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7章 無畏擒龍(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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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落馬洞後山的林子裏躲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色擦黑,才敢探出頭往洞口的方向望。遠處的槍聲早就停了,隻有幾縷青煙在暮色裏飄著,像是什麽東西燒盡了留下的痕跡。
“胖子會不會……”我話說到一半就咽了回去,不敢想那個最壞的結果。胖子雖然貪財嘴碎,可真到了要命的關頭,比誰都講義氣。剛才在手榴彈炸開的煙塵裏,我分明看見他把黑狼的注意力往自己那邊引,那股子狠勁,不像是要逃跑的樣子。
楊雪莉往洞口的方向望了望,從背包裏摸出個小巧的望遠鏡:“看不清裏麵的情況,不過黑狼他們應該還沒走。”她頓了頓,把望遠鏡遞給我,“你看洞口旁邊的火堆,剛點燃沒多久,他們肯定在裏麵搜查。”
我接過望遠鏡,果然看見洞口旁有團跳動的火光,幾個黑影在火堆旁走動,動作很匆忙,像是在找什麽東西。王瞎子摸索著從懷裏掏出個煙袋,手抖得厲害,劃了三根火柴才把煙點著:“胖子那小子命硬,應該沒事。”話雖這麽說,他的聲音卻透著股沒底的勁兒。
夜風突然變涼,林子裏的樹葉“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背後喘氣。我猛地回頭,手電光掃過之處,隻見一棵老鬆樹的樹幹後,閃過一片軍綠色的衣角。
“誰在那兒?”我攥緊工兵鏟,往前跨了兩步。
樹幹後沒動靜。楊雪莉和王瞎子也警覺起來,慢慢圍了過去。離鬆樹還有幾步遠時,樹幹後突然滾出來個東西,“咚”地撞在石頭上,發出一聲悶響。
我舉著手電筒照過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胖子!他趴在地上,軍大衣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臉上全是血,一動不動的,像是沒了氣。
“胖子!”我衝過去把他翻過來,手指往他鼻子底下探,還有氣!就是呼吸有點弱。楊雪莉趕緊從背包裏掏出急救包,撕開他的衣服一看,後背上有個很深的傷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劃的,血還在往外滲。
“是刀傷,沒傷到要害。”楊雪莉用紗布按住傷口,“他應該是被黑狼的人砍了一刀,然後趁亂逃出來的。”
胖子慢慢睜開眼,看見我們,咧開嘴想笑,結果扯到傷口,疼得“嘶”了一聲:“他娘的……黑狼那孫子……下手真黑……”
“玉佩呢?”我趕緊問。
胖子往懷裏摸了摸,掏出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塞到我手裏:“在這兒……沒被他們搶走……”說完這句話,他頭一歪,又昏了過去。
我把玉佩揣進懷裏,心裏又酸又熱。楊雪莉給胖子包紮好傷口,我們三個輪流把他背在背上,往迷魂氹的方向走。王瞎子說那裏有個隱蔽的山洞,能暫時躲避黑狼的搜查,還能找到些草藥給胖子治傷。
走了大概兩個多小時,我們鑽進那個隱蔽的山洞。洞裏很幹燥,角落裏堆著些幹草,像是以前有人住過。楊雪莉生了堆火,把胖子放在火堆旁取暖,我則拿出那張陰陽魚玉佩,借著火光仔細看。
玉佩比我想象的要沉,白黑兩色的玉麵交界處,刻著細密的魚鱗紋,在光線下轉動時,那些紋路像是活了過來,能看到兩條魚在玉佩裏遊動。二舅爺的劄記裏有一頁專門畫著這玉佩,旁邊寫著:“雙魚合璧,可定乾坤,分則各守陰陽,合則煞氣自散。”
“看來得把這玉佩和定風珠放在一起才行。”我把定風珠從背包裏拿出來,剛要往玉佩上湊,楊雪莉突然按住我的手。
“等等。”她指著玉佩上的一個小缺口,“你看這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磕過。”
我仔細一看,玉佩的黑魚眼睛位置,果然有個很小的缺口,邊緣很新,不像是年代久遠的痕跡。王瞎子摸了摸缺口,突然“咦”了一聲:“這缺口的形狀,像是被‘狼牙鏢’磕的。”
“狼牙鏢?”
“嗯,”王瞎子的聲音沉了下來,“那是黑狼的獨門暗器,鏢頭是用狼牙做的,邊緣帶著倒刺,專門用來破壞古董。看來剛才胖子帶著玉佩逃跑的時候,被黑狼用鏢打了一下。”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缺口會不會影響玉佩的作用?”
楊雪莉把玉佩放在火堆旁,借著光仔細觀察:“不好說。這玉佩的紋路是連著的,缺了一塊,可能會讓陰陽失衡。”她頓了頓,“二舅爺的劄記裏有沒有提到修複的辦法?”
我趕緊翻開劄記,一頁頁地找,終於在最後幾頁找到了一行字:“雙魚有缺,需以血親之血補之,血入紋則靈複,然血親需是陰陽命,方能承此力。”
“血親之血?陰陽命?”我皺起眉頭,“這是什麽意思?”
王瞎子突然開口:“陰陽命,就是生辰八字裏陰陽相濟的人,你爹就是這種命,當年他能在血屍手裏活那麽久,全靠這命格護著。”他頓了頓,摸索著抓住我的手,“你娘說過,你出生那天是子時,正好是陰陽交替的時候,也是陰陽命。”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要用我的血來補這缺口?”
“很有可能。”楊雪莉看著我,“不過這太危險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洞裏突然安靜下來,隻有火堆“劈啪”作響。我看著昏迷的胖子,想起我爹留在石棺裏的屍骨,還有二舅爺臨終前的眼神,突然覺得,有些事是躲不過去的。
“試試吧。”我從背包裏拿出一把小刀,在手指上劃了個小口,把血滴在玉佩的缺口上。血珠剛碰到玉佩,就被缺口吸了進去,緊接著,玉佩突然發出一陣刺眼的白光,白黑兩色的紋路開始快速旋轉,像是有兩股力量在裏麵衝撞。
“不好!”楊雪莉想伸手去拿玉佩,可剛碰到就被一股力量彈開。我也被這股力量推著往後退了幾步,眼睜睜看著玉佩在火堆上旋轉,白黑兩色的光芒越來越亮,把整個山洞照得如同白晝。
就在這時,昏迷的胖子突然抽搐起來,嘴裏發出含糊的呻吟,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王瞎子趕緊摸他的脈搏,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的脈很紊亂,像是被煞氣衝了!”
我這才明白,二舅爺說的“血親之血”,可能不隻是要補缺口,還要承受玉佩釋放的煞氣。胖子剛才一直貼身帶著玉佩,肯定被煞氣侵體了。我趕緊衝過去,想把玉佩拿起來,可剛靠近就覺得一股寒氣鑽進骨頭縫,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
“用糯米!”楊雪莉大喊著把糯米往我手裏塞。我抓起糯米往玉佩上撒,米粒一碰到玉佩就變成黑色,那股衝撞的力量卻絲毫沒減。玉佩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啪”地一聲裂開,變成兩半,一半白一半黑,分別落在火堆的兩側。
山洞裏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火堆的火苗變成了詭異的藍色,王瞎子的羅盤“嗡”地一聲,指針瘋狂旋轉,根本停不下來。
“地氣亂了!”王瞎子大喊,“玉佩碎了,定風珠的煞氣壓不住了!”
我看著那兩半裂開的玉佩,心裏又急又悔。剛才要是再小心點,或許就不會這樣了。楊雪莉撿起那半白色的玉佩,突然指著上麵的紋路:“你看,這紋路變了!”
我湊過去一看,白色玉佩上的紋路竟然變成了一幅地圖,標注著七星砬子的位置,還有一個用紅圈標出來的地方,旁邊寫著“聚陰窟”。楊雪莉拿起黑色的那半,上麵的紋路也變了,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在標注某種儀式的步驟。
“這是……”我突然想起二舅爺劄記裏的一句話,“‘玉碎則圖現,指引破局路’,原來這玉佩碎了不是壞事,是要告訴我們怎麽解決定風珠的煞氣!”
王瞎子摸了摸兩半玉佩:“聚陰窟是七星砬子的煞氣源頭,那裏的地氣最陰,定風珠的煞氣就是從那兒聚集的。要想徹底解決問題,必須去聚陰窟,用這黑色玉佩上的儀式,把煞氣引到地底深處。”
“那白色玉佩上的地圖……”
“應該是去聚陰窟的路線。”楊雪莉把兩半玉佩合在一起,雖然裂了縫,可地圖和符號正好能對上,“隻是這條路……”她指著地圖上的一處斷崖,“要經過‘斷魂崖’,那裏的棧道早就年久失修了,很難走。”
我看著昏迷的胖子,又看了看手裏的定風珠,咬了咬牙:“再難走也得去。既然玉佩指引我們去聚陰窟,肯定有它的道理。”
後半夜,胖子終於醒了過來,喝了點熱水,精神好了不少。聽說要去聚陰窟,他拍著胸脯說沒問題,就是後背的傷口有點疼,走路不太方便。楊雪莉給他換了藥,又找了些止痛的草藥給他嚼著,我們四個趁著夜色,往七星砬子的方向趕。
路上,王瞎子給我們講起了聚陰窟的來曆。據說那裏是遼代的一個祭祀場所,蕭太後當年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用活人獻祭,把那裏的地氣染得極陰,後來才會形成定風珠這種聚陰煞的東西。黑狼他們肯定也知道聚陰窟,說不定早就往那兒趕了。
“那小子要是敢跟我們搶,胖爺我非把他的牙敲下來不可!”胖子惡狠狠地說,摸了摸懷裏的黑驢蹄子。
走了大概一天一夜,我們終於到了斷魂崖。崖壁陡峭,中間架著一座破舊的木棧道,木板早就腐朽了,有些地方隻剩下幾根鐵鏈,下麵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雲霧繚繞,根本看不清底。
楊雪莉用望遠鏡往對麵望了望:“黑狼他們已經過去了,你看棧道盡頭的腳印。”
我拿起白色玉佩,對照著上麵的地圖:“地圖上說,棧道中間有個隱蔽的山洞,可以避開棧道最危險的一段。”
我們小心地踏上棧道,木板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像是隨時會斷。胖子走在中間,後背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卻硬是沒哼一聲。走到棧道中間,果然看見崖壁上有個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我們鑽進山洞,裏麵比想象的寬敞,洞壁上有很多人工開鑿的痕跡,像是以前的工匠留下的。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山洞突然變得開闊,出現一個往下的石階,通往黑暗深處。
“這是……”楊雪莉用手電筒照了照石階盡頭,“像是通往聚陰窟的密道。”
我們順著石階往下走,越走越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鏽味,像是有很多血灑在這裏。石階的盡頭是一扇石門,門上刻著個巨大的骷髏頭,眼眶裏嵌著兩顆紅色的石頭,在光線下閃著詭異的光。
“這門怎麽開?”胖子摸了摸石門,突然“哎喲”一聲,“這門上有刺!”
我湊過去一看,石門上的骷髏頭牙齒是用尖銳的金屬做的,上麵還沾著些暗紅色的東西,像是幹涸的血跡。楊雪莉拿出黑色玉佩,對照著上麵的符號:“要按照符號的順序,按壓骷髏頭的牙齒。”
她按照符號的指示,依次按下骷髏頭的四顆牙齒。每按一顆,石門就震動一下,最後“轟隆”一聲,緩緩打開了。門後麵是個巨大的溶洞,地上鋪著黑色的石板,石板上刻著無數個骷髏頭,正中間有個圓形的石台,上麵刻著與黑色玉佩上相同的符號——這裏就是聚陰窟。
石台的周圍,插著八根黑色的柱子,上麵纏著鐵鏈,鐵鏈的另一端沒入溶洞深處,像是鎖住了什麽東西。溶洞的頂部有個巨大的裂縫,月光從裂縫裏照進來,正好落在石台中央,形成一個光斑。
“儀式應該就在這石台上進行。”楊雪莉把黑色玉佩放在石台中央,玉佩剛放上去,石台就發出“哢嚓”的響聲,刻著的符號開始亮起紅光,與八根柱子上的鐵鏈產生了共鳴,鐵鏈“嘩啦嘩啦”地晃動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溶洞深處爬出來。
“快!按照符號的步驟來!”王瞎子大喊著遞給我一把匕首,“需要用你的血,滴在每個符號上!”
我不敢耽擱,用匕首在手指上劃了個口子,按照黑色玉佩上的順序,依次往亮起的符號上滴血。血一碰到符號,紅光就變得更亮,順著石台的紋路流到八根柱子上,鐵鏈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溶洞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吼聲,像是某種巨大的生物在咆哮。
就在我滴到最後一個符號時,溶洞的入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黑狼帶著幾個人衝了進來,手裏的槍指著我們:“把定風珠交出來!不然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他的身後跟著兩個人,抬著一個擔架,上麵躺著個用白布蓋著的東西,看不清是什麽,隻覺得形狀很奇怪,像是個人,又比人高大很多。
“黑狼,你到底想幹什麽?”我握緊匕首,擋在石台前麵,“定風珠的煞氣已經害了不少人,你就算拿到它,也不會有好下場!”
黑狼冷笑一聲:“我要的不是定風珠,是它裏麵的‘陰煞晶’。隻要把晶取出來,就能練就‘陰兵符’,到時候整個關外的古墓,都得聽我的!”他指了指擔架上的東西,“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我從蕭太後的墓裏挖出來的‘鎮煞俑’,有了它,就算定風珠的煞氣爆發,也傷不了我分毫!”
他猛地掀開白布,擔架上躺著的是個巨大的陶俑,渾身漆黑,眼睛是用黑色的水晶做的,正盯著我們看,身上的紋路與血屍身上的一模一樣。胖子突然“咦”了一聲:“這陶俑的肚子是空的!”
我仔細一看,陶俑的胸口有個洞,像是被人鑿開的。黑狼的一個手下突然舉起槍,對準了胖子:“少廢話!把定風珠交出來!”
“別做夢了!”我把定風珠往石台的符號上一放,珠子剛放上去,整個聚陰窟就劇烈地晃動起來,八根柱子上的鐵鏈繃得筆直,溶洞深處的吼聲越來越近,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掙脫鐵鏈的束縛。
“不好!煞氣被驚動了!”楊雪莉大喊,“快完成儀式!”
我趕緊往最後一個符號上滴血,可黑狼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想壞我的好事?沒門!”他手裏的狼牙鏢朝我飛來,我側身一躲,鏢擦著我的胳膊飛過,“鐺”地一聲釘在石台上,黑色玉佩被震得飛了出去。
儀式被打斷,石台的紅光瞬間熄滅,定風珠裏的煞氣再也控製不住,從珠子裏噴湧而出,變成一股黑色的霧氣,在溶洞裏盤旋。黑狼帶來的幾個人被霧氣一沾,立刻發出慘叫,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腐爛。
“快躲開!”我拉著楊雪莉往溶洞深處跑,胖子和王瞎子也跟了過來。黑狼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趕緊指揮手下往入口退,可那霧氣蔓延得太快,轉眼間就堵住了洞口,把他們困在了裏麵。
鎮煞俑突然動了起來,眼睛裏的黑水晶發出紅光,掙脫了擔架的束縛,一步步往定風珠的方向走去。它的手變成了鋒利的爪子,每走一步,地上的石板就裂開一道縫。
“這陶俑活了!”胖子嚇得往我身後躲。
楊雪莉指著鎮煞俑胸口的洞:“它是靠煞氣驅動的!定風珠的煞氣越強,它就越厲害!必須把定風珠拿回來,重新完成儀式!”
我看著被困在霧氣裏的黑狼,又看了看步步逼近的鎮煞俑,心裏突然有了個主意。我從背包裏掏出那半白色的玉佩,往鎮煞俑的方向扔了過去。玉佩剛落在地上,鎮煞俑就被吸引了過去,低下頭用爪子去扒拉玉佩。
“就是現在!”我大喊著衝回石台,黑狼的人正被霧氣纏著,根本顧不上我。我撿起黑色玉佩,重新放在石台中央,剛要往符號上滴血,黑狼突然從霧氣裏衝了出來,手裏的槍指著我的頭:“別動!”
他的臉上沾著黑色的霧氣,皮膚已經開始腐爛,眼神卻依舊凶狠:“把定風珠給我!不然我打死你!”
就在這時,鎮煞俑突然轉過身,朝黑狼撲了過去。黑狼光顧著威脅我,沒注意到身後的陶俑,被撲倒在地,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想掙紮,可鎮煞俑的爪子死死地按住他,胸口的洞對準了他的頭,像是要把他吸進去。
“救我!”黑狼發出絕望的嘶吼。
我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裏有些猶豫。楊雪莉突然推了我一把:“別管他!快完成儀式!”
最後一個符號的紅光刺破霧氣時,鎮煞俑的動作猛地僵住,按住黑狼的爪子在空中懸停,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釘在了原地。黑狼趁機從陶俑身下滾出來,半邊臉已經被煞氣侵蝕得血肉模糊,他爬起來想往洞口跑,卻被突然收緊的鐵鏈絆倒——八根黑柱上的鐵鏈正順著地麵的紋路快速移動,像八條黑色巨蟒,在聚陰窟中央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所有人都困在了裏麵。
“儀式啟動了!”楊雪莉拽著我往後退,“鐵鏈在引導煞氣入地,別被網住!”
我低頭看了眼腳下的石板,刻著的骷髏頭紋路正在滲出黑血,與鐵鏈織成的網形成呼應。定風珠在石台上劇烈震動,珠內的紅光與黑色煞氣交織成螺旋狀的光柱,直衝溶洞頂部的裂縫,月光被光柱染成詭異的紫黑色,順著裂縫灌進來,在地上投下無數扭曲的影子。
鎮煞俑突然發出刺耳的嘶鳴,胸口的洞口噴出黑霧,將黑狼籠罩其中。黑狼的慘叫聲在霧裏戛然而止,等黑霧散去,原地隻剩下一具幹癟的屍體,身上的皮肉全被吸成了紙狀,隻有那雙眼睛還圓睜著,像是臨死前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而鎮煞俑胸口的洞口,竟緩緩閉合,露出一塊嶄新的黑玉,玉上的紋路與定風珠如出一轍。
“它把黑狼的煞氣吸收了!”胖子抱著塊石柱躲在後麵,聲音發顫,“這玩意兒現在更厲害了!”
鎮煞俑的頭顱緩緩轉動,黑水晶眼睛鎖定了石台上的定風珠,邁開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腳下的骷髏頭石板就炸裂一塊,黑色的汁液濺在鐵鏈上,發出“滋滋”的響聲,鐵鏈竟開始慢慢腐蝕。
“它想搶定風珠!”我突然想起楊雪莉說的話,鎮煞俑靠煞氣驅動,而定風珠是煞氣的源頭。我衝過去想把定風珠拿回來,剛抓住珠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得往前踉蹌——鎮煞俑伸出爪子,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
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蔓延,我感覺血液都快凍僵了。定風珠在我掌心發燙,珠內的紅光順著我的血管逆流,與鎮煞俑的黑氣在我體內衝撞,疼得我眼前發黑。
“用你的血!”王瞎子摸索著扔過來一把匕首,“把血抹在定風珠上,讓它認主!”
我咬著牙接過匕首,在掌心劃了道口子,鮮血立刻滲進定風珠。珠子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紅光,像一顆微型太陽,鎮煞俑的爪子被紅光灼燒,發出“嗬嗬”的怪響,被迫鬆開了手。我趁機將定風珠按回石台中央,與黑色玉佩嚴絲合縫地嵌在一起。
“快念口訣!”楊雪莉舉著黑色玉佩大喊,上麵的符號正在快速閃爍,“劄記裏的口訣!”
我想起二舅爺劄記末尾的那段契丹文口訣,雖然拗口,卻早已背得滾瓜爛熟。隨著口訣念出,石台開始劇烈震動,八根黑柱上的鐵鏈突然繃直,將鎮煞俑死死纏住。陶俑瘋狂掙紮,鐵鏈勒進它的身體,擠出黑色的汁液,卻怎麽也掙脫不開——那些鐵鏈是用“鎮魂鐵”做的,專克陰邪之物。
定風珠與黑色玉佩完全融合,形成一個太極圖案,紅光與黑氣在圖案中緩緩旋轉,逐漸平衡。溶洞頂部的裂縫開始收縮,月光不再是紫黑色,變得清澈起來,照在太極圖案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暈。地上的骷髏頭石板不再滲血,紋路慢慢褪去,露出下麵幹淨的岩石。
鎮煞俑的動作越來越慢,黑水晶眼睛裏的紅光漸漸熄滅,最後“嘩啦”一聲,碎成了無數塊黑色的陶片,隻有胸口那塊吸收了黑狼煞氣的黑玉,還完好無損地躺在地上,散發著微弱的光。
鐵鏈上的黑氣被太極圖案吸走,漸漸恢複成原本的銀色。溶洞深處的吼聲消失了,聚陰窟裏的空氣變得清新起來,那股鐵鏽味也散去了,隻剩下淡淡的泥土香。
我們癱坐在地上,看著石台上的太極圖案慢慢沉入地下,最後消失不見。定風珠和黑色玉佩都不見了,像是被大地吸收了。
“結束了?”胖子喘著氣問。
楊雪莉點點頭,撿起地上那塊黑玉:“煞氣被引入地底了,以後不會再害人了。”她把黑玉遞給我,“這是用黑狼的煞氣形成的,留著吧,或許還有用。”
我接過黑玉,入手冰涼,玉上的紋路已經變得很淡,像是隨時會消失。王瞎子摸索著站起來,往溶洞入口走:“該走了,這裏不能久留。”
我們跟著他往出口走,路過黑狼的屍體時,胖子往他身上吐了口唾沫:“活該,貪心不足蛇吞象。”
走出聚陰窟,天已經蒙蒙亮了。斷魂崖的棧道在晨光中泛著銀光,遠處的七星砬子被朝陽染成了金色,再也沒有那種陰森的感覺。
“我們把你爹的屍骨帶出來了,”楊雪莉輕聲說,“找個地方安葬了吧。”
我點點頭,心裏突然輕鬆了很多。二舅爺的心願,我爹的遺骨,定風珠的煞氣,還有黑狼的糾纏,這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胖子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老胡,接下來去哪兒?胖爺我還沒撈著啥好處呢。”
我笑了笑,掏出那塊黑玉:“這玩意兒算不算好處?”
胖子眼睛一亮:“這可是吸收了煞氣的玉,肯定值錢!”
楊雪莉白了他一眼:“就知道錢。”
王瞎子摸著黑玉:“這玉裏還有點煞氣,得找個地方淨化一下。我知道長白山腳下有個溫泉,是‘陽水’,能淨化陰邪之物,咱們去那兒吧。”
“長白山?”我想起二舅爺劄記裏的最後一頁,畫著長白山的地圖,旁邊寫著“終極之地,萬物歸宗”。當時不明白什麽意思,現在看著手裏的黑玉,突然覺得,或許我們的路還沒走完。
“走!去長白山!”我站起身,迎著朝陽往山下走,“胖爺,想發財就跟上!”
胖子立刻跟了上來:“等等我!胖爺我的發財路,可不能少了我!”
楊雪莉和王瞎子相視一笑,也跟了上來。晨光灑在我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像是在告訴我們,前麵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故事等著我們去經曆。
斷魂崖的風很輕,帶著山裏的花香。我回頭望了一眼七星砬子,那裏埋葬著我爹的過去,也埋葬著紅泥坳的秘密。但我知道,這不是結束,隻是另一個開始。就像二舅爺說的,走山者的歸途,永遠在腳下的路上。
胖子突然指著遠處的山林:“快看!那是什麽?”
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山林裏有個黑影在快速移動,動作敏捷,不像是人,也不像是野獸。黑影的手裏,似乎拿著什麽東西,在晨光中閃著光,像是……另一塊搬山符。
我的心猛地一跳,握緊了手裏的工兵鏟。看來,我們的麻煩,還沒結束。
長白山腳下的溫泉冒著白汽,像一鍋永遠燒不開的水。我把那塊黑狼煞氣凝成的黑玉扔進泉裏,玉一碰到熱水就“滋滋”冒起黑煙,水麵上浮現出些扭曲的影子,像是無數隻手在抓撓。
“這陽水溫泉果然管用。”王瞎子蹲在泉邊,用樹枝攪動水麵,“我爹當年在長白山走山,說這泉眼通著地脈陽氣,再邪的東西泡上三天,也能洗得幹幹淨淨。”他指著水裏漸漸變淡的黑煙,“你看這煞氣在掙紮,是不想被淨化。”
胖子脫了鞋把腳伸進溫泉,燙得齜牙咧嘴又舍不得拿出來:“我說老胡,等這玉淨化完,能值多少錢?夠不夠咱們在城裏買套房?”
楊雪莉正在翻看從聚陰窟帶出來的黑狼背包,裏麵除了幾發子彈和半塊壓縮餅幹,還有一本皮麵日記。她突然“咦”了一聲:“你們看這個。”
日記的紙頁泛黃發脆,第一頁畫著個奇怪的符號,像是三枚箭頭交叉在一起,旁邊寫著“三箭盟”。往後翻,內容大多是黑狼記錄的盜墓地點,其中一頁用紅筆圈著長白山的一處山穀,標注著“金狼王陵”,旁邊還畫著個與黑玉上相似的紋路,隻是更複雜些。
“三箭盟?”我湊過去看,“這是個組織?”
王瞎子摸了摸日記上的符號:“早年在關外混的人裏,確實有個叫三箭盟的團夥,專盜遼金時期的大墓,據說領頭的三個人各有一手絕活,後來不知怎麽就銷聲匿跡了。黑狼這符號畫得歪歪扭扭,不像是正經盟裏的人,倒像是跟風仿的。”
泉裏的黑玉突然發出一陣輕響,原本漆黑的玉麵透出點溫潤的白,上麵的紋路變得清晰起來——不是定風珠的紋,而是與日記裏金狼王陵標注的紋路如出一轍。
“這玉在給咱們指路?”胖子撈起黑玉,對著太陽照了照,“邪門了,剛還烏漆麻黑的,現在倒像塊正經好玉。”
楊雪莉把日記裏的金狼王陵地圖拓在紙上:“這山穀在長白山的西坡,叫‘野狼穀’,據說以前有狼群出沒,當地人都不敢靠近。”她指著地圖上的一處標記,“這裏畫著個泉眼,和咱們現在泡玉的溫泉很像,說不定也是陽水。”
我摸著黑玉上的紋路,突然想起二舅爺劄記裏的一句話:“玉隨心走,紋伴路生,前塵未了,後事相尋。”難道這黑玉是想讓我們去野狼穀?
“管它呢!”胖子把黑玉揣進懷裏,“有墓就有寶貝,咱們去瞧瞧!說不定能撈著比定風珠還值錢的東西!”
王瞎子卻搖了搖頭:“金狼王陵可不是好進的。遼金時期的女真族,喜歡在墓裏設‘狼衛陣’,用活狼殉葬,再灌上水銀,讓狼屍百年不腐,變成‘水銀狼’,專咬盜墓的人。”他摸了摸自己的瞎眼,“我這眼睛,就是當年在金遼邊境的墓裏,被水銀狼的爪子劃瞎的。”
我心裏一咯噔:“那還去?”
“去!怎麽不去?”胖子拍著胸脯,“胖爺我有黑驢蹄子糯米,還怕幾隻死狼?再說了,咱們連血屍都對付過了,還怕什麽水銀狼?”
楊雪莉看著地圖,若有所思:“黑狼的日記裏說,金狼王陵裏有件‘狼首金符’,能號令群狼。他費盡心思想找的,可能不是金銀財寶,而是這枚符。”她頓了頓,“三箭盟當年突然消失,說不定就和這狼首金符有關。”
溫泉裏的水漸漸變清,黑玉上的煞氣已經完全被淨化,變成了一塊溫潤的墨玉,隻是紋路依舊清晰,像一張微型地圖,標注著野狼穀的路線。我把玉揣進兜裏,心裏有種預感,這金狼王陵,我們是非去不可了。
三天後的清晨,我們雇了輛拖拉機,往野狼穀的方向走。長白山的西坡比七星砬子更荒涼,路上幾乎看不到人煙,隻有偶爾掠過的山鷹,在天上盤旋。
司機是個當地的獵戶,姓趙,聽說我們要去野狼穀,一個勁地擺手:“那地方不能去啊!前幾年有個考察隊進去,就沒出來過,有人說他們被狼群拖進山裏吃了,還有人說,是被山裏的‘狼神’收走了。”
“狼神?”我來了興趣。
“嗯,”趙獵戶壓低聲音,“老輩人說,野狼穀裏有個狼神,是用純金做的,有一丈多高,眼睛是用紅寶石做的,能活過來,保佑著金狼王的陵寢。誰要是驚動了它,就會被狼群撕碎。”
胖子聽得眼睛發亮:“純金的狼神?那得值多少錢?”
楊雪莉瞪了他一眼:“別滿腦子都是錢,小心真被狼神收走。”
拖拉機在一處山坳停下,趙獵戶說前麵的路太窄,車開不進去,隻能步行。我們謝過他,背著裝備往野狼穀走。剛進穀口,就看見地上有很多狼糞,還很新鮮,像是剛留下的。
穀裏的樹木長得很密,陽光都很難照進來,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騷臭味,是狼的味道。王瞎子從背包裏掏出個小布包,裏麵裝著些草藥,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這是‘驅狼草’,女真族的老法子,狼聞了就會躲開。”他把草藥分給我們,讓我們係在衣服上。
走了大概兩個小時,前麵出現一片開闊地,地上散落著些白骨,有大有小,應該是人和動物的屍骨。開闊地的正中間,有塊巨大的岩石,上麵刻著一個狼頭圖案,眼睛的位置是空的,像是被人挖走了。
“這是‘狼衛石’,”王瞎子摸了摸岩石上的狼頭,“是金狼王陵的入口標誌。你們看這狼頭的眼睛,應該是被人挖走了,說不定就是黑狼幹的。”
楊雪莉用羅盤測了測:“氣場很亂,下麵應該就是陵墓的入口。”她指著狼頭石的底座,“這裏的泥土是新翻的,像是剛被人挖過。”
胖子掏出工兵鏟,往底座的泥土裏挖了幾下,果然碰到了堅硬的東西。我們幾個輪流挖,很快挖出了一塊青石板,板上刻著與黑玉上相同的紋路。
“是墓門!”胖子興奮地想把石板撬開。
“等等!”我攔住他,“這石板上的紋路,像是個機關。”我掏出黑玉,對照著石板上的紋路,“要按照玉上的順序,轉動石板上的狼頭。”
我按照墨玉紋路的指示,轉動石板上的狼頭。每轉一下,石板就震動一下,最後“哢嚓”一聲,石板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腥臭味從裏麵冒出來,比穀裏的狼味更刺鼻。
“戴防毒麵具!”楊雪莉從背包裏拿出麵具分給我們,“裏麵可能有瘴氣。”
我們戴上麵具,鑽進洞口。裏麵是條狹窄的墓道,兩側的牆壁上掛著些獸皮,大多是狼皮,上麵用金線繡著狼頭圖案,在手電筒的光線下閃著光。
墓道的盡頭,是一扇石門,門上刻著無數隻狼,圍成一個圓圈,正中間是個狼頭,與我們在狼頭石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石門的兩側,各立著一尊狼形石俑,嘴裏叼著青銅鎖鏈,鏈的另一端鎖在門環上。
“這是‘鎮門狼俑’,”王瞎子摸了摸石俑,“要打開石門,得先解開這鎖鏈。”他指著石俑的眼睛,“看見沒?這眼睛是活動的,轉動左邊石俑的左眼,右邊石俑的右眼,鎖鏈就會鬆開。”
胖子自告奮勇,按照王瞎子說的,轉動石俑的眼睛。果然,鎖鏈“嘩啦”一聲,從門環上掉了下來。石門“嘎吱嘎吱”地打開了,門後麵是個巨大的墓室,地上鋪著金磚,牆壁上鑲嵌著無數顆夜明珠,把整個墓室照得如同白晝。
墓室的正中間,停放著一口巨大的石棺,棺蓋是用純金做的,上麵刻著一個狼頭,與趙獵戶說的狼神很像。石棺的周圍,立著八尊狼形的青銅俑,手裏拿著青銅刀,像是在守護著石棺。
“我的娘,這得有多少寶貝啊!”胖子眼睛都直了,伸手就想去摳牆壁上的夜明珠。
“別碰!”楊雪莉拉住他,“這墓室不對勁,太幹淨了,幹淨得不像個古墓,像是有人剛打掃過。”
我也覺得奇怪,一般的古墓裏,總會有積灰,可這裏的金磚上,連一點灰塵都沒有,夜明珠也亮得過分,像是剛被人擦拭過。二舅爺的劄記裏寫著:“過於潔淨之墓,多為凶煞之地,其淨非人力所為,乃邪祟吸盡生氣所致。”
突然,墓室的角落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動。我們趕緊舉起手電筒照過去,隻見角落裏的陰影裏,蹲著幾隻狼,眼睛在光線下閃著綠光,正死死地盯著我們。
“是活狼!”胖子掏出工兵鏟,“怎麽會有活狼在墓裏?”
“不是活狼。”王瞎子的聲音有些發顫,“是水銀狼!你看它們的眼睛,是灰色的,身上還有水銀的反光!”
那些狼慢慢站起身,體型比普通的狼大很多,身上的毛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皮膚下隱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嘴裏流著銀色的涎水——果然是水銀狼!
“快跑!”王瞎子大喊,“被它們咬到,就會中水銀毒,全身潰爛而死!”
我們轉身就往石門跑,可那些水銀狼動作極快,轉眼間就擋住了去路。最前麵的那隻狼猛地撲過來,張開嘴咬向胖子。胖子反應快,舉起工兵鏟一擋,狼的牙齒咬在鏟上,發出“哢嚓”的脆響,竟然把鏟頭咬掉了一塊!
“娘嘞,這牙口也太硬了!”胖子嚇得往後退。
楊雪莉從背包裏掏出糯米,往水銀狼身上撒去。糯米一碰到狼身,就“滋滋”地冒起白煙,狼發出一聲慘叫,往後退了幾步。可其他的狼又圍了上來,越來越多,把我們逼到了墓室的角落。
我突然想起王瞎子的話,這些水銀狼是用活狼殉葬,灌了水銀製成的。二舅爺的劄記裏寫著:“水銀畏火,遇高溫則化。”我趕緊從背包裏掏出打火機和酒精棉,往地上一扔,火苗“騰”地一下竄了起來。
水銀狼果然怕火,紛紛往後退,不敢靠近。我們趁機衝出包圍圈,往石門的方向跑。可剛跑到門口,就看見更多的水銀狼從墓道裏湧進來,把我們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完了,這下成甕中之鱉了!”胖子急得直跺腳。
楊雪莉指著石棺:“快躲到石棺後麵!那裏可能有通道!”
我們趕緊跑到石棺後麵,果然發現棺底有個暗門,上麵刻著狼頭金符的圖案。我掏出墨玉,往暗門上一按,門“哢嚓”一聲開了,露出一個往下的石階。
“快下去!”我第一個跳下去,楊雪莉和王瞎子跟在後麵,胖子最後一個跳下來,剛要關門,一隻水銀狼撲了過來,爪子抓住了胖子的褲腿。胖子急得一跺腳,把狼的爪子卡在暗門裏,“哢嚓”一聲,狼爪被夾斷了,綠色的血濺了胖子一身。
“快走!”胖子關上門,我們順著石階往下跑。
石階很陡,下麵黑漆漆的,隻能聽見我們的腳步聲和喘息聲。跑了大概十幾分鍾,石階到了底,前麵出現一個岔路口,左邊的路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右邊的路隱約有風聲。
“走左邊!”楊雪莉用羅盤測了測,“左邊的氣場更穩定,應該是主墓室的方向。”
我們往左邊的路走,越往裏走,空氣越幹燥,金磚鋪地的聲音變成了石板路的“篤篤”聲。前麵出現了一個石門,門上刻著“狼主殿”三個字,是用女真文寫的。
胖子剛要推門,門突然自己開了,裏麵是個巨大的宮殿,正中間的高台上,坐著一尊巨大的狼形金像,有一丈多高,眼睛是用紅寶石做的,在光線下閃著紅光——正是趙獵戶說的狼神!
狼神金像的腳下,放著一具石棺,比我們在外麵看到的那口更大,棺蓋是打開的,裏麵空蕩蕩的,隻有一塊金色的牌子,上麵刻著一個狼頭,與楊雪莉說的狼首金符一模一樣。
“狼首金符!”胖子眼睛一亮,就要衝過去拿。
“別過去!”我拉住他,“你看這狼神金像的眼睛,在動!”
我們仔細一看,狼神金像的眼睛果然在轉動,紅寶石的瞳孔裏,映出我們的影子。突然,金像的嘴巴張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狼嚎,整個宮殿都在震動,高台上的灰塵“簌簌”地往下掉。
隨著狼嚎聲,宮殿兩側的牆壁上,突然出現了無數個洞口,從裏麵鑽出一隻隻水銀狼,比剛才在外麵看到的更多、更大,眼睛裏的紅光更亮,像是被狼神金像喚醒了。
“是狼衛陣!”王瞎子大喊,“這金像是機關的總開關!隻要破壞了它,水銀狼就會不動了!”
我看著高台上的狼神金像,又看了看湧過來的水銀狼,心裏突然有了個主意。我掏出黑狼留下的那顆手榴彈,拉開引線,大喊:“胖子,掩護我!”
胖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舉起工兵鏟,朝著湧過來的水銀狼衝了過去。楊雪莉和王瞎子也跟著幫忙,用糯米和火焰暫時擋住了狼群。我趁機往高台上跑,躲過幾隻撲過來的水銀狼,縱身一躍,跳上高台,把手裏的手榴彈,狠狠塞進了狼神金像張開的嘴裏。
“快趴下!”我大喊著跳下台,和其他人一起躲到石棺後麵。
“轟隆”一聲巨響,狼神金像被炸得粉碎,紅寶石的眼睛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著金像的炸毀,那些水銀狼的動作突然僵住,像是被抽走了骨頭,紛紛倒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了一灘灘銀色的水銀,滲入金磚的縫隙裏,消失不見了。
宮殿裏安靜下來,隻剩下我們粗重的喘息聲。胖子從石棺後麵探出頭,見沒動靜,才敢站起來:“我的娘,這威力也太大了!”
我們走到高台上,狼神金像已經被炸成了無數塊金片,散落在地上。石棺裏的狼首金符還在,靜靜地躺在那裏,閃著金色的光。
我撿起金符,入手沉重,上麵的狼頭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活過來。符的背麵,刻著一行女真文,楊雪莉翻譯了半天,才弄明白意思:“得此符者,為狼主,統萬狼,守此陵,護蒼生。”
“看來這狼首金符,不是用來號令群狼為非作歹的,而是用來守護陵墓,保護蒼生的。”楊雪莉歎了口氣,“黑狼要是知道這符的真正用途,恐怕也不會費盡心思想要了。”
王瞎子摸著地上的金片:“三箭盟當年消失,說不定就是為了守護這狼首金符,防止它落入壞人手裏。黑狼隻是個盜墓賊,根本不懂這符的意義。”
我們在宮殿裏搜查了一圈,發現了很多遼金時期的文物,有青銅兵器,有金銀器皿,還有一些女真文的竹簡,記載著金狼王的生平事跡。胖子興奮地往背包裏塞,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帶走。
“別貪心了,”楊雪莉攔住他,“這些文物應該交給國家,不能私自帶走。”
胖子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就帶幾件留作紀念還不行嗎?”
我們在宮殿的角落裏,發現了一條通道,應該是當年修建陵墓的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通道的盡頭,是野狼穀深處的一個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著,外麵是茂密的森林,看不到一隻狼的影子,像是都被狼首金符的力量驅散了。
走出山洞,天已經黑了,長白山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像鑽石一樣,鑲嵌在黑色的天鵝絨上。我們坐在草地上,看著遠處的狼穀,心裏百感交集。
“接下來去哪兒?”胖子啃著壓縮餅幹問。
我摸了摸懷裏的狼首金符,又看了看那塊淨化後的墨玉,玉上的紋路已經變得很淡,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王瞎子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楊雪莉望著星空,眼神裏充滿了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