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你說什麽?他是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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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外天的雲海翻湧如浪,玉砌的長階隱在流嵐裏,階旁的瑤草開著千年不謝的琉璃花。
    高台上,玄衣神君指尖撚著顆剛摘的蟠桃,漫不經心地聽著身邊的仙官絮叨。
    “白璃神君這關可閉得夠久了,三百年了吧?”
    仙官拂去衣上的雲塵,目光瞟向遠處雪巔宮殿,“殿門緊閉,連藥童都不許進,真不知在搗鼓什麽。“
    玄衣神君咬了口蟠桃,汁水順著指尖滴落,在雲階上暈開一小片金光
    “他修的是無情道,閉關久些也尋常。”
    話雖如此,他卻不經意地望向凡塵方向——三百年前白璃閉關前夜,他似乎聞到過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像是……情魄離體的清苦味,隻是那時沒太在意。
    仙官咋舌“也是,白璃神君那樣的人物,怎會沾凡塵俗事。
    聽說他三百年前親手在凡間種了株還魂梔,說是要觀其生長悟大道,如今那花怕是早該成精了。“
    “還魂梔生於極陰之地,需以精純靈力滋養,凡間哪有這等地方。”
    玄衣神君不以為然,將桃核拋向雲海,“許是早就枯了。”
    兩人正說著,雪巔宮殿的方向忽然飄來一縷極淡的梔子花香。
    仙官愣了愣“這香氣……像是從神君殿裏飄出來的?可還魂梔不是該在凡間嗎?”
    玄衣神君挑眉,沒再接話。
    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白璃殿裏那株用仙露養著的還魂梔幼苗,當時白璃說“此花需曆凡塵劫數方能綻放“,難不成……
    而此刻,雪巔宮殿內,白璃神君正立於冰窗前,指尖撫過窗上凝結的霜花。
    他一身白衣勝雪,腰間懸著柄通體瑩白的“清霜“劍,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冷意,唯獨心口處隱隱作痛,像有什麽東西空著,三百年了,從未停歇。
    “神君,藥爐的火快熄了。”藥童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捧著個烏木藥匣,“這是今日新采的忘憂草,您要的。”
    白璃神君沒回頭,聲音清冽如冰泉“放下吧。”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總覺得缺了些什麽,閉關三百年,修為日深,可這心口的空落卻越來越清晰,偶爾還會閃過些模糊的片段——
    雨夜裏的青衫、帶著溫度的銅鈴、還有……一個女子含淚的眼。
    這些碎片像無根的浮萍,在他識海裏漂了三百年,抓不住,也揮不去。
    藥童放下藥匣,猶豫道“神君,您要不要去凡間走走?聽說雷公山風光極好,或許能……”
    “不必。”白璃神君打斷他,指尖的霜花忽然碎裂,“凡塵於我無益。”
    可他自己也沒發現,說這話時,指尖竟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上刻著的一朵梔子花——
    那是三百年前不知為何刻下的,連他自己都忘了緣由。
    …
    北疆的晨光剛漫過窗欞,許懷夕就已經起身收拾行裝。
    阿香正將疊好的棉布衣裳塞進包袱,阿蠻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幾包草藥捆進背簍——
    那是許懷夕特意備下的解毒藥,雷公山多瘴氣,這些藥草或許能派上用場。
    “許姐姐,真的不等程將軍派人來護送嗎?”阿香咬著唇,總覺得心裏不安,這一路上萬一有敵人,許姐姐還有孩子,她怕她和表弟保護不了許姐姐。
    “程將軍要守著北疆防線,分不開身。”
    許懷夕將那枚刻著梔子花的銅鈴係在腕間,指尖觸到冰涼的鈴身,心裏卻安定了些。
    “再說我們扮成采藥女,低調些走,不會惹麻煩的。”
    她沒說的是,昨夜握著銅鈴時,分明感覺到一絲微弱的牽引,像是沈雲岫在指引方向,那方向,正是南方的雷公山。
    小翠鳥蹲在背簍邊緣,綠豆眼滴溜溜轉
    “我看還是小心為妙,這北疆有些人不懷好意。”
    它撲棱著翅膀飛到許懷夕肩頭,“尤其是你肚子裏這靈胎,氣息太幹淨,最招那些陰邪東西。”
    許懷夕笑著摸了摸小腹,那裏的小家夥輕輕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
    “有你在呢,怕什麽。”
    她彎腰拎起包袱,“走吧,趁著天早,先出城門。”
    阿蠻背著背簍跟在後麵,手裏還攥著塊沈雲岫臨走前給她刻的木牌,上麵刻著個“安”字。
    “許姐姐,沈公子一定會沒事的,對吧?”小姑娘仰著臉,眼裏滿是擔憂。
    “一定會的。”許懷夕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也像是在對自己說,“他答應過要回來的。”
    三人一鳥剛走出巷子,就見程肅派來的兩個護衛牽著馬等在路口,馬背上馱著簡單的行囊。
    “許姑娘,屬下護送你們到南疆邊境。”護衛頭領拱手道,“程將軍說,過了邊境就有當地官府照應。”
    許懷夕心裏一暖,知道這是程肅不放心,特意安排的。
    她點點頭,翻身上馬。
    阿香和阿蠻共乘一騎,護衛牽著馬走在兩側,一行人悄無聲息地出了北門,朝著南方進發。
    一路曉行夜宿,倒也安穩。
    許懷夕每日都會摩挲腕間的銅鈴,那絲牽引感越來越清晰,有時夜裏還會夢到沈雲岫,他站在一片開滿白花的樹林裏,對著她笑,卻怎麽也走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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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還魂梔。”小翠鳥在她夢醒後篤定地說,“隻有還魂梔開在的地方,才能讓散逸的魂魄暫時凝聚。沈雲岫的情魄肯定被那花引著了。”
    許懷夕的心越來越急,催著護衛加快了行程。
    這日午後,他們剛進入南疆地界,正準備穿過一片密林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得林子裏的飛鳥四散而起。
    “不好!”護衛頭領臉色一變,拔刀護在許懷夕身前,“姑娘坐穩,有埋伏!”
    許懷夕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握緊了腰間的短匕。
    就見密林兩側突然衝出數十名黑衣侍衛,個個身手矯健,轉眼就將他們圍在中間。
    為首的是輛裝飾華貴的馬車,車簾掀開,一個穿著錦袍的男子緩步走下來,麵容俊朗,眼神卻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許姑娘,別來無恙?”男子笑著拱手,聲音溫和,卻讓許懷夕渾身一寒。
    這張臉,分明是當今四皇子朱衽!可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四、四皇子?”許懷夕強壓下心頭的驚悸,“您不在江南,為何會在此地?”
    朱衽緩步走到她馬前,目光落在她腕間的銅鈴上,眼神亮了亮“本王聽說許姑娘要去雷公山,特意來送送你。”
    他揮了揮手,黑衣侍衛立刻上前繳了護衛的兵刃,“這兩位護衛,本王會好生‘照看’,許姑娘就放心跟本王走吧。”
    “你想幹什麽?”許懷夕厲聲問道,指尖冰涼。
    朱衽卻不答反問,忽然湊近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有辦法救你的小情郎?”
    “你……”她的聲音都在發顫,“你是……”
    “三十一年了,許姑娘還是這麽聰明。”
    朱衽直起身,笑得癲狂,“當年本王假死脫身,全靠雷公山的換命蠱。可惜啊,那老東西留了一手,每次換命都要折損十年陽壽,還得忍受蠱蟲啃心之痛。”
    他擼起袖子,小臂上布滿了青黑色的紋路,像無數條小蛇在皮膚下遊走,“你看,這就是代價。”
    阿香和阿蠻嚇得臉色發白,躲在護衛身後瑟瑟發抖。
    許懷夕很平靜“你是當年的寧王!你沒死!”
    “死?”朱衽嗤笑一聲,“本王怎麽舍得死?這世間還有那麽多好玩的東西等著本王呢。”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許懷夕身上,帶著貪婪,“比如你,比如沈雲岫,再比如……雷公山的還魂梔。”
    許懷夕的腦子“嗡”的一聲,所有的線索瞬間串聯起來。
    難怪他知道沈雲岫的秘密,難怪他對雷公山如此執著,他根本就是當年那個被她殺了兩次的寧王!
    他用換命蠱金蟬脫殼,換了一副新的身體,潛伏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尋找長生的秘訣!
    “沈雲岫的消失,是不是跟你有關?”許懷夕握緊了銅鈴,指節泛白。
    “算是吧。”朱衽笑得得意,“說起來沈雲岫真是不同尋常,最適合做換命蠱的‘容器’。本王本想等他蠱毒發作時收了他身體,沒想到他竟消失了。”
    他從袖中摸出枚銅鈴,竟和許懷夕腕間的一模一樣,“不過沒關係,有巫祝令在,總能找到他。”
    那枚銅鈴上刻著的梔子花,比許懷夕的那枚顏色更深,像是被什麽東西浸染過。
    許懷夕瞬間明白過來“雲岫的銅鈴怎麽會在你手裏?你對他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朱衽把玩著銅鈴,語氣輕佻,“隻是恰好撿到罷了。這銅鈴沾了他的氣息,正好能引著本王去雷公山。”
    他忽然話鋒一轉,“許姑娘,不如你跟本王合作?你幫我找到還魂梔和沈雲岫,我幫你保住這孩子,如何?”
    許懷夕看著他癲狂的眼神,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阿香和阿蠻還在他手裏,她不能拿她們的性命冒險。
    而且,他手裏有沈雲岫的銅鈴,跟著他,或許真的能找到雲岫。
    “我答應你。”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平靜,“但你要保證阿香和阿蠻的安全,還要答應我,不能傷害雲岫。”
    “爽快!”朱衽拍了拍手,“本王向來言而有信。”
    他示意侍衛放開阿香和阿蠻,“讓她們跟著你,也好有個照應。”
    阿香連忙跑到許懷夕身邊,扶住她的胳膊,小聲道“許姐姐,我們怎麽辦?”
    許懷夕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她低頭看了看腕間的銅鈴,鈴鐺忽然變得滾燙,像是在抗議,又像是在安撫。
    朱衽的車隊繼續向南行進,護衛換成了他的人。
    許懷夕坐在馬車裏,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樹木,心裏卻異常清明。
    她悄悄摸出藏在發髻裏的一小包藥粉——那是她用毒草煉製的迷藥,雖然對寧王身上的護心蠱未必有用,卻總能派上用場。
    “別擔心。”小翠鳥蹲在她膝頭,用翅膀拍了拍她的手,“那瘋子雖然厲害,卻不懂靈胎的厲害。等你到了還魂梔旁邊,靈胎的氣息一引,說不定能喚醒沈雲岫的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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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懷夕點點頭,摸了摸小腹。那裏的小家夥像是聽懂了,輕輕踢了踢她的掌心。
    “寶寶,等我們找到爹爹,就回家。”她低聲說,眼裏閃過一絲堅定。
    馬車一路向南,朝著雲霧繚繞的雷公山駛去。
    誰也沒有注意,腕間的銅鈴和寧王手裏的那枚,正隨著距離的縮短,越來越頻繁地顫動,發出極輕的“叮”聲,像是在跨越時空,呼喚著彼此。
    而此刻的雷公山深處,一株開滿白花的古樹正在風中搖曳,花瓣上凝結的露珠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細碎的聲響。
    樹下的祭壇上,隱隱有光點浮動,隨著遠方傳來的銅鈴聲,一點點匯聚成模糊的人形。
    那身影穿著青衫,眉眼間帶著幾分茫然,卻在聽到鈴聲時,無意識地朝著北方伸出了手,仿佛在尋找什麽。
    而此刻,千裏之外的雷公山深處,一株開滿白色花朵的古樹正在月下搖曳,花瓣飄落時,帶著濃鬱的梔子花香。
    樹旁的祭壇上,隱隱有光點浮動,像無數細碎的星辰,正隨著南北兩個方向傳來的銅鈴震顫,一點點凝聚。
    無人知曉,就在朱衽的車隊踏入瘴氣林的前一刻,一道白影曾掠過雷公山巔。
    白璃神君立於雲端,清霜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心口的疼痛忽然變得尖銳——
    他好像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就在山底,帶著銅鈴的清響和……
    一絲讓他心悸的暖意。
    “奇怪。“他皺眉,抬手按在心口,“此處靈力怎會如此紊亂?“
    藥童跟在身後,小聲道“神君,山下好像有凡人的氣息,要不要下去看看?“
    白璃神君望著山底翻騰的瘴氣,那裏陰氣過重,與他的靈力相衝。
    他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轉身“不必,回山。“
    他不知道,就在他轉身的刹那,山底的某輛馬車裏,一個女子正握著銅鈴,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眼裏蓄滿了希望的光。
    錯過,有時隻在一念之間。
    而這一念,卻足以讓凡塵的牽掛,在雲海深處,再多飄一段漫長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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