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演武試槍顯身手,少年盟約獲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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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看官,上回書說到眾人用過朝食後,楊再興與關羽、張飛、諸葛亮入書房細商臨淄軍務,敲定糧草調度與行軍部署。後院之中,楊繼祖與諸葛瞻相談甚歡,約定將來共理豫地,結下少年盟約。葡萄架下女眷閑談,話語間滿是融融暖意,一派平和景象。
演武場上,青石板地麵被日光曬得發燙,四周的兵器架上刀槍劍戟泛著冷光。
楊繼祖手持一杆丈二長槍,槍身通體烏黑,槍尖卻亮得晃眼。他深吸一口氣,雙腳分開與肩同寬,槍尖斜指地麵,擺出了楊家槍法的起手式。
眉宇間雖尚帶青澀,可這持槍一站,竟已有了幾分不動如山的沉穩氣度。
對麵的張飛早已按捺不住,手中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頓,“當啷”一聲,矛尖入石半寸,震得周遭塵土微微揚起。
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小子,準備接招吧!”話音未落,人已如猛虎般撲出,蛇矛帶著破空之聲橫掃而來,矛尖劃出一道弧線,直取楊繼祖腰側。
楊繼祖瞳孔一縮,不敢硬接,腳下猛地發力,身形如狸貓般向左側躥出,同時長槍順勢向上一挑,槍尖精準地磕在蛇矛中段。
“鐺”的一聲脆響,他隻覺手臂發麻,槍身險些脫手,踉蹌著後退三步才穩住身形。
“好小子,反應不慢!”張飛讚了一聲,攻勢卻更猛了。蛇矛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時而如靈蛇吐信,矛尖直刺楊繼祖麵門;時而如巨蟒擺尾,橫掃他下盤。
矛影重重,將楊繼祖周身罩得密不透風,逼得他隻能連連後退,額頭很快滲出細汗。
楊繼祖咬著牙,腦中飛速回想父親傳授的槍法要訣。見張飛一矛直刺心口,他忽然矮身沉肩,長槍貼著地麵掃出,正是“靈蛇擺尾”的變招,專攻對方下三路。
張飛見狀大笑:“來得好!”不閃不避,左腳順勢向後一撤,同時蛇矛下壓,穩穩壓在長槍槍杆上。
兩杆兵器相抵,楊繼祖隻覺一股巨力傳來,雙臂如被巨石壓住,膝蓋都微微發顫。
他猛地吸氣,腰腹發力,槍杆向上一擰,借著對方的力道旋身而起,在空中翻轉半圈,避開張飛緊隨而來的橫掃,同時長槍直刺其肩頭。這一下又快又準,竟是用上了巧勁。
“嘿,有點意思!”張飛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不慌不忙地偏身躲過,蛇矛回撩,帶著勁風掃向楊繼祖後背。
楊繼祖聽得風聲,猛地回身,槍尖點出三朵槍花,分取張飛咽喉、胸口、小腹,正是楊家槍法中的“三花聚頂”。槍影密集,竟一時逼得張飛放緩了攻勢。
諸葛瞻站在一旁,小手攥得發白,嗓子都喊啞了:“兄長,小心左邊!快回撤半步!”
楊再興見了,也是來了興致,身體微微前傾,眼中雖有些擔憂,更多的卻是讚許。關羽捋著長髯,緩緩點頭:“繼祖這槍法路子正,就是力氣差了些。”
就在此時,場中局勢又變,張飛見楊繼祖槍法嫻熟,索性又收了三分力道,專以變招相試。
蛇矛頓時變得忽快忽慢,時而急如閃電,時而緩似遊絲,逼得楊繼祖不得不全神貫注應對。
不消片刻,楊繼祖額頭的汗已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可他卻依舊牙關緊咬,槍杆在掌中握得愈發沉穩,一招一式分毫不差。
好不容易瞅準個空隙,他猛地矮下身去,掌中長槍陡然如毒龍出洞,直刺張飛下盤。
張飛見狀,故意賣個破綻,待槍尖近身,忽然左腳為軸,身形如陀螺般旋轉半圈,蛇矛順勢纏上槍杆,隻一絞,便將長槍牢牢鎖住。
楊繼祖隻覺槍杆一沉,無論如何用力都動彈不得,正想撤槍換招,張飛已手腕一翻,蛇矛向上一挑。
“撒手!”一聲斷喝,楊繼祖再也握不住,長槍脫手飛出,“哐當”一聲落在丈外。他踉蹌著後退幾步,胸口劇烈起伏,臉上卻不見頹喪,反倒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張飛將蛇矛往地上一頓,粗聲笑道:“好小子,能在俺手下走滿三十回合,已是難得!你這槍法頗有幾分你爹當年的影子,就是力氣嫩了點,經驗也差得遠。再練個三五年,說不定便能接得住俺五六十招了!”
楊繼祖雖已汗流浹背,額前碎發黏在臉頰上,卻依舊挺直腰板,拱手道:“謝三叔祖指點,侄孫定會勤加練習,不負教誨!”
楊再興走上前,遞過一塊幹淨布帛:“我兒莫要灰心!改日為父便將以柔克剛的招式傳授於你,待你學會憑技巧卸力,未必不能與強手周旋。”
楊繼祖接過毛巾擦了擦汗,用力點頭:“是,父親。”
話音剛落,諸葛瞻在一旁仰著小臉對諸葛亮道:“父親,繼祖兄長的槍法好生厲害!尤其是那招‘靈蛇出洞’,快得我都沒看清!”
諸葛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若羨慕,往後便與繼祖一同練習。隻是,課業也不可落下,你二人一文一武互補,才是最好的。”
眾人說說笑笑,往葡萄架下走去。楊繼祖眼尖,見石椅有限,忙對一旁侍立的下人吩咐道:“快去搬幾張竹椅來,讓諸位長輩坐下歇腳。”
侍女應聲而去,不多時便搬來幾張竹椅,依次擺好。
待眾人坐定,黃月英看著兩個少年郎,笑著開口問道:“瞻兒,適才你與繼祖在草地上又是比試拳腳,又是擊掌的,忙得不亦樂乎!你倆究竟說了些什麽要緊事……怎看著神情那般莊重,倒像是立了什麽盟約似的?”
諸葛瞻聞言,眼角餘光偷偷掃了眼楊繼祖,臉頰微微發燙,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去,支支吾吾答道:“沒……沒什麽!孩兒隻是……隻是向繼祖兄長請教了些繪製輿圖的問題,他說我畫的山穀比例不對,我倆爭論了幾句罷了。”
“哦?思遠,你向繼祖請教繪製輿圖?”楊再興挑了挑眉,有些不信地道,“這小子平日裏就愛抱著些法典啃,對輿地之學不過半桶水的學問,也好意思教你?你莫不是……被他糊弄了吧?”
話音未落,諸葛亮笑著打斷道:“振武,你莫要這般說繼祖,憑白打擊了孩子的自信與積極性。不過……”
他話鋒一轉,看向諸葛瞻:“瞻兒,與你娘親都不說實話,這便是你的不是了。若照你娘親所說,方才你二人……可不像是爭論輿圖的模樣啊!”
楊繼祖見諸葛瞻麵露難色,忙挺身上前為他解圍道:“伯父,此事皆因我而起,還請您莫要怪罪思遠。”說著,他便欲將之前與諸葛瞻交談的話語和盤托出。
諸葛瞻見狀,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袖,急道:“兄長,慎言!此事……此事我還沒與父親詳商,怎好貿然說出來?”
楊繼祖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笑著安慰道:“思遠莫慌!大丈夫行事當光明磊落,既是真心相約,有何不敢當麵訴說的?更何況……”
“你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心中的決定盡數告知伯父與伯母,聽聽他們的意思。”
言罷,他便轉向眾人,朗聲道:“實不相瞞,方才我與思遠商議,將來我若襲了父親的豫王爵位,便請思遠來做豫國國相。我兄弟二人聯手,興修水利,鼓勵農桑,開辦學堂,一同將豫地治理得國泰民安。”
諸葛瞻在一旁聽著,見楊繼祖說得懇切,也定了定神,補充道:“父親,母親,繼祖兄長說,豫地地處中原要衝,若能治理妥當,便是穩固天下的根基。”
“他還說,將來待做出實績,陛下自會看到我的才幹,屆時再回朝中效力,怎麽都比一味熬資曆更有作為。”
他說完,緊張地攥著衣角,偷眼打量著諸葛亮與黃月英的神色,生怕他們動怒。
黃月英聞言,先是一怔,眸光微閃間,轉頭看向甄宓,眼底漾開幾分訝異與笑意。一旁的甄宓迎上她的目光,唇邊已悄然綻開一抹溫潤的欣慰之色,眉宇間都透著幾分舒展。
唯有呂雯與劍影對視一眼後皆沉默了數息——她們雖知繼祖是嫡長子,承襲爵位本是常理,可驟然聽聞繼祖這般篤定的私自安排,心中終究難免泛起些許波瀾。
楊再興將兩人神色看在眼裏,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呂雯已先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笑了起來:“繼祖有此誌向,思遠願相輔佐,本就是天大的好事。”
“振武你莫要多想,我倒是盼著能生個女兒,若是真添個兒子,可否讓他跟著我姓呂,我想與師父一道將父親的戟法傳授於他,將來做個持戟征戰的將軍,護佑大漢。我那五原郡侯的爵位也正好讓他承襲,免得將來兄弟相爭!”
劍影也跟著笑道:“雯兒妹妹說得是。如今,繼祖身邊有了思遠這等國相之才,卻正缺一員能征善戰的大將幫襯。我若有幸誕下子嗣,便叫他到繼祖麾下任職,屆時兄弟同心,治理好封地,豈非比計較爵位更有出息。”
楊再興見兩人這般通透,心中一暖,正要道謝,張飛已率先拍著大腿道:“好!好!好!有氣魄!不像那些整日隻知在朝堂上搬弄是非的酸儒,淨說些空話套話!繼祖有擔當,思遠有膽識,這事兒俺老張舉雙手讚成!”
關羽也微微頷首,沉聲道:“少年人有此誌向,實屬難得。治理一方雖不如在中樞耀眼,卻能實實在在為百姓做事,倒也不負所學。隻是……”他看向諸葛瞻,“此事終究要得你父母應允才行。”
頓時,眾人的目光皆落在了諸葛亮身上。諸葛亮撚著胡須,沉默片刻,忽然問道:“瞻兒,你自己可是真心願意?莫不是聽了繼祖的話一時衝動?”
“要知道,去封地任職可不是件輕鬆事,春耕要查田畝,夏澇要防河堤,秋收要核賦稅,冬閑要修水利,樁樁件件都是苦差事,可比在朝中抄抄寫寫要累得多。”
諸葛瞻挺起胸膛,眼神堅定地回道:“父親,孩兒不是一時衝動。繼祖兄長說的沒錯,治國終究要落到實處。與其在朝中空談大道,不如去到地方實實在在做事。便是再苦再累,孩兒也心甘情願!”
黃月英見兒子態度堅決,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卻還是溫聲道:“瞻兒,既然你與繼祖有此心意,又想得這般透徹,我與你父親便不攔你了。隻是……”
“娘親有句話要囑咐與你——將來若真去了豫地,便要放下諸葛家的架子,踏踏實實跟繼祖學,跟百姓學,切不可自視甚高。”
“母親放心,孩兒記下了!”諸葛瞻用力點頭,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諸葛亮見狀,也撫掌笑道:“好!既然你二人有此約定,我與諸位便做個見證。隻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日無論遇到何種難處,都不可半途而廢。”
楊繼祖與諸葛瞻對視一眼,同時拱手道:“謹遵伯父父親)教誨!”
陽光透過葡萄葉的縫隙灑落,照在兩個少年郎朝氣蓬勃的臉上,也照在眾人含笑的眉眼間。
甄宓笑著端起茶盞:“既然大家都已說開了,這倒也算是件喜事,該浮一大白才是。隻是眼下時辰不早,振武與諸位還要籌備出征事宜,咱們便以茶代酒,預祝這兩孩子將來前程似錦吧!”
眾人紛紛端起茶盞,清脆的碰杯聲在葡萄架下響起,伴著遠處傳來的蟬鳴,織成一片融融暖意。
正待這閑適意趣漫開時,諸葛亮卻緩緩起身,拂了拂衣袖上的褶皺,與眾人作別道:“眼下時辰也不早了,想來公禮那頭也應散朝了。我這便入宮去,將商定的糧草輜重清單報於他,也好早作籌備。振武,你可要同去?”
楊再興聞言,眼睛一亮,忙應聲起身:“也好!我等昨日在宮中答應了公禮,要為他與念武姑娘的婚事,在王太後麵前說項。此番入宮正好一並辦了,省得夜長夢多,再生出些旁枝末節來。”
關羽見狀,也站起身道:“既如此,我與翼德便在府中候著。你二人早去早回,若有什麽消息,記得及時通氣。”
甄宓忙起身為楊再興撫平衣衫上的褶皺:“夫君,待見了王太後,言語上多些謹慎,畢竟是說合婚事,總要周全些才好。”
楊再興笑著點了點頭:“我省得。那我與孔明兄這便動身了。”說罷,兩人與眾人拱手作別,並肩往府外走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這正是:演武場中顯槍法,少年相約共理政。長輩頷首允此諾,且待來日展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