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9章 無畏擒龍(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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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之墟的雪比山口更密,像無數隻白蝶撲在臉上。我們踩著沒膝的積雪往深處走,王瞎子手裏的導盲杖每戳一下地麵,就會彈出根細針——這是他特製的\"探龍針\",能感知地下三尺內的金屬與空洞。此刻針尖正微微發顫,指向左前方的冰穀。
\"下麵有東西。\"王瞎子蹲下身,用手按住積雪,\"不是岩石,是人工澆築的夯土,裏麵摻了朱砂,是鎮邪用的。\"他扒開表層的積雪,露出下麵青黑色的夯土,土縫裏嵌著細小的玉粒,在雪光中閃著幽光。
胖子往手心哈著白氣:\"這鬼地方比樓蘭熱乎點?\"話沒說完就打了個噴嚏,他懷裏的太陽紋玉佩正發燙,自離開太陽墓後,這玉佩就總在靠近雪山時發熱,與狼首金符形成呼應。
楊雪莉展開二舅爺劄記裏的昆侖之墟圖,圖上用朱砂畫著條盤旋的巨龍,龍首直指冰穀深處,旁邊寫著\"龍穴藏玉,神墟啟扉\"。她用羅盤測了測方位,指針突然定格,指著冰穀中央的一塊黑石:\"是那裏,磁場異常點就在黑石下麵。\"
我們踏著積雪往黑石走,越靠近冰穀,空氣裏的硫磺味越濃。黑石周圍的積雪融成了水窪,水麵上漂浮著細小的金片,像是從地底翻湧上來的。王瞎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別動!這石周圍有"懸魂梯"。\"
他用探龍針在雪地上劃了個圈,針尖觸及的地方突然塌陷,露出下麵的冰棱——原來黑石周圍的積雪下,是一圈垂直的冰崖,崖壁上鑿著僅容半腳的凹槽,正是傳說中能讓人在原地打轉的懸魂梯。
\"得按七星方位走。\"楊雪莉對照劄記裏的星圖,在雪地上標出七個點,\"從天璣位下腳,依次踩天權、玉衡,千萬別碰搖光位,那裏的冰棱是鬆的。\"
我第一個踩著凹槽往下走,冰棱凍得堅硬,每一步都要用力攥住崖壁的冰鎬。胖子緊隨其後,他體重沉,踩得冰棱\"咯吱\"作響,好幾次差點打滑。最驚險的是王瞎子,他看不見,全靠我們喊方位,好幾次腳都懸在空處,嚇得我手心冒汗。
下到梯底,眼前豁然開朗——竟是個巨大的冰洞,洞頂垂著數不清的冰鍾乳,乳尖掛著晶瑩的冰珠,折射著從洞口透進來的雪光,像無數顆懸空的星星。洞中央的冰台上,放著個巨大的玉棺,棺身雕刻著騰雲駕霧的巨龍,龍須上的金粒在光線下閃著微光——這裏就是昆侖之墟的核心,龍穴玉棺。
玉棺的周圍,立著十二尊冰俑,穿著古代的戰甲,手裏握著青銅劍,劍身在冰光中泛著寒氣。楊雪莉走近冰俑,突然\"咦\"了一聲:\"這些不是普通的冰俑,裏麵凍著真人。\"
冰俑的胸腔裏,隱約能看到人體的輪廓,心髒的位置嵌著塊紅色的玉石,像是還在跳動。王瞎子摸了摸冰俑的戰甲,甲片上刻著細密的紋路,竟是用西夏文和藏文混合寫成的咒語:\"是守陵的親兵,被灌了水銀後封在冰裏,變成了"冰甲屍"。\"
他話音剛落,最靠近玉棺的冰俑突然睜開眼,眼窩裏沒有眼珠,隻有兩顆紅色的玉石,與心髒位置的玉呼應著發出紅光。冰俑的青銅劍\"哐當\"落地,伸出凍得發紫的手,朝我們抓來。
\"快躲開!\"我拉著楊雪莉往冰洞深處跑,胖子抄起冰鎬砸向冰俑,鎬頭\"鐺\"地彈開,冰俑紋絲不動,反而被激怒了,發出\"嗬嗬\"的低吼,引得其他冰俑也紛紛睜眼。
十二尊冰甲屍呈扇形圍過來,我們被堵在冰洞的死角,身後是光滑的冰壁,根本無路可退。胖子急得直跺腳:\"這玩意兒比水銀狼還硬!糯米管用嗎?\"
楊雪莉突然指著冰俑心髒的玉石:\"打那裏!玉石是他們的命門!\"
我掏出狼首金符,符上的狼眼在紅光中發亮,朝著最近的冰甲屍擲過去。金符正中玉石,\"哢嚓\"一聲,玉石碎裂,冰甲屍瞬間僵住,身上的冰殼開始剝落,露出裏麵發黑的屍身。
\"有用!\"胖子也學著我的樣子,撿起地上的青銅劍,朝著冰甲屍的心髒刺去。楊雪莉則用太陽紋玉佩吸引冰甲屍的注意力,我們三人配合著,很快解決了剩下的冰甲屍,隻有最後一尊冰俑,在玉棺旁紋絲不動,像是在守護什麽。
這尊冰俑的戰甲上,嵌著塊更大的龍紋玉佩,與玉棺上的雕刻如出一轍。王瞎子摸了摸玉佩,突然\"哎喲\"一聲,像是被燙到:\"這玉是活的!裏麵有體溫!\"
他的話剛說完,冰俑突然單膝跪地,朝著玉棺拜了三拜,然後\"嘩啦\"一聲裂開,裏麵沒有屍身,隻有一卷金色的絲綢,上麵用金線繡著昆侖之墟的全貌——原來這裏不是陵墓,而是座祭祀玉神的神壇,玉棺裏藏的不是屍骨,是傳說中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昆侖神玉\"。
玉棺的棺蓋突然自己打開,裏麵的冰層漸漸融化,露出一塊半人高的玉石,通體翠綠,裏麵像是有水流在動,散發著柔和的綠光。綠光所及之處,地上的冰甲屍殘骸開始長出新的皮肉,仿佛要複活過來。
\"是神玉的靈氣!\"楊雪莉驚歎道,\"傳說沒錯,這玉真的有再生之力!\"
她剛要靠近,玉棺周圍突然升起冰牆,將我們與神玉隔開。冰牆的另一麵,出現了一群人影,都穿著三箭盟的服飾,為首的那個獨眼男人,正是在太陽墓消失的黑狼弟弟!
\"沒想到吧?\"他隔著冰牆冷笑,\"你們在鏡像之城啟動逆轉程序時,我們趁機躲進了時空縫隙,比你們早一步到了神墟!\"
他身後的人舉起炸藥包,引線正在燃燒:\"這神玉能讓死人複活,也能讓活人變成怪物!既然我們帶不走,就炸了它,誰也別想得到!\"
胖子急得直拍冰牆:\"瘋了吧!這玉炸了,整個昆侖都得塌!\"
冰牆突然震動起來,神玉的綠光越來越盛,竟在冰牆上映出無數影像——有三箭盟的祖先在樓蘭被追殺的畫麵,有黑狼兄弟小時候在草原流浪的場景,還有我們在七星砬子、金狼王陵、西夏迷城的經曆,像是把所有人的過往都投射在了冰上。
\"原來如此......\"王瞎子突然歎了口氣,\"三箭盟的人不是要搶神玉,是想複活他們被樓蘭王處決的祖先。\"
黑狼弟弟的臉色在影像中變得扭曲:\"沒錯!當年樓蘭王用我們祖先的血祭玉,才有了這神玉的靈力!我們要讓他血債血償!\"
他點燃了炸藥包的引線,就在即將扔向玉棺的瞬間,冰牆上的影像突然定格——畫麵裏,年輕的黑狼兄弟正給一位瞎眼的老人喂水,那老人的手裏,握著半塊狼首金符。
\"是我爹......\"王瞎子的聲音帶著顫抖,\"那是五十年前,我在草原遇到他們,給了他們半塊金符,讓他們去找三箭盟的舊址......\"
黑狼弟弟愣住了,手裏的炸藥包掉在地上,引線漸漸熄滅。冰牆在神玉的綠光中融化,他呆呆地看著王瞎子,又看了看玉棺裏的神玉,突然跪倒在地,發出壓抑的哭聲。
我們這才明白,三箭盟的恩怨,從五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筆。王瞎子無意中的善舉,竟成了開啟這場紛爭的鑰匙,而現在,又要由他來終結。
王瞎子走到黑狼弟弟身邊,將狼首金符和太陽紋玉佩放在一起,兩塊玉突然融合,變成一塊完整的龍狼玉佩,落在神玉旁邊。神玉的綠光與玉佩的金光交織,冰牆徹底融化,露出玉棺下的通道,通道裏堆滿了古籍,記載著昆侖之墟的秘密——原來這神玉不是用活人血祭成的,是天地靈氣凝結的精華,三箭盟的祖先,其實是自願守護神玉的祭司,被後世的誤解扭曲了曆史。
黑狼弟弟捧著古籍,手都在發抖:\"我們......我們搞錯了......祖先不是被處決的,是自願殉職的......\"
他身後的三箭盟成員也紛紛放下武器,看著古籍上的記載,臉上滿是羞愧。玉棺裏的神玉突然發出更強的綠光,將所有人籠罩其中,我在綠光中看到了二舅爺的笑臉,看到了我爹站在山洞口的身影,看到了那些在盜墓路上死去的人,都在綠光中向我們揮手。
\"該走了。\"王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神玉要回歸大地了,這裏的使命結束了。\"
神玉的綠光漸漸沉入地下,玉棺開始閉合,昆侖之墟的冰洞在震動中恢複原狀,懸魂梯重新被積雪覆蓋,仿佛從未有人來過。我們跟著三箭盟的人走出冰穀時,雪已經停了,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七彩的光,像神玉留下的最後饋贈。
黑狼弟弟將龍狼玉佩遞給我:\"這玉該由你們保管。三箭盟欠你們的,欠曆史的,會用餘生來償還。\"他帶著手下轉身往雪山深處走,背影在雪地裏越來越小,像是要去彌補那些被誤解的歲月。
胖子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歎了口氣:\"折騰了這麽久,啥寶貝沒撈著,倒解了場幾百年的誤會。\"
楊雪莉笑了笑,指著遠處的經幡:\"你看,那不是收獲嗎?\"
經幡在風中飄動,上麵的經文與我們手腕上的三箭標記相互呼應,像是在訴說著所有恩怨的終結。王瞎子掏出煙袋,點著了深吸一口:\"下一站去哪兒?劄記裏還有最後一頁,畫著片海。\"
我摸了摸懷裏的龍狼玉佩,玉上的紋路在陽光下泛著光,隱約能看到片藍色的海域,海麵上有座孤島,島上的石像戴著狼首麵具,手裏舉著三箭交叉的符號。
\"去看看那片海吧。\"我望著雪山盡頭的藍天,\"二舅爺說過,走山者的歸途不在墓裏,在心裏。或許那座島,就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雪地上的腳印被新雪覆蓋,隻留下我們的身影,在昆侖的陽光下拉得很長。狼首金符的狼眼不再發燙,太陽紋玉佩的光芒也漸漸柔和,像是完成了它們的使命。但我知道,這不是結束,就像王瞎子說的,路還長著呢。
遠處的冰穀傳來隱約的轟鳴,像是神玉回歸大地的回響。我們轉身往山外走,身後的昆侖之墟漸漸被雪覆蓋,那些在墓道裏、冰洞裏、時空中經曆的生死,那些關於貪婪、仇恨、救贖的故事,都將隨著風雪,慢慢沉澱在這片古老的土地裏,成為下一段傳說的序章。
而我們的腳印,正朝著下一片未知的土地延伸,那裏有海,有島,有等待被揭開的最後一個秘密,也有屬於我們自己的,未完待續的旅程。
南海的浪比昆侖的雪更烈,鹹腥的風卷著雨珠打在船板上,發出“劈啪”的聲響。我們蹲在顛簸的漁船上,看著海圖上被紅筆圈出的孤島——“狼首嶼”。圖邊的小字是二舅爺晚年添的:“滄海藏鏡,狼符照影”。
“這島邪性得很。”船老大陳老五叼著煙袋,往海裏吐了口唾沫,“上個月有艘走私船在附近失蹤,海事局的人去找,隻撈上來塊帶牙印的船板,那牙印比鯊魚的還大,邊緣帶著倒刺,像是……像是狼咬的。”
胖子趴在船舷上暈船,聽見“狼咬的”三個字,突然來了精神:“海裏還有狼?那不成水怪了?胖爺我倒要看看,是啥樣的狼能在海裏活。”
楊雪莉正用望遠鏡觀察遠處的海平麵,鏡片裏映出個模糊的黑影,像座漂浮的礁石:“是狼首嶼。你看島的輪廓,像不像側躺的狼頭?”
我摸了摸懷裏的龍狼玉佩,玉在潮濕的空氣裏泛著溫潤的光。自離開昆侖,這玉就總在靠近海岸時發燙,二舅爺劄記的最後幾頁畫著狼首嶼的剖麵圖,標注著“水下神宮,鏡門相連”——看來這島上的秘密,與西夏迷城的鏡像之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漁船在暗礁區拋錨時,天已經擦黑。狼首嶼的輪廓在暮色中愈發清晰,島中央的礁石確實像豎起的狼耳,西側的沙灘則像咧開的狼嘴,浪濤拍在沙灘上,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狼在低吼。
我們劃著橡皮艇登島,沙灘上的沙粒泛著異樣的銀光,踩上去硌得腳疼。楊雪莉撿起粒沙仔細看:“是珊瑚砂混合了金屬碎屑,難怪指南針會失靈。”
島的植被異常茂密,榕樹的氣根垂到地上,像無數條糾纏的蛇。王瞎子用探龍針在樹下探了探,針尖突然劇烈震動:“下麵有金屬結構,很大一片。”
我們順著探龍針的指引往島中心走,越往深處,空氣裏的海水味越淡,取而代之的是股淡淡的檀香——與昆侖神宮的佛窟氣味相似。走到榕樹最密集的地方,眼前突然開闊,出現片圓形的空地,地上鋪著青石板,石板的縫隙裏嵌著細小的玉粒,與昆侖之墟的夯土如出一轍。
空地中央的礁石上,刻著與龍狼玉佩相同的圖案,圖案的凹槽裏積著雨水,水麵上漂浮著層金箔。我將玉佩往礁石上一按,“哢嚓”一聲,礁石緩緩移開,露出下麵的通道,通道口的石壁上,畫著狼首人身的神像,手裏握著麵青銅鏡,鏡麵光滑如鏡,映出的卻不是我們的身影,而是水下的景象——一群穿著古代戰甲的士兵,正舉著盾牌抵擋浪濤。
“是水下神宮的守兵。”楊雪莉指著壁畫,“這通道應該通往神宮的入口。”
我們鑽進通道,裏麵比想象的幹燥,石壁上的燈台裏還殘留著燈油。走了大概半個時辰,通道盡頭的石壁突然滲出海水,在地上積成水窪,水窪裏的倒影漸漸清晰——水下神宮的全貌在倒影中緩緩展開,竟是座沉入海底的古城,街道上的青銅燈還亮著,像是剛被海水淹沒。
“是‘沉月城’。”王瞎子撫摸著石壁上的銘文,“老輩人說,這是西周時期的方國,因得罪海神被巨浪吞沒,城裏的人都變成了‘鮫兵’,半人半魚,守著海底的寶藏。”
水窪裏的倒影突然晃動,映出群人影正往通道口走來,手裏舉著魚叉,身上的鱗片在燈光下閃著銀光——是鮫兵!
“快躲進側洞!”楊雪莉指著通道旁的裂縫,我們剛擠進去,就聽見外麵傳來“嘩啦”的水聲,鮫兵的腳步聲從通道口經過,他們的腳蹼踩在石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
等鮫兵走遠,我們鑽出裂縫,發現通道盡頭的石壁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水幕,水幕後麵,正是倒影中的沉月城。水幕的邊緣泛著藍光,用手觸摸,竟感覺不到濕冷,像是道無形的屏障。
“是‘水鏡門’。”楊雪莉將龍狼玉佩貼在水幕上,玉佩的光芒與水幕的藍光交融,屏障漸漸變得透明,露出下麵的石階,階壁上嵌著夜明珠,照亮了通往海底的路。
我們順著石階往下走,周圍的海水越來越清澈,能看到成群的魚從身邊遊過,卻絲毫感覺不到水壓。沉月城的街道上,青銅鑄就的店鋪招牌還掛在門口,上麵的銘文記載著這裏曾是海上貿易的樞紐。最奇特的是街道旁的青銅燈,燈芯竟是活的,發出幽幽的綠光,照亮了牆上的壁畫——畫中,沉月城的人正用青銅鏡與陸地上的城邦通訊,鏡中映出的,正是西夏迷城的輪廓。
“原來沉月城和西夏迷城是用銅鏡連接的!”我恍然大悟,“二舅爺說的‘鏡門相連’,不是指時空穿梭,是指兩座城能通過銅鏡傳遞信息!”
走到城中心的廣場,眼前的景象讓我們倒吸一口涼氣——廣場中央的高台上,立著尊巨大的青銅鏡,鏡麵直徑足有三丈,鏡中映出的不是海底景象,而是西夏迷城的萬佛窟,三箭盟的人正圍著狼首金符,似乎在進行某種儀式。
“他們在啟動鏡門的通訊功能!”楊雪莉指著銅鏡邊緣的刻度,“必須在他們完成儀式前,轉動‘定鏡針’,否則沉月城的位置會被他們發現!”
青銅鏡的底座上,果然插著根青銅針,針尾的狼首與龍狼玉佩完全吻合。我剛要伸手去轉,廣場四周的海水突然沸騰起來,鮫兵從珊瑚叢中鑽了出來,手裏的魚叉閃著寒光,為首的鮫兵戴著玉冠,冠上的狼首圖案在綠光中栩栩如生——是鮫王!
鮫王張開嘴,發出尖銳的嘶鳴,周圍的鮫兵立刻舉著魚叉衝過來。胖子抄起旁邊的青銅鼎,朝著鮫兵砸過去,鼎裏的海水潑在鮫兵身上,竟冒出白煙,鮫兵發出痛苦的嘶吼,轉身跳進珊瑚叢。
“他們怕青銅!”楊雪莉大喊,“用廣場上的青銅器擋!”
我們趕緊搬起周圍的青銅雕像,組成道屏障。鮫王見狀,親自舉著三叉戟衝過來,戟尖的寒光直指青銅鏡。我趁機轉動定鏡針,銅鏡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鏡中的西夏迷城景象開始扭曲,三箭盟的人在鏡中驚慌逃竄,顯然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
銅鏡的光芒越來越盛,將鮫兵籠罩其中,他們的鱗片在光中漸漸褪色,露出下麵的人形皮膚——原來鮫兵不是天生的半人半魚,是沉月城的人被海水浸泡後產生的變異,青銅鏡的光芒,竟能暫時恢複他們的人形。
鮫王在光芒中發出震驚的嘶吼,他看著鏡中映出的自己——不再是鮫兵的模樣,而是穿著西周服飾的貴族,正跪在祭壇前祈禱。銅鏡的光芒突然投射出更多影像:沉月城被淹沒的真相,是先民為了躲避戰亂主動沉入海底,用銅鏡與外界保持聯係;鮫兵的變異,是為了適應海底生活喝下的“化鱗水”,本想戰後恢複人形,卻因銅鏡失靈與外界失聯,被困海底千年。
“原來如此……”鮫王的聲音帶著顫抖,“我們不是被海神懲罰,是自己選擇了沉入海底……”
他摘下玉冠,露出與龍狼玉佩相同的紋飾:“這冠上的狼首,是沉月城的圖騰,與你們的玉佩同出一源。當年負責守護銅鏡的,正是你們的先祖——搬山道人。”
銅鏡的光芒漸漸柔和,將我們與鮫王籠罩其中,水麵上浮現出完整的地圖——沉月城與西夏迷城、昆侖之墟、金狼王陵,甚至七星砬子,都由隱形的龍脈相連,龍狼玉佩正是開啟這條龍脈的鑰匙。
“三箭盟的人還在找銅鏡。”楊雪莉指著鏡中殘留的影像,“他們想通過龍脈找到所有古城,用裏麵的寶藏複興三箭盟。”
鮫王將玉冠遞給我:“這冠能控製鮫兵,你們帶著它去阻止他們吧。沉月城的使命,就是守護龍脈不被惡人利用。”
銅鏡突然劇烈震動,鏡中的影像開始破碎——三箭盟的人在西夏迷城強行啟動了銅鏡的最大功率,導致龍脈出現裂痕。我們腳下的石階開始晃動,沉月城的街道上,青銅燈一盞盞熄滅,顯然是龍脈受損引發的連鎖反應。
“快走!”鮫王推了我們一把,“從東邊的海眼出去,那裏能直通陸地。龍脈要是斷了,所有古城都會崩塌!”
我們跟著鮫王往海眼跑,沉月城的海水越來越渾濁,珊瑚叢在搖晃中碎裂,鮫兵們組成人牆,抵擋著坍塌的巨石,為我們爭取時間。海眼的入口是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泛著藍光,與龍狼玉佩產生共鳴。
“穿過漩渦就能回到狼首嶼!”鮫王的身影在崩塌中越來越遠,“告訴陸地上的人,沉月城的人從未放棄回家!”
我們跳進漩渦的瞬間,銅鏡的最後光芒映出鮫王的笑臉,他身後的沉月城在崩塌中漸漸沉入更深的海底,像是完成了守護龍脈的最後使命。
再次浮出水麵時,我們正躺在狼首嶼的沙灘上,龍狼玉佩和鮫王的玉冠緊緊貼在一起,在陽光下泛著金光。遠處的海麵上,三箭盟的船正在冒煙,顯然是銅鏡爆炸的衝擊波波及了他們。
胖子抹了把臉上的海水:“這下徹底結束了?”
王瞎子摸著玉佩上的紋路,突然笑了:“結束?才剛開始呢。你看這玉佩的新紋路。”
玉佩的表麵,竟浮現出條新的龍脈圖,終點指向中原腹地的一座古墓,標注著“周陵藏秘,萬脈歸宗”。楊雪莉望著夕陽下的海平麵:“二舅爺的劄記裏說,西周的天子墓裏,藏著所有古城的終極秘密——龍脈的源頭。”
沙灘上的沙粒突然開始移動,在地上組成狼首的圖案,圖案的眼睛位置,露出半塊青銅鏡的邊緣,鏡中映出的,正是我們從未見過的周陵景象。
我握緊龍狼玉佩,符上的狼眼在暮色中亮得驚人。遠處的海麵上,新的浪濤正在形成,像是在催促我們踏上新的旅程。我知道,沉月城的秘密隻是龍脈上的一環,周陵的秘藏才是所有謎團的終點,而那些關於搬山道人、三箭盟、沉月鮫兵的故事,終將在龍脈的源頭交匯,揭開被曆史塵封的終極真相。
胖子扛起工兵鏟,往島外走:“走!去中原!胖爺我倒要看看,這周天子的墓裏,到底藏著啥寶貝,能讓這麽多人前赴後繼地送死!”
王瞎子的探龍針在沙地上微微顫動,指向中原的方向。楊雪莉展開新的地圖,上麵的周陵標記在夕陽下泛著紅光。我的腳步踩在沙灘上,留下串串腳印,很快被漲潮的海水淹沒,像是從未有人來過。
但我知道,這些腳印會留在龍脈的記憶裏,與沉月城的鮫兵、昆侖的冰甲屍、西夏的狼影衛、金狼的水銀狼、七星砬子的血屍一起,成為這條跨越千年的守護之路的一部分。而前方的中原大地,正等著我們去揭開最後的秘密,讓所有的恩怨、守護、尋找,都在周陵的地宮深處,找到最終的歸宿。
風又起了,卷著海浪拍打沙灘,像是沉月城的人在唱著回家的歌謠。我們的身影在暮色中漸行漸遠,狼首嶼的輪廓漸漸消失在海平麵,而新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中原腹地的秋意比關外更濃,邙山的酸棗樹紅得像團火。我們蹲在周陵的封土堆旁,看著龍狼玉佩映出的地宮圖,圖中用金線標出的“回字形”結構,與二舅爺劄記裏的“周陵九室,室室相套”完全吻合。
“這地方邪乎得很。”當地的老農李伯往煙鬥裏塞著煙絲,煙袋鍋子在封土堆上磕出悶響,“前幾年有夥盜墓賊來炸墳,結果炸藥剛響,就刮起陣黑風,把那夥人卷進了山溝,第二天發現的時候,個個都被扒了皮,掛在酸棗樹上,像曬的臘肉。”
胖子聽得直咧嘴:“扒皮?這比水銀狼還狠。胖爺我得把黑驢蹄子揣緊點。”他摸了摸懷裏的鮫王玉佩,玉上的鱗片紋路在陽光下泛著銀光——自狼首嶼回來後,這玉佩就總在靠近周陵時發燙,像是在感應地宮裏的什麽東西。
楊雪莉用洛陽鏟往封土堆裏探了探,帶出的土樣裏混著細小的青銅碎片:“是‘鎮墓沙’,裏麵摻了錫和鉛,能讓金屬探測器失靈。看來周陵的防盜手段,比沉月城更厲害。”
王瞎子突然按住我的手腕,他手裏的探龍針正劇烈顫動:“下麵有活物,不止一個。”
我們順著探龍針的指引往封土堆東側走,那裏的酸棗樹長得格外密,樹幹上纏著些發黑的布條,像是盜墓賊留下的。最粗的那棵酸棗樹下,土麵明顯有翻動的痕跡,李伯說這是“鬼翻土”——隻有古墓的入口被觸動,才會出現這種現象。
胖子掏出工兵鏟剛要開挖,就被楊雪莉攔住:“別動!你看這土的顏色,深淺不一,是‘翻板陷阱’。”她用洛陽鏟在周圍探了圈,標出個直徑三米的圓圈,“陷阱隻在圓圈外,踩著圈裏的土走,就能避開。”
我第一個踩著圓圈往裏走,腳下的土果然堅硬異常。走到酸棗樹根部,發現樹幹上有個不起眼的樹洞,洞裏塞著塊青銅片,上麵的紋飾與龍狼玉佩上的狼首隱隱相合。我將玉佩往樹洞上一貼,“哢嚓”一聲,樹幹緩緩移開,露出下麵的通道,通道口的石壁上,畫著西周的車馬圖,車夫的臉上,戴著與三箭盟相似的箭頭麵具。
“三箭盟的源頭在這兒!”我心裏一沉,“看來他們的祖先,是西周守護周陵的士兵。”
通道裏彌漫著股腐朽的氣味,石壁上的燈台早已鏽蝕,隻有楊雪莉帶來的強光手電,能照亮前方的路。走了大概半個時辰,通道盡頭出現扇石門,門上鑄著九個青銅環,每個環上都刻著不同的獸首——正是劄記裏記載的“九獸鎖”。
“得按五行相生的順序轉動。”楊雪莉對照劄記裏的圖譜,依次指向龍、鳳、龜三個環,“先轉龍環三圈,再轉鳳環半圈,最後讓龜環對準北鬥星的方位。”
我剛轉動龍環,石門就發出“嘎吱”的響聲,環上的龍首突然睜開眼,吐出條細如發絲的青銅鏈,鏈的另一端連著門後的機關,發出“哢嗒哢嗒”的脆響。胖子急著去轉鳳環,被王瞎子一把拉住:“慢著!這環裏有‘倒鉤刺’,轉錯了就會彈出尖刺,紮進手裏的筋絡。”
等三個環都歸位,石門終於“轟隆”一聲打開,門後的景象讓我們倒吸一口涼氣——不是想象中的墓室,而是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兩側的耳室裏,擺滿了青銅鑄就的士兵俑,個個手持長戟,戟尖對著甬道中央,像是在守護什麽,又像是在等待什麽。
“是‘陰兵陣’。”王瞎子的聲音帶著顫抖,“這些俑裏都灌了水銀,外麵裹著人皮,是用活人做的‘人殉俑’。隻要碰到甬道中央的石板,它們就會活過來。”
甬道的地麵上,鋪著黑白相間的石板,組成類似圍棋的圖案。楊雪莉指著石板上的紋路:“是‘洛書陣’,得按‘戴九履一,左三右七’的順序走,踩錯一步,就會觸發陰兵陣。”
我踩著白點的石板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胖子緊隨其後,他體重沉,踩得石板“咯吱”作響,好幾次腳都差點落在黑點上,嚇得我手心冒汗。最驚險的是王瞎子,他看不見,全靠我們喊方位,有次腳懸在黑點上方,硬是被胖子一把拉了回來。
走到甬道盡頭,眼前豁然開朗,出現個巨大的墓室,正中間的高台上,放著具巨大的梓棺,棺上的漆皮雖然剝落,露出的木紋裏卻嵌著細小的金粒,在手電光下閃著微光。墓室的四周,立著八根盤龍柱,柱上的龍鱗都是用綠鬆石鑲嵌的,鱗甲間的縫隙裏,塞著些發黑的東西——仔細一看,竟是人的指骨。
“是‘八龍鎮棺’。”楊雪莉指著梓棺底部的凹槽,“這棺不是放屍體的,是‘套棺’,裏麵還有一層。”
胖子剛要靠近梓棺,高台上突然傳來“嘩啦”的響聲,八根盤龍柱上的指骨紛紛落下,在地上組成個巨大的骷髏頭圖案,圖案的眼眶裏,漸漸滲出黑色的液體,散發出刺鼻的腥臭——是屍油!
“是‘血屍油’!”王瞎子大喊,“快躲開!這油見火就炸,沾到皮膚上會爛到骨頭裏!”
我們趕緊往墓室東側的耳室躲,剛進門,就聽見外麵傳來“嗬嗬”的低吼,回頭一看,甬道裏的人殉俑竟活了過來,它們的眼眶裏冒著綠光,手裏的長戟在地上拖出火星,正一步步往墓室裏走。
“這些俑的關節裏有機關,”楊雪莉指著耳室的壁畫,“壁畫上說,要用‘龍涎香’才能讓它們不動。”她從背包裏掏出個小瓷瓶,裏麵裝著從沉月城帶出來的龍涎香,這是鮫王特意給的,說能克製古墓裏的邪祟。
胖子搶過瓷瓶,拔開塞子就往門外扔,龍涎香的香氣一散開,人殉俑的動作果然變得遲緩,綠光也暗淡了不少。我們趁機衝出耳室,往高台上的梓棺跑,可剛跑到一半,地上的血屍油突然燃起綠色的火焰,將我們困在中央。
“得打開套棺!”我突然想起劄記裏的話,“八龍鎮棺的機關,隻有套棺裏的‘周鼎’才能破解!”
我掏出龍狼玉佩,往梓棺的鎖扣上一按,“哢嚓”一聲,棺蓋緩緩打開,裏麵果然還有一層棺,這層棺是用青銅鑄的,棺身上刻著西周的銘文,記載著周陵的秘密——這裏不是周天子的墓,是西周的“方國盟府”,存放著各諸侯國的信物,三箭盟的箭頭符號,其實是當時的“兵符”,由八個方國共同持有,合在一起才能調動軍隊。
青銅棺的棺蓋突然自己打開,裏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尊三足兩耳的青銅鼎,鼎裏的水還未幹涸,水麵上漂浮著八枚青銅箭頭,正是三箭盟信物的完整版!
“是‘鎮國鼎’!”楊雪莉眼睛一亮,“傳說這鼎能號令天下諸侯,沒想到真的存在!”
她剛要去拿鼎,墓室的地麵突然震動起來,八根盤龍柱上的龍首紛紛張開嘴,噴出黑色的霧氣,霧氣在空中凝結成三箭盟的符號,符號的中心,漸漸浮現出個人影——是三箭盟的初代盟主,穿著西周的戰甲,手裏舉著完整的兵符。
“你們終於來了。”人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三箭盟的使命,不是複興,是守護這鼎,不讓它落入惡人之手。可惜後世子孫誤解了先祖的意思,才導致了這麽多紛爭。”
他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與八枚青銅箭頭融合在一起,兵符的光芒與鎮國鼎的綠光交織,地上的血屍油火焰漸漸熄滅,人殉俑也恢複了原狀,靜靜地立在甬道裏,像是從未動過。
“原來如此……”王瞎子歎了口氣,“三箭盟的內訌,從一開始就是場誤會。初代盟主是想讓後人守護兵符,卻被曲解成了爭奪。”
鎮國鼎的鼎口突然亮起金光,將我們籠罩其中,我在金光中看到了二舅爺的笑臉,看到了我爹站在山洞口的身影,看到了鮫王在沉月城崩塌時的笑容,還看到了三箭盟的初代盟主,正將兵符交給八個方國的首領——所有的謎團,所有的恩怨,都在這金光中得到了解答。
“該走了。”初代盟主的聲音在金光中回蕩,“這鼎該交給能守護它的人。”
金光漸漸散去,鎮國鼎的表麵浮現出新的銘文,記載著最後一個秘密:龍脈的源頭不在周陵,而在每個守護它的人心裏。龍狼玉佩、鮫王玉佩、三箭兵符,甚至人殉俑和鮫兵,都是守護龍脈的一部分,缺一不可。
我們將八枚青銅箭頭收好,鎮國鼎則留在了梓棺裏,這東西太貴重,不該出世。走出周陵時,天已經亮了,封土堆上的酸棗樹紅得更豔,李伯正站在樹下等我們,手裏提著個籃子,裏麵裝著剛摘的酸棗。
“出來啦?”他笑得滿臉皺紋,“我就知道你們能出來,昨晚夢見周天子給我托夢,說有貴人來守他的墳。”
胖子往嘴裏塞著酸棗,酸得齜牙咧嘴:“這下真結束了吧?胖爺我的腿都快跑斷了。”
王瞎子摸著龍狼玉佩上的新紋路,突然笑了:“結束?你看這紋路。”
玉佩的表麵,竟浮現出條新的路線圖,終點指向江南的一座水鄉,標注著“越水藏嬌,龍脈分支”。楊雪莉望著東方的朝霞:“二舅爺的劄記最後一頁,畫著西施的畫像,旁邊寫著‘越女劍藏,脈接周陵’。看來這龍脈的故事,還沒講完。”
我握緊懷裏的玉佩,符上的狼眼在晨光中閃著平靜的光。從七星砬子到金狼王陵,從西夏迷城到昆侖之墟,從沉月城到周陵,我們走過的每一步,都在解開一個謎團,卻又引出新的秘密。但我知道,這不是負擔,是使命——就像三箭盟的初代盟主說的,守護龍脈,不是為了占有,是為了讓這些被曆史塵封的故事,能被更多人知道。
胖子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老胡,江南好啊,聽說那兒的妹子都水靈,胖爺我得去碰碰運氣。”
楊雪莉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想這些。”
王瞎子往煙鬥裏塞著新的煙絲:“走吧,去看看那越水藏的,到底是啥嬌。”
我們跟著朝陽往山下走,周陵的封土堆在身後越來越小,酸棗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像無數條守護龍脈的手臂。我知道,江南的水鄉裏,還有新的謎團等著我們,而那些關於搬山道人、三箭盟、鮫兵、人殉俑的故事,終將在龍脈的盡頭,匯集成完整的曆史,就像二舅爺說的:“走山者的路,不在腳下,在心裏;龍脈的盡頭,不在地裏,在人間。”
風從邙山的溝壑裏吹過,帶著酸棗的清香,像是在為我們送行。遠處的公路上,汽車的鳴笛聲隱隱傳來,現代的喧囂與古老的秘密,在這一刻交織在一起,奏響了新的旅程序曲。而我們的身影,正朝著江南的方向走去,那裏的水鄉,正等著我們揭開龍脈分支的最後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