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凱旋歸來聚臨淄,夫妻重逢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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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位看官,上回書說到楊再興與文鴦、甘寧等人合力攻破漁陽,閻柔兵敗授首,北境局勢得以扭轉。戰後,楊再興部署好北疆諸郡防務,便與趙雲一同啟程返回臨淄複命,二人一路緩行,曆經五日,終於抵達臨淄城外,一場迎接凱旋將士的盛會即將開啟。
    臨淄城外的官道上,夕陽正一寸寸沉入西山,將天際潑染成一片金紅絢爛的錦緞,連帶著道旁的衰草都鍍上了層暖融融的光暈。
    楊再興與趙雲並轡而行,身後的背嵬軍騎卒雖曆經數場大戰,眉宇間帶著掩不住的倦色,隊列卻依舊嚴整如鐵,馬蹄踏地的節奏分毫不亂。
    “總算是要到了。”楊再興勒住赤焰雪蹄的韁繩,望著遠處巍峨的城牆輪廓,長舒了一口氣。
    這五日,他特意放慢了行程,既是想讓連日奔波的士卒們喘口氣,歇一歇酸痛的筋骨,更是為了心底那個念茲在茲的身影,故意將歸來的腳步放得更緩些,好讓這份期待在心底多沉澱幾分。
    念茲在茲:出自《尚書·大禹謨》,指對某事或某人時時惦記、念念不忘。)
    趙雲胯下的照夜玉獅子輕輕打了個響鼻,他撫著馬鬃笑道:“陛下與諸位大人怕是要等急了。咱們這一路慢悠悠地晃著,指不定早有人已在城樓上望穿了秋水呢。”
    話音未落,城門處已傳來一陣車馬鑾鈴之聲。攢動的人影中,最前方那抹明黃尤為奪目——正是身著錦袍的劉禪。
    在他身側,徐晃正按劍而立,臉膛上笑意融融;諸葛亮羽扇輕搖,目光溫和;太史慈父子則一身戎裝並肩站立,望向歸來的將士,目光裏滿是同袍相見的熱絡。
    而人群稍側,一抹素衣身影正靜靜立著,目光卻早已如磁石般牢牢吸在楊再興身上,隨著距離一寸寸拉近,那雙素來清冷的眸子裏,竟悄然漾起了圈圈漣漪,像被晚風拂過的湖麵,漸漸漫上溫潤的光。
    “陛下!”
    楊再興與趙雲幾乎同時翻身下馬,快步穿過分列兩側的儀仗,在劉禪麵前齊齊單膝跪地,右手按胸,沉聲報道:
    “臣楊再興趙雲),幸不辱命,平定漁陽,特來複命!”
    劉禪忙快步上前,伸手扶起二人。
    旋即,轉向趙雲,雙手緊緊攥住對方手腕,目光在他身上細細逡巡,從鬢角的白發到肩頭鎧甲上新添的戰痕,語氣裏滿是親近與依賴。
    逡n)巡:本意為徘徊不前、遲疑不決。此處引申為來回移動、反複查看的意思。)
    “子龍叔父,您可算回來了!這些日子北境戰事吃緊,朕夜裏總忍不住惦念,若非有您在良鄉坐鎮,朕這心裏實在難安。”
    趙雲望著眼前已褪去稚氣、漸顯成熟的君主,眼中泛起溫潤的暖意,微微躬身道:
    “陛下言重了。此番能破漁陽,全賴振武調度有方,諸將協力同心,老臣不過是在良鄉守住了陣腳,實在算不得什麽功勞。”
    “子龍叔總是這般謙遜。”劉禪拉著他的手不肯鬆開,笑嗔一句。
    隨即轉向一旁的楊再興,臉上笑意更濃:“兄長一路辛苦!朕昨日還與司徒念叨,說按腳程算,今日傍晚你等定能到達。這不,果然讓朕等著了。”
    周圍眾人見狀,紛紛上前見禮。
    太史慈大步邁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握住趙雲的手腕,朗聲道:“子龍!多年未見,風采不減當年啊!”
    徐晃也跟著捋著胡須附和:“當年長阪坡前七進七出的威風,如今想來還讓人熱血沸騰,閻柔那等貨色遇著你,算是他八輩子修來的晦氣!”
    諸葛亮輕搖羽扇,含笑頷首:“子龍威名遠播,有你在良鄉,便是對閻柔最有力的牽製。漁陽之戰能如此順遂,子龍功不可沒。”
    趙雲一一回應著眾人的寒暄,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麵孔,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趁這當口,劍影悄悄挪到楊再興身邊。她沒有說話,隻是抬起頭,目光在他身上細細打量,從肩頭到腰間……
    而後又輕輕伸出手,指尖拂過他臂甲上那道新添的淺痕——那是在俊靡縣攻城時,流矢擦過留下的印記。
    “沒受傷吧?”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掩不住的關切,尾音裏甚至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楊再興心中一暖,反手握住她微涼的手指,指腹摩挲著她的掌心,低聲道:“放心吧,皮肉半點未破。隻是……害你懸心了這許久。”
    周圍眾人見此情景,忙識趣地往劉禪身邊攏了攏,故意拉開了些距離。
    諸葛亮輕搖羽扇,對劉禪笑道:“陛下您瞧,這夫妻二人久別重逢,定有許多體己話要講,我等還是暫避片刻,莫要擾了他們才好。”
    劉禪笑著點頭,眼裏滿是了然,忙轉頭對趙雲道:“子龍叔父,不如我等先去那邊涼亭歇腳,聊聊北境情形?兄長一路勞頓,想必也是累了,正好讓他緩口氣。”
    眾人聞言,忙簇擁著劉禪往涼亭走去,特意將這片天地留給了楊再興與劍影。
    半炷香後,楊再興與劍影並肩而來。劍影鬢邊的碎發微微拂動,臉上帶著層淡淡的紅暈,先前那抹清冷早已被脈脈柔情融去。
    將一切看在眼裏的劉禪,這才朗聲道:“時辰不早了,諸位且隨朕入城。府衙已備下接風宴,我等邊吃邊聊,好好說說漁陽戰事的詳情!”
    隨後,背嵬軍由副將統領著往城東校場休整,眾人則簇擁著劉禪緩步入城。
    此時,臨淄城內早已傳遍了捷報,沿街百姓自發候在道路兩側,見劉禪與凱旋的將領們經過,紛紛躬身行禮。
    孩童們則扒著大人肩頭探頭張望,目光黏在楊再興與趙雲披掛的鎧甲上,眼中滿是崇拜。有些膽大的,還不忘喊聲“將軍威武”,惹得身旁大人慌忙捂住他們的小嘴。
    府衙大堂內燈火如晝,接風宴早已備妥。案幾沿堂兩側依次排開,每張案上都擺著銅爵、陶碗,還有熱氣騰騰的菜肴——一碟醬肉、一碗燉菜、兩碟時蔬,還有一小籠蒸餅,雖不奢華,卻透著家常的暖意。
    劉禪走到主位案前坐下,抬手示意眾人就座。待眾人坐定,他端起麵前酒爵,起身道:“今日這第一杯,先敬兄長與子龍叔父!漁陽大捷,北境安定,自此幽州再無烽火之擾,二位居功至偉!”
    “朕替大漢百姓,謝過二位!”說罷,他仰頭將爵中酒一飲而盡。
    楊再興忙起身,雙手舉杯過額,鄭重道:“陛下言重了。此戰能成,絕非臣一人之功。”
    他目光掃過席間諸人,聲音朗朗:“若非子龍兄在良鄉拖住閻柔主力,幼節定計周全,次騫陣前斬閻柔於馬下,興國在良鄉死戰不退,興霸率水師牽製,又豈能拿下漁陽。”
    “還有趙統、趙廣二位賢弟,率軍拿下平穀,死死掐斷了幽州軍南下的退路……”
    他將諸將功勞一一細數,條理分明,句句懇切,唯獨對自己親率飛影騎在無終縣登陸、奇襲俊靡縣的戰績,隻字不提。
    劉禪見狀,朗聲笑道:“兄長何必如此過謙?若不是你親率飛影騎千裏奔襲,漁陽之戰如何能這般順利?東西兩線又如何能銜接得這般緊密?”
    “諸將功勞,朕自然一一記在心間,少不了各有封賞——或晉爵位,或增食邑,定不會虧待了大家。但兄長居中調度、統籌全局的功勞,也斷斷不能少了!”
    眾人紛紛附和,徐晃大聲道:“陛下說得是!振武不必自謙,這統籌之功,可比一城一池的廝殺更顯難得!”
    楊再興見眾人堅持,便不再推辭,與趙雲一同舉杯飲盡。
    待放下酒爵,他斂了笑意,將對北疆諸將的後續安排細細說明:“漁陽之戰後,我已令幼節坐鎮漁陽,安撫百姓,整頓吏治,恢複生產;次騫與興國率領三萬兵馬,以飛影騎為先鋒,東出右北平……”
    諸葛亮聽完,羽扇輕搖,沉吟了片刻。而後,撫須笑道:“說起遼東,倒不得不提一句司馬仲達。此人雖為逆臣,卻也並非全無是處。”
    “當年他任太尉時,曾親率大軍拿下襄平,誅殺公孫淵及其黨羽,雖說是為曹魏拓土,卻也為我軍他日收複遼東掃清了不少障礙。”
    “至少那些公孫氏的舊部已無力作亂。次騫與興國若能僅憑三萬兵馬穩住局麵,多少還是沾了些他的光。”
    劉禪聞言笑出聲來,語氣裏帶著幾分戲謔:“這老匹夫若泉下有知,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遼東,最後卻要成了我大漢的疆土,怕是要氣得從海中爬出來!”
    席間眾人聞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眾人邊吃邊聊,酒過數巡,話匣子愈發敞亮。各自說起這些年天各一方的際遇,有沙場搏殺的驚險,也有暫得安寧的溫煦,時而撫掌大笑,時而低歎唏噓。
    不知不覺間,窗外的夜色愈發濃重,漏刻已指向亥時三刻。
    劉禪見眾人眉宇間都染上了倦色,酒意也漸漸沉了,便放下酒爵笑道:“今日便先到這裏吧。諸位奔波多日,想來也都乏了,回去早些歇息,養足精神。明日午間,我等再細說東萊戰局。”
    宴席散後,劍影扶著微醺的楊再興往府衙後院的客房走去。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腳步有些虛浮,卻依舊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回房後,劍影喚來侍女,將醒酒湯端了上來。待侍女退下,她執起白瓷小勺,輕輕舀起半勺溫熱的醒酒湯,微側著頭,唇瓣湊近勺沿輕輕吹了吹,才緩緩遞到楊再興唇邊。
    “慢些喝。”她輕聲說著,目光溫柔得像一汪春水。
    溫熱的湯流過喉嚨,帶著淡淡的甘草味,楊再興的醉意漸漸退了幾分。劍影扶他躺到榻上,輕輕為他褪去厚重的鎧甲,又解開外衣的係帶,脫下靴子,將被子拉到他腰間。
    接著,她轉身倒了盆溫水,擰了塊溫熱的布巾,來幫他擦拭臉頰與手臂。
    指尖剛觸到他的額頭,楊再興忽然睜開了眼,那雙帶著幾分醉意的眸子格外明亮,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輕輕將她拉到身前。
    昏黃的燭光下,他的目光含情脈脈,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去:“影兒,當年在合肥時,你亦是這般為我擦拭,那時我受了重傷,是你守在榻邊,一日三次為我換藥……”
    劍影的臉騰地紅了,像染上了胭脂,她輕輕掙開手,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語氣似嬌似嗔:“你個沒良心的,虧你還記得!我還以為你早忘了那些日子呢。”
    楊再興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低頭看著她泛紅的臉頰,笑著道:“為夫自然記得。除此之外,我還記得在建業時曾答應過你,要讓你早日懷上身孕……”
    “呸!”劍影一把將他推開,嬌羞地別過臉,“你就記著這些葷話!成婚時你……答應過人家的,卻為何偏又忘了?當日,是誰信誓旦旦地保證,日後絕不貪杯誤事,今日卻又喝得滿身酒氣?”
    楊再興忙伸手摟住她的細腰,將下巴擱在她香肩上,笑著解釋:“夫人息怒,今日不是情況特殊嘛?為夫難得與子龍、子義、公明他們相聚,況且陛下也在,總不能掃了大家的興……”
    “少拿陛下當擋箭牌!”劍影轉過頭瞪他一眼,眼神裏卻沒什麽怒氣,“以你與陛下的情分,你若借口說身子乏了不能喝,他還能怪罪於你?我看你就是被三叔帶壞了,學了貪杯的毛病!”
    楊再興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湊到她耳邊低語:“可方才在席間,我見夫人也沒少喝啊……那壺青梅酒,多半是你一個人喝了吧?”
    “我,我那是……”劍影的臉更紅了,聲音也低了下去,“誰叫你隻顧著與子龍、子義、公明他們說話,將我晾在一邊。我覺得無趣,才多喝了幾杯悶酒。”
    “好好好!皆是為夫不對,我這便好好補償與你!”話音未落,楊再興便俯下身,印上了劍影那片朱唇。
    劍影的身子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雙手輕輕搭上他的肩頭。他的吻帶著淡淡的酒氣,卻灼熱而纏綿。
    隨即,兩人從輕柔的廝磨漸漸變得濃烈,仿佛要將這數月的思念都傾注其中。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帳幔被夜風吹得輕輕晃動,將兩人的身影溫柔籠罩。
    她的指尖穿過他的發,感受著他溫熱的呼吸,心底的嗔怪早已化作柔情。
    他抬手褪去她的外衫,指尖觸到她微涼的肌膚時,她輕輕顫了一下,卻沒有躲閃。
    燭火搖曳,映得帳內一片朦朧,唯有彼此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與窗外的蟲鳴相和,匯成一曲溫柔的夜歌。
    不知過了多久,燭火漸漸微弱下去,月光卻愈發清亮,靜靜灑在榻邊的衣袍上,空氣中彌漫著重逢的甜蜜與繾綣。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這正是:凱旋歸來入臨淄,君臣相聚話戰事。夫妻重逢訴相思,帳暖燈昏意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