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忠抽完一根又點一根繼續：“他跟我要生活費。我當時也不知道他是外麵欠了錢。
    心想剛給了又要真能花，我沒搭理他。
    眼看還不上他自己跑去賣血，差點給抽死了。
    錢越來越多，他沒辦法自己逃回來了。人家就根據身份證地址追回來了。
    好幾個人來店裏又吃又喝不給錢，我一問才知道是帥帥欠了高利貸，已經滾到三萬了！”
    “幾百塊就滾到三萬了？你報警啊！這不是訛詐嗎？”王彬聽了氣憤。
    誌忠繼續“你聽我說，我不是好歹在北縣也認識點人嘛，我就去找朋友打聽，看看萬一能說和說和。
    一打聽嚇一跳，這些人背後有一條產業鏈，專門幹這見不得人的營生。
    我沒辦法就報警，警察來了，那些混混就走了。警察走了，他們又來，把我飯館玻璃都砸爛了。生意幹不了。
    我打了幾個，結果又冒出更多。
    天天換人盯著，冷不防還拿石頭砸你，那個女孩家的人也被盯上了，老太太嚇得不成型，也已經掏了一萬塊了。”
    “這是誰的錢都要唄？”
    “可不是，他是按帥帥手機號上的人名挨個找 ，幸虧他沒有你的號！”誌忠撓撓頭。
    “不給就是了，又不是我欠的錢！”王彬不信邪。
    “不給？不給打你呢！我爸昨天晚上出去倒髒水讓人背後給了一磚頭。都是些坐過大牢的混子，就是抓進去幾天又放出來了，他不怕的！咱受不了啊！”
    誌忠這幾天血壓上升，腦袋都腫了。
    “那按你這麽說我也沒辦法啊！”王彬為難起來。
    “我知道沒辦法，叫你來也是說說心裏話商量商量！”
    “你們現在出了多少錢了？”
    “店賣了又借了錢，前前後後二十萬了！”
    “這麽多？那我建議你們報警走法律，不能一輩子就這麽沒完沒了的吧！高利貸不能說光報個警就行了，讓國家機關出麵幫著解決！”王彬提議。
    “沒用的！”誌忠嘟囔。
    “為啥？。”王彬看誌忠窩囊。隻會動武力不會動腦筋。
    “白紙黑字寫著呢，國家咋管？”誌忠憂愁。
    “這不是簡單的借錢，高利貸，永遠還不完的，國家不可能一點不管吧，這是違法的！你試試呀！”王彬急了。
    誌忠覺得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點頭同意。
    空氣恢複安靜。
    眼鏡外屋抽著煙，她看王彬不搭理她索性也就不多言了。
    “哐當！”大門開了！大哥從外麵回來，佝僂著腰，手裏拿著個菜籃子。
    整個人消瘦不少，包裹著棉襖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
    家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已經被折騰的油盡燈枯了。
    “咚咚！”大哥在門口擦了鞋底的雪沫子。
    “吱！”門開了，一股子冷風使勁跟著往裏鑽。
    眼鏡凍的直哆嗦。她現在不耐熱不耐寒，渾身沒有一塊好皮膚。
    “快關門，尾巴夾住了？！”眼鏡急了喊著。
    “你快安靜一會兒吧，我總得進來吧！嘰嘰歪歪的，等我死了你有罪受呢！”大哥放下菜籃子，一邊磨叨一邊喘氣，這個冬天，他呼吸很困難，嗓子和氣管就像給堵上一樣，幹點活都大喘氣。
    眼鏡被訓了幾句不說話。
    大哥看到院子裏王彬的車子，心裏溫暖，四弟來了，有人能幫襯誌忠是件好事。
    “他四叔來了！”眼鏡提醒。
    大哥沒有說話，自己拿著菜籃子去了後廚房，他本就不善言辭，如今更是人微言輕不想再去誌忠跟前找罵。
    他洗鍋開始做飯。
    大年夜，家裏冷鍋冷灶的，誌忠平時也不燒飯，家裏沒有個女人，鍋碗瓢盆都不齊全。
    他剛剛簡單的買了一些，自己的養老金還要支撐接下來的藥費。
    “我爸回來了！”誌忠聽到動靜。
    王彬沒有起身，如今兄弟兩個也是別別扭扭的。
    “誌國呢？”王彬好奇的問。
    “哎，別提了，在我姥姥家待著呢。我爸說他現在就學會一件事情，喝酒。有錢就喝酒，喝了就睡覺，活死人了。”
    “哎，我跟你說，他打小我就不看好他，一天天聽你媽的耳旁風，你看看最後啥結果？我跟你說你以後少聽你媽的！”王彬給眼鏡添油加醋。
    “哎！”誌忠想死種種，也喪失了全部力氣。
    大哥做好飯，進了裏屋。
    “你來了！”大哥眼皮沒抬。
    他能主動和王彬說話這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
    “嗯！”王彬二郎腿翹著拿勁。
    “吃飯吧！”大哥開始端菜。
    三個素菜一個湯，清淡的很。
    王彬看了皺眉頭，大過年的跑過來就吃這個。
    眼鏡挪進屋看王彬表情不悅開口：“我就愛吃青菜，皮膚病不能吃葷腥！”
    王彬不愛聽嗆話：“都是因為你，這個家才隻能吃青菜！”
    “四叔！”誌忠皺眉提醒，眼鏡畢竟是他娘，現在病懨懨的不想王彬繼續刺激她。
    “吃吧，少說點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大哥知道王彬看眼鏡不上眼嗬斥她。
    眼鏡不說話了，拿起筷子吃著。
    “你都好吧！”大哥坐下，破天荒的問詢王彬。
    王彬過了嘴癮也收斂了一些。“都還行，你這是提不上氣嗎？哪裏不舒服？”
    “嗨，這身體眼看就不行了！”大哥吃個飯手指頭哆嗦的夾不住菜。
    王彬開口對誌忠說：“等過了年帶你爸去看看，你看著他都成啥樣了！呼吸都困難！”
    眼鏡聽說要花錢搶著說：“沒事，這幾天下雪呼吸不暢，他平時也不這樣。”
    大哥聽了心寒直搖頭。
    王彬不樂意：“你打年輕就生病，我哥一直伺候你，你花了多少藥錢，現在他呼吸不上來看看病你就心疼錢了？”
    眼鏡尷尬一笑：“沒有，我就是說說，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虧待他一樣。”
    “你心裏清楚！”王彬一句不讓。
    誌忠馬上接茬子：“四叔，你說要不要去看看風水先生？”
    眼鏡接茬：“要看，一定要去看看！”
    王彬知道肯定是眼鏡出的主意，開口：“看那玩意幹啥？風水先生還指望你吃飯呢，都是些騙人的把戲你也信！”
    “誰說的，管用，過了年去請一個風水先生給看看吧，咱們家這幾年太不順了！”大嫂堅持。
    “不順還不是因為你！我看你就是最大的禍患！”王彬橫眉怒目指責起來。
    誌忠用腳踢了王彬一下。
    王彬扭回頭對著誌忠說：“有錢給你爸先看病！別聽這些人胡言亂語把錢霍霍嘍！”
    “知道了，快吃吧！都涼了！”誌忠敷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