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嫦娥伴冷月 意指長寒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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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春宮內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仿佛每一絲空氣都被沉重的陰霾所籠罩。
皇太後今兒個心情可謂是糟糕到了極點,那張平日裏總是帶著和善與慈愛的麵龐此刻卻陰雲密布,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而宮中的宮女和太監們也都戰戰兢兢地忙碌著各自的事務,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怒了這位正在氣頭上的主子。
偌大的永春宮靜如無人一般,隻有偶爾傳來的輕微衣物摩擦聲和若有若無的歎息聲。
白羽衣或許來的有些不是時候,但是她卻必須要來。
皇太後斜靠在榻上,右手攥拳支撐著頭部,左手握著一串念珠。眼簾低垂,眼角處隱約可見的淚痕,說明她還未在剛剛的事情之中緩解過來。
“你來見哀家,可是有事?”
白羽衣恭敬答道:“皇太後,我有幾處不明之處,事關玉璽下落,不敢懈怠,打擾皇太後了。”
皇太後輕歎一聲:“你想知道何事?”
“羅維在臨死之時,曾與顧衝說起練字一事,不知道皇太後您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白羽衣微微躬身,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和探尋。
皇太後端正了一下身子,緩緩開口道:“此事哀家倒是知道,那小顧子曾經專程前來向羅維請教習字之法。後來,這小顧子還有一次特意前來呈給哀家觀看,倒是有了進步。”
“皇太後可還記得,寫的是什麽嗎?”
“自然記得,寫的是小顧子的名字。”
白羽衣蹙眉問道:“僅僅隻是寫了‘顧衝’這兩個字而已嗎?”
隻見皇太後微微頷首,輕點了一下頭應道:“不錯,確實僅有此二字。”
白羽衣低頭沉思,一時間也未發現有何端倪。
就在這時,宮人來報,顧衝求見。
顧衝進到屋內,見到白羽衣也在,不由輕輕皺了下眉頭。
“奴才給皇太後請安。”
皇太後輕輕點頭,歎息道:“小顧子,你來又是何事啊?”
顧衝躬身道:“皇太後,羅公公臨走之時,曾有話使奴才轉達與您。”
“他說了什麽?”
“羅公公說:他房內有些書畫,選一幅送與奴才,其餘留給皇太後做個念想。”
皇太後苦笑著搖頭:“他這個老奴才,都已經背棄了哀家,還留什麽念想。”
顧衝低聲道:“皇太後息怒,羅公公此舉的確匪夷所思,也或是有難言之隱,但終歸人已經去了,萬事罷了。”
“唉!既然他留了話,那你就選一幅帶去吧。”
顧衝再次躬身,緩緩退出。
從皇太後那剛剛出來,白羽衣就如同鬼魅一般跟了過來。
“你跟著咱家作何?”
顧衝質問,白羽衣反笑道:“羅維書畫造詣頗深,能有此鑒賞機會,我怎會錯過呢?”
“哼……!”
顧衝冷哼一聲,原本心中對白羽衣尚存的一絲好感,也隨著羅維的死,而變得蕩然無存。
推開房門,屋內擺設依舊,隻是不見了曾經的主人。
羅維的房內掛滿了書畫,顧衝看似漫不經心的模樣,實則內心卻是全神貫注。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幅書畫,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生怕有所遺漏。
而一旁的白羽衣則顯得更為細致入微。
一雙鳳眸時而專注地看向牆上的書畫,時而又悄悄地將視線移到顧衝身上。仿佛想要透過顧衝的眼睛,探尋到哪怕隻有一點點的蛛絲馬跡。
顧衝在一幅山水畫前站定,白羽衣立即隨上來站在他的身邊。
“這幅畫嘛……可惜了,隻見流水卻沒有飛瀑,缺少了一些意境,不好,不好!”
顧衝嘖嘖有聲地歎息著,滿臉惋惜地搖著頭,目光卻似笑非笑、略帶嘲弄地斜睨了白羽衣一眼。
隨後,隻見他一甩衣袖,大踏步地轉過身去。
白羽衣一個人站在原地,氣得她緊緊咬著嘴唇,一雙美目狠狠地瞪著顧衝的背影,仿佛要在他身上燒出兩個洞來才肯罷休。
“這幅書法倒是不錯……”
顧衝側回頭,見到白羽衣還站在那裏,嘲戲道:“咦!你怎得不跟著我了?”
白羽衣淺哼一聲,“我為何要跟隨你,難道我自己不會看嗎?”
顧衝嘴角一撇,轉回身時,將目光放在了一幅畫作上。
這幅畫的是一座屏風,屏風分成五扇,畫麵比較奇特,居然是一群水牛結隊而行,向著池塘中潛入的畫麵。
顧衝沒看出什麽端倪,轉而向廳內走去。
在羅維的書案上,他看到了上麵鋪著一張宣紙,宣紙上寫著幾個漂亮的字體。
“嫦娥奔月步驚雲。”
顧衝將紙張拿起,微皺了一下眉頭。羅維房內的書畫都是裱背後懸掛在牆上,而這幅字明顯就是新寫出來的,尚未裱背。
難道羅維留下的線索就在這幾個字裏……
顧衝輕輕轉身,想要查看白羽衣是否注意這裏。結果轉身之時駭他不輕,白羽衣正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身後。
“你想嚇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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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衣未搭理顧衝,眼睛盯著他手中的宣紙,伸手給奪了過去。
顧衝哼了一下,轉身又去看牆上懸掛的那些書畫。
在屋內轉了一圈,顧衝並未發現有價值的線索,於是回到門口處,將那幅山水畫摘了下來。
“咱家實在欣賞不得,也就這幅畫看起來還算入眼,就這個吧。”
顧衝回身對白羽衣說道:“咱家走了,你慢慢看。”
白羽衣並未搭理顧衝,全神貫注地盯著紙上的那幾個字。
顧衝向敬事房走著,他的腦海中一直在反複念著那七個字。
回到敬事房,顧衝立刻關上房門,來到書桌前,提筆而書,將那七個字寫在了紙上。
嫦娥與玉兔為伴,居住在月宮之中,那裏又被稱為廣寒宮……
“難道羅維將玉璽藏在了冷宮之中!”
顧衝暗暗吃驚!
白羽衣何其聰明,自己能想到的,她一定會想得到。
如果羅維真的把九龍玉璽藏在了長寒宮,那隻怕是要藏不住了。
沉思之際,小順子叩門進來,“公公,侍衛營副統領林瀟求見。”
顧衝將桌上紙張攢成一團,丟在了一旁。
“有請。”
林瀟神色匆匆,大步進來,“顧公公,女相有令,命屬下來取長寒宮的鎖匙。”
顧衝心中一沉,暗道一聲:“糟了,這白羽衣行動如此之快,竟然不給自己留出一點時間。”
“好,林大哥先去,隨後我便差人過去。”
林瀟猶豫一下,點頭答應道:“顧公公可莫要耽擱,女相已經帶人去了。”
“咱家知道。”
等林瀟走後,顧衝將王肆保喚來。
“女相要去長寒宮,你去將宮門打開,記得酉時之前,再將宮門鎖好。”
王肆保點頭答應,顧衝又囑咐道:“多留意一些,有什麽事情記得回來稟報。”
“屬下明白。”
長寒宮外,白羽衣微微仰頭,凝視著眼前那破舊不堪的匾額,陷入了思緒之中……
歲月的痕跡深深地烙印在這塊匾額之上,那些曾經精美的雕刻也已變得模糊不清,仿佛隨時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徹底消散於無形。
而那扇破舊的宮門更是顯得蕭條殘敗,門扉上油漆剝落,露出下麵幹裂的木頭,宛如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無人能夠確切知曉究竟有多少傾國傾城的美人們在此地悄然消逝,又有多少如花似玉的倩影最終化作了孤獨飄蕩的冤魂。
長寒宮,這裏仿佛被時間遺忘,歲月的塵埃無情地掩蓋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每一把銅鎖似乎都在默默訴說著那些不為人知的悲慘故事,每一片落葉都像是已逝佳人留下的哀傷歎息。
或許曾有無數個夜晚,冷月高懸,寒風吹拂,那些寂寞無助的女子們隻能以淚洗麵,對著無邊的黑暗傾訴心中的愁苦與哀怨。
而如今,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雖未身死卻已心死!
就如同這座冷冷清清的宮殿一樣,回憶著曾經的一幕幕往事。
“女相,女相……”
林瀟的輕聲呼喚,將白羽衣從思緒之中拉了回來。
“敬事房來人了,可是打開這宮門嗎?”
白羽衣看了一眼王肆保,冷聲道:“將鎖匙留下,你可以走了。”
王肆保微微彎身:“顧公公說了,這長寒宮的鎖匙不可交與他人,屬下就等候在一旁,酉時之前還要鎖上宮門。”
白羽衣有些不悅,可是現在暫時沒時間去計較這些,當下便道:“開門。”
王肆保打開門鎖,侍衛上前推開了這扇久未開啟的木門,一陣冷風忽然從裏麵吹了出來,使得眾人頓感身上發寒。
白羽衣麵色深沉,眼眸犀利,冷喝道:“每一間屋子,每一個角落,上到房梁,下至方磚……都給我查仔細了。”
“是!”
二十餘名侍衛齊聲答應,林瀟一揮手,帶人進了長寒宮。
顧衝緊皺著眉頭,雙手背於身後,在敬事房內來來回回地踱步。
他的步伐急促而紊亂,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焦慮的琴弦上,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回響。
此刻,顧衝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穩和冷靜,內心的焦躁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將他整個人都吞噬其中。
他心裏不停地念叨著:“王肆保啊王肆保,你可一定要快點回來!”
因為隻有從王肆保那裏,他才能打聽到關於長寒宮那邊的最新消息。
但與此同時,顧衝心底深處卻又有一個聲音在暗暗祈禱:“千萬別這麽快回來……萬一他回來了,那就意味著玉璽真的已經被找到了……”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顧衝備受煎熬,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心也越發忐忑起來。
白羽衣的心情同樣忐忑不安,九龍玉璽是否真的在這裏,她也不知。
與顧衝相比起來,她唯一的優勢就是可以名正言順的來長寒宮搜尋玉璽,而顧衝卻不能。
所以她要趕在顧衝前麵,將玉璽找到。
侍衛在每個房間內仔細搜查,不放過任何一處可疑的地方。正如白羽衣吩咐一樣,就連地下的方磚都一塊塊查看,是否有撬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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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點過去,王肆保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接近酉時了。
“女相大人,酉時就快到啦,咱家得把這門鎖起來了。”
王肆保尖著嗓子說道。
白羽衣微微側過身子,目光如炬地緊盯著麵前的王肆保,朱唇輕啟:“且再等等吧,半個時辰就好。”
王肆保搖了搖頭:“女相,宮中早有規矩,哪個宮門都可以不鎖,但這裏必須上鎖。”
白羽衣蹙眉問道:“為何?”
“女相,這裏陰氣太重,若是在日落之前未曾鎖上,隻怕那些魂魄飄了出來,那宮中就不得安寧了。”
白羽衣嗬嗬冷笑:“我從未信過鬼神一說,又有何懼?”
王肆保正為難之際,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高喝。
“誰要壞了宮中規矩?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可擔得起嗎?”
顧衝在敬事房心神不寧,眼見日頭即將落下,便算好了時辰,帶著小順子趕來了長寒宮。
王肆保見到顧衝來了,急忙躬身道:“公公,屬下……”
顧衝抬起手打斷王肆保的話,麵向著白羽衣道:“咱家不管你如何查找,這個規矩可是壞不得,你若不喚他們出來,那咱家可就真的鎖門了。”
“顧公公,查找玉璽事關重大,若是耽誤了,你可擔得起嗎?”
白羽衣盯著顧衝反問,顧衝卻不吃那套,大聲道:“咱家隻數三個數。一、二、三……王掌事,上鎖。”
王肆保聽令上前,林瀟急忙將他攔住,好言勸道:“顧公公息怒,兄弟們怎會不出來呢?隻是你這數的也太少了一些,兄弟們來不及呢。”
說完,林瀟又勸白羽衣,“女相,這地兒晚上真的不能待啊。再說眼瞧著天就黑了,夜晚搜查起來也是不便,不如明日再查吧?”
白羽衣思忖片刻,嗬笑出來:“林副統領說得也是,今夜這裏就交給你了,任何人不得進入,違令者死。”
林瀟立刻躬身道:“女相請放心,屬下親自守在這裏,保證連隻鳥都不會飛進去。”
白羽衣麵若寒霜地對著顧衝冷笑一聲,那笑聲仿佛帶著無盡的嘲諷和不屑。
隨後,她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白羽衣的背影,顧衝的眼眸深處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之色。
玉璽未被找到,這讓一直提心吊膽的顧衝稍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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