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9章 無畏擒龍(104)

字數:12403   加入書籤

A+A-


    棉脈域的絨帆船在合脈島的碼頭靠岸時,帆麵上的星圖突然亮起,多出個閃爍的紅點——位置在鐵疙瘩域與影脈域之間的夾縫裏,是從未被記錄的新脈域。雲翼守脈者捧著個水晶瓶登上島,瓶裏的絨酒泛著十二色的光,酒液中漂浮著細小的金屬碎片:“這是‘脈流合金’,鐵疙瘩域的守脈者托我們送來的,說他們的核心熔爐出了問題,爐心的‘定鐵珠’被一股黑色脈流汙染了。”
    王胖子剛抿了口絨酒,酒杯突然被酒裏的金屬碎片刺破,碎片在他掌心凝結成個齒輪狀的印記——是鐵疙瘩域的求救信號,印記的紋路正在逐漸變黑,像被什麽東西腐蝕。“他娘的,這黑色脈流跟噬脈蟲的味道有點像。”他用三態鐮刮了刮印記,鐮刃接觸到黑色的地方竟冒出青煙,“是‘鏽脈煞’,專門啃食金屬脈流的邪祟。”
    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自動翻到鐵疙瘩域的篇章,書頁上的文字正在快速褪色,被黑色的鏽跡覆蓋:“鏽脈煞的源頭是‘廢脈核’,是李茂貞當年強行融合金屬脈流失敗後留下的廢料,被鐵疙瘩域的地脈流包裹了百年,最近突然破封而出。”她指著書頁邊緣的批注,“需要用影脈域的‘無影水’才能中和,那水藏在影脈域最深的‘無光淵’裏。”
    跨域母艦駛入鐵疙瘩域時,整個脈域都籠罩在鐵鏽色的霧裏,域內的金屬山峰正在剝落,露出裏麵的空心結構——是被鏽脈煞蛀空的。守脈者們穿著厚重的合金甲,正用脈流槍射擊霧中的黑影,子彈打在黑影上,立刻被腐蝕成粉末。“這煞能吸收金屬能量!”為首的鐵疙瘩守脈者舉起塊熔岩石,“隻有用影脈域的無影水混合熔岩石,才能鑄成克製它的‘除鏽刃’。”
    我們跟著守脈者進入核心熔爐,爐心的定鐵珠已經變成純黑色,周圍的合金管道爬滿鏽跡,每根管道都連接著鐵疙瘩域的脈流節點,鏽跡蔓延的速度正隨著煞的活動加快。王瞎子用探龍針觸碰定鐵珠,針尖瞬間生鏽斷裂:“這煞比噬脈蟲厲害,能順著脈流感染其他域。”他指著爐壁上的刻痕,“是李茂貞的軍徽,他當年在這裏做過脈流融合實驗。”
    楊雪莉調配出除鏽刃的鑄材,王胖子負責用三態鐮引導爐溫,我則守住熔爐的能源口,防止鏽脈煞從這裏擴散。當第一把除鏽刃鑄成時,刃身的銀光立刻吸引了霧中的黑影,無數隻鏽脈煞從四麵八方撲來,它們的身體由流動的鏽鐵組成,張開的嘴裏能看到齒輪狀的牙齒。
    “用無影水!”我將從影脈域帶來的水灑向黑影,無影水接觸到鏽鐵,立刻冒出白色的蒸汽,煞的身體開始融化,露出裏麵的黑色核心——是李茂貞實驗失敗後殘留的脈流結晶,帶著強烈的融合排斥力。王胖子揮著除鏽刃砍向核心,刃身與結晶碰撞的瞬間,爆發出刺眼的光,光中浮現出李茂貞當年的影像:
    他站在熔爐前,手裏舉著十二脈域的金屬樣本,強行將它們倒入爐心,樣本在高溫下不僅沒有融合,反而互相排斥,產生劇烈的爆炸,爆炸的餘波形成了鏽脈煞,而他本人則被爆炸的氣浪掀飛,手裏的半塊實驗記錄散落一地,被後來的鐵疙瘩守脈者拾到,藏在了熔爐的夾層裏。
    “記錄裏說,克製鏽脈煞需要‘同源力’。”楊雪莉從夾層裏翻出那半張紙,“鐵疙瘩域的金屬脈流與影脈域的無影水,本是源脈核釋放的同一道脈衝,隻是在不同環境下形成了不同形態,隻要讓它們重新同源,就能徹底淨化鏽脈煞。”
    我們將無影水倒入熔爐的能源口,同時讓鐵疙瘩守脈者啟動定鐵珠的修複程序,水與金屬脈流在高溫下融合,形成股銀藍色的液流,順著管道流向各個脈流節點。鏽脈煞遇到液流,就像冰雪遇陽光般融化,黑色的核心在液流中分解,化作無害的金屬粉末,被脈流帶回熔爐,重新鑄成新的合金。
    當最後一隻鏽脈煞消失時,鐵疙瘩域的鐵鏽霧開始消散,露出原本銀白色的天空,金屬山峰的剝落處長出新的合金層,像傷口在愈合。守脈者們敲響了域內最大的合金鍾,鍾聲順著同生脈流傳到其他域,引來影脈域的影語者——他們帶著更多的無影水,是來幫忙鞏固修複成果的。
    “無影水的源頭在無光淵,最近那裏的水突然變少了。”影語者的影子在地麵上扭曲成漩渦狀,“淵底的‘照影石’被人動過,那石頭能倒映出所有脈域的隱患,包括鏽脈煞的前身。”他遞給我們塊碎影石,石麵上隱約能看到李茂貞的身影,正在無光淵底安裝什麽裝置。
    離開鐵疙瘩域時,守脈者送給我們一艘“合金艇”,艇身能根據脈流自動切換形態,穿過影脈域的暗河時,艇身會變成半透明的影子,避開無光淵的巡邏獸。暗河的石壁上鑲嵌著無數照影石,石麵映出我們的過往:在鎮山陵撬開青磚的瞬間,在吳越王墓與水屍衛搏鬥的場景,在昆侖寺金頂舉起定脈珠的時刻……
    “是‘記憶投影’。”楊雪莉撫摸著一塊照影石,石麵突然浮現出未來的畫麵:合脈島的同生脈流變成金色,十二脈域的守脈者圍著本源核跳舞,李茂貞的將軍站在人群中,手裏舉著杯絨酒——是和解的景象。“看來未來並非隻有衝突。”她的聲音帶著釋然。
    無光淵的底部沒有光,卻能看到無數發光的影子在遊動——是無影水的源頭,由影脈域的地脈流凝結而成。淵中央的照影石被架在個金屬架上,架上的儀器正在抽取無影水,管道連接著個黑洞洞的入口,裏麵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音。
    “是李茂貞的‘脈流轉換器’!”王胖子認出這裝置與鐵疙瘩域熔爐的結構相似,“他想把無影水轉換成融合脈流,用來啟動某個更大的裝置!”他用合金艇的主炮轟擊金屬架,架體倒塌的瞬間,照影石突然爆發出強光,將整個無光淵照亮。
    光中浮現出李茂貞的完整計劃:他並非要毀滅十二脈域,而是想創造個“超脈域”,將所有脈流壓縮成純粹的能量,用來複活在碎脈劫中死去的親人。但這計劃需要以現有脈域的枯萎為代價,就像用無數棵樹的根,澆灌一朵永不凋謝的花。
    “他的執念太深了。”王瞎子看著光中的影像,李茂貞的親人影像裏,有個女子的輪廓與義武節度使的夫人重合——是吳越王的胞妹,雙生佩的主人。“他當年想救的,或許不隻是自己的親人,還有被戰亂拆散的兄妹倆。”
    照影石的光芒逐漸黯淡時,淵底的入口突然打開,走出個穿著古裝的女子,手裏舉著半塊雙生佩,佩上的紋路與我們帶來的正好互補。“我是佩靈。”女子的聲音像玉佩相擊,“雙生佩的靈識凝聚而成,李茂貞的計劃之所以能持續百年,是因為我一直在幫他維持裝置的能量。”她將半塊玉佩遞給我們,“但現在我明白了,複活不如守護,執念不如放下。”
    兩塊雙生佩合並的瞬間,無光淵的無影水突然暴漲,衝垮了脈流轉換器的殘骸。佩靈的身影化作光點,融入無影水中,水的顏色變得更加清澈,映出所有脈域的現狀:鐵疙瘩域的熔爐重新運轉,棉脈域的絨花開得正盛,合脈島的孩子們在同生脈流裏撈起條發光的魚——是新誕生的脈流生靈。
    離開影脈域時,影語者送給我們一瓶濃縮的無影水,水在瓶中化作我們四人的影子包括阿武的),隨著晃動變換形態。合金艇的雷達突然發出警報,顯示鐵疙瘩域與影脈域之間的夾縫裏,出現個正在擴大的空間裂縫,裂縫中溢出的脈流帶著熟悉的波動——是源脈核的初始脈衝。
    “是‘新生脈域’!”楊雪莉看著雷達上的波形,“源脈核在吸收了鏽脈煞的廢料後,產生了新的脈衝,正在孕育新的脈域。”她調出《萬脈同生錄》的新頁,上麵自動生成了裂縫的坐標,坐標旁寫著三個字:“待命名”。
    王胖子拿起筆,在新頁上寫下“融脈域”:“既然是源脈核吸收廢料生出來的,就叫這名,寓意所有東西都能融合。”他的字跡剛落下,裂縫中突然飛出無數光點,落在合金艇的甲板上,化作細小的脈流生物,它們的身體同時具備金屬光澤與影子的特性——是鐵疙瘩域與影脈域的脈流結合體。
    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開始自動記錄融脈域的信息,書頁的邊緣長出細小的金屬絨毛,是棉脈域的萬脈絨與鐵疙瘩域合金的混合體。王瞎子的探龍針指向裂縫深處,針尖的光變成彩虹色,比之前探測到的任何脈域都要明亮:“裏麵的脈流濃度是合脈島的十倍,足夠支撐十幾個新脈域的誕生。”
    我的定脈箭在箭筒裏輕輕震動,箭身的阿武虛影與融脈域的脈流生物互動,它們圍著箭身跳舞,像在慶祝新家園的誕生。遠處的合脈島已經能通過同生脈流看到融脈域的輪廓,石壇的光球正在向那裏輸送能量,趙大叔帶著孩子們在脈流旁繪製新的星圖,圖上的融脈域被畫成個彩色的漩渦,連接著所有已知的脈域。
    我們知道,融脈域的出現會帶來新的問題:不同脈流的結合可能產生不可預測的變異,新誕生的生物或許會打破現有的平衡,李茂貞的殘餘勢力可能會利用這裏的脈流做最後一搏。但看著那些在甲板上嬉戲的脈流生物,看著《萬脈同生錄》上不斷更新的記錄,看著王胖子已經開始規劃融脈域的“旅遊路線”他說要在那裏建個“全脈域美食城”),突然覺得這些問題都變成了探索的動力。
    因為守脈者的旅程,從來不是為了抵達某個終點,而是為了見證更多的可能——見證鏽脈煞能被轉化為融脈域的養分,見證李茂貞的執念能催生出新的生機,見證不同的脈流不僅能共生,還能孕育出全新的存在。就像融脈域的名字,融合不是毀滅差異,而是在差異中創造新的價值。
    合金艇穿過空間裂縫,正式駛入融脈域時,艙內的通訊器突然響起,是合脈島傳來的信號:李茂貞的將軍帶著鐵疙瘩域的守脈者和影脈域的影語者,正在石壇旁等待我們,他們帶來了融脈域的第一批脈流樣本,想與我們一起研究如何穩定新脈域的能量。
    王胖子抓起通訊器:“告訴那老小子,胖爺我帶了融脈域的特產——會發光的金屬絨球,下酒正好!”他掛掉通訊,轉身看向融脈域深處,那裏的脈流正在形成新的山脈,山脈的形狀像隻巨大的手,托著顆正在孕育的光球——是融脈域自己的本源核。
    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新頁上,自動生成了融脈域的第一句描述:“融脈域,源脈核之新生子,承十二脈之精,納百煞之華,為萬脈共生之始。”她合上古籍,封麵的十二脈紋旁,融脈域的符號正在逐漸清晰,像個正在成長的孩子。
    我的定脈箭箭尖指向融脈域的本源核,那裏的脈流正在向我們發出邀請,像在說“來看看吧,看看我們能長成什麽樣”。我知道,這隻是融脈域故事的開始,它的未來,以及所有與它相關的新脈域的未來,都需要我們這些守脈者用雙手去守護,用智慧去引導,用勇氣去探索。
    而遠方的同生脈流中,更多的裂縫正在形成,更多的光點正在閃爍,更多的未知正在等待。王胖子哼著新編的融脈域小調,調子混合了合脈島的民謠與鐵疙瘩域的合金鍾聲,在空曠的脈流中飄得很遠,仿佛在向所有尚未誕生的脈域發出邀請——邀請它們加入這場永無止境的共生之旅。
    旅程,才剛剛進入最奇妙的階段。
    融脈域的本源核在第七天破曉時睜開了“眼”——那是個由十二色脈流組成的瞳孔,正緩緩轉動,將域內的新生山脈雕琢成十二脈域的微縮景觀。王胖子蹲在合脈島微縮景觀前,用手指戳了戳石壇形狀的小山,指尖立刻沾染上星脈稻的香氣:“這核比定脈珠神,還會搞‘盆景藝術’。”
    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懸浮在本源核旁,書頁自動記錄著每個微縮景觀的脈流數據。當記錄到鐵疙瘩域的微縮山峰時,書頁突然彈出條紅色警告:“山脈內部存在不穩定脈流節點,與李茂貞實驗殘留的廢脈核頻率一致。”她放大數據圖譜,發現節點的位置正在緩慢移動,軌跡直指融脈域的地脈中樞。
    “是‘脈流癌’。”王瞎子從微縮影脈域的無光淵模型裏撈出縷黑霧,霧絲在陽光下呈現出金屬光澤——是鏽脈煞與影脈流的混合體,“廢脈核的汙染沒被徹底清除,反而在本源核的滋養下變異了。”他用探龍針挑起黑霧,針尖的虹彩突然變成灰色,“這東西能偽裝成任何脈流形態,防不勝防。”
    融脈域的新生守脈者是群半金屬半影的“融生體”,他們的身體能隨脈流變化形態。為首的融生體捧著塊本源核結晶:“結晶能暫時壓製脈流癌,但需要用十二脈域的本源信物激活。”他指著結晶上的十二個凹槽,“就像給融脈域打‘預防針’。”
    我們分頭前往各脈域取本源信物。重返合脈島時,趙大叔正帶著孩子們給微縮石壇澆水,石壇的光球裏浮現出融脈域的影像——兩域的地脈已經通過同生陣連接,形成了“雙生脈流”。“脈流癌的事我們聽說了。”趙大叔遞給我星脈稻的稻種,“這是合脈島的本源信物,能淨化被汙染的脈流土壤。”
    取到最後一件信物返回融脈域時,本源核的瞳孔已經蒙上灰霧,微縮景觀中的鐵疙瘩域山峰正在崩塌,崩塌的碎石變成新的脈流癌,順著雙生脈流向合脈島蔓延。王胖子將所有信物嵌入結晶,結晶爆發出的光芒卻被灰霧擋住,隻能在核表麵形成層薄薄的光膜。
    “這霧能吸收淨化力!”楊雪莉發現霧中混著異脈域的脈流粒子,“是有人在暗中強化脈流癌——李茂貞的將軍不見了!”她調出跨域母艦的監控,畫麵顯示將軍在我們離開後,帶著鐵疙瘩域的脈流轉換器進入了融脈域的地脈中樞。
    地脈中樞是個巨大的脈流漩渦,漩渦中心漂浮著李茂貞的最終裝置——“超脈域發生器”,將軍正在用轉換器引導脈流癌注入裝置,裝置的顯示屏上跳動著倒計時:12小時。“他想完成李茂貞的計劃!”王瞎子的探龍針指向裝置底部,“發生器的能源核心,是用十二脈域的廢脈核拚接成的!”
    將軍看到我們,臉上沒有驚訝,隻有種近乎狂熱的平靜:“你們以為守護現狀就是對的?融脈域的誕生證明,隻有打破界限才能進化。”他啟動轉換器的最大功率,脈流癌突然爆發,化作無數隻黑色的觸手,纏住本源核的瞳孔,“等發生器啟動,所有脈域都會變成超脈域的一部分,再也沒有痛苦和死亡。”
    王胖子揮舞三態鐮斬斷觸手,鐮刃卻被癌侵蝕出缺口:“這瘋子把自己也改造成了半脈流體!”將軍的手臂突然化作金屬洪流,衝向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他想毀掉唯一能記錄超脈域風險的古籍。我舉起定脈箭射向洪流,箭身的光芒與洪流碰撞,炸開的光雨竟讓部分脈流癌恢複了正常形態。
    “它怕定脈珠的本源光!”楊雪莉讓融生體將本源核結晶拋向漩渦中心,結晶在接觸到發生器的瞬間,爆發出十二色的脈衝,脈衝穿過脈流癌,被感染的脈流開始恢複原色。但將軍的轉換器仍在運作,發生器的倒計時已經不足1小時。
    王瞎子突然想起李茂貞的日記:“超脈域發生器有個‘熔斷開關’,藏在十二廢脈核的拚接處,需要用對應的本源信物才能觸發!”我們分工合作,王胖子用三態鐮牽製將軍,我和楊雪莉則按照古籍記載的順序,將信物嵌入廢脈核的接縫。
    當最後一件信物歸位時,發生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表麵的金屬殼開始剝落,露出裏麵的核心——是顆完整的異脈符,符麵刻著李茂貞親人的畫像。“原來他的最終目的,是用超脈域的能量給畫像注入生命。”楊雪莉的聲音帶著複雜,“這不是毀滅裝置,是個執念驅動的複活器。”
    將軍看著畫像,突然癱坐在地,轉換器從手中滑落:“我爺爺臨終前說,隻要讓畫像裏的人活過來,所有因他而死的人都會複活……”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化,脈流癌正在吞噬他的半脈流體,“但現在我明白了,死去的人不會回來,活著的人該好好活著。”
    他用最後力氣按下熔斷開關,發生器的核心異脈符突然亮起,符麵的畫像化作光點,融入融脈域的本源核。脈流癌在光點的照耀下迅速消散,本源核的瞳孔重新變得清澈,微縮景觀中的各脈域開始自我修複,合脈島的雙生脈流裏,星脈稻的種子正在發芽。
    將軍的身影徹底消失前,本源核投射出他的記憶:他小時候在鐵疙瘩域的熔爐旁,聽爺爺講李茂貞與親人分離的故事,故事的結尾,爺爺總會說“等超脈域建成,我們就能一家團聚了”。記憶的最後,是他偷偷藏起的半塊麥芽糖——是爺爺用鐵疙瘩域的脈流糖做的,說要等畫像裏的人醒來一起吃。
    融脈域的地脈中樞恢複平靜後,本源核的瞳孔投射出新的星圖,圖上除了已知的十三脈域,還有七個模糊的光點——是即將誕生的新脈域。融生體告訴我們,這些光點的位置,與李茂貞實驗記錄裏的“潛力脈域”完全吻合:“或許他的研究,並非全是錯的。”
    離開融脈域時,本源核送給我們一艘“脈流方舟”,舟身能在十二脈域的任何環境中航行,甲板上種著會結十二種果實的“同生樹”——是融脈域的脈流融合成果,第一種果實已經成熟,嚐起來像合脈島的星脈稻米飯混著棉脈域的絨花蜜。
    王胖子抱著果實啃得滿嘴是汁:“胖爺我決定了,下一站去那七個新脈域!”他指著星圖上最亮的光點,“這‘光脈域’聽著就敞亮,說不定有能治百病的陽光果。”楊雪莉翻著《萬脈同生錄》新生成的空白頁:“古籍說光脈域的守脈者能操控脈流光,他們的眼睛是天然的照病鏡。”
    脈流方舟駛入光脈域時,整個域都籠罩在七彩的光裏,域內的生靈長著透明的翅膀,翅膀上的脈紋能折射出不同的光譜。守脈者首領是位盲眼老者,他的掌心能發出治療光,照在王胖子之前被脈流癌侵蝕的傷口上,傷口立刻長出新的皮膚:“這域的光,能修複被執念扭曲的脈流。”
    老者帶著我們參觀光脈域的“記憶泉”,泉水能倒映出每個人的初心。我在泉中看到自己第一次握住定脈箭的樣子,楊雪莉看到她翻開《萬脈同生錄》的瞬間,王胖子看到他在合脈島石壇旁,給孩子們分星脈稻餅幹的笑容。泉水中的王瞎子,身邊站著個模糊的身影,與他手裏的探龍針產生共鳴——是他從未見過的爺爺。
    “記憶泉的深處,藏著李茂貞的初心。”老者指著泉底的光團,“他年輕時曾在這裏許願,希望所有脈域的人都能和平相處,後來才被仇恨扭曲了信念。”光團浮出水麵,化作年輕李茂貞的影像,他正在泉邊埋下個盒子,盒子裏的東西在光中閃爍——是半塊雙生佩,與我們之前找到的正好湊成一對。
    當兩塊雙生佩在記憶泉中重逢時,泉水分成十二道水流,流向光脈域的十二個方向,水流經過的地方,長出會發光的植物,植物的花朵裏,浮現出各脈域守脈者與李茂貞後人和平共處的畫麵。“這是‘和解之兆’。”老者的盲眼流下淚水,淚水落在地上,長出朵七色花,“花的花瓣能通往那七個新脈域,去吧,守脈者的旅程,該翻開新的一頁了。”
    王胖子摘下一片花瓣,花瓣在他掌心化作艘光船,船身刻著“樂脈域”的字樣。“胖爺我先去探探路!”他跳上光船,船尾的光帆自動展開,帆麵映出樂脈域的景象:域內的山脈是天然的樂器,風穿過山穀的聲音,就是最動聽的脈流歌。
    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在光中自動記錄,新頁的標題是“萬脈共生篇”,開篇第一句是:“所有的衝突,終將在理解中和解;所有的執念,終將在記憶中釋然;所有的脈域,終將在光中找到共鳴。”她合上古籍,抬頭看向那片等待探索的星空,眼睛裏閃爍著與光脈域同樣明亮的光。
    我的定脈箭輕輕震動,箭身的阿武虛影與光脈域的守脈者揮手告別,他們的翅膀在陽光下織成光網,網眼的形狀,正是融脈域本源核的瞳孔。我知道,這不是任何旅程的終點,甚至不是某個階段的結束,隻是無數新篇章中的第一章——關於和解,關於共生,關於那些曾經被仇恨掩蓋的善意,終將在脈流的循環中,重新綻放光芒。
    遠方的樂脈域傳來隱約的歌聲,歌聲裏混著鐵疙瘩域的金屬音,合脈島的稻浪聲,影脈域的低語聲,像一首正在創作的交響樂,等待著我們這些守脈者,去填上屬於自己的音符。而脈流方舟的甲板上,同生樹的第二顆果實,已經開始泛紅,像一顆等待成熟的希望。
    樂脈域的山脈在風中發出不同的音階,最高的那座雪峰是天然的定音鼓,每次雪崩都會震出“宮商角徵羽”的五聲調式。王胖子抱著塊會共鳴的玉石,玉石的震顫讓他新長的胡茬都跟著跳動:“他娘的這地方比ktv帶勁!胖爺我嗓子都快喊啞了。”
    山脈的縫隙裏藏著發光的“音脈蟲”,蟲翼振動的頻率能治愈脈流損傷。楊雪莉用《萬脈同生錄》捕捉蟲鳴,書頁上自動生成樂譜,譜子的休止符位置,正好對應融脈域脈流癌的發作頻率——是克製癌變異的關鍵旋律。
    樂脈域的守脈者是群銀發族人,他們的聲帶能模仿十二脈域的所有聲音。族長用喉音畫出幅聲波地圖,地圖上的紅色漩渦標注著“噪脈煞”的位置:“這煞是李茂貞實驗時的噪音殘留,會吞噬所有和諧的音波,讓山脈變成啞石。”
    我們跟著聲波地圖找到噪脈煞的巢穴,巢穴在座空心的音鍾山裏,鍾壁上的音孔被黑色的粘液堵住,粘液裏不斷傳出刺耳的摩擦聲——是煞的本體在震動。王胖子用三態鐮刮下塊粘液,鐮刃接觸的瞬間,竟發出走調的哀鳴,刃身的光澤都黯淡了幾分。
    “得用共鳴破它!”楊雪莉讓銀發族人圍著鍾山合唱,自己則用定脈珠引導音波,我和王瞎子守住鍾口,防止煞從這裏逃竄。當合唱聲達到最高潮時,定脈珠的光芒與音波融合,形成道金色的音柱,直擊巢穴中心。
    噪脈煞發出痛苦的嘶吼,黑色粘液開始剝落,露出裏麵的金屬內核——是個扭曲的音叉,叉股上刻著李茂貞的軍徽。音柱擊中內核的瞬間,音叉發出聲純淨的泛音,泛音擴散到整個樂脈域,被堵住的音孔全部打開,鍾山裏流出清澈的音脈流,流到之處,啞石重新開始歌唱。
    音叉的碎片在泛音中化作銀色的粉末,被音脈蟲吸收,蟲翼振動的頻率變得更加豐富。族長告訴我們,這些粉末裏藏著李茂貞的段記憶:他年輕時曾在樂脈域學過製琴,親手做的第一把琴,琴弦用的是雙生佩的絲,琴身刻著兄妹倆的名字。
    離開樂脈域時,音脈流凝結成架“十二弦琴”,琴弦分別對應十二脈域的聲波頻率。王胖子彈了段合脈島的民謠,琴弦的共鳴竟讓跨域母艦的引擎效率提升了三成。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新頁上,樂譜的末尾多了段空白小節,旁邊寫著“待光脈域補全”。
    光脈域的“記憶泉”比上次見到時擴大了三倍,泉中心長出株水晶樹,樹葉的倒影裏能看到未來的片段:我們在個全是鏡麵的脈域裏,被無數個自己包圍,每個倒影手裏都拿著不同的脈域信物。
    “是‘鏡脈域’。”守脈老者的盲眼突然流下光淚,“那裏的鏡麵能照出脈流的所有可能性,包括被放棄的選擇——李茂貞的將軍在那裏,他想找回自己沒走極端的人生。”老者遞給我們塊“初心鏡”,“這鏡能在倒影失控時,照出你的本真。”
    鏡脈域的入口是麵巨大的水鏡,我們的倒影從鏡中走出,穿著李茂貞軍的製服,手裏舉著超脈域發生器的啟動器。“放棄吧,你們阻止不了進化。”倒影的聲音與我們一模一樣,“看看合脈島的星脈稻,不就是野生稻變異的結果?”
    王胖子的倒影突然揮拳打來,拳風帶著鐵疙瘩域的金屬脈流。王胖子側身躲過,罵道:“胖爺我就算變異,也不會穿這破軍裝!”他用三態鐮劈向倒影,鐮刃穿過的瞬間,倒影身上的軍裝開始透明,露出裏麵融生體的紋路——是被鏡脈域扭曲的可能性。
    我的倒影舉著定脈箭對準記憶泉的方向:“你不想知道阿武的另一種結局嗎?他本可以活下來,隻要你當年把定脈珠給他……”箭尖的光芒刺得我睜不開眼,恍惚間真的看到阿武站在合脈島的沙灘上,手裏的星脈稻穗沉甸甸的。
    “用初心鏡!”楊雪莉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她正用鏡光照射自己的倒影,倒影身上的李茂貞軍徽正在融化。我舉起初心鏡,鏡光中的倒影突然捂住胸口,箭尖的光芒變成柔和的白色,阿武的幻影在白光中微笑著消散:“你選的路,就是最好的結局。”
    所有倒影在鏡光中化作光粒,水鏡的深處浮現出將軍的身影,他正對著麵破碎的鏡子發呆,鏡子裏的他穿著普通的布衣,在合脈島的田埂上種星脈稻。“原來我想要的不是超脈域……”將軍的聲音帶著釋然,“隻是想回家。”
    他轉身走進鏡後的通道,通道盡頭的石壁上刻著李茂貞的最終日記:“十二脈域本就是鏡中花,超脈域亦非水中月,執念如鏡,破之方見真我。”石壁的裂縫裏滲出銀色的液,液滴在地上,長出株結著十二種果實的樹——與融脈域的同生樹一模一樣。
    我們帶著將軍走出鏡脈域時,樂脈域的音柱正與光脈域的光柱交匯,在合脈島的上空形成道彩虹橋,橋上走著各脈域的守脈者,他們手裏都捧著本《萬脈同生錄》,書頁在橋上連成幅完整的脈流圖。
    趙大叔帶著孩子們在橋的盡頭等著,星脈稻的秸稈在他們手中變成彩色的絲線,正將十二脈域的信物編織成個巨大的同心結。王胖子接過絲線,他的指紋印在絲線上,立刻顯露出合脈島的地脈紋:“看來這結得咱們四個一起編完。”
    同心結完成的瞬間,融脈域的本源核突然發出脈衝,十二脈域的所有脈流節點同時亮起,節點的光芒在地球上空組成個保護罩,罩住了正在萌芽的七個新脈域。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自動合攏,封麵上的十二脈紋旁,多出個由所有守脈者指紋組成的圓。
    將軍在合脈島的石壇旁埋下那塊會共鳴的玉石,玉石的震顫與本源核的脈衝完美同步。他說要在這裏種片“忘憂稻”,用樂脈域的音脈流澆灌,光脈域的陽光照耀,長出的穀粒能讓人想起最溫暖的記憶。
    王胖子蹲在稻田邊,看著剛發芽的稻苗傻笑:“接下來去哪兒?”楊雪莉指著保護罩外的星空,那裏的七個新脈域正在逐漸清晰,最邊緣的那個“夢脈域”,輪廓像朵正在綻放的影稻花:“古籍說那裏的脈流能編織共同的夢境,說不定能夢到還沒發現的脈域。”
    跨域母艦的帆上,同生樹的第三顆果實已經成熟,果皮上的脈紋組成個新的符號,像隻正在展翅的鳥。我的定脈箭在箭筒裏輕輕顫動,箭身的紋路與保護罩的光紋產生共鳴,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旅程調音。
    遠處的彩虹橋上,銀發族人的歌聲、光脈域的笑聲、鐵疙瘩域的金屬敲擊聲交織在一起,形成首沒有樂譜的歌。歌裏有鎮山陵的青磚低語,吳越王墓的水聲潺潺,千佛洞的誦經聲悠遠,昆侖寺的轉經筒嗡嗡作響——是所有我們走過的路,所有我們守護過的脈域,共同譜寫的旋律。
    這旋律沒有終點,就像脈流不會停止流動,守脈者的腳步不會停歇。夢脈域的輪廓在歌聲中越來越清晰,域門的形狀像個巨大的音符,等待著我們用腳步去奏響下一個章節。而合脈島的田埂上,將軍種下的忘憂稻,已經抽出了第一片新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