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鎮西郊的亂葬崗上，三百具無頭屍首呈北鬥狀排列。趙佶用龍泉劍挑開腐屍的衣襟，每具屍體胸口都烙著"精忠報國"四字——這是當年嶽家軍獨有的刺青。
    "金人屠城後，總要在死者身上刻字取樂。"楊驚鴻銀槍挑起塊腰牌，青銅牌上雙頭鷹紋路已被血汙浸透，"但刻宋字的金國腰牌......"
    話音未落，西北方向突然響起三短一長的鷓鴣哨。趙佶瞳孔微縮，這是二十年前皇城司的緊急暗號。他閃身掠上老槐樹，隻見五裏外的朱仙鎮驛站騰起狼煙，煙柱在空中凝成三朵金蓮形狀。
    "是西夏一品堂的蓮花烙！"楊驚鴻長槍橫掃，將三具腐屍挑向空中。屍身尚未落地，便被七枚透骨釘釘在樹幹上，釘尾綴著的銀鈴在暮色中發出催命般的清響。
    趙佶劍指北鬥，龍泉劍氣震落漫天鴉羽。鴉群散盡後，露出驛站屋簷下倒懸的九具屍體——皆是作商賈打扮，咽喉處插著淬毒的峨眉刺。
    "好一招"九子連星"。"趙佶冷笑，"當年川西唐門用此陣暗算童貫，可惜學得不倫不類。"
    子時的更鼓驚飛簷角銅鈴。
    驛站地窖裏，楊驚鴻點燃人魚燭。幽藍火光中，牆壁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槍痕。趙佶以劍鞘丈量痕跡間距，突然發力震碎牆皮——青磚上赫然刻著《武穆遺書》殘篇！
    "槍走遊龍勢，氣貫瀝泉魄......"楊驚鴻指尖撫過刻痕，槍繭竟被鋒銳槍意割出血珠，"這是嶽將軍親筆！"
    話音未落，地窖突然劇烈搖晃。九根承重柱同時崩裂，屋頂墜下的不是瓦礫，而是三百斤重的磁石！趙佶揮劍劈向磁石，劍鋒卻被牢牢吸住——這磁石竟摻了克製兵刃的玄鐵砂。
    "坎位三步！"
    楊驚鴻銀槍點地，使出楊家槍絕技"倒卷星河"。槍尖劃過的青磚應聲翻轉，露出下方暗道。兩人墜入暗河的瞬間，磁石陣轟然閉合，將追來的七名西夏刀客碾成肉泥。
    暗河盡頭，九盞青銅燈組成蓮花陣。趙佶認出這是少林十八銅人陣的變式，每盞燈芯都燃著高僧舍利。楊驚鴻突然悶哼跪地——她手中銀槍不受控製地飛向燈陣中心，槍身浮現出血色篆文"還我河山"！
    寅時的月光透過暗河裂縫，在石壁上投下嶙峋鬼影。
    銀槍插入燈陣的瞬間，九盞銅燈同時熄滅。地麵裂開丈寬縫隙，升起座青銅祭台。台上橫陳的丈二長槍鏽跡斑斑，槍頭卻泛著攝人心魄的寒芒——正是失蹤二十年的瀝泉槍！
    "且慢！"
    趙佶揮劍斬斷楊驚鴻伸向槍柄的手。劍鋒劃過槍身，濺起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嶽飛行軍圖。圖中嶽家軍陣前，金國大將完顏宗弼的狼牙棒距離嶽飛天靈蓋僅有三寸。
    "此槍已生槍魄。"趙佶劍指槍身隱約浮現的龍紋，"嶽將軍臨終前的悲憤，都化作了噬主凶煞。"
    仿佛印證他的話，瀝泉槍突然自鳴如泣。槍身龍紋遊走，竟將祭台震出蛛網般的裂痕。楊驚鴻束發金環應聲而斷，青絲飛揚間，她看到槍柄處刻著行小字："風波亭亥時三刻"。
    "是嶽將軍絕筆時辰！"楊驚鴻並指如槍，在空中虛點出北鬥方位，"需以七星血印鎮煞......"
    話音未落，暗河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十二名金國武士踏浪而來，手中彎刀組成蓮花殺陣。為首者掀開鬥篷，露出張被火燒毀的半邊臉——正是當年被嶽飛挑落馬下的完顏宗弼之子，完顏亮！
    瀝泉槍的悲鳴震落鍾乳石雨。
    完顏亮彎刀劈向祭台，刀鋒未至，殺氣已削斷楊驚鴻三縷青絲。趙佶腳踏禹步，龍泉劍劃出先天八卦圖，劍氣與刀氣相撞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宋主可識得此物？"完顏亮扯開胸前皮甲，露出枚嵌在心口的狼頭金印，"這是用你三千禁軍的血煉成的狼神印！"
    楊驚鴻銀槍橫掃，擊飛三柄淬毒飛刀。槍尖觸及金國武士咽喉的瞬間，那些武士突然自爆，毒血化作蓮花狀暗器。趙佶旋身揮劍，劍風卷起暗河水幕，毒血遇水即燃，將整條暗河變成火海。
    "離位生門！"趙佶抓住楊驚鴻後襟，兩人借爆炸氣浪衝進祭台裂縫。下方竟是座漢代古墓，墓室穹頂繪著的二十八星宿圖正與瀝泉槍鳴共振。
    完顏亮的獰笑從頭頂傳來："這瀝泉槍早被種下屍蠱，你們......"
    話音戛然而止。楊驚鴻突然反手擲槍，銀槍穿透三重墓牆，將完顏亮釘在青銅燈座上。槍身"還我河山"四字血光大盛，完顏亮胸前的狼神印竟如活物般掙紮哀嚎。
    墓室東南角的青銅棺突然炸裂。
    棺中躍出的不是僵屍，而是個戴青銅麵具的白袍人。他手中鐵骨折扇輕搖，便有七道劍氣直取趙佶要害。楊驚鴻挺槍格擋，槍劍相擊發出的音波震碎三尊陶俑。
    "好一招"北鬥七殺"。"趙佶劍指來人，"想不到華山派陳掌門，竟成了金人走狗。"
    陳去疾摘下麵具，露出張布滿毒瘡的臉："趙官家當年為修萬歲山，逼我華山弟子做采石奴時，可曾想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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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扇展開，扇麵竟是用人皮繪製的《華嶽全景圖》。趙佶瞳孔驟縮——圖中玉女峰位置，赫然標注著傳國玉璽的螭紋！
    楊驚鴻突然悶哼跪地，瀝泉槍不知何時已回到她手中。槍身龍紋如活物般纏上她右臂，皮膚下凸起的經脈竟組成"天日昭昭"四字。趙佶並指如劍，連點她七處大穴，卻發現槍魄已融入血脈。
    "沒用的。"陳去疾折扇指向墓室壁畫，"嶽飛的怨氣加上屍蠱，便是最好的奪舍爐鼎......"
    墓室突然陷入死寂。
    趙佶劍鋒劃過掌心，以血為墨在虛空畫出《瑞鶴圖》。當年在延福宮悟出的"畫意劍"，此刻竟引動瀝泉槍共鳴。槍身"還我河山"四字脫離鐵器，化作血色鶴影撲向陳去疾。
    "雕蟲小技！"
    陳去疾揮扇卷起毒砂，砂粒在空中組成華山劍陣。血鶴觸及毒砂的瞬間，墓室四壁同時浮現出嶽家軍陣亡將士的虛影。楊驚鴻突然長嘯，嘯聲中竟夾雜著嶽飛的《滿江紅》詞句！
    瀝泉槍應聲而斷，槍頭化作遊龍沒入楊驚鴻眉心。完顏亮趁機掙脫銀槍，狼神印中鑽出九條赤鏈蛇。趙佶揮劍斬蛇，蛇血濺在《華嶽全景圖》上，竟顯出一條密道圖示。
    "原來玉璽在思過崖......"陳去疾臉色驟變，折扇劈向楊驚鴻天靈蓋。千鈞一發之際，斷成兩截的瀝泉槍突然自行重組，槍尖精準刺入陳去疾氣海穴。
    五更天的梆子聲穿透墓室。
    趙佶扶著昏迷的楊驚鴻走出古墓，東方既白。朱仙鎮方向飄來陣陣焦臭，昨夜交戰的驛站已成廢墟。慧覺禪師帶著十八武僧候在官道旁，僧衣上沾滿血汙。
    "鎮民三百口，皆中金國傀儡術。"慧覺雙掌合十，"阿彌陀佛，老衲已送他們往生極樂。"
    楊驚鴻突然睜眼，瞳仁中閃過槍芒："速去思過崖！陳去疾臨死前捏碎了傳訊煙花......"
    話音未落，西北天際炸開三朵金蓮。趙佶解下袈裟拋向空中，布料遇風即燃，在空中畫出北鬥敕令。百裏外的少室山方向，突然傳來七十二聲鍾鳴。
    "少林羅漢大陣已動。"趙佶將半塊虎符按進瀝泉槍斷裂處，"該讓金人見識真正的九曜連珠了。"
    晨霧中，一隊鐵騎踏破地平線。楊字大旗下，三千白袍兵卒喉間都纏著"還我河山"的素綾。趙佶認得這裝束——這是嶽家軍死士出殯時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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