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閣的地下空洞比想象中龐大十倍。
    黃浩站在斷裂的石階上，看著下方直徑千丈的環形裝置。那東西像由星光編織而成，半透明的主體結構內流淌著銀河般的璀璨光帶。九把鑰匙的虛影已經嵌入邊緣凹槽，還剩下三個缺口和中央的軸心位置。
    "時之輪..."螢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合體劍靈將媧皇之力注入她體內後，她的語調越來越接近機械，"能量利用率37，缺損率..."
    墨星野站在裝置另一側，水晶棺懸浮在他身後。棺中的黃岩已經睜開眼，但目光空洞，仿佛隻是個精致的傀儡。最詭異的是，墨星野缺失的左眼位置，此刻鑲嵌著顆發光的晶體——與棺蓋上那個形狀完美的凹槽正好匹配。
    "你終於明白了？"墨星野輕撫棺蓋，"第十三把鑰匙一直在這裏。"
    黃浩的量子化身體不受控製地閃爍。左眼看到過去——年輕的墨星野挖出左眼按在垂死的黃岩胸口；右眼則看到未來——那個晶體眼球從棺蓋飛出，嵌入時之輪最後的缺口。而此刻，他胸口的鑰匙印記正在與裝置共鳴，九把融合鑰匙的力量讓他同時存在於多個時間點。
    "為什麽？"黃浩的聲音產生奇異的回聲，"為什麽要收集鑰匙？"
    墨星野的獨眼轉向水晶棺："為了修正錯誤。"他手指輕點棺蓋，黃岩的影像活動起來，重複著某個動作——是當年在星圖上畫下的軌跡，"你父親臨終前發現，十二守塔人的計劃有個致命缺陷。"
    螢突然插話："軸心必須自願，但相柳之力會汙染意誌。"她的分析冷靜得可怕，"99.7的概率，任何容器成為軸心後都會被相柳控製。"
    "所以需要第十三個位置。"墨星野敲了敲自己的左眼眶，"我的眼睛是最後的鑰匙，也是備用的軸心。"
    地下空洞突然震動。時之輪的光帶加速流動，在半空投射出三座玄塔的虛影——一座純黑，矗立在屍山血海中；一座純白，漂浮在雲端；最後一座半黑半白，卻分裂成無數碎片散落在時空裂隙裏。
    "最後三座塔。"墨星野的聲音帶著某種解脫，"黑色代表過去，白色象征未來，破碎的那座..."他看向黃浩，"是你的現在。"
    黃浩的量子化左手穿透石階。他同時感受到自己被埋在地下、站在廢墟、漂浮在星空，三種狀態疊加帶來的眩暈幾乎擊垮理智。螢用暗金色的手按住他肩膀，媧皇之力暫時穩定了這種狀態。
    "你需要直麵每個時空的自己。"墨星野從懷中取出星盤，上麵十二個凹槽已有九個亮起，"黑色塔裏是你犯下的罪，白色塔裏是你將做的選擇，而破碎塔..."
    水晶棺突然發出刺目強光。黃岩的殘魂短暫掙脫束縛，影像抓住黃浩的手腕："浩兒，別相信鏡中未來！星野的計劃是..."
    光芒熄滅，殘魂被強行拉回棺中。墨星野嘴角滲血，顯然也承受著反噬："時間不多了。星辰移位前必須集齊所有鑰匙。"
    螢突然躍向時之輪。她的動作快得拉出殘影，暗金與白光交織的身體在裝置中央擺出祭祀姿勢："計算完成。最優路徑是黃浩進入黑白雙塔，我負責收集碎片。"
    "不行！"黃浩想拉住她，手掌卻穿透了她的身體——媧皇之力已經將她改造成更高級的存在，"那些碎片會..."
    "會撕裂普通人的意識。"墨星野接話，"但她已經不是人類了。"他獨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合體劍靈把全部媧皇之力給她時，就注定會變成這樣——純粹的"規則執行者"。"
    螢開始分解自身。她的身體化為無數光粒，每個光粒都飛向一塊時空碎片。這過程看起來像某種精密儀式，沒有絲毫猶豫或痛苦。黃浩想阻止，卻被九把鑰匙的力量固定在原地。
    "鑰成環時，殺死持鑰者。"螢最後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這是第九十九次循環中，唯一成功的路徑。"
    墨星野臉色驟變："什麽九十九次？"
    回答他的是時之輪突然加速的轟鳴。裝置中央浮現出巨幅星圖，顯示著九十九個光點——每個都代表一次時間循環。而當前這個光點正在滑向某個臨界位置，一旦越過就將重啟。
    "原來如此..."墨星野踉蹌後退，"我們一直在重複..."
    黃浩的量子化身體突然分裂。他同時站在黑白雙塔門前，每座塔裏都走出個鏡像——黑塔裏的自己全身覆蓋相柳鱗片，白塔裏的則透明如水晶。更可怕的是，兩個鏡像同時開口，聲音疊加成震耳欲聾的和聲：
    "每次循環都更接近成功..."
    "但也更接近徹底崩潰..."
    "墨星野不知道的是..."
    "他的左眼已經被相柳汙染..."
    現實如潮水般回歸。黃浩發現自己仍站在斷裂的石階上，螢已經消失，而墨星野正捂著左眼眶慘叫——那顆晶體眼球正在變黑，表麵浮現出細小的蛇鱗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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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野叔！"黃浩衝過去扶住他。這個稱呼自然而然脫口而出，仿佛回到了兒時，"你的眼睛..."
    "原來...這才是缺陷..."墨星野的右手死死按著眼眶，指縫滲出黑血，"相柳早就...通過我的眼睛...監視一切..."
    水晶棺突然炸裂。黃岩的殘魂完全釋放，化作金光纏繞住變黑的晶體眼球："星野，這次換我救你。"殘魂的聲音溫柔堅定，"浩兒，時之輪需要純粹的意誌作為軸心..."
    "不！"墨星野突然暴起，一把將黃浩推下時之輪，"你才是真正的軸心人選！我們這些老家夥...該退場了..."
    墜落過程中，黃浩看到墨星野挖出自己變黑的左眼，按在了時之輪中央。黃岩的殘魂則化作金光包裹住整個裝置。九把鑰匙的虛影同時亮起，而剩餘三座塔的門戶在周圍旋轉打開。
    "進塔去！"墨星野的聲音越來越遠，"取得最後三把鑰匙！這次...一定要終結循環..."
    黑白雙塔的門戶吞噬了黃浩。在意識消散的邊緣，他看到螢的身影在無數時空碎片中穿梭，每個碎片都映照出不同可能性中的自己。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碎片裏的"黃浩"都在對他做同一個口型：
    "找到第十三把真正的鑰匙..."
    觀星閣的最頂層，某個被封印千年的密室裏，真正的第十三把鑰匙靜靜懸浮在水晶柱中。它的形狀不是眼球，而是半截折斷的劍尖——九霄劍最初丟失的那部分。
    劍尖下方的石碑上刻著：
    「軸心非人，唯劍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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