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禪鋒永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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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風裹著血腥味掠過燃燒的船骸,趙佶赤腳踏在青銅鼎邊緣。袈裟下擺的七十二枚金針仍在震顫,針尾係著的銀發在晨光中泛著血色。
    "陛下,先鋒軍已集結完畢。"楊驚鴻單膝跪地,銀槍插在浸透血水的甲板上。少年背後的山河脈絡延伸至江麵,與浮沉的《清明上河圖》殘卷遙相呼應。
    老將韓世忠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斷刀劈入船板的裂痕中,竟顯露出黃天蕩舊戰的刀譜刻紋。"不必等老夫..."他撕開胸前繃帶,露出心口潰爛的箭傷,"張憲將軍的白骨船,該啟航了。"
    趙佶指尖金針突然刺入韓世忠百會穴。鼎中血水逆流而上,在老者周身結成梵文屏障。"二十年前黃天蕩的火,還要將軍親自點燃。"帝王僧袍無風自動,露出脊背上用金粉寫就的《滿江紅》全文。
    江底傳來沉悶撞擊聲。三百具持械白骨破水而出,腐朽的戰甲上依稀可見"嶽"字旗殘片。為首白骨頜骨開合,鏽蝕的刀鋒指向北方——正是當年血戰小商河的張憲遺骸。
    "驚鴻,接旗!"
    少年騰空躍起,銀槍挑飛燃燒的船帆。布帛在槍尖展開的刹那,韓世忠的斷刀突然飛射而來,刀氣將帆布裁作三角戰旗。老將軍咬破指尖,在旗麵寫下"還我河山"四字,每一筆都帶著小商河槍法的殘影。
    戰旗插入鼎耳的瞬間,汴梁城廓在鼎腹浮現。趙佶袈裟突然炸裂,化作三千金蝶撲向北鬥陣型。每隻金蝶翅尖都粘著血菩提碎屑,在晨霧中拖曳出七條赤色軌跡。
    "柔福的繡針該歸位了。"帝王撕開胸前結痂的舊傷,將染血的繡繃拋向鼎口。虹橋虛影中,宮裝少女的指尖忽然凝實,銀針引著金蝶軌跡,在《山河社稷圖》上繡出北伐路線。
    完顏宗望的殘軀突然爆開,鐵浮屠碎片射向八方。楊驚鴻旋身舞槍,蟠龍紋順著槍杆遊入山河脈絡。"小心人皮符!"韓世忠橫刀格擋,刀刃切入飛旋的皮革時,竟發出宮闕簷鈴的脆響。
    符紙在斷刀上燃燒,顯露出汴梁皇宮的密道圖。趙佶金針連發,將燃燒的符紙釘在鼎身契丹文處。青銅鼎突然發出龍吟,鼎腹的汴河水流竟開始倒灌。
    "是時候了。"帝王拾起半截桅杆,以杆為筆在江麵書寫。浪濤隨著他的動作凝結成《千字文》篆體,每個字都壓住一艘金國戰船。"世忠,可還記得延福宮的荷花池?"
    老將軍渾濁的眼中迸出精光。斷刀劈開浪濤時,三百白骨應聲列陣。腐朽的兵器相互碰撞,竟奏出《破陣樂》的曲調。韓世忠踏著音律躍上白骨船頭,刀鋒所指處,沉江二十年的嶽家軍戰旗突然浮出水麵。
    楊驚鴻的銀槍突然發出悲鳴。槍尖刺入戰旗旗杆的裂痕,竟與當年楊再興的槍傷嚴絲合縫。少年背後的山河脈絡暴漲,順著旗杆爬滿整麵戰旗。"末將請為先鋒!"銀槍掃過處,江心漩渦突然向兩側分開,露出鋪滿箭簇的河床。
    趙佶赤腳踏上血路,七十二枚金針懸浮周身。袈裟殘片裹著《千字文》篆字,在河床鋪就金光大道。當他踩到第七步時,汴梁城牆的虛影突然凝實,箭垛上還插著靖康年的斷矢。
    "狼主以為掠走宮娥就能斬斷大宋命脈?"帝王指尖金針突然射向城牆,針尾銀發纏住箭矢,"卻不知三千青絲早纏住了金國命數。"發絲繃緊的刹那,城頭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
    楊驚鴻銀槍突刺,槍影中浮現楊再興獨闖敵陣的身法。少年踏著白骨戰船躍上城頭,槍尖挑飛的磚石竟都刻著漢隸。韓世忠的斷刀緊隨其後,刀氣劈開的裂縫中,赫然露出被水泥封存的《宣和書譜》石碑。
    "這是...這是陛下當年的墨寶!"老將軍撫摸著碑文,指尖沾滿黑紅的血泥。在血泥上續寫未完成的《穠芳詩帖》。當最後一筆落下時,封存石碑的水泥轟然炸裂。
    趙佶踏著金針走上城頭,僧鞋已被碎磚割破。他凝視著碑文突然大笑,笑中帶著血淚:"完顏晟當年問朕索要字畫,原來都用來鎮汴梁地脈了!"
    鼎鳴再起,三百白骨持械衝入城門。它們腐朽的指骨按在《清明上河圖》對應的商鋪位置時,地麵突然浮現血色通路。楊驚鴻銀槍駐地,山河脈絡順著槍杆注入地縫,竟喚醒深埋地底的機關獸。
    青銅鑄造的百戲俑破土而出,關節處還殘留著宮廷匠人的銘文。趙佶金針連射,針尖帶著血菩提嵌入俑人眉心。當第七十二枚金針歸位時,機關獸眼窩突然亮起,手中銅鑼敲出《東京夢華錄》的節拍。
    "這是當年為柔福生辰打造的戲俑..."帝王撫摸著機關獸脊背的蓮花紋,"沒想到要用作攻城錘。"金針突刺,俑人胸甲翻開,露出裝滿火藥的腹腔。
    韓世忠的斷刀突然開始共鳴。老將軍縱身躍上機關獸肩膀,刀鋒插入控製樞的瞬間,二十年前的水戰記憶洶湧而來。"驚鴻!左三右四,挑月華樁!"斷刀指向虹橋殘柱時,楊再興的槍法殘影突然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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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銀槍如蛟龍出海,槍尖點碎七根石柱。每塊碎石墜地都恰好砸中金國暗樁,塵煙中浮現出皇宮方位的星圖。趙佶袈裟一卷,帶著血菩提碎屑的風暴順著星圖軌跡撲向大內。
    "世忠,該尋回我們的東西了。"帝王撕開僧袍下擺,露出雙腿上密密麻麻的刺青——竟是汴梁城防圖的注解。韓世忠的斷刀應聲劈向地麵,刀氣掀開的青石板下,二十年前埋藏的震天雷引信赫然在目。
    楊驚鴻突然嘔出黑血。少年單膝跪地,銀槍支撐的身體劇烈顫抖。背後的山河脈絡出現裂痕,幾處要害穴位插著淬毒的金錢鏢。"是...是燕雲十六州的毒砂..."他扯開衣襟,胸口浮現出與完顏宗望同源的血咒紋。
    趙佶金針如雨落下,針尾係著的銀發自動編織成網。發絲觸及毒紋時突然燃燒,將附骨之疽般的血咒連根拔起。"當年他們用此術折磨柔福..."帝王指尖凝出血珠,在少年眉心畫出佛蓮,"且讓這些毒物見識真正的禪鋒。"
    青銅鼎突然飛臨戰場上空,鼎口傾瀉的血水中浮現柔福帝姬梳妝的虛影。少女的金簪劃過水麵時,楊驚鴻體內的餘毒竟化作青煙流向發簪。當簪頭並蒂蓮完全綻開時,少年眼中赤芒盡褪。
    "謝陛下...謝公主..."楊驚鴻銀槍突刺,挑飛暗處襲來的鏈子錘。槍杆蟠龍紋遊入山河脈絡,在城牆缺口處架起血色長橋。白骨軍團順著長橋湧入,腐朽兵器與金國鐵浮屠相撞,迸發出詭異的青紫色火花。
    韓世忠突然長嘯。機關獸在他的操控下撞開宣德門,腹腔火藥引燃的瞬間,老將軍踏著斷刀躍上鴟吻。爆炸的氣浪掀飛琉璃瓦時,他看見了二十年前自己守衛的城樓。
    "張憲將軍!"斷刀劈向衝來的鐵浮屠重騎,刀氣竟幻化出小商河槍影。當先三騎應聲倒地,鎧甲裂縫中湧出的卻是黑紅色的粘稠血泥。白骨軍團趁機突進,嶽字旗插上敵樓時,三百具骸骨同時化作齏粉。
    趙佶踏著金針雨掠上敵樓,袈裟碎片在身後拚成《瑞鶴圖》殘卷。當他的赤足踏上染血的鴟吻時,整座汴梁城突然寂靜——宮娥梳頭用的菱花鏡從廢墟升起,鏡麵映出三千個燃燒的血菩提。
    "柔福,看著。"帝王並指如劍,心口紋著的《滿江紅》詞句突然離體,在鏡麵烙下赤色銘文。當"朝天闕"三字成型時,鏡中宮娥虛影同時轉身,手中銀簪化作七十二道流光射向五國城方向。
    楊驚鴻的銀槍突然脫手飛出,槍尖刺入鏡麵時,竟從千裏外的黃龍府遺址破土而出。少年背後的山河脈絡盡數注入槍身,燕雲十六州的地形圖在鏡中延展。"末將願為陛下取回..."他咳著血沫抓住槍尾,"取回二聖靈柩!"
    "靈柩早已北歸。"趙佶忽然扯下頸間佛珠,串繩竟是柔福的銀發編織,"你父親楊再興的槍,二十年前就釘住了他們的魂。"佛珠散落的刹那,銀槍突然在鏡中暴漲,槍影貫穿的每處關隘都升起嶽字旗。
    韓世忠的斷刀突然插入敵樓匾額。老將軍撕開戰袍,露出胸口的"盡忠報國"刺青:"該讓官家看看..."刀氣震碎"宣德門"金匾,露出底層被覆蓋的"靖康門"血字,"看看他跪出來的太平!"
    鼎鳴響徹雲霄,三百盞血菩提河燈順流漂入城內。趙佶赤腳踏上燈陣,七十二枚金針自動排列成紫微垣星圖。"世忠,可願再披一次戰甲?"帝王僧袍盡褪,露出脊背上用金瘡藥寫就的傳位詔書。
    老將軍突然跪地痛哭。斷刀劈開自己的左臂甲胄,露出當年柔福帝姬係上的平安符:"臣...臣韓世忠領旨!"染血的鐵甲碎片自動飛向他的身體,竟在須發皆白的老將身上拚出鳳凰涅盤紋。
    楊驚鴻銀槍駐地,山河脈絡順著城牆蔓延。少年撕下戰旗裹住重傷的右臂:"末將隻要三千白骨..."槍尖指向北方時,護城河突然沸騰,無數鏽蝕的兵器組成新的骸骨軍團,"還望陛下恩準直搗黃龍!"
    趙佶的金針突然刺入自己太陽穴。鮮血順著針尾流入青銅鼎,鼎腹的汴河突然決堤。當洪水漫過虹橋殘基時,柔福帝姬的虛影忽然凝實,繡針引著水線刺入《紹興和議》的絹本。
    "禪鋒之道,在斬因果。"帝王的聲音忽然變得年輕,白發返青的瞬間,指尖金針化作湛盧劍形,"這一劍,還大宋二十年光陰。"
    劍光過處,燃燒的血菩提盡數熄滅。灰燼中升起三千盞新燈,每盞都映著宮娥的笑靨。韓世忠的鐵甲覆蓋全身時,楊再興的槍法突然在他手中重現。老將劈出的刀氣穿越時空,竟與二十年前黃天蕩的火船陣重合。
    "北望!"楊驚鴻的嘶吼震碎最後一塊金國盾牌。銀槍貫穿敵將咽喉的刹那,少年背後的山河脈絡終於完整——燕雲十六州的地形圖上,每處關隘都插著帶血的嶽字旗。
    趙佶踏著洪水走向龍椅廢墟,僧足踏過的血泊中綻放佛蓮。當他的手掌按上禦座裂痕時,整座延福宮遺址突然升起,梁柱間纏繞的竟是柔福未完成的並蒂蓮繡線。
    "該走了。"帝王轉身輕笑,袈裟碎片拚成《瘦金體千字文》覆在楊驚鴻肩頭,"禪鋒永在,不在一人。"
    朝陽刺破硝煙時,三人身影漸漸淡去。韓世忠的刀氣仍在城頭遊走,楊驚鴻的銀槍釘住北去要道,趙佶的金針在青銅鼎上寫就新的讖語。護城河漂著的血菩提突然發芽,在染血的河岸開出大片赤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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