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宜修剛踏入慈寧宮，太後正在用膳，蘭蕙在太後身側，執銀匙細心地舀起燕窩粥，見宜修進來，眼角眉梢盡是笑意。
    “皇後娘娘來得正巧，這剛燉好的百合蓮子羹，最是潤肺。”
    太後抬眼打量著宜修，鳳目微闔，淡淡道：“既然來了，就坐下吧。”太後頭也不抬，語氣冷淡得像冬日的井水。
    宜修福了福身，蓮步輕移至桌案旁。膳桌上，翡翠碟中盛著玫瑰芸豆卷，白玉碗裏的燕窩粥還冒著熱氣，可她卻隻覺喉間發緊，食不知味。
    蘭蕙餘光瞥見太後神色不耐，昨夜延慶殿的事，她已從宮人口中知曉一二。
    她識趣地起身，婉轉笑道：“臣妾忽然想起，宮中還有好些事兒，便先告退了。”說著，衝著太後和宜修行禮，退出殿外。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合攏，殿內陡然寂靜。
    “跪下！”
    宜修身形微頓，膝行而下，她不辯解，亦不抬頭，仿佛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像。
    太後眼中滿是失望：“襄貴人是你一手調教的，如今鬧成這樣，你當哀家不知？昨夜延慶殿那些東西……”
    太後看著侄女倔強的模樣，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若不是哀家使了法子，粘杆處昨夜就查到景仁宮，今日你還能好好的跪在這裏？”
    宜修這才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那些藏紅花與麝香，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你走吧。”太後疲憊地揮手，“收斂些，這孩子就算出生也是個體弱的，礙不著什麽。”
    “多謝姑母。”宜修叩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待宜修離去，太後倚在紫檀木榻上，揉著發疼的眉心。
    太後皺緊眉頭，緊閉雙眸忽然問道：“哀家是不是慣壞了皇後？”
    竹息背脊一僵，垂首道：“皇後娘娘......”話到嘴邊又咽下。這等涉及後宮的話，奴才如何敢妄議？
    太後自嘲地笑了笑，忽聽得殿外傳來聲響，一個小宮女低聲道：“珍嬪娘娘今早留下個檀木匣子，說是特意找高僧誦經七七四十九日才得來的。”
    太後接過匣子，指尖撫過金絲楠木的紋路，幽幽一歎：“若是蘭惠爭氣，能給烏拉那拉家誕下皇嗣，哀家也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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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的明察暗訪，蘇培盛捧著一疊證詞戰戰兢兢地跪在養心殿。
    這幾日，他帶著暗衛翻遍了內務府的賬本，查遍了各宮庫房，卻隻揪出幾個位份低微的答應、常在。
    可這麝香、紅花皆是金貴之物，再加上這般周密的布局......蘇培盛的臉色更加難看，這宮裏能有如此手段本領的，不過那三四人罷了。
    雍正指尖劃過證詞，雍正指尖劃過證詞，忽然低笑一聲：“嗬......”那笑聲像是刀鋒刮過冰麵。
    他揮揮手：“出去吧。”
    蘇培盛如蒙大赦地退出，卻在殿門處停住腳步，反手關緊殿門，將守衛遣到十丈開外，自己如鐵塔般立在門前，他知道皇上這是要動用粘杆處了。
    殿內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幾個黑衣暗衛悄無聲息地竄出。
    “景仁宮、慈寧宮………翊坤宮那兒也仔細些。”雍正摩挲著腕間的沉香手串，每念一個字，眼中的寒意便深一分。
    “不要讓朕失望啊......”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卻裹挾著令人膽寒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