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想，可、可奴婢人微言輕，要如何能做到呢？”蘭心攥緊了手心。
    雪棠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就看你願不願意試試了。”
    蘭心連忙道：“願聞其詳。”
    “幾日後便是景王的生辰宴，到時，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前去赴宴為景王賀喜，陛下也會帶著皇後娘娘親臨景王府邸，是最好的時機。如今大夫人視你為眼中釘，你何不想法子央著大公子帶你前去赴宴，然後再想法子觸怒大夫人，以大夫人的性子，必定會尋個無人之處責罰於你。到時候，我便想法子將陛下引來，將事情鬧大。”雪棠頓了頓，緩聲道，“如此一來，便可叫滿京城的人看看，這位沈家的千金，侯府的大夫人，究竟是何品性。”
    蘭心想了想：“這的確是個好法子，隻是大公子這幾日早就另有了新歡，奴婢想去景王的生辰宴，怕是有些難。”
    雪棠輕輕拉住她的手，柔聲道：“我知你厭惡大公子。大公子貪圖美色，我曾經也因為他吃了不少苦頭，我與你一樣，都是恨他的。此事你若不願，也不必為難，我會另想辦法，早晚有一天，會讓這些傷害過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蘭心望著雪棠的眼睛，堅定道：“我這一生，都毀在大公子和夫人手中，我恨他們入骨，甘願以身入局，助姨娘籌謀。”
    ……
    將蘭心送出去後，雪棠便帶著絨花出門了。李莊頭送了好些鄉下的特產讓裴知予帶回了侯府，雪棠挑了幾樣沈熠以前愛吃的點心，想著給他送去。
    “姐姐！”
    沈熠遠遠地就興高采烈地朝雪棠招手。
    雪棠走進了些才看清，沈熠身上穿著的，不再是以前那些沈臨風穿舊了的衣裳，而是用嶄新的料子，按著他的尺寸精心裁製的新衣。少年本就生得清秀俊朗，這身繡鶴盤雲的衣裳襯得他愈發神采奕奕，如清晨旭日，讓人眼前一亮。
    “熠兒穿這身很好看。”雪棠笑著揶揄道，“到底是做了武狀元的人了，和以前都不一樣了。”
    沈熠驕傲道：“那是自然。如今在府裏，他們可都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欺負我了，就連沈臨風見了我都得低頭呢。”
    雪棠笑著和沈熠說了會兒話，便道：“我要去那邊的鋪子給二爺買些東西，你帶著絨花在這附近轉轉吧，別走遠了。”
    絨花知道雪棠是故意想讓她和沈熠獨處，不由低下頭，揪著衣袖，微微紅了臉。
    “知道啦，姐姐放心，我們就在那邊的茶館吃茶，姐姐一出來就能看見的。”沈熠笑道。
    雪棠目送著沈熠帶絨花進了街邊的茶館，才轉過身，往那家賣筆墨的鋪子走去。
    才走上石階，雪棠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不由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
    “妾見過景王殿下。”
    景王聞聲轉過頭，漆黑的眸中不由浮現出幾分欣喜。
    “好巧。”
    自上次金樽閣一別，他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見過雪棠了。
    雪棠向景王行過禮，便神色自若地挑選起筆墨來。
    景王注視著雪棠姣好的側臉，心想，這些東西，都是給裴知予挑的吧？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探向了腰間，摩挲著那枚盈潤的平安扣。這東西他私藏多日，也該物歸原主了。
    雪棠買完東西，便朝景王福了福身：“那妾先告退了。”
    “等等。”景王卻叫住了她，“本王有樣東西要交給姑娘，不知可否請姑娘移步，與本王一敘。”
    景王既已開口，雪棠自然不好推脫，便隨景王進了鋪子旁邊的一家酒樓。
    張宗讓掌櫃挑了間安靜的雅間，請景王和雪棠進去。
    雪棠在景王對麵坐下來，就見景王從腰間取下了一枚半碧半白的平安扣，隔著桌案遞給她。
    “這是那日你被本王的馬車撞倒昏迷後，身上遺落之物，想來應當是對你極為重要的物件，今日是該物歸原主了。”
    雪棠怔愣了一瞬，緩緩伸手接過，觸碰到那玉熟悉的溫潤質感後，雪棠隻覺心頭顫動，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了祖母那張蒼老卻慈愛的麵容。
    “這是祖母家傳之物，今日贈予阿念，願阿念平安順遂，歲歲無憂。”
    祖母溫和的聲音猶自回蕩在耳畔，可她卻再也不能投進祖母溫暖的懷抱，在祖母懷裏撒嬌，與祖母說笑。
    不知不覺，雪棠的眼睫便染上了濕潤。
    景王看在眼裏，默了默，才繼續道：“還望姑娘恕本王冒昧，本王曾拿著這枚平安扣，私下查過姑娘的身份……”
    雪棠抬起臉，朝景王微笑道：“多謝殿下掛心，妾已經想起從前之事，隻是如今妾與沈家情分已斷，除了祖母，妾不想與沈家再有任何牽連。”
    景王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歸於平靜。
    “你既然已經想起，那本王便不多言了。本王曾去過沈府一次，丞相與蘇夫人口口聲聲對本王說，是姑娘害死了老夫人，所以他們才一怒之下將姑娘趕了出去。這話簡直荒謬——”景王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緩聲道，“即便姑娘做了什麽錯事，到底有著十幾年的情分，他們怎能如此心狠。”
    雪棠冷聲道：“祖母一向是最疼妾的，妾對祖母的愛重，丞相府中人人都看在眼裏，妾怎會做出傷害祖母之事？蘇夫人聽信沈小姐一麵之詞，不分青紅皂白地將罪名扣在妾的頭上不說，還對妾百般折磨，若非上天垂憐，妾怕是早就凍死街頭了。”
    景王聞言，不由又想起了初遇雪棠那日少女奄奄一息的慘狀，眸色倏然冷了下來。
    “本王本打算將沈家的罪行告知陛下，請陛下為姑娘做主，奈何陛下近日身子不好，在京郊靜修，不肯見人。待本王生辰宴那日，本王會尋個合適的時機，讓陛下知曉此事。”
    雪棠聽了這話，便站起身來，鄭重朝景王行了一禮：“妾多謝殿下。”
    “不必與本王客氣。”景王的目光落在雪棠白皙嬌豔的臉孔上，動了動唇，輕聲說道，“造化弄人，陰差陽錯讓你落入奴販手中，又成了裴二公子的妾室……你本不該過這樣的日子的。若你願意，可願到本王府中？”
    景王幽深的眸子緊緊盯著雪棠，生怕在她眼中看到一絲不情願或是對他的厭惡。
    “本王久病多年，後宅並無女子。你可願……做本王的妻？本王保證後宅不會再添人進來，會與你相敬如賓，整個王府都交由你打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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