂晃動,七朵黑色的並蒂蓮從池底冒出來,花瓣上沾著黑泥,散發著腐臭味。
    “就是現在!”趙陽大喊一聲,提著桃木劍衝了出去。李承道回頭看見他們,臉色一變:“你們怎麽來了?趕緊走!這不是你們能管的事!”
    “師父,收手吧!”林婉兒跟著跑出來,手裏舉著《落蓮鎮誌》,“當年的事已經過去百年了,現在的村民沒有錯,你不能因為仇恨,毀了整個落蓮鎮!”
    “沒錯?”李承道冷笑一聲,指著蓮池,“你看看這池裏的煞鬼,都是當年村民的罪孽!今天,我必須報仇!”他突然抓起刻著“林婉兒”的蓮瓣,往她身上扔去——蓮瓣在空中化作一道黑影,直撲林婉兒的胸口。
    “小心!”趙陽立刻擋在林婉兒身前,手腕上的護魂印突然爆發紅光,黑影碰到紅光,發出“滋啦”一聲,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了。可趙陽也被震得後退幾步,嘴角滲出了血絲。
    “護魂印?”李承道的眼睛紅了,“你果然是‘守魂人’的後代!當年你們的先祖保護道士,現在你又要阻止我報仇,真是冥頑不靈!”他舉起匕首,就想衝向趙陽。
    就在這時,張福全突然提著善魂燈衝了過來,燈油灑在蓮池裏,火光瞬間照亮了半個蓮池:“李道長,你看這燈!這是我妻子阿翠的棉布做的燈芯,她生前最喜歡蓮池,她不想看到你毀了這裏!”
    善魂燈的光落在蓮棺上,棺身的震動突然停了下來。池底的黑色並蒂蓮,花瓣竟慢慢泛出了粉色。林婉兒突然想起鎮誌裏的話:“蓮魂散,需以‘善念’為引”,她趕緊從懷裏掏出蓮花玉佩,放在蓮棺上——玉佩碰到棺身,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棺蓋緩緩打開,裏麵的七片蓮瓣,竟全部泛出了白光。
    “不!不可能!”李承道瘋了一樣衝向蓮棺,“我的先祖,我的仇恨!”
    可他剛靠近蓮棺,就被一道白光彈開。蓮棺裏突然飄出七個虛影——是百年前的七位道士,他們穿著青色道袍,麵容溫和,沒有絲毫煞氣。“癡兒。”領頭的道士看著李承道,聲音溫和,“當年我們並非被村民所殺,是自願沉入蓮池,封印水妖。村民怕水妖破印,才對外說我們是被殺死的,想以此警示後人。”
    李承道愣住了,他看著虛影,又看了看林婉兒手裏的《落蓮鎮誌》,突然明白過來——鎮誌裏的“民恐,殺之”,是村民的善意謊言,不是真的殺戮。“我……我錯了?”他癱坐在地上,匕首掉在水裏,“我竟然因為一本被誤解的鎮誌,差點毀了落蓮鎮……”
    “你沒錯,隻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領頭的道士說,“水妖即將破印,我們的魂魄隻能暫時壓製它。要想徹底封印水妖,需要‘蓮魂宿主’的血、護魂印的力,還有生者的善念——也就是這盞善魂燈。”
    林婉兒突然明白了,她走到蓮棺前,拿起玉佩,輕輕劃破手指,鮮血滴在玉佩上。玉佩發出耀眼的光芒,和護魂印的紅光、善魂燈的火光交織在一起,落在蓮棺裏。池底的水妖突然發出一陣嘶吼,黑色的霧氣從池底冒出來,卻被三道光牢牢困住。
    “快,把善魂燈放進蓮棺!”領頭的道士大喊。張福全立刻把善魂燈放進棺裏,火光瞬間暴漲,黑色霧氣被一點點吞噬。池底的黑色並蒂蓮,全部變成了粉色,蓮池的水也恢複了清澈,腐臭味徹底消失了。
    可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張靈兒,突然發出一陣詭異的笑。她的眼睛變成了黑色,嘴角流著黑血:“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封印我嗎?太天真了!”她突然衝向林婉兒,指甲變長,直撲她的胸口——那裏,是蓮花玉佩的位置。
    “靈兒!”張福全大喊一聲,擋在林婉兒身前。靈兒的指甲插進了他的肩膀,黑血順著傷口流下來。可張福全卻死死抱住靈兒,眼淚掉了下來:“女兒,醒醒!我是爹啊!你不能被水妖控製!”
    靈兒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她看著張福全,眼神裏閃過一絲清明:“爹……我……”
    就在這時,蓮棺裏的七位道士虛影,突然化作一道白光,衝進了靈兒的身體。白光過後,靈兒的眼睛恢複了正常,嘴角的黑血也消失了。水妖的嘶吼聲越來越弱,最後徹底消失了。
    蓮池恢複了平靜,月光灑在水麵上,像鋪了層碎銀。李承道跪在地上,看著蓮棺,眼淚掉了下來:“先祖,我錯了,我不該被仇恨蒙蔽雙眼……”
    林婉兒扶起李承道,輕聲說:“師父,沒關係,現在還來得及。落蓮鎮需要我們,蓮池也需要我們。”
    可他們不知道,在蓮池的最深處,一朵黑色的並蒂蓮,正悄悄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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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兒倒在張福全懷裏,臉色蒼白卻已恢複神智,她攥著父親的衣袖,聲音微弱:“爹,我好像做了個噩夢,夢裏有黑東西纏著我,還聽見有人在哭……”張福全緊緊抱著女兒,眼淚砸在她的發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剛才那剜心般的恐懼,他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李承道望著蓮棺裏漸漸熄滅的善魂燈,指尖微微發抖。七位道士的虛影消散前,最後一句叮囑還在耳邊:“水妖雖封,蓮魂未散,百年後需再以善念加固,切不可讓仇恨再引煞氣。”他忽然從懷裏掏出那本手記,一頁頁撕得粉碎,紙屑飄進蓮池,很快被清澈的池水卷走——那些被仇恨填滿的計劃,從此該徹底埋葬了。
    林婉兒摸著胸口的蓮花玉佩,玉佩已經恢複了冰涼,卻隱隱透著一股熟悉的溫度,像母親當年抱著她時的掌心。她走到蓮池邊,看著水麵下搖曳的粉色蓮莖,突然聽見一陣極輕的低語,不是煞氣的嘶吼,是蓮花的聲音,溫柔得像在哼唱:“蓮魂聚,水妖滅;蓮魂在,輪回啟……”
    “師妹,你聽什麽呢?”趙陽走過來,他手腕上的護魂印顏色淡了許多,卻還沒完全消失,“師父說,我們明天就離開落蓮鎮,以後再也不碰這些邪祟之事了。”
    林婉兒剛想回答,卻看見水麵突然泛起一圈漣漪,不是風吹的,是從池底湧上來的。她蹲下身,借著月光往水裏看——池底深處,一朵黑色的並蒂蓮正緩緩綻放,花瓣上沾著細碎的光點,像凝固的血珠。“趙陽,你看!”她指著那朵黑蓮,聲音發顫,“那是什麽?”
    趙陽和李承道趕緊湊過來,看清黑蓮的瞬間,李承道的臉色驟變:“是‘蓮魂種’!當年先祖封印水妖時,把一縷善魂留在了池底,若是善念不足,善魂就會變成煞種,百年後重新引動煞氣!”
    張福全抱著靈兒走過來,聽見這話,臉色瞬間白了:“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善魂燈已經滅了,護魂印也快消失了……”
    靈兒突然拉了拉張福全的衣袖,指著黑蓮的方向:“爹,我好像能看見裏麵有東西,是個穿道袍的叔叔,他在哭……”
    林婉兒心裏一動,她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婉兒,你能聽見蓮花的聲音,不是詛咒,是福氣,以後遇到難事,就跟蓮花說話,它們會幫你。”她深吸一口氣,走到蓮池邊,蹲下身子,輕聲說:“蓮花,我知道你們裏麵藏著善魂,落蓮鎮的人已經知道錯了,我們不會再讓仇恨傷害你們,你們能不能別變成煞種?”
    話音剛落,水麵突然泛起一陣白光,池底的黑蓮,花瓣竟慢慢泛出了粉色。林婉兒的蓮花玉佩,也突然發燙,一道白光從玉佩裏射出,落在黑蓮上——黑蓮徹底變成了粉色,和周圍的蓮花融為一體。
    “好了,沒事了。”李承道鬆了口氣,拍了拍林婉兒的肩膀,“是你的善念,化解了煞種。”
    林婉兒笑著點頭,心裏卻總覺得有些不安。她低頭看了看手腕,剛才摸過玉佩的地方,竟出現了一個淡淡的蓮花印記,和趙陽的護魂印很像,隻是顏色更淺。
    第二天清晨,落蓮鎮的村民們都來送他們。張福全提著一籃新鮮的蓮子,塞到林婉兒手裏:“李道長,林姑娘,趙姑娘,謝謝你們救了落蓮鎮,以後有空,一定要回來看看。”
    靈兒也跑過來,遞給林婉兒一朵曬幹的蓮花:“林姐姐,這是我昨天采的,我娘說,曬幹的蓮花能保平安,你帶著它,以後就不會遇到壞人了。”
    林婉兒接過蓮花,心裏暖暖的。他們坐上小船,慢慢離開落蓮鎮。趙陽坐在船頭,哼著師父教他的道歌;李承道靠在船尾,看著落蓮鎮的方向,眼神裏滿是愧疚和釋然。
    林婉兒把玩著手裏的幹蓮花,突然發現花瓣背麵,竟刻著一行小字——“蓮魂輪回,百年為期”。她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抬頭看向落蓮鎮的方向,鎮外的蓮池上空,似乎飄著一縷淡淡的白光,像個溫柔的影子,在目送他們離開。
    小船越走越遠,落蓮鎮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點。林婉兒摸著胸口的蓮花玉佩,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蓮花印記,突然明白過來——七位道士的善魂,並沒有消失,它們藏在了蓮花裏,藏在了她的玉佩裏,藏在了每一個有善念的人身上。
    而那朵曾經的黑蓮,或許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百年後的落蓮鎮,還會有人記得這場關於蓮花、仇恨與善念的故事嗎?林婉兒不知道,但她知道,隻要還有人相信善念,蓮魂就不會變成煞種,落蓮鎮,就永遠不會被蓮花毀滅。
    風拂過水麵,帶著淡淡的荷香。林婉兒把幹蓮花放進懷裏,緊緊抱著——這朵來自落蓮鎮的蓮花,會陪著她,走向下一個百年。
    小船行至半途,趙陽突然指著遠處的水麵,聲音發顫:“師父,師妹,你們看!”
    林婉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水麵上漂著一片枯蓮瓣,和蓮棺裏的一模一樣,花瓣背麵隱約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名字,竟與趙陽的名字有幾分相似。李承道趕緊讓船靠過去,伸手撈起蓮瓣——花瓣剛碰到他的指尖,就化作一縷黑煙,鑽進了他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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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蓮魂的警示?”李承道臉色凝重,掀開袖口,那裏竟出現了一個淡淡的蓮花印記,和林婉兒手腕上的一模一樣,“百年為期,不是說給落蓮鎮的,是說給我們的。”
    林婉兒心裏一沉,她掏出懷裏的幹蓮花,花瓣上的“蓮魂輪回,百年為期”越發清晰。“師父,你的意思是,百年後,我們的後代,還要回到落蓮鎮,繼續守護蓮魂?”
    李承道點點頭,眼神複雜:“七位道士的善魂,把我們當成了‘蓮魂守護者’。我的印記,是因為我是道士後人;你的印記,是因為你能與蓮花溝通;趙陽的印記,藏在護魂印下,是因為他是‘守魂人’後代。我們三個,就是百年後的‘蓮魂三使’。”
    趙陽愣住了,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護魂印,果然感覺下麵有個小小的凸起,像顆埋在皮膚下的蓮子。“那……那我們以後該怎麽辦?”
    “走一步看一步。”林婉兒突然笑了,她把幹蓮花遞給趙陽,“至少現在,我們化解了落蓮鎮的危機,保護了蓮魂。百年後的事,自有百年後的人去麵對,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帶著這份善念,繼續走下去。”
    小船繼續前行,水麵泛起粼粼波光。李承道從懷裏掏出一本新的手記,開始記錄這次落蓮鎮的經曆,筆尖落下時,少了往日的仇恨,多了幾分溫柔;趙陽把那片枯蓮瓣化作的黑煙,封進了一個小瓷瓶,他說要好好保管,提醒自己永遠別被仇恨蒙蔽;林婉兒則把幹蓮花夾進了一本新的道書裏,花瓣的清香,混著墨香,成了最特別的書簽。
    行至黃昏,他們在一個小鎮靠岸。剛下船,就看見鎮口圍著一群人,一個老婦人坐在地上哭,說自己的孫兒丟了,隻在河邊留下一朵發黑的蓮花。
    林婉兒、李承道和趙陽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裏看到了決心。李承道提起羅盤,趙陽握緊桃木劍,林婉兒摸了摸胸口的蓮花玉佩——他們知道,這場關於蓮魂的守護,從來沒有結束,隻是換了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老婦人的孫兒最終在河邊的蓮叢裏被找到,孩子手裏攥著一朵粉色的蓮花,說有個穿青袍的叔叔陪他玩了一下午,還告訴他“要做個心善的人”。林婉兒看著孩子手裏的蓮花,突然聽見一陣熟悉的低語,是百年前領頭道士的聲音:“善念不息,蓮魂不滅。”
    她抬頭望向天空,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像極了落蓮鎮蓮池裏的血色蓮花,卻沒有絲毫詭異,隻剩溫暖。林婉兒輕輕摸著手腕上的蓮花印記,心裏忽然安定下來——不管未來有多少個百年,不管還要麵對多少煞鬼與仇恨,隻要善念還在,他們就永遠不會迷路。
    夜色漸濃,小鎮的燈籠亮了起來。李承道、林婉兒和趙陽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燈火深處,身後跟著一串淺淺的腳印,像一朵朵綻放的蓮花,延伸向遠方,也延伸向百年後的下一場約定。
    多年後,落蓮鎮的蓮池旁立起了一塊石碑,碑上沒有刻字,隻嵌著一片用玉石雕琢的蓮花瓣,花瓣背麵刻著“蓮魂三使”四個字。鎮上的老人說,每到荷花盛開的季節,總會有三個模糊的身影在蓮池邊徘徊,一個提著羅盤,一個握著桃木劍,一個抱著一本夾著幹蓮花的道書——他們在守護著這片蓮池,也在守護著那份跨越百年的善念。
    而那本被林婉兒夾了幹蓮花的道書,後來流傳到了民間,書的最後一頁,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一行話:“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人心懷善念而不腐。所謂煞鬼,從來不是魂魄,是未散的仇恨;所謂守護,也從來不是法術,是不滅的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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