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書記你剛才有句話我不能同意！”塗誌明話鋒一轉，故意賣了個關子。
    錢書記笑容一滯，疑惑地問道：“哪句話？”
    “您說這錢是借的我不能同意！
    有借還得有還，這得多麻煩啊？
    再說了，都是為了建設社會主義，這錢怎麽能叫做借呢？”塗誌明振振有詞地說。
    “那你的意思呢？”錢書記追問道。
    “算我們小隊的投資！”塗誌明嘿嘿一笑，“這汽水廠算集體和縣裏聯合建的不就得了嗎？”
    錢書記先是一愣，接著和眾人相視一眼，然後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過了好一會兒，錢書記吸了口煙，緩緩說道：“我說誌明啊，你可真是了不得啊。
    不過縣裏的想法就是建廠，重要的是這個廠子能建成，你說的聯合建廠也不是不能考慮。
    如果你們集體和縣裏聯合建廠，你們打算要多少股份呢？”
    塗誌明裝模作樣地想了想，說道：“八萬塊錢占總投資的百分之六十還要多了，而且產品出來之後，我們的軍民聯合經營部還會負責銷售，所以產品的銷路不成問題。
    所以……
    我們村要汽水廠的三成股份，您看成嗎？”
    “成啊！”錢書記秒答應。
    他的心底在歡呼雀躍，臉上卻還強裝鎮定， “給的這麽多，要的這麽少嗎？這塗誌明還真是仁義啊！”
    …… ……
    謝絕了領導請吃飯，塗誌明徑直去了會議室找秀芝。
    把獎狀塞進綠挎包，把兩個碩大的茶缸子獎杯掛在了書包帶上。
    兩口子叮叮當當出了門，看天色已然到了中午便尋一家館店進去吃飯。
    上次和秀芝一起下館子，吃的是一家魯菜飯店，這倆人進的是一家川菜館店。
    正是中午飯點兒，店裏吃飯的人還真不少，喧喧嚷嚷的十分熱鬧。
    再困難的年代，也有人下得起館子，吃得起好東西。
    塗誌明看著店裏貼出的菜譜，點了四樣菜。
    分別是：麻婆豆腐、回鍋肉、宮保雞丁、甜燒白。
    不多時菜做好了，塗誌明和秀芝齊動手，把菜一一端上了桌。
    又盛了兩碗米飯，要了兩瓶汽水，兩口子開吃。
    塗誌明一邊吃一邊賣弄學問，“提到川菜大部分人的印象就是麻辣二字，一般人進了川菜館提出的要求往往是少放點辣椒。
    其實我覺得川菜可不止‘麻辣’，能把各種味道都做好算得上是川菜一絕。”
    服務員剛好從塗誌明旁邊路過，聽言豎起了大拇指。
    “一看您就是個吃家，川菜一菜一格、百菜百味，自古就有‘七滋八味’得說法，博大精深著呢。”
    秀芝好奇的問，“什麽是七滋八味啊？我一個四川人都沒聽說過。”
    服務員是個健談之人，笑著解釋，“‘七滋’指的是川菜的七種基本味道：甜、酸、麻、辣、苦、香、鹹。
    “八味”則是指川菜的八種複合味型或烹飪方法，分別是：魚香、酸辣、椒麻、怪味、麻辣、紅油、 薑汁、家常。
    ‘七滋八味’，是形容川菜味道種類多、層次豐富。”
    秀芝聽後感慨道，“想不到一個吃上有這麽多的講究。”
    塗誌明道：“能把吃都弄成文化的也就隻有咱們中國人了。
    外國人有啥啊？
    咱們鼎烹玉食的時候他們還在茹毛飲血呢。
    咱們都已經八大菜係了，他們還在那裏啃黑麵包呢。
    要論起吃來，咱們中國人稱得上是全世界的老祖宗。”
    “說得好！”
    旁邊幾桌的人聽到了塗誌明的論述稱讚了起來，有的人竟然還鼓起了掌。
    塗誌明沒咋樣，秀芝卻是羞紅了臉。
    她得意的想，“我男人咋那麽能呢？啥啥都厲害，隨便說句話都有人叫好！”
    兩口子吃了個心滿意足。
    吃完飯去軍民聯合經營部溜達一趟，想要看看馬大虎和王含露順便再買點兒應用之物然後回家。
    沒等進經營部，就聽見了王含露和人的爭辯聲呢。
    那人道：“這件衣服一個袖子長一個袖子短。”
    王含露道，“不是都說了嗎，買定離手！
    東西都離開我們店了，你現在有過來退，哪有這個道理啊！”
    “要是別的東西就算了，可這是衣裳啊。
    難不成我離了店還能特意把衣服改成一個袖子長一個袖子短不成？”
    “那誰知道呢？你買的時候就讓你好好看了，把衣服拿走又回來退，哪兒有這番道理啊？”
    塗誌明此時已經聽清楚事情的始末緣由了，當即笑了笑和秀芝走進了店中。
    王含露見了大喜，呲著牙道，“哥，嫂子，你們咋來了呢？”
    塗誌明指了指胸前的倆大茶缸，“到衛生局來領獎了，順便過來看看你和大虎！”
    王含露連忙朝著身後喊，“大虎，快出來，誌明哥和嫂子來了！”
    不多時，馬大虎從後院衝了進來，呲著大板牙打招呼。
    “誌明哥，嫂子，快請進屋！剛好我今天買了肉和芹菜，一會兒咱們包餃子吃！”
    塗誌明笑道，“我和你嫂子已經吃過飯了！”
    他指了指那名顧客，問兩人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啊？怎麽還和人吵起來了呢？”
    王含露無所謂道，“嗨，沒事兒！哪天都有這麽兩出，我早習慣了。”
    說完她立起眼睛對那個顧客嚷道，“我和你講啊，別在這兒沒事兒找事兒。
    交完錢之後，這錢是我的，東西就是你的。
    錢沒數清楚我不找你要，東西出了問題你也別來找我要。
    就當你多個教訓，以後再買東西千萬看清楚了，這叫錢貨兩訖，懂了嗎？”
    那人還要爭論，卻見馬大虎身子往前一挺。
    馬大虎人高馬大外加凶神惡煞，嚇了那人一跳。
    那個顧客不吭聲了，咕噥了一句“算我倒黴”就要走。
    塗誌明見狀一笑，對王含露說道，“我看這位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買件衣服，一個袖子長一個袖子短肯定不樂意。
    要不算了吧，你幫他換一件兒新的吧！”
    王含露聽言一愣，終究是沒再說什麽，不情不願的又拿出一件衣服遞給那個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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