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內的寒氣滲入骨髓。趙佶看著柳如煙手中滴血的軟劍，那劍脊上的"玉清"二字在螢石微光中泛著青芒。這是二十年前玉清宮覆滅時，隨玄真子沉入汴河的道門聖物。
    "物歸原主？"趙佶緩步走出巨鼎，袈裟無風自動，"柳姑娘說的，是這繈褓中的西夏禿鷲紋？"
    話音未落，柳如煙突然暴起。軟劍如靈蛇吐信，直刺趙佶咽喉！他側身避讓，劍鋒擦著耳畔掠過，削斷三根白發。那劍氣中竟夾雜著腥甜——是幽冥血蓮的毒霧。
    "你果然中毒已深。"趙佶並指如刀，切向柳如煙腕脈。她卻詭異一笑，任由穴位被製，左袖中突然射出七枚透骨釘。叮叮叮！趙佶袈裟翻卷，將暗器盡數掃落，可衣角卻被腐蝕出焦黑孔洞。
    "陛下好俊的袈裟伏魔功。"柳如煙聲音忽變沙啞，眼中紅芒暴漲，"可惜這具皮囊撐不了多久了。"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綻放著九瓣血蓮，每條脈絡都連接著青紫血管。
    趙佶心頭劇震。這是吐蕃密宗最陰毒的"九轉血蓮種"，中者每逢月圓便要飲血續命。他想起方才慧明耳後的紅蓮印記，寒意直透脊背——五台山怕是早已淪為修羅場。
    "當年你為煉延年丹，將玉清宮三百道童投入丹爐時，可曾想過報應？"柳如煙劍勢突變，竟是全真派失傳已久的"北鬥七煞劍"。劍氣縱橫間，趙佶袖中佛珠接連崩碎。
    "鐺！"最後一顆佛珠擊中劍尖，趙佶借力後躍，足尖在鼎耳輕點："姑娘錯了。崇寧五年朕尚在潛邸，如何能指揮禁軍屠戮道門？"
    柳如煙身形微滯。就在這瞬息之間，趙佶突然施展逍遙派"白虹掌力"，曲直如意的掌風繞過劍網，正中她肩井穴。柳如煙踉蹌後退，撞在刻滿星圖的青銅壁上。
    "你...如何會李秋水的..."她嘴角溢出血沫，眼中紅芒忽明忽暗。趙佶卻不答話，指尖金芒吞吐，連點她任脈九大要穴。每落一指，柳如煙心口的血蓮便黯淡一分。
    "這是少林金剛指？"她突然淒然一笑，"想不到大宋官家，竟是佛道雙修。"話音未落，墓室外突然傳來機械轉動聲。九尊巨鼎同時震顫，鼎內升起嫋嫋青煙，在空中凝成北鬥九星陣。
    趙佶抬頭細看，發現青煙中暗藏金粉——竟是當年方臘摩尼教用來惑人心智的"亂神散"！他急忙屏息，卻見柳如煙眼中紅芒大盛，軟劍再度襲來。這次劍招詭譎難測，分明摻雜了明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
    "當真是群魔亂舞。"趙佶長歎一聲，終於使出壓箱底的絕學。隻見他雙手結不動明王印，周身泛起淡淡金芒，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首的"金剛不壞體"。
    劍鋒觸及金光，發出刺耳摩擦聲。柳如煙忽然棄劍，十指如鉤抓向趙佶雙目。電光火石間，趙佶瞥見她指甲縫裏閃爍的藍光——是唐門見血封喉的"孔雀膽"！
    "得罪了。"趙佶突然變印為掌，大慈大悲千葉手幻化出漫天掌影。柳如煙周身要穴同時中招，如斷線風箏般撞向中央巨鼎。鼎身凹陷處突然彈出一方玉匣，正好接住她噴出的鮮血。
    鮮血滲入玉匣紋路，竟勾勒出西夏文字。趙佶凝神辨認，心頭巨震——這分明是景宗李元昊的親筆手書："朕與耶律氏之子，當承大統。"
    "原來如此..."趙佶踉蹌後退，二十年迷霧豁然開朗。當年鄭貴妃誕下的"皇子"，竟是西夏皇室血脈！難怪八思巴會說九具血滴子都是宋人子民，這根本是西夏與吐蕃聯手布下的百年棋局。
    柳如煙忽然發出夜梟般的笑聲。她掙紮著爬起，撕開右臂衣袖，露出火焰形刺青："陛下可認得這個？"那刺青在青煙中泛著幽光，正是方臘親衛才有的"聖火印"。
    趙佶瞳孔驟縮。二十年前，正是這個刺青的主人，在杭州獻上了那尊要命的延年仙丹。記憶如潮水湧來：丹成之日，紫宸殿外三百禁軍突然發狂，而丹爐底部...赫然刻著薩迦派的蓮華密咒！
    "你們究竟..."話未說完，地麵突然劇烈震動。九尊巨鼎緩緩下沉，露出下方寒潭。潭水泛著詭異的靛藍色，中央石台上擺放著半塊虎符——與慧明臨終所托之物正好吻合。
    柳如煙趁機躍入寒潭。趙佶正要追擊，潭水突然沸騰，九條鐵索破水而出！每條鐵索盡頭都連著精鋼獸首，獠牙間機括閃動，竟是傳說中李元昊發明的"狼噬陣"。
    趙佶足踏淩波微步，在鐵索間穿梭。獸首不斷噴出毒針，被他用袈裟盡數卷落。眼看就要接近石台，寒潭對岸突然亮起火把，九名重甲武士手持彎刀現身——是西夏鐵鷂子！
    "趙公子別來無恙？"為首武士掀開麵甲，露出一張與趙佶七分相似的臉，"景宗陛下第十九子李乾順，在此恭候皇兄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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