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菩提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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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北麓的寒風裹著冰碴,在千仞絕壁上刻出厲鬼般的嗚咽。趙佶的僧袍在雪霧中時隱時現,腰間焦尾琴的七根冰弦正泛著幽藍冷光。
三十丈外的冰橋上,九名黑衣刀客呈九宮方位而立。他們手中彎刀映著殘陽血色,刀柄處皆刻著帶角的狼頭——正是蒙古怯薛軍的噬月衛。
"道君皇帝好腳程。"為首的刀客掀開麵罩,露出縱橫交錯的燙金刺青,"從賀蘭山到天山,竟能躲過十三路追殺。"
趙佶指尖輕撫琴弦,突然想起四十年前在艮嶽初見李師師時,那首未奏完的《平沙落雁》。冰弦顫動間,七枚玄冰針已沒入雪地。
"喀嚓!"
第二聲琴響時,冰橋突然炸裂。九名刀客騰空瞬間,雪地中迸出七道冰棱,精準穿透足三裏穴。慘叫聲未落,趙佶的僧袍已掠過墜落的刀客,腰間玉璽缺角正巧刮過為首者咽喉。
血珠尚未落地,天際傳來悶雷般的蹄聲。三百蒙古重騎衝破雪幕,為首將領手中的丈八馬槊竟挑著顆人頭——正是三日前送信的少林知客僧!
"哲別將軍的禮物可還稱心?"重甲下傳出女聲,竟是標準的汴京官話。那將領掀開麵甲,眉心血痣映著殘陽如妖,"陛下可知這禿驢臨死前說了什麽?"
趙佶瞳孔驟縮。這女子鎖骨處的海東青刺青,竟與柔福的一模一樣!
子夜時分,趙佶的白發沾滿冰晶,手中斷劍正抵著冰宮壁畫上的契丹狼紋。身後三百蒙古騎兵已成冰雕,每具屍身的傷口都綻放著霜花。
"好一招"寒梅著雪"。"女子摘下麵甲,露出與柔福七分相似的麵容,"可惜這招"踏雪尋梅"的破綻..."她突然旋身,手中馬槊化作萬千冰刺,"在璿璣穴!"
趙佶以琴代劍,冰弦割裂空氣發出鳳鳴。馬槊穿透虛影的刹那,他看清女子耳後的朱砂小字——竟是西夏文"青陽"!
"李元昊的玄孫女?"趙佶踏著《瑞鶴圖》步法閃到冰柱後,"當年黑水城..."
女子突然撕開重甲,露出滿背的《文海寶筏》刺青。那些西夏文字在月光下蠕動,竟組成幅星圖:"陛下可知這《永樂大典》前身,藏著天山血菩提的秘密?"
冰宮突然震顫,壁畫中的契丹狼紋睜開血目。趙佶懷中的半塊玉璽突然發燙,缺角處狼牙竟生出肉芽!女子趁機擲出馬槊,槊尖挑著的知客僧頭顱突然張口,吐出枚帶血的青銅鑰匙。
"柔福殿下此刻..."鑰匙插入冰棺瞬間,女子笑聲帶著瘋狂,"正在飲馬河畔沐浴狼血呢。"
黎明前的飲馬河泛著鐵鏽色,柔福的鴛鴦鉞釘在冰麵上,鉞刃映出兩岸密密麻麻的狼屍。她心口的玉璽缺角已變成暗紅色,每一次心跳都震碎三丈內的冰層。
"妹妹還不明白嗎?"河對岸的西夏公主李青陽手持青銅羅盤,"你我本是陰陽雙生子,這狼族血脈..."她突然割破手腕,血珠在羅盤上凝成北鬥七星,"需以天山血菩提為引!"
柔福正要開口,鎖骨處的海東青突然振翅欲飛。劇痛中她看見冰河倒影——自己的倒影竟穿著契丹婚服,而李青陽的倒影卻是大宋宮裝!
趙佶的焦尾琴就在這時破空而至。琴弦纏住青銅羅盤瞬間,冰層下突然升起九尊青銅鼎。鼎中幽藍火焰照亮穹頂星圖,每顆星辰都是塊帶血的狼髀骨。
"陛下請看!"李青陽甩出《文海寶筏》,羊皮卷在空中自燃,"當年蕭太後用雙生子秘術,將大遼國運一分為二..."火焰凝成幅輿圖,燕雲十六州的位置赫然嵌著兩塊玉璽缺角!
柔福突然嘔出黑血,血珠落地即燃。她踉蹌著抓住趙佶僧袍:"父皇...河底...有具冰棺..."
話音未落,整條飲馬河沸騰如煮。血色蒸汽中浮起具水晶棺槨,棺中女子雙手交疊,掌心裏躺著顆跳動的心髒——那心髒表麵竟刻著《推背圖》最後一象的讖文!
正午的蒙古金帳彌漫著血腥氣,成吉思汗的金刀劈開銅爐,迸濺的火星在趙佶僧袍上燒出七星圖案。
"宋朝皇帝與西夏公主..."大汗的漢話帶著羊奶酒的腥氣,"誰能解開天山棋局,本汗就賜他狼頭纛。"
趙佶凝視著青銅棋盤上的殘局,忽然想起當年與蔡京對弈時,那位奸相總愛在角位埋下殺招。他執起帶血的馬骨棋子,輕輕點在"天元"位。
帳外突然傳來海東青的厲嘯。柔福破帳而入,手中鴛鴦鉞架在李青陽頸間:"父皇快走!她們在血菩提裏下了..."
成吉思汗的金刀比話音更快,刀氣斬斷柔福發髻的刹那,趙佶的棋子已嵌入刀身七星孔。帳外三千狼騎的嘶吼聲中,青銅棋盤突然炸裂,露出裏麵寒光凜冽的魚腸劍!
"好個一箭三雕。"趙佶以琴弦纏住金刀,"大汗想要的不止是玉璽吧?"他扯開胸前僧衣,那道貫穿胸腹的疤痕竟在滲出血色墨跡——正是《武穆遺書》缺失的一頁!
李青陽突然咬破舌尖,血霧噴在柔福心口。玉璽缺角騰空而起,與趙佶胸前的墨跡產生共鳴。成吉思汗狂笑著掀翻金案,案底赫然是幅以人皮繪製的《山河社稷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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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嶽飛在朱仙鎮..."大漢的金刀指向燕京位置,"埋下的可不隻是十二道金牌。"
酉時三刻,天山之巔的雪蓮突然染血。趙佶的斷劍插在冰碑上,劍身映出碑文最後的契丹小字:"以帝王血,祭長生天。"
柔福被七根狼牙箭釘在冰柱上,心口玉璽缺角正慢慢融入血肉。她的瞳孔已變成琥珀色,發間凝結的冰晶竟是細小的佛經文字。
"父皇...快毀掉..."她每說一字,嘴角就湧出帶著冰碴的血沫,"血菩提是..."
李青陽的青銅羅盤就在這時罩住整座山峰。北鬥七星的位置射出光柱,在雪地上勾勒出巨大的契丹狼圖騰。成吉思汗的金刀劈開冰碑,碑中騰起的不是血菩提,而是枚刻著"受命於天"的完整玉璽!
趙佶突然長嘯,震碎周身冰雪。他胸前《武穆遺書》的墨跡離體而出,在空中凝成嶽飛的虛影。瀝泉槍點破狼圖騰的瞬間,柔福體內的玉璽缺角破體而出,與冰碑中的玉璽完美契合。
"原來如此!"趙佶接住玉璽,缺角處的狼牙突然嵌入掌心,"完顏阿骨打當年在混同江..."
雪崩的轟鳴淹沒了後半句話。三千狼騎被埋入冰淵時,李青陽抱著青銅羅盤躍入裂縫,最後那聲狂笑與二十年前五台山下的女刺客如出一轍。
三月後,敦煌莫高窟。
趙佶的斷劍在壁畫上投下細長陰影,劍尖正指著飛天手中的倒彈琵琶。柔福腕間新鑄的鎏金鈴突然自鳴,驚起簷角銅鈴一片叮當。
"父皇看這裏。"她拂去壁畫積塵,露出底層密教的明王畫像。那明王第三隻眼中嵌著的,正是天山血菩提!
突然整麵牆壁開始滲血,八百羅漢畫像的眼珠齊齊轉動。趙佶以玉璽為印蓋在壁畫中心,佛窟深處傳來機括轉動的巨響。十八尊金剛塑像挪移位置,露出通往地底的青銅門。
門內寒光刺目,三千柄嶽家軍製式長槍整齊排列。每杆槍頭都刻著"還我河山",槍纓處係著帶血的軍牌。柔福顫抖著捧起塊軍牌,背麵赫然刻著"嶽雲"二字!
"原來武穆遺陣真正的陣眼..."趙佶撫過槍身上的冰霜,"一直在等這個玉璽。"
窟外忽然傳來馬蹄聲,特別的響箭釘入門楣。箭羽綁著的羊皮卷上,契丹文與蒙古文交錯書寫:"黑水城恭候大駕。"
趙佶將玉璽印在羊皮卷上,血紅的"受命於天"竟慢慢褪成金色。他望著西沉的落日,忽然想起四十年前那個在延福宮作畫的雪夜,畫到《瑞鶴圖》最後一筆時,突然折斷的狼毫筆。
嘉峪關外的烽燧升起狼煙時,趙佶正在給焦尾琴續新弦。最後一根兵弦繃緊的刹那,關外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不是蒙古鐵騎,而是整整二十尊青銅火炮!
柔福的鴛鴦鉞在黃沙上劃出星圖:"金國把神武大炮運到了黑水城。"她鎖骨處的海東青刺青泛著青光,"昨夜觀星,紫微垣有隕落之象。"
趙佶突然揮琴,七弦齊鳴震碎百步外的烽火台。煙塵中現出列契丹儀仗,九龍輦上端坐著戴青銅麵具的王者:"道君皇帝可還記得《檀淵之盟》?"
麵具掀開的刹那,柔福突然跪地嘔血。那王者的麵容,竟與水晶棺中的契丹女子一模一樣!
"蕭綽當年用移魂術..."王者指尖凝聚血珠,"可不止是為了大遼國運。"
夕陽突然變成血月,趙佶的玉璽騰空而起。玉身上的"受命於天"四字逐個崩裂,每個筆畫都化作帶火的隕石砸向大地。柔福在烈焰中撕開裂帛,背上的《山河社稷圖》竟與隕石軌跡完美重合!
當最後一顆隕石墜入黑水城遺址,焦尾琴突然自奏《廣陵散》。趙佶的白發在狂風中散開,每一根都寫著句瘦金體讖語: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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