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萱掀開鍵盤托的手停在半空，顯示器藍光映著她發白的嘴唇。
    碎紙機綠燈規律閃爍，像林悅半小時前補口紅時輕敲的鞋跟。
    “郝總……”她對著手機通訊錄深呼吸，指甲在手機殼上刮出細痕。
    茶水間傳來咖啡機轟鳴的瞬間，她按下了撥號鍵。
    郝宇澤出現在走廊時西裝搭在臂彎，白襯衫領口鬆著兩顆扣子。
    他半跪在碎紙機前查看廢料箱的樣子，像在檢查財務報表般專注。
    “文件編號記得嗎？”他抽出一疊雪花般的碎紙片，“戰略合作備忘第三頁有騎縫章。”
    林悅的香水味突然逼近：“這麽晚還在加班？”她舉著手機假裝自拍，鏡頭對準蹲在地上的兩人，“曉萱真是好福氣。”
    郝宇澤突然起身，碎紙片如雪片紛揚落下。
    他抽出內袋鋼筆，在梁曉萱掌心寫下一串數字：“去保衛科調監控，現在。”
    辦公室突然響起消息提示音。
    林悅斜倚著複印機輕笑，手機屏幕映出部門群炸開的聊天記錄——偷拍照片裏，梁曉萱的手正搭在郝宇澤挽起的袖口上。
    “現在的實習生真會走捷徑。”財務部的張姐摘下老花鏡。
    “聽說她上周弄丟報價單……”幾個策劃部新人交換眼神。
    梁曉萱衝進洗手間時，李娜正在補妝。
    化妝鏡裏映出她洇開的眼線，像被暴雨打濕的墨菊。
    “她們說茶水間有老鼠。”李娜突然把粉餅拍在洗手台上，“結果探頭一看，是兩隻碎紙機裏扒拉剩飯的蟑螂。”
    梁曉萱的眼淚砸在大理石台麵。
    李娜抽了張紙巾塞進她手心：“當她們是碎紙機，廢話說夠三噸自動停機。”
    深夜十點的辦公室隻剩梁曉萱的工位亮著燈。
    電腦屏幕藍光裏浮動著郝宇澤幫忙複原的電子文檔，咖啡杯沿留著半圈齒痕。
    她將部門群消息設置成免打擾，把林悅發的偷拍照設置成手機鎖屏。
    窗外霓虹熄滅的瞬間，她握緊了滾燙的u盤。
    梁曉萱的工位堆滿熒光便利貼。
    鍵盤旁的外賣涼透時，郝宇澤的鋼筆尖忽然點在戰略分析報告上：“這裏用波特五力模型更合適。”
    他袖口蹭過她發尾，鬆木香混著打印紙的油墨味。
    梁曉萱盯著他滑動的喉結，筆尖在紙上戳出個小洞。
    “看屏幕。”郝宇澤敲了下顯示器，“不是看我。”
    項目會冷氣開得足。
    林悅的珍珠美甲叩擊投影儀：“梁同事認為客戶畫像該側重消費習慣還是收入水平？”
    空調出風口正對梁曉萱後頸。
    她攥著激光筆，紅點在地圖上來回打顫：“消費習慣決定......”
    “但高端產品要看購買力。”林悅截斷話頭，“梁同事上周交的報告裏，數據透視表都沒做。”
    郝宇澤突然合上鋼筆帽。金屬碰撞聲讓會議室瞬間安靜。
    “消費習慣數據裏藏著收入密碼。”他調出梁曉萱的圖表，“看第三季度冰激淩銷量，高端社區便利店比商超多37。”
    梁曉萱手心的汗洇濕u盤。林悅扯斷一根睫毛，黏在會議記錄本上。
    散會後走廊燈光慘白。
    梁曉萱把u盤插進主機，屏幕突然跳出格式化警告。
    郝宇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備份了嗎？”
    “昨天傳過雲盤。”她點開文件夾，突然抓住鼠標猛晃，“不對，這份是空的！”
    林悅在複印機前哼歌，碎紙機綠燈規律閃爍。
    梁曉萱衝回工位翻找抽屜，便利貼雪片般飄落。
    “不可能......”她指甲掐進掌心，“明明存了三個備份。”
    郝宇澤俯身按快捷鍵調回收站。
    空白列表在屏幕上跳動，他的影子籠住梁曉萱發抖的肩膀。
    “別碰鍵盤。”他掏出手機，“我找技術部恢複......”
    梁曉萱突然推開轉椅。
    主機箱撞上廢紙簍，泡著茶包的紙杯滾到林悅的高跟鞋邊。
    “我自己來。”她牙齒磕到嘴唇，“您教過數據恢複的。”
    深夜十點的辦公室隻剩主機運轉聲。
    梁曉萱盯著碎紙機綠燈，把郝宇澤給的巧克力棒捏成碎渣。
    電腦藍光裏閃過林悅午休時碰過她主機的畫麵。
    文件夾突然彈出來。
    梁曉萱撲向鼠標，笑容在看清內容時凝固——98個文檔全是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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