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她會是許念昭的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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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南陽官驛的燭火卻亮如白晝。
    朱玦將手裏的告示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宣紙瞬間裂成蛛網。
    “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讓她許懷夕在眼皮子底下貼了告示!”
    侍衛長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涼的青磚。
    “殿下息怒,屬下已經加派人手全城搜捕,定能將許懷夕抓來……”
    “抓?”朱玦冷笑一聲,踹翻了手邊的茶案,青瓷碎片濺了滿地。
    “現在滿城百姓都盯著咱們,你去抓她?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本王克扣賑災糧嗎?”
    他背著手踱到窗邊,望著外麵黑壓壓的人群,那些曾經高呼“青天大老爺”的聲音,此刻都變成了憤怒的咒罵。
    他怎麽也沒想到,許懷夕竟敢如此大膽,不聲不響就掀了他的底。
    “去,把倉庫裏的黴糧都運出來,當著百姓的麵燒掉。”
    朱玦忽然開口,聲音裏透著陰狠,“就說……是查到有人故意破壞,本王親自監燒,以儆效尤。”
    侍衛長一愣“那批糧……”
    “燒!”朱玦猛地轉身,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留著也是禍根!至於那些種子……”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派人去各村說,是許懷夕偷了種子,故意摻了沙土,想讓南陽絕收,嫁禍本王。”
    隻要把髒水潑回去,總能混淆視聽。
    他就不信,這群愚民能辨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可他沒看到,窗外的暗影裏,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巷口——
    這一切,都將原原本本地傳到四皇子朱衽的耳中。
    江南來的密信送到朱衽手裏時,他正在南陽城外的別院品茶。
    青瓷茶杯裏浮著幾片碧螺春,茶香嫋嫋,映著他眼底的笑意。
    “三哥這步棋,走得可真夠臭的。”
    朱衽放下茶杯,拿起那張畫著倉庫景象的告示拓本,指尖劃過“江南許氏”四個字,“許懷夕倒是比傳聞中更有手段。”
    身邊的謀士周先生撫著胡須“殿下,許懷夕把證據送來,是想借我們的手對付三皇子。這女人精明得很,怕是想坐收漁利。”
    “坐收漁利?”朱衽輕笑一聲,將拓本湊到燭火邊,看著紙角慢慢蜷曲,“她想要糧草救沈雲岫,以為本王想要扳倒三皇子,可惜……”
    他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南陽城的方向,那裏燈火雜亂,隱約能聽見百姓的呼喊。
    “周先生,你說要是百姓知道,他們敬愛的三皇子,不僅克扣糧種,還和北疆的阿那也部落暗中有往來,會是什麽反應?”
    周先生眼中精光一閃“殿下是說……那批被劫的糧草?”
    “不錯。”朱衽指尖在窗台上輕輕敲擊,“五千石糧食,可不是小數目。朱玦一邊喊著北疆缺糧,一邊把糧草送給敵人,這通敵叛國的罪名,夠他喝一壺了。”
    他早就查到,朱玦為了削弱沈雲岫的兵力,竟暗中勾結阿那也部落,承諾隻要能困住沈雲岫,就送糧草相助。
    如今許懷夕送來的證據,正好成了點燃這把火的引信。
    “去,把朱玦和阿那也部落密使接觸的證據,悄悄送到言官手裏。”
    朱衽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再讓咱們的人在百姓中透個風,就說……三皇子扣下的糧草,可能流到了北疆敵營。”
    周先生拱手“屬下這就去辦。”
    “等等。”朱衽叫住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盯緊許懷夕,別讓她出事。沈雲岫要是死了,這盤棋就不好玩了。”
    周先生愣了愣,隨即會意“屬下明白。”
    夜色漸深,南陽城的喧囂卻絲毫未減。
    許懷夕站在村頭的老槐樹下,看著百姓們借著月光播種,心裏稍稍安定。
    阿蠻扛著最後一袋種子回來,額上的汗珠在月光下閃著光“許姐姐,都送完了。有個老農用牙咬了咬種子,說這是好東西,能發芽。”
    許懷夕笑了笑,指尖拂過槐樹粗糙的樹皮“能發芽就好。”
    隻要種子能紮根,百姓就有盼頭,她也就不算白來這一趟。
    “咱們什麽時候去北疆?”阿蠻望著北方的夜空,那裏有幾顆亮星,像沈雲岫的眼睛,“沈公子還等著咱們呢。”
    “天亮就走。”許懷夕轉身,“朱玦和朱衽鬥起來,暫時沒空找咱們麻煩,正好趁機把糧草運出去。”
    她已經讓暗線聯係了歸燕商號在南陽的分號,連夜調集商隊的馬車,把搶救出來的糧食和能用的種子都裝上,偽裝成普通貨物,往北疆趕。
    剛走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微弱的呻吟聲,像是有人被重物壓著。
    阿蠻警覺地拔刀“誰?”
    老槐樹後麵,緩緩爬出一個人影。
    那是個婦人,穿著破爛的灰布裙,頭發糾結如枯草,半邊臉被長發遮住,露出的臉頰上布滿了猙獰的疤痕,像是被大火燒過。
    她趴在地上,手裏緊緊攥著半塊窩頭,看見許懷夕時,突然渾身一顫,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想說什麽,卻發不出完整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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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乞丐?”阿蠻皺眉,剛想上前,卻被許懷夕攔住了。
    許懷夕的目光落在婦人的手上——那是一雙曾經很美的手,指甲修剪得整齊,隻是現在布滿凍瘡和裂口,虎口處卻有一道極淺的疤痕,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劃到過。
    這個疤痕……
    許懷夕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
    “你是誰?”許懷夕蹲下身,聲音有些發顫,“你的手……”
    婦人抬起頭,長發滑落,露出那雙布滿驚恐和痛苦的眼睛。
    當她的目光對上許懷夕的臉時,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見了鬼一般,手裏的窩頭“啪”地掉在地上,嘴唇哆嗦著,發出“啊啊”的怪聲。
    她認識我!
    許懷夕的心跳得更快了。
    這婦人的眼神,不是陌生人看她的好奇,而是一種混雜著恐懼、痛苦和……
    難以置信的複雜情緒,像是在看一個本應死去的人。
    “你認識我,對不對?”許懷夕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冰冷刺骨,“你是誰?”
    婦人聽到許懷夕的話,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喉嚨裏發出嗚咽的哭聲,眼淚從渾濁的眼睛裏滾落,衝刷著臉上的疤痕。
    阿蠻在一旁看得發愣“許姐姐,她……”
    “阿蠻,把水囊給我。”許懷夕的聲音異常冷靜,指尖卻在微微發顫。
    她倒了些水在手心,輕輕抹在婦人幹裂的嘴唇上。
    婦人喝了點水,呼吸漸漸平穩,眼神卻依舊死死盯著許懷夕的臉,像是要透過她,看到另一個人。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許懷夕放緩了語氣,“你告訴我,你是誰?你是不是認識我?”
    婦人張了張嘴,終於擠出幾個含混不清的字“像……太像了……”
    她的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卻清晰地傳到許懷夕耳中。
    “像誰?”
    “念昭……念昭……”婦人的眼淚又湧了上來,“連眼睛……都一樣……”
    “你到底是誰?”許懷夕追問,“你知道許念昭的事,對不對?她……?那你認不認識寧王?”
    婦人聽到“寧王”,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推開許懷夕,連滾帶爬地往後縮,嘴裏尖叫著“別找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他會殺了我的!”
    寧王?她果然和寧王有關!
    許懷夕心頭的疑雲更重了。
    這個毀容的婦人,認識許念昭,還怕寧王,她到底是誰?
    “許姐姐,她好像嚇瘋了。”阿蠻上前扶她,“咱們還要趕路,要不……”
    許懷夕搖搖頭,看著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婦人,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也許她是重要的人?眼前這個婦人,會不會就是……
    “你是不是被寧王害了?”許懷夕換了個方式問,“他對你做了什麽?”
    婦人的身體僵住了,緩緩抬起頭,布滿疤痕的臉上露出刻骨的恨意“他……他不是人……他是畜生……”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血淚,仿佛積壓了十幾年的痛苦,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本是暗香樓的姑娘……”婦人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神渙散,像是陷入了回憶,“他把我帶回府裏,折磨我……後來我懷了孩子,他卻嫌我礙眼,讓人把我扔進了火場……”
    暗香樓?懷了孩子?火場?
    “你的孩子呢?”許懷夕的聲音幹澀,“那個孩子……還活著嗎?”
    婦人突然捂住臉,失聲痛哭“我不知道……”
    “許姐姐,天快亮了。”阿蠻看了看天色,焦急地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許懷夕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
    現在不是追查真相的時候,北疆的沈雲岫還等著她。
    “阿蠻,把她帶上。”許懷夕做出決定,“她知道的事很重要。”
    阿蠻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起那個婦人。
    婦人似乎沒了力氣,任由阿蠻攙扶著,隻是目光依舊緊緊鎖在許懷夕身上,眼神複雜得讓人看不懂。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歸燕商號的商隊已經整裝待發。
    十幾輛馬車,上麵裝著糧食和種子,車夫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手,腰間都藏著武器。
    許懷夕最後看了一眼南陽城,那裏的喧囂已經平息,卻不知隱藏著多少暗流。
    朱玦和朱衽的爭鬥才剛剛開始,而她無意間撿到的這個婦人,或許會成為打破這盤棋的關鍵。
    “出發。”她翻身上馬,聲音堅定。
    馬蹄聲響起,商隊緩緩向北疆進發。
    車簾被風吹起一角,露出那個婦人的臉,她望著許懷夕的背影,嘴唇動了動,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風太大,沒人聽見。
    隻有許懷夕腰間的令牌,突然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著什麽。
    這一路,怕是不會太平了。
    她輕輕撫摸著小腹,那裏傳來微弱的悸動,像是孩子在給她加油。
    “雲岫,等著我。”她在心裏默念,“我們很快就見麵了。”
    陽光刺破雲層,灑在北上的道路上,將商隊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條不屈的鎖鏈,一頭連著江南的牽掛,一頭係著北疆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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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隊剛走出南陽地界,竹籠裏的小翠鳥就撲騰起來,圓溜溜的眼睛瞪著被阿蠻扶上馬車的婦人,羽毛瞬間炸成了蓬鬆的球。
    “她身上有味道!”
    小翠鳥的聲音又尖又細,帶著明顯的警惕,“跟那個黑袍人身上的味有點像,臭臭的!”
    許懷夕正勒著馬韁觀察路況,聞言回頭看了眼馬車“什麽味道?”
    “就是……陰沉沉的味道!”小翠鳥撲到籠邊,小爪子扒著欄杆,“像曬不幹的抹布,還帶著火烤過的焦糊味!”
    它歪著腦袋打量那婦人,突然“呀”了一聲“她臉上的疤……是被魔氣燒的!不是普通的火!”
    許懷夕心裏一動。之前青禾就說過,朱衽身邊的黑衣人帶著魔氣,這婦人的傷疤若是魔氣所致,倒能印證她和寧王脫不了幹係。
    “你能看出她的來曆?”許懷夕湊近竹籠,聲音壓得很低。
    小翠鳥抖了抖翅膀,眼神裏閃過一絲得意。
    “本鳥可是靈鳥!隻要有足夠的靈氣,別說看她的來曆,就算是她十年前在哪棵樹上摘過果子,我都能查出來!”
    它說著,小眼睛瞟向許懷夕的小腹,滴溜溜轉了兩圈。
    “不過嘛……這裏的靈氣太稀薄,我上次變真身都差點沒力氣飛回來。要追溯她的記憶,得借點力才行。”
    “借力?”
    “就是你肚子裏的小娃娃呀!”小翠鳥用翅膀拍了拍籠子。
    “他身上有好多亮晶晶的靈力,暖暖的,借一點點就夠了!上次我靠近他,羽毛都變亮了呢!”
    許懷夕下意識地護住小腹,眉頭微蹙。
    這孩子的靈力本就蹊蹺,若是輕易外露,會不會引來危險?
    “放心啦!”小翠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拍著胸脯保證。
    “我就借一絲絲,像偷喝一小口花蜜那麽多,絕對傷不到小娃娃!而且我會藏著掖著,不讓別人察覺到的!”
    它見許懷夕仍在猶豫,又湊近了些,聲音放軟。
    “你不想知道她是誰嗎?她認識你,還被寧王害過,說不定藏著能救沈公子的秘密呢!”
    許懷夕望著馬車的方向,那婦人正蜷縮在角落,用破爛的衣袖遮著臉,渾身都在輕微發抖。
    她確實太需要線索了,無論是母親的死因,還是沈雲岫的困境,都像一團亂麻,而這婦人或許就是解開亂麻的線頭。
    “隻許借一點點。”許懷夕最終還是點了頭,指尖輕輕撫摸著小腹,“若是有半點不妥,立刻停下。”
    “知道啦!”小翠鳥興奮地蹦了蹦,小眼睛裏閃過一道微光。
    阿蠻正好從後麵趕上來換馬,見許懷夕對著鳥籠出神,忍不住問“許姐姐,這鳥兒又說啥了?”
    “它說能幫我們查那婦人的來曆。”許懷夕沒細說靈力的事,隻含糊帶過,“你看好馬車,我去後麵跟她坐一起。”
    她翻身下馬,剛掀開馬車簾,就對上婦人驚恐的眼神。
    那婦人像是被刺痛般猛地縮到角落,喉嚨裏發出嗚咽的聲響,雙手死死抓著破舊的裙角。
    “我不會傷害你。”許懷夕放緩動作,慢慢坐到對麵,“讓我的鳥兒幫你看看,說不定……能想起些什麽。”
    小翠鳥被她捧在手心帶進馬車,剛一落地就撲騰著飛到婦人麵前,小爪子在她麵前的木板上輕輕一點。
    “借點光咯!”它啾啾叫了一聲,隨即閉上眼睛,小小的身體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
    幾乎是同時,許懷夕感覺到小腹傳來一絲極輕微的暖意,像初春的陽光輕輕掃過,轉瞬即逝。
    而那婦人原本緊繃的身體,竟緩緩放鬆下來,眼神漸漸變得渙散,像是沉入了夢境。
    小翠鳥的羽毛越來越亮,周身的金光纏繞著婦人,在她臉上的疤痕處流轉。
    片刻後,它突然睜開眼,小嘴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寧王!是寧王的魔氣!”小翠鳥的聲音帶著憤怒,“他把她關在密室裏,用魔氣折磨她!還……還把剛生下的小娃娃抱走了!”
    金光驟然散去,小翠鳥跌坐在木板上,大口喘著氣“好……好重的怨氣……她的記憶裏全是火和哭聲……”
    婦人猛地睜開眼,眼淚洶湧而出,嘴裏反複念著一個模糊的名字,像是在喚她的孩子。
    許懷夕的心沉到了穀底。看來她的猜測沒錯,這婦人果然是當年被寧王利用的替身,而她的孩子……極有可能就是許念昭。
    “還能再看嗎?”許懷夕扶住搖搖欲墜的小翠鳥。
    “不行啦不行啦!”小翠鳥擺著翅膀,“再看我就要被怨氣纏上了!而且小娃娃的靈力借多了,會打哈欠的!”
    許懷夕低頭摸了摸小腹,那裏果然傳來一陣輕輕的悸動,像是孩子在抗議。
    她將小翠鳥放回竹籠,望著仍在哭泣的婦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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