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的指尖撫過青銅棺槨上的蛇形浮雕，腐殖土的腥氣混著屍臭撲麵而來。這是他今夜撬開的第七座古墓，
    棺中骸骨無一例外呈現詭異的蜷曲尾椎骨處長出類似魚尾的增生，肋骨間嵌著鱗片狀的黑色結晶。
    "大人，戍衛營的巡邏隊還有半刻就到。"學徒阿七攥著羅盤的手在發抖，指針正瘋狂地逆時針旋轉。林生用鑷子夾起一塊結晶，月光下，那些菱形切麵折射出類似黑淵殘卷的幽藍紋路。
    三天前，他在欽天監舊檔裏發現了蛛絲馬跡。洪武二十三年的星象圖上，本該標注二十八宿的位置，
    卻用朱砂畫著十二枚蛇形符印。順著這個線索，他找到了先帝禦批的武備要略，其中記載的"蛻鱗訣"修煉法門，與黑淵禁術"噬靈蛻"的殘章僅有三字之差。
    馬蹄聲由遠及近時，林生將結晶揣進懷裏。回春堂的藥香混著血腥氣湧來時，他正在解剖白日從刑場帶回的蛇衛屍體。
    那具屍體的皮膚下布滿網狀血管，此刻竟還在蠕動，像極了古籍裏記載的"活屍蛻"。
    "林太醫這雙手，既救得了人，也剖得了鬼。"陰冷的女聲從梁上傳來。林生抬頭，紅衣女子赤足垂落，
    腳踝纏著的銀鏈墜著黑淵特有的玄鐵鈴鐺。她指尖劃過屍體裂開的鱗甲，"在找這個？
    一張泛黃的帛書飄落案頭。林生瞳孔驟縮正是黑淵殘卷缺失的下半部，而開篇赫然寫著蛇衛者，巫族以活人飼淵所成，
    更鼓驚破夜色的刹那，紅衣女子已消失無蹤。林生展開帛書，發現背麵用朱砂畫著新帝即將舉行親政大典的觀星台，
    十二根蟠龍柱的位置，恰好對應著黑淵祭壇的十二道陣眼。
    林生將帛書塞進藥櫃夾層時，銅鎖發出細微的"哢嗒"輕響。窗外驟起陰風，晾在簷下的藥草簌簌作響，恍惚間化作千萬條吐信的赤練蛇。他摸出懷中的黑淵結晶，菱形切麵映出自己眼底的血絲——自從接觸這些禁忌之物，他的右手指甲開始泛出蛇鱗般的青灰。
    "師父！"阿七撞開房門，羅盤指針已擰成麻花狀，"城西亂葬崗...那些屍骸的尾椎骨，都長出了..."少年突然噤聲，盯著林生泛青的指尖倒退兩步。
    子夜的梆子聲驚飛寒鴉。林生裹緊鬥篷潛入欽天監，星圖室的紫檀木匣裏，先帝遺落的龜甲卜辭正在發光。裂紋組成的圖案與黑淵殘卷的陣眼如出一轍，而最下方的刻痕裏，竟嵌著半枚蛇形玉佩。
    "林太醫對陳年舊事很感興趣？"楚燼的玄鐵麵具在星鬥下泛著冷光，腰間赤練蛇玉佩與龜甲上的殘片嚴絲合縫。他身後十二名蛇衛身披鱗甲，月光穿透甲胄縫隙，照見他們潰爛的皮肉下，新生的鱗片正蠶食著白骨。
    林生後退時撞倒渾天儀，青銅鑄件轟然倒地。楚燼抬手召出黑色氣勁，鱗片狀的能量旋渦中，
    他的麵具寸寸碎裂——露出的半張臉布滿蛇鱗，左眼已化作豎瞳。你以為黑淵殘卷是偶然現世？他的聲音混著蛇信的嘶嘶聲，從太祖爺飲下巫族聖血起，這江山本就是淵獸的巢穴。
    遠處宮城傳來鍾鳴，親政大典的儀仗正緩緩駛向觀星台。林生摸到懷中的黑淵結晶，晶體突然發燙，
    映出觀星台方向騰起十二道幽藍光柱。楚燼身後的蛇衛同時仰首嘶鳴，他們的脊背裂開血口，半截蛇尾破土而出。
    "新帝的冕旒是用淵蠶絲織就。"楚燼逼近時，腐肉的腥氣撲麵而來，當鍾聲與星軌共鳴，整個皇城都會化作祭品。
    他指尖的鱗片劃過林生脖頸，"而你，將是見證者中最特別的一個——畢竟，你的血脈裏也流著
    轟然巨響打斷對話。觀星台方向傳來龍吟般的轟鳴，十二根蟠龍柱同時裂開，無數蛇形咒文從地底湧出。
    林生趁亂擲出藥粉，在蛇衛的嘶喊中奪窗而逃，卻在落地時瞥見自己映在水窪裏的影子瞳孔已裂成蛇類的豎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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