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被中央空調吹散在診室。
    梁曉萱指尖劃過化驗單上“陽性”字樣，簽字筆在確認欄懸了十秒。
    “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hcg）數值偏高。”李醫生推了下銀邊眼鏡，“過度勞累容易引發先兆流產。”
    地鐵報站聲刺破手機震動，劉總監的語音消息彈出來：“並購案提前到今晚終審。”梁曉萱把b超單塞進文件袋夾層，攥皺的掛號單粘在掌心。
    郝宇澤正在拆新買的防撞條。
    泡沫板散落一地，他轉身時碰倒插著洋桔梗的花瓶，“當啷”一聲響混著水漬漫開。
    “雙胞胎。”梁曉萱把檢查單拍在餐桌上，糖醋排骨的醬汁正巧滴在胎心圖上。
    郝宇澤握遙控器的手頓了頓，空調溫度從26攝氏度跳到28攝氏度。
    碎紙機還在客廳角落轟鳴，他伸手關開關時碰到她後頸：“明早我去找劉總監談……”
    “不行！”梁曉萱突然扯鬆領口絲巾，夜光塗料在沒關嚴的公文包裏幽幽發亮，“跨境組競聘下周截止。”
    咖啡機發出完成提示音，郝宇澤往馬克杯裏多放了半塊方糖。
    晨會投影儀藍光打在財務報表上，梁曉萱用身體擋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林悅的香奈兒外套擦過她椅背：“臉色這麽差還加班？”
    碎紙機突然卡住，櫻花貼紙噴濺到劉總監甩過來的變更通知上。
    “今晚十點前重做利潤分析表。”鱷魚皮鞋碾過地上的櫻花瓣，“並購組不要太脆弱。”
    梁曉萱敲鍵盤的手在發抖，保溫杯裏的西洋參茶已經涼透。
    郝宇澤的微信頭像在手機屏上跳了三次，最終被設置成免打擾模式。
    洗手間鏡麵映出她補口紅的動作，鑽石手鏈勾住驗孕棒包裝紙。
    林悅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梁曉萱迅速將包裝紙團進西裝口袋。
    “趙總特批的緊急會議。”劉總監的倒影出現在鏡中，他甩來一遝新報表時帶起冷風，“懷孕的同事可以提前下班。”
    碎紙機突然重新啟動，吞沒了梁曉萱脫口而出的辯解。
    夜光塗料在報表邊角閃爍，她摸到口袋裏洇濕的驗孕棒包裝——保溫杯漏了。
    手機在會議桌上震動，來電顯示“媽媽”二字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梁曉萱按下靜音鍵時，郝宇澤送的新胸針紮進指腹，血珠滲進並購案封麵的櫻花ogo。
    續寫部分）
    碎紙機的吞吐聲打破了寂靜。
    梁曉萱盯著報表邊緣的夜光塗料，那抹幽藍與昨晚驗孕棒閃爍的熒光極為相似。
    “你表姐二胎都上早教班了！”梁母將雞湯重重地砸在碎紙機的頂蓋上，枸杞濺到了劉總監簽字的審批表上，“郝宇澤掙的錢不夠養家嗎？”
    梁曉萱用美工刀削去報表的折角。
    刀鋒劃過櫻花標誌，露出了下麵被塗改的毛利率數字。
    “上個月我經手的跨境訂單占部門流水的37.8。”
    防撞條突然從牆角翹了起來，梁母的絨布拖鞋擦過郝宇澤昨晚沒粘牢的膠帶，“刺啦”一聲，嚇得梁曉萱捂住了小腹。
    碎紙機吐出了半截帶有櫻花貼紙的殘片——那是上周被駁回的預算申請。
    晨會投影儀的藍光讓人頭暈目眩。
    梁曉萱緊緊抓住講台邊緣，林悅的香水味混合著冷氣直衝鼻腔。
    “第三季度預期收益……”她突然瞥見劉總監袖口沾著和報表同款的夜光塗料，胃裏一陣翻騰，打斷了匯報的節奏。
    鱷魚皮鞋踩過地上的嘔吐袋。
    “梁組長需要休產假嗎？”劉總監扔過來一份新報表，頁腳37的毛利率墨跡還未幹。
    碎紙機發出尖銳的嗡鳴聲，吞掉了梁曉萱藏在身後的孕檢報告。
    洗手間的鏡子裏映出她補口紅時顫抖的手指。
    鑽石手鏈勾住了林悅扔在洗手台上的會議記錄——“劉總監特批：夜光塗料采購價上浮15”。
    保溫杯突然裂開了一道縫，西洋參茶浸濕了報表的夾層。
    梁曉萱看著被水泡皺的數字，37的墨跡在潮濕的紙麵上暈成了30，與碎紙機裏殘存的原始數據完全吻合。
    郝宇澤新買的防撞條在公文包的側袋裏發燙。
    梁曉萱摸到了昨晚藏進去的錄音筆，冰涼的金屬外殼貼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碎紙機仍在角落裏轟鳴，吞噬著帶有櫻花標誌的紙片。
    夜光塗料在垃圾桶裏發出幽幽的光。
    梁曉萱撕下報表未被粉碎的邊角，那片藍光正好照亮了劉總監簽名的筆畫缺口——和上季度違規報銷單上的簽名一模一樣。
    空調溫度突然調回了26c，她解開絲巾的手停了一下。
    碎紙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半張帶有胎心圖的b超單卡在入紙口，隨著冷風輕輕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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