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暮色裏的燕京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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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裏的燕京大學,紅牆灰瓦掩映在光影中。
西式的教學樓與中式庭院交錯,磚石鋪就的小徑蜿蜒。油燈在窗後搖曳,仿佛一個個跳動的火苗,映照著牆上斑駁的爬山虎。
"看,"陸陽指著三樓一扇窗,"那是他的辦公室。"
窗內,一盞台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影子在窗簾上晃動,像是有人在踱步。
葉婉如整理著一身舊式女學生裝,青布長衫,白色絲襪,盤起的發髻別著一支銀簪。這是她從圖書館管理員那裏借來的裝扮。
周青則穿著校工的粗布衣裳,手裏提著一個生鏽的水桶。錫製的水桶在風中發出細微的響動,像是在訴說著某種暗號。
"夜鶯"最是惹眼,一襲藏青旗袍,盤著精致的發髻,手裏握著一疊泛黃的講義。若在平時,這樣一位知性女教師必定引人注目,但此刻卻顯得格格不入。
徐晨曦蹲在牆角的灌木叢中,她穿著深色夾襖,像個普通的校園清潔工。手裏的竹掃把上,綁著一支勃朗寧手槍。
陸陽自己則穿了一身舊式西裝,打著領帶,戴著圓框眼鏡。這身打扮讓他看起來像個剛從英國留學回來的青年教師。但西裝內袋裏,卻藏著一份皇姑屯的密電。
"情況不對,""夜鶯"突然說,"太安靜了。"
確實,整個校園籠罩在一種不自然的寂靜中。連夜歸的學生都不見蹤影,隻有梧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
就在這時,遠處的鍾樓響起了沉悶的鍾聲。
"八點,"陸陽看了看懷表。那是一隻英國產的古董表,表盤上的羅馬數字在月光下泛著青銅色的光澤。
"行動,"他說,"按計劃分頭進去。"
但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當他們剛要行動時,一隊巡邏的憲兵突然出現在拐角。皮靴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憲兵們腰間的軍刀在月光下閃著寒光,帽簷下的目光銳利如刀。他們顯然不是普通的巡邏隊,而是特務機關的精銳。
"分散,"陸陽用氣聲說。
但已經晚了。
從教學樓的各個窗口,突然亮起了探照燈。刺眼的光柱將整個院子照得如同白晝。
"果然是陷阱,"葉婉如說。
張教授,不,"學者"的聲音從擴音器裏傳來:
"歡迎來到我的課堂,陸組長。"
聲音在建築群之間回蕩,讓人分不清方向。
"今天的課題是,"他繼續說,"如何在十分鍾內找到真正的名單。"
"什麽意思?"周青問。
"看那邊,"徐晨曦指著。
教學樓的各個窗口,突然出現了十幾個人影。他們都穿著和張教授一模一樣的衣服,拿著同樣的皮包。
"猜猜看,"擴音器裏傳來笑聲,"哪個才是真的我?"
更糟的是,從各個角落突然冒出了荷槍實彈的士兵。他們穿著日本軍裝,手裏端著三八式步槍。
"你們有十分鍾,""學者"說,"找到我,就能拿到名單。"
"否則?"陸陽問。
"否則,"他說,"燕園裏的所有人都會遇到不測。"
話音剛落,從圖書館方向傳來學生們的驚叫聲。
"他們劫持了人質,""夜鶯"說。
月光下,燕園的每一塊磚石似乎都藏著殺機。
而他們,隻有十分鍾的時間。
燕園的夜色中,月光如水。
教學樓的走廊裏,十幾個"張教授"在來回走動。他們都穿著相同的灰色長衫,戴著玳瑁邊框的眼鏡,手裏提著棕色的牛皮公文包。每個人的步態、神情,甚至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陸陽躲在一根希臘式石柱後麵,西裝已經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那是剛才躲避射擊時被子彈擦過的。他摘下眼鏡,鏡片上有一道裂痕,像是命運劃下的傷痕。
"還有八分鍾,"葉婉如的聲音從無線電傳來。她現在在圖書館,那裏關著被劫持的學生。青布長衫的下擺已經沾了血,是替一個學生擋子彈時留下的。
周青的水桶早已丟棄,此刻正在鍾樓上觀察。他發現每個"張教授"都會在固定時間經過某個路線,像是某種精心設計的棋局。
徐晨曦的竹掃把斷了一截,露出裏麵的手槍。她在校園的暗處移動,數著每個"張教授"出現的間隔。那些腳步聲在寂靜的校園裏格外清晰,像是某種死亡的倒計時。
"夜鶯"的旗袍已經換成了男裝,她混在"張教授"們中間,試圖找出破綻。每個人的公文包都一模一樣,連拿包的姿勢都如出一轍。
"有發現嗎?"陸陽問。
"他們太像了,""夜鶯"說,"連說話的習慣都一樣。"
就在這時,圖書館方向傳來槍聲。
"葉婉如!"陸陽喊道。
"我沒事,"她說,"但他們殺了個學生。"
"還有七分鍾,"擴音器裏響起"學者"的聲音,"每過一分鍾,就會有一個人死。"
陸陽的額頭滲出冷汗。他從口袋裏掏出懷表,表盤上的指針無情地轉動著。這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此刻卻像是某種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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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注意到了什麽。
""夜鶯","他說,"他們的手表!"
"什麽?"
"每個人都戴著手表,"陸陽說,"看看是不是都一樣。"
"夜鶯"仔細觀察:"不,有一個人戴的是懷表!"
"抓住他!"陸陽喊道。
但那個"張教授"突然笑了:"不愧是陸組長。"
他掏出手槍,對著圖書館方向開了一槍。
"還有六分鍾,"他說,"要不要繼續猜?"
陸陽握緊了拳頭。他知道這是"學者"在玩心理戰,但每一分鍾的拖延都意味著一條生命。
就在這時,周青發現了異常:"你們看窗戶!"
教學樓的窗戶上,倒映著每個"張教授"的身影。但有一個人的影子特別淡,幾乎看不見。
"是幻影燈,"徐晨曦說,"他們用投影做出了分身。"
"但哪個是真的?"
答案很快揭曉。
鍾樓突然敲響,震耳欲聾的鍾聲中,所有的"張教授"都舉起了手槍。
"時間不多了,"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要做出選擇了。"
鍾聲餘韻中,燕園的夜色愈發深沉。
十幾個"張教授"的槍口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黑洞洞的槍管像是死神的眼睛。他們站成一個包圍圈,長衫的下擺被風吹起,如同某種不祥的信號。
陸陽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西裝內袋裏的密電像是一塊烙鐵,灼燒著他的心。他看著手中的懷表,秒針的走動聲在這一刻格外清晰。
"還有五分鍾,"所有的"張教授"同時開口,聲音在建築群間回蕩,形成詭異的共鳴。
葉婉如的青布長衫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她靠在圖書館的書架上,懷裏抱著一個受傷的女學生。那女學生穿著月白色的旗袍,發髻鬆散,眼神中充滿恐懼。
"我認出他了,""夜鶯"突然在無線電裏說,"是左邊第三個。"
"為什麽?"陸陽問。
"他的眼鏡,"她說,"是德國蔡司的,其他人都是國產。"
就在這時,徐晨曦的聲音傳來:"不,是右邊第二個。"
"怎麽說?"
"看他的鞋,"她說,"是英國手工定製的牛津鞋,能在鞋底看到特殊的紋路。"
周青卻有不同意見:"我覺得是中間那個。"
"為什麽?"
"他的公文包,"周青說,"是真皮的,其他都是人造革。"
陸陽閉上眼,思緒如同燕園的風,穿過層層迷霧。突然,他想起了什麽。
"都不對,"他說,"真正的"學者"根本不在這裏。"
此話一出,所有的"張教授"都笑了。
"說說看,"他們異口同聲地問。
"第一,"陸陽說,"真正的"學者"從不穿長衫,他更喜歡西裝。"
"第二,"他繼續說,"他是左撇子,而這裏的人都是右手持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陸陽指著鍾樓,"他一定在那裏。"
話音未落,鍾樓頂端突然亮起一道光。
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站在那裏,月光勾勒出他優雅的輪廓。他摘下禮帽,向下方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
"精彩,"他說,"不愧是我最欣賞的對手。"
所有的"張教授"突然消失,原來真的都是投影。
但真正的危機才剛開始。
"既然你這麽聰明,""學者"說,"那就來猜猜看,我手裏的是什麽?"
他舉起一個金屬盒子,月光下泛著青銅色的光澤。那是一個老式的留聲機,正在播放著一首京劇。
"《四郎探母》,"陸陽認出了曲子,"你想說什麽?"
"你知道這出戲講的是什麽嗎?""學者"問。
"忠與義的選擇,"陸陽說。
"沒錯,"他笑了,"現在輪到你選擇了。"
留聲機的音樂突然變成了密電的聲音。
"這是..."葉婉如驚呼。
"軍統的密電頻率,""學者"說,"我已經破譯了。"
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這是名單。"
"你想怎樣?"
"很簡單,"他說,"用密電換名單。"
"還有三分鍾,"他補充道,"做出選擇吧。"
月光下,陸陽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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