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迷霧沼澤外圍。
    黃浩踩著鬆軟的苔蘚，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空氣中彌漫著腐殖質和某種甜膩花香混合的古怪氣味，聞多了讓人頭暈目眩。四周高大的喬木垂下無數氣生根，像一道道簾幕遮擋視線。更危險的是那些看似普通的水窪，下麵可能藏著致命的流沙或毒蟲。
    "應該快到了..."黃浩低頭查看手臂上的症狀。左手指尖已經徹底化為冰晶，右手指尖則時不時冒出小火苗，這是"靈力晶化"加劇的表現。自從在炎陽古墓強行融合混沌靈力後，這種情況就越來越嚴重。
    按照沿途打聽的消息，沼澤邊緣住著一位能治各種奇毒怪病的"毒醫"。雖然名聲古怪，但此刻黃浩別無選擇。
    繞過一片散發惡臭的泥潭，前方突然出現一小塊空地。空地中央是一座歪歪斜斜的木屋，屋頂長滿青苔，牆壁上爬滿藤蔓，乍看像是被沼澤吞沒了大半。但奇怪的是，木屋周圍十丈內寸草不生，土地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
    "有人嗎？"黃浩站在邊界外喊道，不敢貿然踏入那片紫黑色土地。
    等了片刻，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穿著墨綠色長裙，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頭蠕動的...蛇？沒錯，她頭上不是頭發，而是數十條細小的青蛇，每條蛇都昂著頭，警惕地盯著黃浩。
    "看病？"女子開口，聲音出乎意料的清脆悅耳。她有一雙貓一樣的綠色豎瞳，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發亮。
    黃浩點點頭："聽說您能治靈力紊亂。"
    女子——應該就是那位毒醫——上下打量黃浩一番，突然笑了："不是紊亂，是晶化。而且不是普通晶化，是冰火雙極失衡導致的經脈固化。進來吧。"
    說完轉身回屋，根本不管黃浩是否跟上。
    猶豫片刻，黃浩還是小心地踏上了紫黑色土地。出乎意料，腳下傳來堅實的觸感，不像看上去那麽危險。但當他走到門前時，左腳的冰晶突然擴散，將整個腳掌凍在了地上。
    "嘖，比我想的還嚴重。"毒醫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手裏拿著一個小瓶。她蹲下身，將瓶中的紫色粉末撒在冰晶上。粉末接觸冰晶的瞬間發出"嗤嗤"聲，冒出刺鼻的白煙，但冰晶確實融化了。
    "謝謝。"黃浩活動了一下腳踝，跟著進屋。
    木屋內部比外麵看起來寬敞得多，擺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器具——冒著泡的彩色液體、泡在罐子裏的不明生物標本、懸掛晾幹的草藥...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個大銅盆，裏麵養著幾十種毒蟲，互相撕咬吞噬。
    "坐。"毒醫指了指一張木凳，自己則坐到對麵，"手伸出來。"
    黃浩伸出雙手。毒醫沒有直接觸碰，而是從袖中放出兩條細如發絲的小蛇，讓它們沿著黃浩的手臂遊走。小蛇經過晶化部位時會停下來，吐出信子輕舔。
    "嗯...左臂經脈三成晶化，右臂兩成，內髒也有輕微影響。"毒醫收回小蛇，綠眸直視黃浩，"按這速度，最多三個月，你就會變成一尊半冰半火的雕像。"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專業診斷還是讓黃浩心頭一沉："有救嗎？"
    "有。"毒醫起身走向一個櫃子，背對著黃浩說，"但不是免費的。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毒醫取出一卷竹簡，回到桌前展開。上麵畫著一種奇特的植物：莖幹漆黑，葉片呈星形，表麵有銀色紋路。
    "星紋草，隻生長在九毒蟾蜍背上。"她點了點圖案，"沼澤中心有一片毒霧區，那裏住著一隻至少五百歲的九毒蟾蜍。給我采一株星紋草回來，我給你配藥。"
    黃浩皺眉。沼澤中心正是青銅古塔感應到的下一塊碎片所在，這未免太巧合了。
    "怎麽？怕了？"毒醫挑眉，頭上的小蛇也跟著昂首，做出威脅姿態。
    "不是。"黃浩搖頭，"隻是好奇，您為什麽自己不采？"
    毒醫的表情突然陰沉下來："因為那畜生認得我。上次去差點毒瞎我一隻眼睛。"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黃浩這才注意到那隻眼睛的瞳孔是渾濁的白色，與左眼的清澈綠眸形成鮮明對比。
    沉默片刻，黃浩點頭："成交。不過我需要一些準備，比如抵抗毒霧的解藥。"
    "當然。"毒醫露出滿意的笑容，起身去調配藥劑。她的動作嫻熟而優雅，像在跳一支無聲的舞。不一會兒，三瓶顏色各異的藥水擺在黃浩麵前。
    "綠色清晨喝，抗毒；藍色中午喝，抗瘴；紅色傍晚喝，抗幻。"她解釋道，"九毒蟾蜍周圍的毒霧會隨時間變化，必須對症下藥。"
    黃浩道謝，正要收起藥瓶，毒醫卻突然按住他的手："別急，還有件事。"
    她轉身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陶罐，打開後裏麵是黏稠的黑色液體，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這是見麵禮，"她微笑著說，"喝下去。"
    黃浩盯著那罐不明液體，喉結滾動了一下："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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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驗。"毒醫的笑容變得危險，"想求醫，先證明你能承受我的藥。不敢喝就滾蛋。"
    屋內的氣氛驟然緊張。黃浩看著毒醫綠眸中閃爍的光芒，突然明白了——這不是單純的考驗，她在試探什麽。
    "好。"黃浩接過陶罐，一飲而盡。
    液體入喉的瞬間，如同吞下了一團火，從喉嚨一直燒到胃裏。黃浩悶哼一聲，額頭瞬間冒出豆大的汗珠。更可怕的是，一股麻痹感迅速蔓延全身，連舌頭都開始僵硬。
    毒醫冷眼旁觀，沒有任何施救的意思。
    就在黃浩快要支撐不住時，體內的青銅古塔突然震動。一股混沌之力湧出，迅速中和了毒素。更驚人的是，那些被轉化的毒素竟然變成了精純的靈力，補充到丹田之中！
    "呃..."黃浩長舒一口氣，不僅不適感全消，反而精神煥發，"好...特別的飲品。"
    毒醫瞪大眼睛，頭上的蛇發都豎了起來："你...你怎麽可能沒事？那是"百足蝮蛇"的毒液，一滴就能放倒一頭猛獁象！"
    黃浩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好聳聳肩："體質特殊？"
    "有意思..."毒醫湊近黃浩，綠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讓我再試一次！"她轉身又去拿其他毒物。
    "等等！"黃浩連忙阻止，"我們不是說好星紋草換解藥嗎？"
    毒醫撇撇嘴，不情願地放下手中的瓶子："好吧，不過等你回來，我一定要搞清楚你的秘密。"
    黃浩苦笑。他注意到胸前的冰晶吊墜不知何時開始微微發光，而且溫度比平時高了些。難道銀玥對毒醫有反應？
    "今晚你可以住這裏，"毒醫指了指角落的一張吊床，"明天一早出發。記住，必須在月圓之夜前回來，否則藥效會打折扣。"
    夜幕降臨，毒醫去隔壁房間休息了。黃浩躺在吊床上，研究她給的藥方。竹簡背麵寫著詳細的采集指南，包括九毒蟾蜍的活動規律、毒霧區的安全路徑等，詳盡得不像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她到底是誰..."黃浩喃喃自語。毒醫對天闕塔的事知道多少？為何如此巧合地需要沼澤中心的草藥？
    正思索間，胸口吊墜突然變得滾燙。黃浩連忙取出查看，隻見冰晶中的銀玥竟然睜開了眼睛，雖然很快又閉上，但確實有反應！更奇怪的是，吊墜表麵浮現出幾個細小的符文，與毒醫屋內某個罐子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果然有關係！"黃浩心跳加速。他輕手輕腳地下床，借著月光尋找那個標記。很快，在存放幹草的罐子上發現了類似的符文——那是一個古老的"藥"字變體。
    正當他準備進一步探查時，隔壁傳來毒醫的咳嗽聲。黃浩連忙回到吊床，假裝睡覺。
    次日清晨，毒醫為黃浩準備了豐盛的早餐——如果各種毒蟲料理能算豐盛的話。油炸蜈蚣、清蒸蠍子、螞蟻卵湯...黃浩硬著頭皮吃了幾口，意外發現味道還不錯。
    "拿著。"臨行前，毒醫又給了黃浩一枚骨哨，"遇到危險就吹響，能驅散大部分毒蟲。但記住，對九毒蟾蜍無效，反而會激怒它。"
    黃浩鄭重收好骨哨和藥瓶，道別後向沼澤深處進發。按照毒醫的指引，他需要先找到一條名為"蛇徑"的小路，沿著它走就能避開最危險的區域。
    迷霧沼澤名不虛傳，越往裏走霧氣越濃，能見度不足十步。各種怪異的聲音在霧中回蕩——有時像是嬰兒啼哭，有時又像是女子輕笑，令人毛骨悚然。
    黃浩喝下綠色藥水，頓時感覺呼吸順暢了許多。霧氣中的毒素被過濾掉了，隻剩下淡淡的花香。他小心前行，不時查看青銅古塔的感應——碎片就在正前方。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霧氣突然變成了淡紫色。黃浩知道已經進入毒霧區，連忙喝下藍色藥水。就在這時，前方的霧氣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穿著與毒醫相似的長裙，但顏色是素淨的白色。她背對著黃浩，銀發如瀑垂至腰際。
    "銀玥？"黃浩失聲叫道，隨即意識到不可能。銀玥還在吊墜裏，而且這個身影比銀玥高大許多。
    女子緩緩轉身，露出一張與銀玥七分相似的臉，但更加成熟威嚴。她開口說話，卻沒有聲音，隻是做了幾個手勢。
    黃浩正疑惑間，胸口吊墜突然劇烈震動，銀玥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母親...幻象...小心..."
    幻象？黃浩猛地搖頭，再睜眼時女子已經消失不見。看來毒霧已經開始產生幻覺，幸好提前喝了藥。
    繼續前進，地麵變得越來越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四周開始出現巨大的蛛網，有些上麵還掛著動物的骸骨。黃浩握緊骨哨，隨時準備使用。
    突然，前方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像是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在水下呼吸。黃浩屏息凝神，慢慢撥開擋路的藤蔓...
    眼前是一片開闊的黑色水域，中央漂浮著一座小島。島上趴著一隻足有牛犢大小的蟾蜍，通體墨綠，背上長滿了星紋草！更令人震驚的是，小島後方隱約可見一座半沉入水中的石台，台上懸浮著一塊青銅碎片！
    "找到了！"黃浩心跳加速。但如何同時取得星紋草和碎片是個難題。九毒蟾蜍就趴在兩者之間，那鼓脹的毒腺昭示著它的危險性。
    正當黃浩思索對策時，腳下一滑，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樹枝。
    "哢嚓！"
    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沼澤中格外刺耳。九毒蟾蜍猛地睜開眼睛，露出一對金色的豎瞳，直勾勾地看向黃浩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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