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們都放肆！”
    雍正突然將證詞狠狠摔在地上，案幾上的青瓷茶盞應聲而碎。飛濺的瓷片擦過蘇培盛的臉頰，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原以為那場促膝長談，能讓母子隔閡消融，可如今這鐵證如山，皇後背後隱隱替她消除證據的竟是自己的生母。
    蘇培盛渾身發抖，大氣都不敢出，隻盼著這場風暴能早些平息。
    雍正踉蹌著跌坐在蟠龍椅上，仿佛瞬間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他忽然覺得疲憊，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良久，才從齒間擠出幾個字：“去慈寧宮。”
    一個貴人罷了，於雍正而言，雖心有痛惜，但也不至於為此動搖國本，輕易廢後。畢竟廢後一事，關乎朝廷根基，牽一發而動全身。
    可讓他心寒至極的，是太後竟為了烏拉那拉家的侄女，而不顧自己這個親生的兒子。
    慈寧宮內，太後聽聞皇帝要來，便知紙包不住火了。她望著窗外搖曳的竹影，重重地歎了口氣：“竹息，讓所有人都退下，你也出去吧。”
    雍正踏入慈寧宮時，遠遠望見太後在小佛堂內，手持佛珠，正專注地誦經。即便滿心憤懣，他還是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團上，隨著太後的節奏，一同禮佛。
    太後將最後一頁經文投入香爐，看著它在火焰中化為灰燼，這才緩緩起身。不等雍正開口，她先發製人：“哀家已下了懿旨，七日後，讓皇後跟著哀家去五台山禮佛。”
    雍正渾身一震，抬眼望向太後，聲音低沉而沙啞：“太後早就知道了。”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篤定的陳述。
    太後背過身去，語氣波瀾不驚：“哀家知不知道，為了大局，皇帝都不可廢後。前朝後宮本就密不可分，皇後身後是烏拉那拉氏，牽連著眾多朝臣。一旦廢後，朝局必將動蕩。”
    “哀家也累了，皇帝回去吧。”太後揮了揮手，不願再多說。
    逐客令已下，雍正卻站著沒動。他盯著太後鬢角新添的白發，忽然輕笑一聲：“聽聞珍嬪常來伺候太後此等孝心，讓朕欣慰。”
    他的聲音很輕，卻冷若冰霜，“特封珍嬪為珍妃。”
    雍正還是舍不得與太後撕破臉麵，走了一個烏拉那拉氏再封一個便是。
    太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耳畔回響著那一聲聲疏離的“太後”，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她扶著身旁的立柱，臉色慘白如紙。“也好，蘭惠是個好的……”她喃喃自語，聲音裏滿是落寞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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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卷著幾片枯葉掠過庭院，甄嬛倚著窗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窗欞上剝落的金漆。
    “這天也漸漸涼了，也不知道眉姐姐過得好不好……”甄嬛忽然開口道。
    廊下掃落葉的宮女們有一搭沒一搭地揮著掃帚，太監們縮在牆根曬太陽，連廊下掛著的鸚鵡都耷拉著翅膀，沒了往日的神氣。
    菊青站在一旁，看著院中幾個偷懶的宮女正聚在一起說笑，咬了咬下唇，終究沒敢出聲訓斥。自從從圓明園回來後，皇上雖解了碎玉軒的禁足令，卻再未踏足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