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裏壓著一層死氣，所有人都在等著。門那頭除了風聲，什麽也沒有。
    楊書傑突然抽身去了窗口，把鐵皮推開一條縫，貼著牆壁盯了會兒，一句話也不說。
    陸晨皺了下眉，想喊他，又過去扒拉他的肩膀：“外麵什麽情況？”
    楊書傑低聲道：“他們來了。”他頓了下，又拉低帽簷，“不是普通喪屍。
    一共快二三十個，全都貼著陰影移動，動作太協調了……連眨眼都很整齊。”
    屋裏一靜，林浩手裏捏碎了塊土磚。王錚蹲在角落重新檢查步槍，嘴裏咬著通訊耳機線，把彈匣抽出來又塞進去。
    他吐了口氣：“第二代進化體，超市那次我見過，能做出低階戰術配合。
    比之前半人半屍聰明。”
    蘇瑤捏著衣擺，看著陸晨，聲音壓低了些：“現在信誰都沒用，咱們是槍口下的耗材。
    隻要命在，能拉誰墊背就拉誰。”
    陸晨點頭，把槍滑到背後，摩挲著打火機不說話。
    “別廢話了。”林浩翻出口袋，掏出幾粒灰褐色晶體往地上一撒。
    他用鞋後跟碾了幾下，把手貼在地上，凝了一會兒氣，然後看蘇瑤：“外圍我能弄點簡單陷阱，不攔敵人，能拖十秒。”
    趙悅拉開藥包，快速配著針劑。她給每個人遞了一支，幹脆利落道：“別多想，全都打一針。
    我調了加強版抗壓劑，管不了多少，遇襲時起碼提升反應，有保護作用。”
    林浩先擼起袖子，沒皺一下眉。他抽完還低頭擦了下針眼，把瓶塞扔在地上。
    趙悅主動幫唐馨注射，自己按著傷口，一邊查著唐馨的額溫，一邊咬了咬牙。
    空氣裏的靜默隻剩下翻槍、拉彈簧、針劑玻璃的脆響。
    楊書傑看門口，手握衝鋒槍，身體死死靠在牆上。
    王錚低頭把彈匣往左邊挪了半寸，又順著牆根移到門的一側。
    他拔開保險，抬頭道：“門口先別全守，等他們自己闖進來。
    第二代最怕火和高頻聲，蘇瑤和陸晨優先上。
    林浩，要是進化體壓過來，先拖一輪。”
    陸晨點頭：“我守住北側，楊書傑你看東邊。”
    蘇瑤壓低聲音：“趙悅，一旦有漏網之魚，保護唐馨和龔教授。
    丁元，你管住硬盤，芯片不能丟。”
    趙悅點點頭，捏緊藥箱背包，握著急救剪刀守在唐馨身邊。
    幾個人剛分布好，屋外鐵皮突然被猛撞，門鏈咯咯抖動，之後是節奏緩慢的三四下拍打。
    楊書傑扳槍機，側身盯著門隙，兩秒後果然玻璃破碎聲一連串。
    緊接著，一條手臂伸進來，彎得跟橡膠似的，帶著血管一樣的青筋。
    門口霎時安靜，一聲腳步聲踩在積灰地上，碎屑簌簌落下。
    林浩咬著牙，手掌貼地，趁著沒人注意往門下塞了一把塵土。
    哢的一聲，鐵門直接被撞塌，一片碎鐵皮彈到牆上。
    兩個人影幾乎是直接貓腰躥進了房間。動作幹脆像隨時訓練過的偵查兵，連半點遲疑都沒有。
    蘇瑤不等敵人靠近，右手攥著燃燒彈，左手心裏的火焰像是生根般瞬間竄了出去，整個門口全被火線切成兩道格子。
    熱浪逼人，衝在最前頭的進化體撲進火裏卻沒有慘叫，隻是動作慢了半拍，兩個烤黑後仍然彈跳向內。
    林浩抬手往門口一揮，塵土和磚碴翻卷起來，堵住出口，第一波闖進來的進化體全被帶著灰的土牆撞停一秒，表皮被火星引燃，冒著糊味。
    陸晨一看情況，雙臂往外橫劈，空中爆出一陣呼嘯，風刃像刀片似的饒到房間邊上，直接劈翻了一個剛抬頭的無毛怪物。
    風過處，碎肉和塵埃亂飛，但敵人後排又補了進來，沒有一點畏懼。
    “讓他們進來點！”王錚吼了一句，抬槍就打，爆頭兩個，之後伏低身體往屋角滑了一下。
    第二代進化體前麵倒，後麵卻即刻分散，每兩人分守一處，步伐像演習。
    楊書傑在門框位置一連點射，咬牙發狠。“子彈不能停！”
    他不斷抬槍換彈匣，肩膀被一具進化體扒住險些摔倒。
    他反手捅刀，刀口崩在了骨頭上，對麵進化體手一揮把他甩到了牆邊。
    林浩顧不上說話。土牆一下薄下去半截，他退到唐馨和趙悅跟前，繼續往地裏擠土，防著突破。
    趙悅把唐馨塞到身後，牙齒咬的咯咯響。她雙手連續將剩下三支藥劑紮在各自手臂上，餘光一直盯著蘇瑤和王錚那邊。
    屋裏越來越亂。火光之中，蘇瑤揮手再甩出一波燃燒彈，火焰舌一般纏住兩個衝到她腳下的進化體。
    燒焦的皮肉味讓人頭暈，但敵人沒被遏止，反而明顯分成幾組，逐步逼近林浩、龔教授和唐馨所在。
    王錚眼角掃到一隻進化體已經撲住了蘇瑤，那進化體動作比前麵三個更快，身子低趴，雙膝彈地一折彈起直奔她胸口。
    蘇瑤抬手剛想點燃火光，卻被對方折返攔住，她退了一步，身體後傾，槍掉在地上。
    王錚沒猶豫，手一撈就撲過去，將蘇瑤帶離門道，自己後背磕在牆根，一口血往下咳。
    他反手槍頂著那進化體下巴，連續開了兩槍，那怪物才往後一倒。
    蘇瑤喘了一口氣，端著掉在地上的槍，低聲問：“你為啥救我？”
    王錚轉頭把嘴裏的血絲吐掉，又把彈匣往地上一拍，“因為這場災難，隻有你們可能斷根。
    別以為誰指望我活著出去，今天隻要能救下芯片，死幾個算幾個。”
    跑道上的進化體聽見槍響，又分三路衝進來，腳步響得屋頂都搖。
    他們沒有猶豫，先撲向龔教授和王錚，再順手一推要抓趙悅。
    林浩跌坐在地，勉強撐起一麵土牆，總算讓唐馨有餘地躲進桌下，趙悅也拉著虎口竄到後窗。
    陸晨扛著火焰和風牆，把圍上來的進化體切出缺口。
    他手裏寒風刮著，見蘇瑤還在邊上，用力喊：“小心點！
    別被夾住了！”
    蘇瑤咬緊牙齒拉住王錚，槍再次瞄準，將兩個進化體頭顱轟爛。
    火焰順著彈道席卷周圍，好幾個敵人被燒得掉下地，扭成一團。
    王錚倒在後頭還想起身，但左臂血流順著關節直往下滴。
    室內越來越壓抑，彈殼叮當亂響。楊書傑重新端槍，補刀打散一隊即將靠近唐馨的小隊。
    趙悅暫停搶救，拽住唐馨和丁元帶著芯片，往角落死命縮。
    短暫的混亂過去，林浩額頭全是汗，手指蜷著嘴唇一咬，死死護著牆後。
    王錚喘氣加重，卻往蘇瑤靠近一步，低聲咬牙道：“再頂一會兒，再先進化體了，就誰也撐不住。”
    陸晨喊道：“清一波！火和土一起！”
    蘇瑤頃刻站定，火焰鋪天蓋地翻起四麵。林浩抬手將地板裏塵土卷起，灌進火舌，兩人合力轟碎進來的敵人。
    進化體後排還是沒有後退，又有三四個踩著燼灰衝進屋來。
    窗外黑暗裏，遠遠還有密集腳步聲壓了進來。
    楊書傑罵了一句，用槍托敲碎窗沿玻璃，看一眼外麵，聲音很低：“他們越來越多了，遠處還有第三波。”
    屋裏人都聽就像山體滑坡一樣的亂響，唐馨臉色更白，趙悅一邊打包藥箱一邊顫著手塞進急救帶裏。
    王錚扶著牆爬起來，搖了搖頭，低聲罵了一句難聽話，身子晃了下，繼續跟進戰術動作。
    蘇瑤用最後一點火燃著眼前，低聲命令陸晨和林浩調整位置。
    楊書傑已半跪在角落補槍。屋裏隻剩下火光、土牆、血味和逐漸逼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