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4章 無畏擒龍(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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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成熟的時候,吳山居的院子像鋪了塊紅色的地毯。綠葉間藏著顆顆飽滿的草莓,紅得發亮,帶著晶瑩的水珠,看得人心裏發甜。吳畏蹲在草莓地裏,小心翼翼地摘著熟透的果子,生怕碰壞了旁邊半紅的果實。
“慢點摘,”張起靈提著竹籃走過來,籃子裏已經裝了小半籃草莓,“別把秧苗踩壞了。”他的褲腳沾了些泥土,是剛才翻地時蹭上的,晨光落在他身上,把鬢角的白發染成了金色。
“知道了,”吳畏舉起顆像小拳頭那麽大的草莓,“快看這個,肯定甜!”他擦了擦草莓上的水珠,遞到張起靈嘴邊,“嚐嚐。”
張起靈咬了一小口,甜美的汁水在舌尖散開,帶著陽光的味道:“甜。”他把剩下的半顆接過來,塞進吳畏嘴裏,“比去年的大。”
“那是,”吳畏得意地說,“我特意施了李鐵柱家的有機肥,能不大嗎?”他突然發現草莓葉下藏著個小小的蝸牛,正背著殼慢慢爬,“快看,蝸牛也來吃草莓了。”
張起靈伸手把蝸牛挪到旁邊的草地上:“讓它吃青草。”他從屋裏拿來個小牌子,插在草莓地裏,上麵寫著“禁止偷食——給念安留的”。
說起念安,這丫頭現在是吳山居的常客,每天下午都要讓小花送來,說是“要和鳳凰叔叔的草莓比誰更紅”。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確實和草莓有得一拚。
正說著,吳邪騎著電動車來了,車筐裏坐著他的小侄子,手裏舉著個風箏,是上次斷了線的蝴蝶風箏,被他粘好了,上麵還貼了幾片草莓葉。“看我把風箏修好了!”小家夥一進門就大喊,差點從車筐裏掉下來。
“慢點!”吳畏趕緊跑過去接住他,“你這孩子,怎麽還是這麽冒失。”
“我要放風箏!”小家夥掙脫吳畏的手,舉著風箏就往院子裏跑,風箏線纏在梨樹枝上,嚇得他直喊“救命”。
張起靈走過去,輕輕一挑就解開了風箏線,還幫他把風箏放飛起來。蝴蝶風箏在草莓地上方盤旋,翅膀上的草莓葉隨風飄動,像隻真的蝴蝶在采蜜。
“謝謝麒麟叔叔!”小家夥仰著頭,看著風箏越飛越高,笑得一臉燦爛。
霍秀秀和小花也來了,念安坐在小花的懷裏,穿著件草莓圖案的連衣裙,手裏攥著個小籃子,說是要“摘最大的草莓”。她一看到草莓地就掙紮著要下來,小短腿跑得飛快,差點摔進草莓地裏。
“慢點跑,”吳畏一把抱住她,“草莓不會跑,小心摔著。”他摘了顆最大的草莓,遞給念安,“這個給你,是今天的草莓王。”
念安舉著草莓,咯咯笑著跑向張起靈,把草莓遞到他嘴邊:“麟叔吃!”
張起靈咬了一小口,把剩下的遞給她:“甜。”
念安點點頭,把剩下的草莓塞進嘴裏,小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偷吃的小倉鼠,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中午,李鐵柱帶著他的雙胞胎來了,手裏提著個巨大的鐵鍋,說是要做“鐵鍋燉草莓”。吳畏聽得直皺眉:“草莓哪有燉著吃的?酸死你!”
“你不懂,”李鐵柱得意地說,“這是我媳婦的新配方,放了牛奶和冰糖,甜著呢!”他把鐵鍋架在院子裏的爐子上,開始往裏麵倒牛奶和草莓,“保證你們吃了還想吃。”
眾人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操作,牛奶沸騰起來,混著草莓的甜香,還真挺誘人。李鐵柱的雙胞胎早就等不及了,拿著勺子在旁邊轉悠,像兩隻等著喂食的小狗。
“好了!”李鐵柱掀開鍋蓋,裏麵的草莓燉奶呈現出粉紅色,像塊巨大的草莓布丁。他給每個人盛了一碗,“快嚐嚐,涼了就不好吃了。”
吳畏舀了一勺放進嘴裏,甜香混合著奶香,草莓的微酸中和了甜味,一點都不膩:“還真不錯!”
“那是,”李鐵柱得意地說,“我媳婦的手藝,全杭州找不出第二家。”
小家夥們吃得滿臉都是草莓汁,像一群小花貓。念安把自己的碗推給張起靈,指著他的碗說“麟叔的多”,非要和他換,引得眾人又是一陣笑。
下午,吳邪提議做草莓醬。上次做的櫻桃醬很成功,念安特別愛吃,這次要做個更大罐的。李鐵柱的雙胞胎自告奮勇要幫忙,一個洗草莓,一個去蒂,忙得不亦樂乎。
吳畏和張起靈則在熬醬,吳畏負責攪拌,張起靈負責看火,配合得默契十足。陽光透過紫藤花的枝葉,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幅溫暖的油畫。
“你說,”吳畏攪著醬,突然想起什麽,“等我們老了,走不動路了,這院子怎麽辦?”
張起靈往灶膛裏添了塊柴:“留給孩子們。”他指了指在草莓地裏追逐打鬧的小家夥們,“讓他們繼續種草莓,做草莓醬。”
“嗯,”吳畏點頭,“還要在院子裏立塊碑,寫上‘鳳麟在此相守一生’,讓他們知道,這裏曾經有兩個傻瓜,守著一棵樹,守著一個院子,守著一群人,過了一輩子。”
張起靈的嘴角微微上揚:“不是傻瓜。”
“那是什麽?”吳畏笑著問。
“是我們。”張起靈看著他,眼裏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吳畏的心猛地一跳,低頭繼續攪醬,臉頰有些發燙。草莓醬的甜香在空氣裏彌漫,像他們此刻的心情,甜得讓人發暈。
草莓醬做好時,夕陽已經西斜。紫紅色的醬裝在巨大的玻璃罐裏,比上次的櫻桃醬還要誘人。吳邪的小侄子和念安趴在罐口,使勁吸著鼻子,像兩隻小饞狗。
“等放涼了,裝小罐送給鄰居們。”霍秀秀蓋上蓋子,貼上標簽,“讓大家都嚐嚐我們吳山居的草莓醬。”
傍晚,眾人準備離開時,肥貓突然從玉蘭樹上跳下來,叼起一顆掉在地上的草莓就往屋裏跑,引得孩子們哈哈大笑。吳畏看著它的背影,突然覺得,這隻肥貓也成了院子的一份子,和他們一起,守著這個家。
“明天還來摘草莓嗎?”小家夥抱著吳畏的腿,舍不得走。
“來,”吳畏摸了摸他的頭,“明天給你做草莓蛋糕。”
“好耶!”小家夥歡呼著,被吳邪抱上電動車,還不忘回頭朝張起靈揮手,“麒麟叔叔再見!明天見!”
張起靈站在門口,朝他揮了揮手,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披了件銀色的披風。
院子裏漸漸安靜下來,隻剩下風吹過草莓葉的沙沙聲。吳畏靠在張起靈的肩上,看著裝滿草莓醬的玻璃罐,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今天真開心。”吳畏輕聲說,指尖劃過脖子上的雙玉,玉佩帶著草莓的甜香,和張起靈的體溫融為一體。
“嗯。”張起靈點頭,把吳畏摟得更緊了些。
月光穿過草莓地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遠處的西湖上傳來遊船歸航的汽笛聲,近處的茶館飄著夜間特有的茶香,李鐵柱的菜館裏,最後一桌客人還在高聲談笑,說要“為這甜美的日子幹一杯”。
吳畏知道,故事還在繼續。
明年的草莓還會鋪滿院子,後年的櫻桃還會紅透枝頭,吳邪的小侄子會戴上紅領巾,念安會背上書包走進幼兒園,李鐵柱的雙胞胎會在賽場上贏得更多獎牌,肥貓會胖得走不動路……而他和張起靈,會守著這個院子,守著這些人,守著這份藏在草莓醬裏的甜,在柴米油鹽的煙火中,在花開花落的歲月裏,把每個平凡的日子,都過成最珍貴的模樣。
就像此刻的月光,溫柔,綿長,且永不落幕。
向日葵開花的時候,吳山居的院子像插滿了小太陽。金黃的花盤追著陽光轉,沉甸甸地壓彎了枝頭,引得蜜蜂嗡嗡地圍著轉。吳畏坐在涼棚下的竹椅上,看張起靈給向日葵澆水,水珠順著花盤滾落,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彩虹,像撒了把碎鑽。
“李鐵柱的雙胞胎在省摔跤比賽拿了冠軍。”吳畏翻著手機裏的照片,兩個半大的小子穿著紅色運動服,舉著獎杯笑得露出豁牙,“他媳婦給我發消息時,哭得說不出話,說‘總算沒白養’。”
張起靈直起身,水桶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暈開小小的濕痕:“晚上請他們吃飯。”他從晾衣繩上取下剛曬好的圍裙,上麵印著向日葵圖案,是念安畫的,歪歪扭扭的花盤裏畫了個笑臉。
“早就定好了,”吳畏笑著說,“在李鐵柱的菜館,他說要親自下廚,做他最拿手的鐵鍋燉大鵝。”他突然發現向日葵叢裏藏著個小小的稻草人,是吳邪的小侄子紮的,戴著頂破草帽,手裏還攥著根趕鳥的竹竿,“這小子,還挺有心。”
稻草人確實管用,往年種的向日葵總被鳥啄得坑坑窪窪,今年有了這個“守護神”,花盤都完整得很。肥貓蹲在稻草人旁邊,尾巴悠閑地晃著,像個盡職盡責的保鏢。
正說著,吳邪騎著電動車來了,車筐裏裝著個巨大的蛋糕,上麵用奶油畫了朵向日葵,寫著“冠軍快樂”。他小侄子跟在後麵,背著個鼓鼓囊囊的書包,說是“給冠軍哥哥的禮物”。
“快看我買的蛋糕!”吳邪一進門就嚷嚷,差點被向日葵的花稈絆倒,“我特意讓師傅做的向日葵造型,跟你們家的花一模一樣!”
小家夥從書包裏掏出兩個獎牌模型,是他用硬紙板做的,刷著金漆,上麵寫著“最棒的哥哥”:“給鐵柱哥哥的,比他們的真獎牌還好看!”
“你這拍馬屁的功夫,跟你叔有得一拚。”吳畏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發現他的發間沾了片向日葵花瓣,“去,跟你麒麟叔叔把蛋糕放進冰箱,別化了。”
張起靈剛把蛋糕放進冰箱,霍秀秀和小花就來了,念安被小花抱在懷裏,手裏舉著兩朵向日葵,說是“給冠軍哥哥戴花”。她一看到張起靈就伸出手,嘴裏喊著“麟叔抱”,花盤的花粉蹭了他一身,像撒了層金粉。
“這丫頭,越來越沉了。”張起靈把她抱起來,掂了掂,“該減肥了。”
念安咯咯笑著,把向日葵往他嘴裏塞:“吃花!甜!”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傍晚,李鐵柱帶著全家來了,雙胞胎穿著嶄新的運動服,胸前掛著亮閃閃的金牌,被眾人圍在中間,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李鐵柱的媳婦抱著小女兒,手裏提著個布包,裏麵是給孩子們做的虎頭鞋,針腳細密,看著就暖和。
“快進屋坐,”吳畏接過布包,“外麵蚊子多,涼棚下有風,正好吃飯。”
李鐵柱的菜館打烊早,他提前把鐵鍋燉大鵝端了過來,還熱了壺自釀的米酒,香味飄滿了整個院子。眾人圍坐在涼棚下,舉杯慶祝,陽光透過向日葵的花盤,在每個人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幅溫暖的油畫。
“說起來,”李鐵柱給雙胞胎夾著肉,“這倆小子能拿冠軍,還得謝謝吳畏你教的那招‘借力打力’,決賽時就靠這招贏了。”
“我那是瞎指點,”吳畏笑著擺手,“主要還是孩子們肯練,能吃苦。”他看著雙胞胎狼吞虎咽的樣子,突然想起他們剛來時,還是兩個怯生生的小不點,現在已經長成半大的小夥子了,心裏有種莫名的感慨。
張起靈則在給念安剝鵝肉,把骨頭剔得幹幹淨淨,遞到她嘴邊:“慢點吃。”
念安嘴裏塞滿了肉,含糊不清地說:“香!比草莓甜!”引得眾人又是一陣笑。
飯後,吳邪提議放煙花,說是“慶祝冠軍,也慶祝這好日子”。李鐵柱的雙胞胎自告奮勇去買煙花,騎著電動車轟隆隆地跑了,回來時抱了一大箱,各種各樣的煙花堆在院子裏,像座小山。
天黑透後,煙花在院子裏綻放,照亮了每個人的笑臉。金色的煙花像盛開的向日葵,銀色的像流星,紅色的像石榴花,映得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都染上了斑斕的色彩。念安嚇得捂住耳朵,卻又忍不住從指縫裏偷看,眼睛亮得像星星。
肥貓被煙花嚇得躥上玉蘭樹,蹲在最高的枝椏上,尾巴炸得像朵蒲公英,引得孩子們指著它笑。
“明年,”吳畏靠在張起靈肩上,看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我們種片油菜花吧,黃燦燦的,比向日葵還好看。”
“好。”張起靈點頭,握住他的手,煙花的光芒在他眼裏跳躍,像落滿了星辰。
“再挖個小水渠,從池塘引點水過去,”吳畏繼續說,“讓水流過油菜花田,像條小河。”
“好。”
“還要搭個小木橋,讓孩子們在上麵玩,像畫裏的樣子。”
“好。”
煙花放完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火藥味,混著向日葵的清香,格外好聞。吳邪的小侄子和李鐵柱的雙胞胎躺在草地上,數著天上的星星,念安則靠在張起靈懷裏睡著了,嘴角還沾著點鵝肉的油星。
眾人收拾著殘局,月光穿過向日葵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遠處的西湖上傳來遊船歸航的汽笛聲,近處的茶館飄著夜間特有的安神香,李鐵柱的菜館裏,最後一桌客人還在高聲談笑,說要“為這熱熱鬧鬧的日子幹一杯”。
吳畏看著張起靈的側臉,在月光下柔和得像幅水墨畫。他的鬢角又添了些白發,卻比年輕時更讓人安心。雙玉貼在胸口,帶著向日葵的暖意,和他的心跳一起,平穩而有力。
他知道,故事還在繼續。
明年的油菜花會鋪滿院子,後年的小木橋會橫跨水渠,吳邪的小侄子會考上重點小學,念安會背上書包走進幼兒園,李鐵柱的雙胞胎會在更大的賽場上贏得獎牌,肥貓會胖得更不像話……而他和張起靈,會守著這個院子,守著這些人,守著這份藏在煙火裏的溫暖,在柴米油鹽的瑣碎中,在花開花落的歲月裏,把每個平凡的日子,都過成最珍貴的模樣。
就像此刻的月光,溫柔,綿長,且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