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1章 萬龍迷蹤(86)
字數:15146 加入書籤
潘家園的臘月初雪落得急,老槐樹上的九輪光被雪裹著,像團滾圓的光球,把胡同裏的青石板照得發亮。我蹲在\"鬼市\"的角落翻李二瞎子捎來的拓片,是片殘破的龜甲,上麵的甲骨文被朱砂填過,\"邙山\"兩個字刻得深,邊緣還沾著點黑土,土粒裏裹著銅鏽,搓開了能聞到股墓土特有的腥氣。
蝕金蟻們突然從懷裏鑽出來,舉著塊帶齒痕的銅片往我手背上爬。銅片是商周時期的饕餮紋,齒痕細密得像被什麽東西啃過,蝕金蟻們用金沙蹭過齒痕,立刻冒出白煙,顯露出三個小字:\"血屍陵\"。
\"是邙山的血屍陵。\"我捏起銅片對著雪光看,紋路裏的朱砂在滲血珠,滴在雪地上燙出個小坑,\"張大爺的手劄裏說,那地方埋著商王的"血殉坑",殉葬的奴隸被灌了水銀,千年後成了血屍,專啃活人的骨頭,當年他太爺爺的盜墓隊進去二十七個,出來的隻有個瘋癲的,臨死前抱著塊龜甲喊"別碰青銅燈",喊完就化成了血水,連骨頭渣都沒剩。\"
銀毛小獸突然從雪堆裏拱出來,嘴裏叼著半塊玉佩,是從龜甲拓片裏掉出來的,玉上刻著\"守陵\"二字,字縫裏纏著黑發,像女人的頭發,發絲碰到雪就化成紅水,在地上積成個\"死\"字。它把玉佩往我手裏塞,尾巴上的雪簌簌掉,衝著胡同口的馬車低吼——車簾掀開條縫,露出隻戴著青銅戒指的手,戒指上的饕餮紋正對著我們發光,跟銅片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胖子正幫李嬸卸年貨,手裏的麻袋突然\"嘩啦\"破了,滾出來的不是年貨,是半箱青銅箭頭,箭頭的血槽裏纏著黑發,把麻袋線都勒斷了。\"他娘的,這是哪來的?\"他撿起支箭頭,箭頭突然紮進掌心,血珠剛冒出來就被吸進去,箭頭變得通紅,\"胖爺的血都敢吸,是活膩歪了!\"
馬車裏的人突然掀簾,露出張被麵具遮著的臉,麵具是青銅的,刻著血屍的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牙。\"吳先生,王老板。\"麵具人聲音像砂紙磨石頭,\"血屍陵的青銅燈亮了,守陵人說,隻有你們能滅。\"他扔過來個布包,落地發出脆響,是半盞青銅燈,燈座上的血屍紋正在滲血,滴在雪地上,燙出串腳印,往馬車底下鑽。
四象旗在車簾的風裏卷成筒,旗麵上的十顆珠子突然發亮,把\"血屍陵\"三個字照得顯形,是用活人血寫的,筆畫裏纏著黑發,像在蠕動。蝕金蟻們突然往布包裏鑽,啃著青銅燈的燈芯,燈芯裏的黑灰被啃掉,露出根金線,線頭上拴著塊玉,是崗營子老槐樹上的那種,玉上的龍紋正在遊動,像活的。
\"是崗營子的守陵玉。\"我摸著玉上的龍紋,紋路裏的血珠突然滲進皮膚,眼前炸開片血紅——血屍陵的殉坑、青銅燈的火焰、二十七個盜墓者的臉在火裏扭曲、最後是個戴麵具的守陵人,舉著青銅燈往血屍群裏走,燈油潑在身上,瞬間燒成個火人,\"是守陵人用自己的血點燃的青銅燈,鎮住了血屍,現在燈油快燒完了。\"
胖子把箭頭往地上一摔,箭頭突然變成隻血蟲,往他褲腿裏鑽,被銀毛小獸一口咬斷,蟲血濺在雪地上,長出片血草,草葉卷成燈芯的形狀,\"去!必須去!胖爺的血可不能白流!再說血屍陵裏的寶貝,夠咱開十家串吧的!\"他突然想起什麽,把李嬸的桃木符塞進懷裏,\"這玩意兒能辟邪,當年我奶奶說的,專克血屍!\"
往邙山的路上,馬車在雪地裏碾出兩道轍,轍印裏的血草跟著長,像在引路。麵具人說血屍陵的入口在\"萬人坑\",那裏的雪永遠不化,底下埋著戰國時期的亂葬崗,血屍就是從那爬出來的,\"青銅燈在主墓室的槨上,燈滅的時候,血屍會順著地脈爬進潘家園,你們胡同裏的九輪光,擋不住。\"
銀毛小獸突然對著車窗外低吼,那裏的雪地裏立著個稻草人,穿著守陵人的皮衣,手裏舉著半盞青銅燈,燈芯的火星忽明忽暗,像隻眼睛。稻草人突然轉頭,麵具後的臉是個血窟窿,衝著我們笑,嘴角的血滴在雪地上,長出的血草纏向馬車軲轆,把木頭啃出細洞。
\"是"血屍傀儡"。\"麵具人突然摘下麵具,露出張被燒傷的臉,左半邊是人皮,右半邊是青銅,\"我是當年守陵人的孫子,臉是被青銅燈的火燒的,這些傀儡是血屍用活人皮做的,專引盜墓者往殉坑裏鑽。\"他往青銅半邊臉倒燈油,臉突然發亮,把血草照得枯萎,\"這是用守陵人骨灰做的燈油,能克血屍。\"
到萬人坑時,雪果然不化,地上的血草長成片,草葉的影子在雪上搖晃,像無數血屍在爬。入口是個裂開的墳頭,墳碑上刻著\"商王殉葬坑\",被血草纏得隻剩個\"殉\"字,字縫裏的血珠往下滴,在墳頭積成個血窪,窪裏的血正往地下滲,像在喂什麽東西。
胖子用工兵鏟挖開墳頭,底下的土是黑的,混著人骨和青銅碎片,挖著挖著,鏟頭突然碰到個硬東西,發出\"當啷\"響,是口青銅棺,棺蓋的血屍紋正在滲血,把黑土染成紅泥,\"是殉葬的奴隸棺!胖爺的運氣來了!\"
銀毛小獸突然往棺底鑽,叼出塊玉佩,是完整的守陵玉,玉上的龍紋纏著根頭發,頭發長在棺縫裏,像從棺裏長出來的。我把玉佩往棺蓋一按,血屍紋突然退色,露出底下的饕餮紋,跟潘家園青銅疙瘩上的一模一樣,\"這棺是從昆侖墟遷來的,跟守山獸是一夥的!\"
麵具人往棺縫倒燈油,油滲進去的瞬間,棺裏傳出抓撓聲,\"別開!裏麵是"血屍王",當年商王用九十九個童男童女的血喂的,刀槍不入,隻有青銅燈能鎮住!\"他突然指著墳頭的血窪,窪裏的血正在往下流,露出個通道,通道壁上的血草纏成梯子,\"這是守陵人留的密道,直通主墓室。\"
密道裏的空氣帶著股腥甜,像腐爛的蜂蜜,壁上的血草會發光,把路照得發紅。走了約莫一炷香,眼前豁然開朗——主墓室的穹頂畫著星圖,用活人血填的,星鬥的位置正在移動,指向棺槨上的青銅燈,燈油隻剩個底,火焰忽明忽暗,照得周圍的血屍影在牆上晃,像要爬出來。
棺槨是金絲楠木的,上麵纏滿了鐵鏈,鏈環上的血屍紋正在滲血,把楠木染成黑紅色。青銅燈就放在槨頂,燈芯的火焰隻有豆大,燈座下的血屍紋已經裂開,縫裏伸出無數隻手,指甲長如刀,正往燈座上爬,\"燈滅之前,必須把新燈油倒進去!\"麵具人突然從懷裏掏出個陶罐,裏麵是黑油,漂著根頭發,是他自己的,\"守陵人的血才能當燈油,我爺爺是這麽說的。\"
胖子突然指著棺槨的裂縫,縫裏露出隻眼睛,瞳孔是紅的,正盯著我們,\"他娘的,血屍王醒了!\"他用工兵鏟砸向鐵鏈,鏈環突然斷開,裏麵的血屍手抓著鏟頭,指甲把鐵鏟刮出火星,\"胖爺跟你拚了!\"
銀毛小獸突然往青銅燈上跳,用身體護住燈芯,血屍手剛碰到它的銀毛就冒白煙,縮回裂縫裏。蝕金蟻們往鏈環上撒金沙,金沙碰到血就變成火,把鐵鏈燒得通紅,血屍手不敢再伸出來,縫裏傳出嘶吼,震得穹頂的血星鬥往下掉,砸在地上變成血蟲,往我們腳上爬。
我往青銅燈裏倒燈油,油剛碰到燈芯就炸開,火焰竄起三尺高,把主墓室照得通紅,牆上的血屍影突然凝固,像被定住的畫。麵具人突然往燈上撲,把自己的青銅半邊臉往燈上按,\"我爺爺說,守陵人的骨殖能讓燈油更旺!\"他的臉剛碰到火焰就開始融化,露出底下的骨頭,卻笑著,\"終於能跟爺爺團聚了。\"
青銅燈的火焰突然變成金色,裹著麵具人的骨殖,往棺槨裏鑽,血屍王的嘶吼越來越弱,最後變成嗚咽,棺蓋的饕餮紋突然亮起,與四象旗上的紋路對接,發出聲龍吟,把密道裏的血草都震成灰,\"是昆侖墟的守山獸在幫忙!\"
胖子突然指著棺底,那裏的血泥裏滾出顆珠子,是血紅色的,裹著層金霧,正是血屍王的內丹,\"這玩意兒能賣老錢!胖爺的串吧有著落了!\"他剛要撿,珠子突然飛起來,撞向青銅燈,燈油瞬間變滿,火焰變成九色,把主墓室的星鬥都照得發亮,與潘家園的九輪光遙相呼應。
密道開始震動,血草化成的梯子正在消失,麵具人的聲音從火焰裏傳來:\"把青銅燈帶回潘家園,掛在老槐樹上,能鎮住所有邪祟!\"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變成個笑,像終於放下了什麽。
銀毛小獸叼著青銅燈往密道外跑,燈油灑在地上,長出片金草,草葉卷成燈芯的形狀,照亮了來路。我和胖子跟在後麵,棺槨的饕餮紋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的守陵玉,整整齊齊碼著九十九塊,都是崗營子的那種,玉上的龍紋正在遊動,像在送行。
出密道時,萬人坑的雪正在融化,血草變成金草,往土裏鑽,露出片青石板,板上刻著\"血屍陵已平\",是用守陵玉的粉末寫的,字剛看完就化成光,融進青銅燈的火焰裏。馬車還在等,車夫卻不見了,車座上放著張字條:\"守陵人任務完成,後會有期。\"
往回走的路上,青銅燈的火焰一直是九色的,把雪地照得像鋪了層金,血屍王的內丹在燈裏轉,像顆會發光的心髒。胖子摸著燈座的饕餮紋,突然說:\"你看這紋路,跟潘家園青銅疙瘩上的能合上,說不定這燈就是當年守山獸鑄的,專克血屍。\"
銀毛小獸突然對著遠處低吼,那裏的雪地裏站著個影子,是李二瞎子爹的魂,手裏舉著完整的守陵玉,對著我們揮了揮手,慢慢變成光粒,融進青銅燈裏,算是了了段跨越千年的牽掛。
快到潘家園時,遠遠看見老槐樹上的九輪光裹著層金光,是青銅燈的顏色,把胡同口的雪都照得融化,變成清水,順著青石板往護城河流,水裏的血蟲都變成金魚,擺著尾巴往遠處遊,像是在送行。
李嬸和張大爺舉著燈籠在胡同口等,燈籠的光與青銅燈的火焰混在一起,暖得人心裏發顫。\"可算回來了!\"張大爺往我們手裏塞了碗熱湯,\"我就知道你們能成!這青銅燈往樹上一掛,咱潘家園就再也不怕邪祟了!\"
我把青銅燈掛在老槐樹的枝椏上,燈座的饕餮紋與九輪光的紋路對接,發出十色光,把整個潘家園照得像白晝。血屍陵的守陵玉被蝕金蟻們埋在樹下,剛入土就冒出綠芽,芽尖頂著個小燈籠,亮得像星星,\"是新的守陵草!\"
胖子突然指著青銅燈的燈芯,那裏的金霧裏裹著個笑臉,是麵具人的,\"你看!他也來了!以後咱這胡同更熱鬧了!\"他往燈裏添了勺燈油,是張大爺新釀的酒,燈焰突然竄高,把他的臉照得發亮,像在笑。
我翻開守山人手劄的新頁,紙頁上自動畫出血屍陵的地圖,旁邊寫著行字:\"青銅燈歸位,血屍陵已平,下一站——黑風口的沉船墓。\"墨跡還沒幹,像是剛寫的,帶著點海水的腥氣,把紙頁染成淡藍。
銀毛小獸突然對著胡同口低吼,那裏的護城河上漂著片木板,板上的銅環纏著根水草,草葉上的紋路是船錨的形狀,正往老槐樹的方向漂,像在引路。
胖子把青銅燈擦得發亮,\"下一站沉船墓!胖爺倒要看看,水裏的寶貝是不是比血屍陵的多!\"他突然想起什麽,往懷裏塞了塊幹糧,\"這次得帶夠吃的,別再像上次似的,餓肚子倒鬥!\"
老槐樹的九輪光裹著青銅燈的火焰,轉得像個小太陽,把潘家園的雪都照得發暖。胡同裏的人圍著燈說笑,蝕金蟻們往燈座上撒金沙,綠蟲子們用絲織了個燈罩,罩上的花紋是血屍陵的星鬥,亮得像真的。
我知道這還不算完,黑風口的沉船墓、木板上的船錨紋、守山人手劄的新地圖……故事還在繼續,像青銅燈的火焰,永遠不會滅。隻要老槐樹還在,九輪光還轉,我和胖子就永遠是那個舉著燈的人,往未知的黑暗裏走,不是為了寶貝,是為了讓身後的胡同,永遠亮著暖光。
潘家園的春雪剛化,護城河裏的冰碴子還在漂,老槐樹上的青銅燈就鬧騰起來。燈座的饕餮紋夜裏總發出“哢噠”響,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磨牙,燈油裏的血屍王內丹轉得越來越快,把九輪光的光暈攪成漩渦,映得胡同裏的影子都在晃,活像水裏的藻。
我蹲在河邊洗拓片,是黑風口沉船墓的船板拓本,上麵的“蛟龍紋”被海水泡得發漲,邊緣還沾著貝殼,貝殼裏裹著根水草,草葉上的倒刺刮著拓本,劃出細痕,拚起來像個“沉”字。蝕金蟻們突然從拓本裏鑽出來,舉著塊帶鹽霜的碎木往我手背上爬,木頭上的蛀孔裏卡著片魚鱗,是黑青色的,邊緣泛著銀光,在陽光下閃了閃,竟映出條蛟龍的影子,尾巴掃過水麵,攪得冰碴子“嘩啦”響。
“是‘沉水蛟’。”我捏起魚鱗對著燈看,鱗片的紋路裏滲著海水,滴在拓本上暈出片藍,“張大爺的手劄續篇裏說,黑風口的海底沉著艘秦代的樓船,船裏載著徐福東渡的‘不死藥’,護船的蛟龍被下了咒,千年後成了沉水蛟,專拖過路的船,把人拖進海底當‘船奴’,當年他太爺爺的漁隊進去十條船,出來的隻有半截桅杆,杆上纏著蛟龍的鱗,刮下來的木屑裏都能擠出海水,帶著股屍臭。”
銀毛小獸突然從槐樹上跳下來,嘴裏叼著塊濕漉漉的麻布,布上的船錨紋被水泡得發漲,邊緣還沾著點碎骨,是人的指骨,骨頭上的齒痕跟魚鱗的倒刺能對上。它把麻布往我手裏塞,尾巴上的水珠滴在地上,匯成個小水窪,窪裏的倒影突然晃動,鑽出條黑青色的小蛟,對著我們吐信子,信子上的毒涎落在雪地上,蝕出個小坑。
胖子正幫王大爺修漁船,手裏的船槳突然“哢嚓”斷了,斷口處纏著水草,草葉的倒刺把木頭纖維勒成了絲,“他娘的,這草比鋼絲還韌!”他往槳上塗桐油,“胖爺的船槳都快成草編的了,再不想轍,開春出海打漁,船非得被這玩意兒纏翻不可,連漁網都得被絞成碎片!”
青銅燈的火焰突然變藍,燈油裏的內丹轉得像個漩渦,把四象旗的影子吸得變形。旗麵上的“沉水蛟”三個字正往下淌水,把“黑風口”三個字泡得發漲,綠蟲子們吐出絲織成個小網,擋在旗前,絲線碰到海水就變成透明的,像層水膜,網眼處的小蛟影子正往裏鑽,尾巴掃得網絲“嗡嗡”響。
“沉水蛟在‘拖船魂’。”我盯著水窪裏的小蛟,它的影子裏裹著無數船板碎片,拚起來是艘樓船的輪廓,“徐福的樓船載著三千童男童女,他們的魂被蛟咒鎖在船上,千年後成了‘船奴’,蛟王隻要搖響船鈴,這些魂就會拖活人下水當替身,黑風口的海水才那麽腥,都是冤魂的血泡的。”
王大爺突然指著遠處的海平麵,那裏的浪花泛著黑青色,浪尖上漂著個燈籠,是秦代的樣式,竹骨上纏著蛟鱗,火焰是藍的,在浪裏晃得像顆鬼火,“是‘引魂燈’!”大爺手一抖,煙袋鍋掉在地上,“老輩人說,看見這燈的船都得沉,當年我爺爺就是追這燈,再也沒回來,船板漂到岸邊時,上麵全是蛟的齒痕。”
馬車夫的聲音從胡同口傳來,還是那身青布衫,隻是褲腳沾著海水,“黑風口的樓船棺開了,蛟王把不死藥吞了,現在正蛻皮,怕活物打擾,才拖船當屏障。”他扔過來個銅鈴,鈴舌是塊蛟骨,“這是樓船的‘鎮船鈴’,搖響了能讓船奴魂暫時清醒,隻是別在子時搖,那時候蛟王最凶,會順著鈴聲找過來。”
往黑風口的路上,馬車沿著海岸線走,車輪碾過的沙灘上總跟著串蛟爪印,印裏的海水泛著黑青,把沙子染成墨色。車夫說樓船沉在“三不管”海域,那裏的水流是漩渦狀的,連指南針都失靈,隻有樓船的鎮船鈴能指引方向,“當年徐福怕樓船被人盜,在海底設了‘水鏡陣’,船奴魂在陣裏當誘餌,看著像條生路,其實是往蛟王的窩裏引。”
銀毛小獸突然對著海麵低吼,那裏的浪花裏浮出半截桅杆,正是王大爺爺爺的那艘,杆上的蛟鱗在月光下閃,像鋪了層碎鏡,桅杆頂上的燈籠忽明忽暗,藍火裏裹著個影子,穿著漁民的蓑衣,正對著我們揮手,手背上的胎記跟王大爺的一模一樣。
“是船奴魂。”車夫搖響銅鈴,鈴聲剛起,影子就突然捂住耳朵,痛苦地蜷縮起來,桅杆上的蛟鱗開始剝落,露出底下的船板,刻著“救我”兩個字,是用血寫的,“蛟王用咒控製著他們,鎮船鈴的聲音能暫時破咒,隻是撐不了多久。”
到黑風口時,海水正漲潮,浪頭拍打著礁石,濺起的水花裏裹著蛟的鱗片,像撒了把碎刀。車夫指著漩渦中心的黑影,是艘樓船的輪廓,船帆破成了布條,纏著無數蛟骨,像件掛滿勳章的屍衣,“樓船棺就在船底,蛟王的蛻皮裹著棺槨,不死藥的氣味引著它,現在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胖子往海裏扔了捆炸藥,是當年在歸墟剩下的,引線剛點燃就被浪花打濕,滅了。“他娘的,這水比滅火器還管用!”他掏出工兵鏟往礁石上砸,想鑿個洞放炸藥,鏟頭剛碰到礁石就被水草纏住,倒刺把鐵鏟刮出火星,“胖爺就不信治不了你!”
銀毛小獸突然跳進海裏,銀毛在黑青水裏像團光,它叼著鎮船鈴往樓船遊,鈴聲在水裏傳開,震得浪花都在抖,船奴魂們紛紛從船板裏鑽出來,對著銀毛小獸磕頭,頭頂的冤氣化成白煙,被鈴聲震成碎末。
我往海裏扔鎮海珠,珠子在水裏炸開藍光,把水鏡陣照得顯形——是無數麵水做的鏡子,鏡子裏的生路其實是蛟王的胃,正張著嘴等獵物。藍光裹著鎮船鈴,往樓船底鑽,蛟王的嘶吼從海底傳來,像悶雷滾過,震得馬車都在晃。
樓船的甲板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的棺槨,是用陰沉木做的,裹著層蛟蛻,蛻上的鱗片還在動,像活的。棺蓋的饕餮紋正在滲綠水,滴在海裏,把黑青水染成碧色,蛟王的影子在碧水裏翻滾,蛻皮的痛苦讓它瘋狂甩尾,把船奴魂們打得四散。
“往棺上扔定魂草的露水!”我想起迷魂氹帶回來的水,綠蟲子們立刻從兜裏鑽出來,吐出絲織成個小瓢,瓢裏的露水在藍光裏滾成金珠,往棺蓋飛去。金珠剛碰到饕餮紋,就炸開層金光,把蛟蛻照得透明,露出裏麵的蛟王,正蜷縮著蛻皮,背上的逆鱗閃著銀光,是它的弱點。
胖子用工兵鏟鏟起塊礁石,往逆鱗砸去,礁石剛碰到鱗就被彈開,碎成粉末。“他娘的,比金剛石還硬!”他突然想起什麽,把懷裏的青銅燈碎片上次血屍陵帶回來的)往逆鱗扔,碎片剛碰到鱗就粘住了,冒出白煙,鱗片開始剝落,“是青銅燈的火氣!能克水煞!”
銀毛小獸叼著鎮船鈴往逆鱗鑽,鈴聲在鱗片下震響,蛟王的嘶吼變成慘叫,蛻皮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的不死藥——是顆紅色的珠,裹在蛟王的內丹裏,正往海裏漂。“是徐福的不死藥!”車夫突然往海裏跳,“我爺爺說這藥能解蛟咒,救船奴魂!”
他剛抓住藥珠,蛟王的尾巴就掃過來,把他拍進海裏,藥珠掉在棺蓋上,滾到饕餮紋裏,紋突然亮起,與青銅燈的火焰對接,發出道金光,把蛟王的影子照得透明,露出裏麵的船奴魂,正往藥珠裏鑽,像找到了歸宿。
樓船的木板開始散開,變成無數小船,載著清醒的船奴魂往岸邊漂,王大爺爺爺的影子站在最前麵,對著我們揮手,慢慢變得透明,化作海鷗,往遠處飛去,算是解了心結。
蛟王的蛻皮變成了水草,纏在樓船的殘骨上,長成片珊瑚,紅得像不死藥的顏色,把黑青水染成碧色,再也不腥了。棺槨的饕餮紋裂開,露出裏麵的秦代竹簡,寫著“徐福東渡未果,留藥鎮蛟,待有緣人解咒”,墨跡在碧水裏化開,變成群銀色的魚,圍著我們轉圈,像在道謝。
往回走時,銀毛小獸叼著鎮船鈴,鈴舌的蛟骨在月光下閃,把浪花都照成銀色。綠蟲子們用絲織了個網,網裏兜著不死藥的粉末,粉末在光裏飄成星,落在船奴魂的小船上,讓船走得更快,像有了動力。
快到潘家園時,遠遠看見老槐樹上的青銅燈裹著層碧色,是樓船棺的水色,把護城河裏的黑青水照得變清,沉水蛟們在光裏變成銀魚,順著水流往大海遊,算是回了家。
王大爺舉著漁網在河邊等,網眼裏的銀魚正擺尾,把網絲都染成碧色,“這下開春能安心打漁了!胖爺的船槳也不用修了,咱合夥開個魚館,用黑風口的魚做招牌,保準火!”
青銅燈的火焰變回金色,燈油裏的內丹裹著不死藥的粉末,轉得更歡了,把四象旗上的“黑風口”三個字照得發亮,旁邊自動多出行字:“下一站——西域的佛骨窟”。墨跡帶著點風沙的黃,把紙頁染成土色,像剛從沙漠裏挖出來的。
銀毛小獸突然對著西邊低吼,那裏的晚霞裏浮著片經文,是梵文,拚起來是“佛骨”兩個字,字縫裏的風沙正往潘家園飄,像在引路。
胖子把鎮船鈴掛在青銅燈旁,“下一站佛骨窟!胖爺倒要看看,廟裏的寶貝是不是比沉船墓的多!”他突然想起什麽,往背包裏塞了瓶水,“這次得帶夠水,別在沙漠裏渴成幹屍,連摸金符都得被曬變形!”
老槐樹上的九輪光裹著青銅燈的碧色,轉得像個小宇宙,把護城河裏的銀魚照得發亮。胡同裏的人圍著燈說笑,蝕金蟻們往燈座上撒金沙,綠蟲子們用絲織了個燈罩,罩上的花紋是樓船的帆,鼓得像要起航,亮得像真的。
我知道這還不是盡頭,佛骨窟的風沙、梵文的經文、下一站的未知……故事還在繼續,像黑風口的洋流,永遠不會停。隻要青銅燈的火不滅,九輪光的暖還在,我和胖子就永遠是那個舉著燈的人,往更深的黑暗裏走,不是為了不死藥,是為了讓那些被詛咒的魂,能像銀魚一樣,遊向屬於自己的光。
潘家園的春風裹著沙塵味漫進胡同,老槐樹上的青銅燈被風刮得搖晃,燈油裏的蛟王內丹轉得發顫,把九輪光的光暈攪成漩渦,照得青石板上的紋路忽明忽暗,像在顯什麽秘密。我蹲在樹下翻秦代竹簡的拓片,是從黑風口樓船棺裏帶回來的,上麵的梵文被朱砂填過,\"佛骨窟\"三個字刻得深,邊緣還沾著點黃沙,沙粒裏裹著舍利子的粉末,搓開了能聞到股檀香混著屍臭的怪味。
蝕金蟻們突然從拓片裏鑽出來,舉著塊帶裂紋的琉璃往我手背上爬。琉璃是漢代的,刻著飛天紋,裂紋裏的朱砂在滲血珠,滴在沙粒上燙出個小坑,顯露出三個小字:\"血佛咒\"。
\"是西域的佛骨窟。\"我捏起琉璃對著青銅燈的光看,飛天紋裏的梵文在發光,拚起來是段詛咒,\"張大爺的手劄裏說,那地方埋著唐代的"血佛塔",塔下的佛骨被番僧下了咒,千年後成了血佛,專吸活人的精氣,當年他太爺爺的商隊進去十個,出來的隻有個瘋的,臨死前抱著塊琉璃喊"別碰血舍利",喊完就化成了飛灰,連影子都沒剩。\"
銀毛小獸突然從沙堆裏拱出來,嘴裏叼著半塊佛珠,是從拓片裏掉出來的,珠上刻著\"卍\"字,字縫裏纏著頭發,像僧人的頭發,發絲碰到風就化成紅霧,在地上積成個\"死\"字。它把佛珠往我手裏塞,尾巴上的沙粒簌簌掉,衝著胡同口的駱駝低吼——駝鈴掀開條縫,露出隻戴著玉扳指的手,扳指上的飛天紋正對著我們發光,跟琉璃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胖子正幫李嬸卸駱駝馱的貨,手裏的麻袋突然\"嘩啦\"破了,滾出來的不是貨物,是半箱佛骨碎片,碎片的骨縫裏纏著頭發,把麻袋線都勒斷了。\"他娘的,這是哪來的?\"他撿起塊碎片,碎片突然紮進掌心,精氣剛冒出來就被吸進去,碎片變得通紅,\"胖爺的精氣都敢吸,是活膩歪了!\"
駱駝上的人突然掀簾,露出張被袈裟遮著的臉,袈裟是紅色的,繡著血佛紋,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牙。\"吳先生,王老板。\"那人聲音像破鑼,\"佛骨窟的血佛醒了,守窟人說,隻有你們能鎮。\"他扔過來個布包,落地發出脆響,是顆血舍利,舍利上的血絲正在遊動,滴在地上,燙出串腳印,往駱駝底下鑽。
青銅燈的火焰突然變紅,燈油裏的蛟王內丹轉得像個漩渦,把四象旗的影子吸得變形。旗麵上的\"血佛咒\"三個字正往下淌血,把\"佛骨窟\"三個字泡得發漲,綠蟲子們吐出絲織成個小網,擋在旗前,絲線碰到血就變成紅色的,像層血膜,網眼處的血佛影子正往裏鑽,爪子刮得網絲\"嗡嗡\"響。
\"血佛在"吸精氣"。\"我盯著地上的血腳印,印裏的血絲正在爬,往蝕金蟻們的影子裏鑽,\"唐代的番僧為了長生,把活人的精氣灌進佛骨,千年後成了血佛,隻要聞到活氣就會追,西域的商道才那麽荒,都是被吸光精氣的人變的幹屍,連鳥都不敢落。\"
銀毛小獸突然對著駱駝底下低吼,那裏的沙子在蠕動,露出個血佛的影子,穿著紅色袈裟,手裏舉著血舍利,舍利的紅光正往蝕金蟻們身上照,把金沙都照得發暗。影子突然轉頭,臉上的血窟窿對著我們笑,嘴角的血滴在沙子上,長出片血草,草葉卷成佛骨的形狀,往每個人的影子裏鑽。
\"是"血佛傀儡"。\"穿袈裟的人突然扯掉袈裟,露出張被燒傷的臉,左半邊是人皮,右半邊是佛骨,\"我是當年守窟人的後代,臉是被血佛的火燒的,這些傀儡是血佛用活人的皮做的,專引商隊往佛骨窟裏鑽。\"他往佛骨半邊臉撒舍利粉,臉突然發亮,把血草照得枯萎,\"這是用守窟人骨灰做的舍利粉,能克血佛。\"
往西域的路上,駱駝在沙漠裏碾出兩道轍,轍印裏的血草跟著長,像在引路。穿袈裟的人說佛骨窟的入口在\"千佛崖\",那裏的石頭都刻著佛像,卻被血佛咒染成了紅色,眼睛裏的血珠會跟著人轉,\"血佛塔在崖底的地宮,塔尖的血舍利快吸滿精氣了,隻要落地,周圍百裏的活物都會被吸成幹屍,連潘家園的九輪光都擋不住。\"
青銅燈的火焰突然變紅,燈油裏的內丹轉得像個漩渦,把四象旗的影子吸得變形。旗麵上的\"血佛窟\"三個字正往下淌血,把\"千佛崖\"三個字泡得發漲,蝕金蟻們突然往旗上爬,用金沙蹭掉血珠,金沙碰到血就變成火,把血草照得枯萎。
走了約莫三天,千佛崖的影子出現在地平線上,崖上的佛像果然是紅色的,眼睛裏的血珠在陽光下閃,像無數隻盯著我們的眼睛。入口是個裂開的佛頭,佛嘴張得能容下三個人,嘴裏的牙齒是青銅的,刻著血佛咒,牙尖的血珠往下滴,在地上積成個血窪,窪裏的血正往地下滲,像在喂什麽東西。
胖子用工兵鏟挖開佛頭下的沙子,底下的土是紅的,混著人骨和佛骨碎片,挖著挖著,鏟頭突然碰到個硬東西,發出\"當啷\"響,是口青銅棺,棺蓋的血佛紋正在滲血,把紅土染成黑紅色,\"是守窟人的棺!胖爺的運氣來了!\"
銀毛小獸突然往棺底鑽,叼出塊玉佩,是完整的守窟玉,玉上的佛紋纏著根頭發,頭發長在棺縫裏,像從棺裏長出來的。我把玉佩往棺蓋一按,血佛紋突然退色,露出底下的饕餮紋,跟潘家園青銅疙瘩上的一模一樣,\"這棺是從佛骨窟遷來的,跟血屍陵的守陵人是一夥的!\"
穿袈裟的人往棺縫撒舍利粉,粉滲進去的瞬間,棺裏傳出誦經聲,\"別開!裏麵是"血佛母",當年番僧用九十九個高僧的血喂的,刀槍不入,隻有青銅燈能鎮住!\"他突然指著佛頭的血窪,窪裏的血正在往下流,露出個通道,通道壁上的血佛咒纏成梯子,\"這是守窟人留的密道,直通地宮。\"
密道裏的空氣帶著股腥甜,像腐爛的檀香,壁上的血佛咒會發光,把路照得發紅。走了約莫一炷香,眼前豁然開朗——地宮的穹頂畫著飛天,用活人血填的,飛天的位置正在移動,指向血佛塔的塔尖,血舍利的紅光忽明忽暗,照得周圍的幹屍影在牆上晃,像要爬出來。
血佛塔是九層的,每層都纏著鐵鏈,鏈環上的血佛紋正在滲血,把塔身染成黑紅色。塔尖的血舍利亮得刺眼,周圍的空氣都在震動,像有無數人在吸氣,把我們的精氣往塔上吸,\"快用青銅燈!\"穿袈裟的人往塔上扔舍利粉,粉剛碰到塔身就化成火,把血佛紋燒得冒煙,\"我爺爺說,守窟人的舍利能讓青銅燈的火更旺!\"
銀毛小獸突然往塔尖跳,用身體護住血舍利,舍利的紅光剛碰到它的銀毛就冒白煙,縮回塔尖。蝕金蟻們往塔上撒金沙,金沙碰到血就變成火,把鐵鏈燒得通紅,幹屍影們不敢再靠近,影裏的誦經聲越來越響,最後變成佛號,震得地宮的飛天壁畫都在晃。
我往青銅燈裏倒燈油,油剛碰到燈芯就炸開,火焰竄起三尺高,把地宮照得通紅,牆上的幹屍影突然凝固,像被定住的畫。穿袈裟的人突然往塔上撲,把自己的佛骨半邊臉往血舍利上按,\"我爺爺說,守窟人的骨殖能讓血舍利失活!\"他的臉剛碰到舍利就開始融化,露出底下的骨頭,卻笑著,\"終於能跟爺爺團聚了。\"
血舍利的紅光突然變成金色,裹著穿袈裟人的骨殖,往塔下鑽,血佛母的嘶吼越來越弱,最後變成嗚咽,塔基的饕餮紋突然亮起,與四象旗上的紋路對接,發出聲佛號,把地宮裏的血草都震成灰,\"是佛骨窟的守窟佛在幫忙!\"
胖子突然指著塔底,那裏的血泥裏滾出顆珠子,是金色的,裹著層佛光,正是血佛的內丹,\"這玩意兒能賣老錢!胖爺的魚館有著落了!\"他剛要撿,珠子突然飛起來,撞向青銅燈,燈油瞬間變滿,火焰變成九色,把地宮的飛天都照得發亮,與潘家園的九輪光遙相呼應。
地宮開始震動,血佛咒化成的梯子正在消失,穿袈裟的聲音從火焰裏傳來:\"把血舍利帶回潘家園,埋在老槐樹下,能淨化所有邪祟!\"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變成個佛號,像終於放下了什麽。
銀毛小獸叼著血舍利往密道外跑,舍利的金光灑在地上,長出片金草,草葉卷成佛骨的形狀,照亮了來路。我和胖子跟在後麵,血佛塔的饕餮紋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的守窟玉,整整齊齊碼著九十九塊,都是西域的那種,玉上的佛紋正在發光,像在送行。
出密道時,千佛崖的血佛都變回了原色,眼睛裏的血珠變成了舍利子,閃著金光,把沙漠照得發亮。血草變成金草,往土裏鑽,露出片青石板,板上刻著\"佛骨窟已平\",是用守窟玉的粉末寫的,字剛看完就化成光,融進青銅燈的火焰裏。
駱駝還在等,駝夫卻不見了,駝背上放著張字條:\"守窟人任務完成,後會有期。\"
往回走的路上,青銅燈的火焰一直是九色的,把沙漠照得像鋪了層金,血佛的內丹在燈裏轉,像顆會發光的心髒。胖子摸著燈座的饕餮紋,突然說:\"你看這紋路,跟血屍陵、沉船墓的能合上,說不定這些地方都是一夥人建的,專等咱來解密!\"
銀毛小獸突然對著遠處低吼,那裏的沙漠裏站著個影子,是穿袈裟人的爺爺,手裏舉著完整的守窟玉,對著我們揮了揮手,慢慢變成光粒,融進青銅燈裏,算是了了段跨越千年的牽掛。
快到潘家園時,遠遠看見老槐樹上的九輪光裹著層金光,是血舍利的顏色,把胡同裏的沙塵都照得發暖,血草變成金草,往土裏鑽,露出片青石板,板上刻著\"佛骨窟已平\",是用守窟玉的粉末寫的,字剛看完就化成光,融進青銅燈的火焰裏。
李嬸和張大爺舉著燈籠在胡同口等,燈籠的光與青銅燈的火焰混在一起,暖得人心裏發顫。\"可算回來了!\"張大爺往我們手裏塞了碗熱湯,\"我就知道你們能成!這血舍利往樹下一埋,咱潘家園就再也不怕邪祟了!\"
我把血舍利埋在老槐樹的根下,舍利剛入土就冒出綠芽,芽尖頂著個小佛塔,亮得像星星,\"是新的守窟草!\"
青銅燈的火焰裹著九輪光,轉得像個小太陽,把潘家園的沙漠都照得發暖。胡同裏的人圍著燈說笑,蝕金蟻們往燈座上撒金沙,綠蟲子們用絲織了個燈罩,罩上的花紋是佛骨窟的飛天,亮得像真的。
我翻開守山人手劄的新頁,紙頁上自動畫出血佛窟的地圖,旁邊寫著行字:\"血舍利歸位,佛骨窟已平,下一站——東海的龍宮墓。\"墨跡還沒幹,像是剛寫的,帶著點海水的腥氣,把紙頁染成淡藍。
銀毛小獸突然對著東邊低吼,那裏的海平線上漂著片龍鱗,鱗上的紋路是宮殿的形狀,正往老槐樹的方向漂,像在引路。
胖子把青銅燈擦得發亮,\"下一站龍宮墓!胖爺倒要看看,水裏的寶貝是不是比佛骨窟的多!\"他突然想起什麽,往懷裏塞了個潛水鏡,\"這次得帶夠裝備,別再像上次似的,在水裏睜不開眼,連龍宮裏的金磚都摸不著!\"
老槐樹的九輪光裹著青銅燈的金光,轉得像個小宇宙,把潘家園的胡同都照得發亮。胡同裏的人圍著燈說笑,蝕金蟻們往燈座上撒金沙,綠蟲子們用絲織了個燈罩,罩上的花紋是龍宮墓的龍紋,亮得像真的。
遠處的海風吹來,帶著點鹹,像在催促我們出發。青銅燈的火焰突然變藍,燈油裏的內丹轉得像個漩渦,把四象旗的影子吸得變形,旗麵上的\"龍宮墓\"三個字正在發光,像在說\"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