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套霽藍釉茶具在青磚地上炸開無數碎片，齊妃李靜言攥著帕子的手背青筋暴起。
    “五阿哥哪比得上咱們弘時！菀貴人懷著什麽心思！”她一把掃落案上的物件，"菀貴人這是打量著本宮不受皇上寵愛呢！"
    翠果慌忙使眼色讓小宮女們退下，自己跪著去拾那些碎片。
    “娘娘且消消氣，皇上最看重三阿哥的，讓人不知您還不知嗎！五阿哥縱是得寵，也越不過咱們三阿哥去。”
    話音未落，齊妃李靜言已抓起妝奩裏的胭脂盒狠狠擲出，丹蔻染紅的指尖微微發顫：“你懂什麽！上次請安時令嬪那狐媚樣子，當著眾人的麵誇五阿哥"聰慧過人"，又暗諷弘時課業不精......”
    尾音消散在空蕩蕩的殿內，齊妃李靜言跌坐在湘妃竹榻上，望著銅鏡裏日漸衰老的容顏，想起弘時前日又因逃學被太傅訓斥，眼圈霎時紅了。
    “回宮...”她失身的地咬住下唇，“若讓那小賤種回了宮...”
    “娘娘慎言！”翠果壓低聲音，“在宮中子憑母貴，母憑子貴，皇上不會允許……”
    “娘娘！好消息！”殿外突然衝進來個綠衣宮女，險些踩到滿地碎瓷。
    齊妃李靜言本就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手邊的汝窯茶杯脫手飛出，在朱紅門檻上炸開雪白的水花。
    翠果臉色驟變，慌忙搶上前去拽住小宮女的胳膊往門外推，嘴裏連聲道：“衝撞了娘娘還不......”
    “站住！”齊妃李靜言厲聲問，“什麽好消息？”
    翠果輕輕捏了捏小宮女的手腕，柔聲道：“慢慢說，仔細著氣。”
    小宮女咽了咽口水，聲音發顫：“回娘娘的話，聽說......聽說菀貴人不知怎的觸了聖怒，皇上已下旨將她禁足，回宮前沒旨意不準踏出半步！五阿哥不知怎的暈了過去，也被抬回阿哥所，這會兒正......”
    “抬回？”齊妃李靜言猛地站起身，鬢邊金鳳步搖撞得叮當亂響：“當真？”
    “千真萬確！”小宮女偷瞄翠果臉色，“小夏子的徒弟親眼看見的，說五阿哥暈著被抬出來，菀貴人臉色白得像紙...”
    “好啊！”齊妃李靜言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本宮倒要看看，這下誰還敢說五阿哥聰慧過人！”她踩著滿地狼藉來回踱步，“活該！真是活該！”
    翠果見狀，不著痕跡地往小宮女袖中塞了塊碎銀，輕聲道：“下去吧，仔細別亂說。”
    待殿門重新合攏，齊妃李靜言已癱坐在榻上，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忽然咯咯笑出聲來，“翠果，去把弘時最愛吃的栗子糕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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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液池的碧波映著秋陽，碎金般的光點在水麵上跳躍。年世蘭半倚在涼亭朱漆欄杆上，指尖輕點著青瓷茶盞，發出清脆的聲響。
    “怎麽不把公主阿哥帶出來？”馮若昭撚起一塊芙蓉糕，目光掃過不遠處嬉戲的孩子們。
    “弘宴、晏淇還小，頌芝帶著午睡呢。”年世蘭看著正在喂錦鯉的弘韞，少年俊秀的側臉在陽光下格外生動，“明早就要回宮了，到時候宮門一鎖，可就沒這般自在天地了。”話音裏不自覺染上幾分惆悵。
    馮若昭掩唇輕笑：“若覺著翊坤宮憋悶，不如把正殿讓給我住？”
    年世蘭杏眼一瞪，揚手作勢要打：“本宮看你是皮癢了！”
    兩人笑鬧間，含珠腳步匆匆從遊廊那頭轉出來，粉撲撲的臉上浮著層薄汗，臉色鐵青地匆匆走來，連行禮都透著股急勁兒。
    “瞧瞧，誰給咱們含珠氣受了？”年世蘭打趣道。含珠偷瞄了眼馮若昭，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年世蘭挑眉。
    “貴妃不是外人，說吧。”馮若昭回瞪了年世蘭一眼。
    含珠馮若昭首肯才憤憤，將甄嬛帶五阿哥去勤政殿、不僅被禁足了，五阿哥還暈著被抬出的事細細道來。
    “娘娘協理六宮這般辛苦，皇後娘娘又素來不管五阿哥的事，偏生菀貴人要在回宮前鬧出這攤子亂子！”她越說越氣，“往後還不知要娘娘費多少心思收拾！”
    年世蘭指尖摩挲著茶盞紋路，突然“撲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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