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0章 無畏擒龍(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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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脈域的入口藏在片會流動的星雲裏,星雲的每縷光都在講述不同的故事:有的光縷裏,鎮山陵的守陵煞與義武節度使並肩作戰;有的光縷中,吳越王的水屍衛在太湖裏嬉戲;最亮的那縷光,正演著我們四個在合脈島的沙灘上比賽吃星脈稻飯團——王胖子的嘴角還沾著米粒。
“是‘可能性星雲’。”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在星雲中自動翻頁,每頁都印著不同脈域的平行版本,“記載說這裏的脈流能具象化所有未發生的選擇,每個選擇都會孕育新的子脈域。”她指著星雲深處的漩渦,“那是‘共夢核心’,所有夢境都從那裏誕生。”
我們的腳步聲在星雲中踏出漣漪,漣漪裏浮現出穿著不同服飾的自己:我穿著鐵疙瘩域的合金甲,王胖子套著樂脈域的共鳴袍,楊雪莉的道袍上繡著影脈域的花紋,王瞎子的探龍針變成了光脈域的照病鏡。“這地方比鏡脈域還能折騰。”王胖子扯了扯共鳴袍,袍子突然發出低音炮似的轟鳴,震得星雲都抖了三抖。
夢脈域的守脈者是群沒有固定形態的“夢織者”,他們能化作任何人的模樣。我們遇到的第一個夢織者,長得和阿武一模一樣,手裏還提著桶剛撈的脈流魚:“前麵的‘迷夢沼澤’會讓人困在最遺憾的夢裏,用這個。”他遞給我塊星脈稻穗形狀的玉佩,“合脈島的地脈結晶,能指引方向。”
沼澤裏的泥潭泛著七彩的光,每個泥潭都對應著不同的遺憾。王胖子腳一滑差點掉進去,泥潭裏立刻映出他沒拿到照骨鏡的畫麵——他正抱著鎮山陵的棺槨哭鼻子。“胖爺我才不稀罕那破鏡子!”他用三態鐮勾住旁邊的夢藤,藤條的另一端突然長出張臉,是李茂貞的將軍,正啃著忘憂稻做的飯團。
“這藤能顯化最放不下的執念。”將軍的臉在藤上笑出褶子,“我在合脈島種稻時,它就長在田埂邊,說你們會來。”藤條突然指向沼澤中央的光柱,“共夢核心被‘魘脈煞’纏住了,那煞是所有未實現的願望凝結的,越想實現的願望,它纏得越緊。”
光柱周圍的魘脈煞像團黑色的霧,霧裏不斷傳來誘人的聲音:“進去就能讓阿武複活”“照骨鏡能治好你的腰傷”“定脈珠能讓十二脈域永遠和平”。王瞎子的探龍針突然劇烈顫動,針尖指向霧中最濃的地方——那裏藏著李茂貞的遺憾:他沒能阻止兄妹倆反目。
“不能被它誘惑!”楊雪莉將《萬脈同生錄》舉過頭頂,書頁散發出的金光在霧中辟出條路,“這煞的弱點是‘已實現的幸福’。”她讓我們回憶最開心的時刻,王胖子想起在融脈域吃到會發光的飯團,我想起阿武教我射定脈箭的那天,楊雪莉的眼前浮現出所有守脈者在合脈島合唱的畫麵。
這些回憶化作金色的光彈,擊中魘脈煞的瞬間,黑霧開始消散,露出裏麵的核心——是顆半透明的珠子,珠內封存著李茂貞與兄妹倆的童年:三人在合脈島的沙灘上堆沙堡,義武節度使的夫人用樹枝畫脈流圖,吳越王的胞妹摘來影稻花插在李茂貞的軍帽上。
“原來他最大的願望,是回到沒戰亂的時候。”王胖子的聲音軟了下來,他扔了塊忘憂稻飯團給核心,飯團接觸到珠子,裏麵的童年畫麵突然動了起來,沙堡前多了個模糊的身影,手裏舉著塊脈流合金——是將軍小時候的樣子。
共夢核心的光柱突然暴漲,將整個夢脈域照亮。我們在光中看到了所有脈域的未來:鐵疙瘩域的熔爐開始生產會開花的合金,樂脈域的山脈學會了唱十二脈域的歌謠,鏡脈域的水鏡映出守脈者們白發蒼蒼的模樣,仍在合脈島的石壇旁碰杯。
夢織者告訴我們,每個新誕生的子脈域,都是由這些幸福的回憶孕育的。他遞給我們個琉璃瓶,瓶裏裝著團流動的光:“這是‘夢脈流’,能讓不同脈域的人做同一個夢,下次跨域共生祭,用它就能讓所有人看到彼此的世界。”
離開夢脈域時,星雲的光縷裏多了新的畫麵:我們四個在七個新脈域的入口插旗,王胖子舉的旗子上畫著個啃飯團的胖娃娃,楊雪莉的旗子繡著《萬脈同生錄》的封麵,我的旗子是定脈箭射穿太陽的圖案,王瞎子的旗子最簡單——是探龍針的剪影。
下一個脈域藏在片會呼吸的雲海裏,雲海的每次起伏都在改變形狀:剛還是鐵疙瘩域的齒輪山,轉眼就變成樂脈域的音鍾峰,落到我們腳下時,突然化作合脈島的同生脈流,水裏的魚都是由星脈稻的穀粒組成的。
“是‘形變雲海’,”楊雪莉翻開古籍的新頁,“記載說這裏是‘幻脈域’,所有景物都是脈流的具象化,想什麽就會變什麽。”王胖子剛嘀咕想吃烤脈流魚,水裏的穀粒魚立刻蹦上岸,自動串成串,還冒著熱氣。
幻脈域的守脈者是群能變形的“化形族”,他們的族長能變成十二脈域的任何生靈。他變成融生體的樣子,帶我們參觀域內的“萬形宮”,宮裏的柱子能根據參觀者的記憶變形:我看到阿武常坐的那塊合脈島礁石,王胖子看到昆侖寺金頂的轉經筒,楊雪莉看到她奶奶留給她的那本《西域佛窟考》。
“但最近宮裏的柱子開始亂變。”族長突然變回原形——是個長著十二隻手的孩童,“它們總變出黑色的影子,影子裏的人舉著李茂貞的軍徽,說要‘修正所有錯誤的形變’。”他指著根正在扭曲的柱子,柱身的影稻花突然變成黑色,花瓣上的紋路是超脈域發生器的電路圖。
我們跟著黑色影子來到萬形宮的地脈樞紐,樞紐的核心是塊“萬形石”,石上的紋路正在被黑色脈流覆蓋,覆蓋之處,所有形變都變成了金屬色——是鏽脈煞與脈流癌的混合體,被幻脈域的特性放大了。
“它想把所有形變都固定成金屬態!”王胖子揮舞三態鐮砍向黑影,鐮刃的光與萬形石產生共鳴,石上突然爆出十二色的火花,火花落地化作十二脈域的守護獸,合力將黑影圍在中間。楊雪莉將夢脈流倒入萬形石的凹槽,石身的黑色脈流開始退去,露出下麵的本源紋路——是三教觀的三教融合圖。
黑影在守護獸的圍攻下化作粉末,粉末裏藏著段李茂貞的筆記:“形變即自由,固定即死亡,吾錯矣。”萬形石吸收粉末後,突然射出道光束,將整個幻脈域的形變都變得更加柔和——鐵疙瘩域的齒輪山長出了棉脈域的絨花,影脈域的暗河倒映著光脈域的彩虹。
離開幻脈域時,化形族送給我們十二顆“形變珠”,珠內封存著十二脈域的代表性形態。王胖子把鐵疙瘩域的珠子往地上一摔,珠內立刻變出個合金沙發,他癱在上麵啃著幻脈域的穀粒魚:“下一站去哪兒?胖爺我這沙發還能變烤爐不?”
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指向雲海邊緣的紫色漩渦:“‘紫晶域’,記載說那裏的脈流能凝固成水晶,水晶裏藏著十二脈域的曆史影像,連李茂貞沒記錄的實驗細節都有。”她指著漩渦旁的星圖,紫晶域的位置正好在七個新脈域的中心,“像是所有新脈域的檔案館。”
跨域母艦駛入紫色漩渦時,艙壁突然蒙上層水晶,水晶裏映出我們剛出發時的樣子:我舉著定脈箭手抖得厲害,王胖子在鎮山陵的洞口數黑驢蹄子,楊雪莉的《西域佛窟考》還沒夾進那些照片,王瞎子正對著《十六國陵寢考》打噴嚏。
“這域能照出初心。”王瞎子摸著水晶上的自己,那時的探龍針還是嶄新的,沒沾過鏽脈煞的黑液。水晶突然泛起漣漪,映出紫晶域的景象:無數水晶柱組成的森林,每個柱體都在播放不同的曆史片段,最粗的那根柱體前,站著個穿紫袍的老者,正用手指撫摸柱上的影像。
老者看到我們,水晶柱上的影像突然切換成李茂貞的青年時期——他正在紫晶域記錄脈流數據,身邊的助手是義武節度使,兩人對著水晶裏的十二脈域模型爭論不休,爭論的間隙,卻在偷偷分享同一塊麥芽糖。
“他們年輕時是朋友。”老者的聲音像水晶相擊,“紫晶域的水晶會記錄所有真實的記憶,不管當事人願不願意承認。”他指著柱體上的麥芽糖,“後來戰亂讓他們忘了這段日子,就像水晶會蒙塵,但隻要擦一擦,光就還在。”
水晶森林的深處有座“記憶殿”,殿中央的水晶棺裏躺著塊巨大的紫晶,晶體內的影像正在播放李茂貞的最後時光:他在紫晶域的水晶前懺悔,說自己不該用極端的方式追求和平,手裏的超脈域發生器設計圖,被他親手撕成了十二片,分別埋進十二脈域。
“設計圖的碎片能拚成‘和解陣’。”老者遞給我們一把水晶鑰匙,“找到所有碎片,就能在合脈島啟動陣法,讓十二脈域的脈流徹底同步,再也不會有衝突。”他的手指在水晶棺上一點,棺蓋打開,裏麵的紫晶突然射出光束,在殿壁上投射出碎片的位置——最後一片在紫晶域的地脈深處。
我們跟著光束找到地脈深處的水晶礦,礦脈的紋路組成個巨大的鎖,鎖孔的形狀與我們在三教觀拿到的三教令牌組合體一致。王胖子將令牌嵌入鎖孔,礦脈突然震動,露出塊嵌在水晶裏的設計圖碎片,碎片接觸到《萬脈同生錄》,書頁上立刻生成和解陣的啟動方法。
但就在這時,礦脈的陰影裏突然鑽出無數黑色的水晶蟲,蟲身的紋路是李茂貞軍徽的變形體,它們啃食著礦脈,被啃過的地方,水晶裏的記憶影像都變成了黑白的。“是‘遺忘蟲’,”老者的聲音帶著焦急,“是李茂貞的自我否定孕育的,想毀掉所有證明他後悔的記憶。”
王胖子將形變珠裏的鐵疙瘩域形態摔向蟲群,珠內變出的合金網暫時困住了蟲群。我舉起定脈箭,箭身的光芒與紫晶的光束融合,形成道淨化射線,射線掃過的地方,黑色蟲身開始透明,露出裏麵的水晶內核——是李茂貞年輕時的笑臉。
所有遺忘蟲在射線中化作水晶粉末,粉末融入礦脈,水晶裏的黑白影像重新變回彩色。老者告訴我們,這些粉末會隨著脈流流向十二脈域,讓所有藏著設計圖碎片的地方發出光,指引我們去尋找。
離開紫晶域時,那根最粗的水晶柱上,李茂貞與義武節度使分享麥芽糖的影像旁,多了我們四個的身影——王胖子正搶楊雪莉手裏的《萬脈同生錄》,想看看紫晶域有沒有記載烤全羊的做法,我和王瞎子在旁邊笑得直不起腰。
跨域母艦的水晶觀測台上,楊雪莉正在整理和解陣的啟動步驟,王胖子用形變珠變了張水晶桌,上麵擺著紫晶域的特產——會發光的麥芽糖,糖的甜味裏混著星脈稻的清香。“還差五塊碎片。”王胖子舔著嘴角的糖渣,“下一站去哪個新脈域?”
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自動指向紫晶域邊緣的綠色漩渦:“‘藤脈域’,記載說那裏的脈流藤能順著設計圖碎片的氣息生長,就像天然的尋寶繩。”她指著漩渦裏隱約的綠光,“而且那裏的守脈者能用藤條編織脈流網,說不定能幫我們捕捉遺忘蟲的殘餘。”
母艦的水晶舷窗外,紫晶域的水晶森林正在發出共鳴,每個水晶柱都在播放不同的溫暖記憶:鐵疙瘩域的守脈者給融生體修合金臂,影脈域的影語者幫光脈域的盲眼老者描述彩虹,李茂貞的將軍在合脈島的田埂上,給忘憂稻澆樂脈域的音脈流。
這些記憶的光芒匯聚成道彩虹,彩虹的盡頭就是藤脈域的入口,入口的形狀像片張開的葉子,葉脈的紋路與紫晶域的礦脈紋完美銜接。我知道,尋找設計圖碎片的旅程才剛剛開始,和解陣的啟動或許還需要很久,但隻要這些溫暖的記憶還在流動,隻要我們四個還在這水晶船裏分享麥芽糖,就沒有到不了的脈域,沒有解不開的結。
王胖子突然跳起來,指著藤脈域的方向:“快看!那藤條上掛著的是不是烤全羊?”他抓起三態鐮就往艙門跑,形變珠在他兜裏蹦出歡快的響聲,像是在應和他的期待。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新頁已經翻開,空白的紙頁上,正慢慢長出片小小的藤葉,葉尖的方向,指向所有故事的下一章。
藤脈域的天空是流動的綠色,域內的“牽星藤”能順著脈流方向生長,藤尖的花苞會指向最近的能量源。我們剛落地,所有花苞就齊齊轉向西北方,藤葉的脈絡裏浮現出設計圖碎片的虛影——距離我們不到十裏。
王胖子抱著根比他還粗的藤莖,藤莖的震顫讓他腰間的三態鐮都跟著共鳴:“他娘的這地方比尋龍尺還靈!胖爺我要是早來這兒,找照骨鏡都不用費那勁。”他突然被藤上的尖刺紮了手,刺尖滲出的液滴在地上,立刻長出片迷你的牽星藤,藤葉上的紋路是合脈島的地脈圖。
藤脈域的守脈者是群皮膚翠綠的“藤居人”,他們的頭發就是會移動的短藤,能編織出捕捉脈流異常的網。族長用頭發藤給我們每人編了個手環,手環的顏色會隨設計圖碎片的距離變化:現在是橙紅色,說明碎片就在附近的“絞藤林”裏。
“但絞藤林裏有‘纏脈藤’,”族長的頭發藤突然指向林深處,“那藤是李茂貞用十二脈域的負麵情緒養的,會纏住心懷愧疚的人,越愧疚纏得越緊。”他指著自己手腕上的疤痕,“我年輕時沒能阻止族人破壞光脈域的鏡麵,被纏了三天才掙脫。”
絞藤林的入口纏著層厚厚的藤牆,牆上的荊棘開著黑色的花,花瓣邊緣的鋸齒會隨人的心跳開合。王胖子的花鋸齒張得最大,他撓著後腦勺嘿嘿笑:“胖爺我確實偷吃了融生體的同生果……”話音未落,藤牆突然讓出條路,路兩旁的纏脈藤都低著頭,像是在給什麽人讓路。
路的盡頭有塊巨大的藤繭,繭上的紋路與紫晶域找到的設計圖碎片吻合。王瞎子用探龍針觸碰藤繭,繭身立刻滲出綠色的液,液裏浮現出李茂貞的愧疚記憶:他當年為了實驗,燒毀了藤脈域的半片森林,後來偷偷回來補種,卻隻種出了纏脈藤。
“得用懺悔才能解開!”楊雪莉讓我們對著藤繭說出最愧疚的事,王胖子承認偷喝了棉脈域的絨花蜜,我說起沒能保護好阿武的遺憾,楊雪莉則想起自己曾懷疑過將軍的懺悔是偽裝。我們的話音剛落,藤繭發出“哢嚓”聲,裂開的縫隙裏露出半張設計圖碎片,碎片上的紋路與紫晶域的正好互補。
但纏脈藤突然從四麵八方湧來,這次的目標是王胖子,藤條在他身上越纏越緊,勒出的紅痕裏滲出黑色的液——是他內心深處的愧疚:當年在鎮山陵,他為了搶寶物,差點讓我們被守陵煞困住。“胖爺我錯了!”王胖子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不該貪那破鏡子!”
藤條突然鬆開,王胖子的紅痕上開出朵白色的花,花瓣上的紋路是三態鐮的圖案。族長說這是“贖罪花”,隻有真正的懺悔才能讓纏脈藤開出花。我們帶著新找到的碎片離開絞藤林時,身後的藤牆正在重新合攏,牆上的黑色花朵開始凋謝,長出白色的贖罪花。
藤居人送給我們捆“引路藤”,藤條能自動指向剩下的設計圖碎片位置。現在它的尖端正微微顫動,指向七個新脈域中最神秘的“寂脈域”——那裏的脈流能讓時間變慢,據說藏著李茂貞最不願麵對的記憶。
寂脈域的空氣像凝固的琥珀,域內的生靈動作都慢得像電影慢放:光脈域的音脈蟲扇動翅膀,扇一下要等三秒;融脈域的同生樹結果,從開花到成熟需要三天。王胖子想試試跑兩步,結果每邁一步都像陷在泥裏,褲腳的牽星藤花苞卻開得飛快,三秒就從骨朵變成了盛放。
“這域的時間流速是亂的。”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頁麵翻動得極慢,半天才顯示出一行字:“寂脈域的‘時間琥珀’裏,封存著李茂貞與兄妹倆最後見麵的場景。”她指著遠處的透明山峰,“那就是時間琥珀,碎片應該在裏麵。”
山峰的入口處站著個身影,動作慢得像雕塑,仔細看才認出是年輕的李茂貞,他正舉著雙生佩的碎片,似乎想遞給什麽人。我們走近時,他的動作突然加快,佩碎片在他掌心發出紅光,紅光照射的地方,時間流速恢複正常——是“時間錨點”。
順著錨點往裏走,時間琥珀的內部像座博物館,每個展櫃裏都有塊琥珀,封存著不同的記憶:有李茂貞給妹妹梳頭的畫麵,有他和義武節度使比劍的場景,最深處的展櫃裏,兄妹倆正隔著戰火對峙,妹妹手裏的雙生佩碎成了兩半。
“這是他最想改寫的記憶。”王瞎子的探龍針在展櫃前劇烈震動,針尖指向妹妹的佩碎片——碎片的形狀與我們找到的雙生佩正好互補。楊雪莉將引路藤纏在展櫃上,藤條的花苞順著時間琥珀的紋路生長,最終停在展櫃的鎖孔處,開出朵金色的花——是鑰匙。
當展櫃打開的瞬間,整個寂脈域的時間突然紊亂:快的地方,同生樹瞬間結出果實又枯萎;慢的地方,音脈蟲的翅膀還沒扇完一次。李茂貞的記憶影像從琥珀裏走出來,年輕的他抱著頭蹲在地上:“如果那天我沒帶兵過去……”
他的話音剛落,所有紊亂的時間突然凝固,凝固的空氣中浮現出最後一塊設計圖碎片的虛影——藏在李茂貞的軍徽裏。王胖子用三態鐮劈開虛影,碎片的實體掉落在地,與之前找到的碎片自動拚接,露出和解陣的完整圖案:是個由十二脈域符號組成的圓,圓心是合脈島的石壇。
但時間凝固的同時,寂脈域的地脈開始震動,凝固的空氣中滲出黑色的霧,霧裏的人影舉著超脈域發生器,動作快得像閃電——是李茂貞的執念化身,他想在時間重啟前搶走完整的設計圖。
“用時間錨點!”我將雙生佩的兩半合在一起,佩身的紅光形成新的錨點,錨點周圍的時間恢複正常。王胖子趁機將設計圖碎片塞進《萬脈同生錄》,書頁立刻合攏,發出金色的光芒,光芒照射的地方,黑色的執念虛影開始透明,露出裏麵的白色光點——是和解的意願。
時間重啟的瞬間,執念虛影化作光粒,融入寂脈域的地脈。年輕李茂貞的影像在光粒中微笑著消散,消散前,他將那半塊雙生佩放在地上,與我們的佩合二為一,完整的玉佩懸浮在空中,映出十二脈域的未來:所有脈域的邊界都在逐漸模糊,脈流像彩虹一樣交織,守脈者們在合脈島的石壇旁,圍著啟動的和解陣載歌載舞。
我們帶著完整的設計圖離開寂脈域時,引路藤的尖端指向最後一個新脈域——“空脈域”,那裏的脈流能讓設計圖碎片與合脈島的地脈產生共鳴,是啟動和解陣前的最後準備。藤條上的贖罪花正在凋謝,長出新的花苞,花苞裏隱約能看到合脈島的輪廓。
王胖子摸著肚子,突然想起什麽:“胖爺我忘了問寂脈域有沒有能快速做熟飯的時間錨點!”他的抱怨聲在寂脈域的時間流裏回蕩,回音被拉長又縮短,像首奇怪的歌。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自動翻到和解陣的啟動頁,書頁的空白處,開始浮現出各脈域守脈者的簽名,第一個就是李茂貞的將軍,他的簽名旁畫著個小小的忘憂稻穗。
我的定脈箭在箭筒裏發出輕微的嗡鳴,箭身的阿武虛影正與寂脈域的時間錨點產生共鳴,虛影的動作不再模糊,變得和生前一樣流暢。遠處的空脈域入口像個黑色的漩渦,漩渦中心的光點越來越亮,像合脈島石壇的光球在召喚我們。
我知道,找到設計圖碎片隻是開始,啟動和解陣才是真正的考驗——需要十二脈域的守脈者同時注入本源脈流,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可能引發比碎脈劫更可怕的脈流爆炸。但看著引路藤指向空脈域的堅定方向,看著《萬脈同生錄》上越來越多的簽名,看著王胖子已經開始盤算啟動儀式後的慶功宴菜單他說要讓藤脈域的贖罪花當裝飾),突然覺得這考驗更像是場盛大的慶典。
空脈域的漩渦在我們前方緩緩轉動,漩渦邊緣的星光正在組成十二脈域的符號,像在倒數,又像在歡迎。引路藤的花苞已經完全綻放,露出裏麵的合脈島微縮模型,模型裏的石壇上,正坐著四個模糊的身影,像是在等待著我們的到來。旅程,正朝著最關鍵的節點,一步一步地靠近。
空脈域的核心是片懸浮的星雲,星雲的中央懸浮著塊透明的“共鳴石”,石麵能映照出所有接觸過的脈流印記。我們將《萬脈同生錄》放在石上,書頁上的設計圖碎片立刻浮起,與石麵的紋路融合,在星雲中投射出和解陣的立體影像——十二道脈流從合脈島的石壇出發,像十二道彩虹,連接著所有已知的脈域。
“還差最後一步。”楊雪莉指著影像中最細的一道光,那是連接空脈域與合脈島的脈流,“需要用所有守脈者的信物激活共鳴石,讓石麵的印記與各脈域的地脈同步。”她的話音剛落,共鳴石突然亮起,石麵浮現出各脈域守脈者的虛影:鐵疙瘩域的工匠正打磨定鐵珠,棉脈域的雲翼人捧著絨花,李茂貞的將軍手裏捏著忘憂稻的稻穗,每個人的虛影都在向共鳴石伸出手。
王胖子將三態鐮按在石上,鐮刃的星脈稻紋路立刻與石麵融合,合脈島方向的光脈瞬間加粗。我舉起定脈箭,箭身的阿武虛影與石麵的空脈域印記重疊,影像中的光脈開始流動,像條金色的河。當所有信物都完成共鳴時,和解陣的立體影像突然收縮,化作枚銀色的“陣眼符”,符麵刻著十二脈域的微縮地圖。
“該回家了。”王瞎子的探龍針指向空脈域的出口,那裏的星雲正在形成漩渦,漩渦的另一端,合脈島的同生脈流正發出呼應的光芒。我們駕駛跨域母艦穿過漩渦時,艦身的水晶舷窗突然映出所有走過的脈域:鎮山陵的青磚在月光下泛著青光,吳越王墓的水屍衛在湖底向我們揮手,千佛洞的照心鏡碎片在空中拚成完整的圓,昆侖寺的轉經筒還在緩緩轉動……
這些影像在舷窗上流動,最終定格在合脈島的沙灘上——趙大叔帶著孩子們在石壇旁搭建祭壇,祭壇的十二角分別插著各脈域的信物,星脈稻的秸稈在風中組成“歡迎回家”的字樣。當母艦在碼頭靠岸時,所有守脈者都圍了上來,將軍捧著新釀的忘憂稻酒,酒壇上的紅布印著和解陣的圖案。
“就等你們了。”將軍將第一碗酒遞給王胖子,“紫晶域的記憶水晶顯示,李茂貞最後悔的,就是沒能親眼看到這一天。”他的目光掃過人群,鐵疙瘩域的守脈者正與融生體交流合金鍛造術,影脈域的影語者幫光脈域的盲眼老者觸摸星脈稻,藤脈域的族長用牽星藤給孩子們編花環,每個笑容都像合脈島的陽光一樣溫暖。
啟動和解陣的儀式定在午夜,當北鬥七星連成一線時,我們將陣眼符嵌入石壇的凹槽。十二脈域的守脈者同時注入本源脈流,合脈島的同生脈流突然暴漲,化作道衝天的光柱,光柱中浮現出李茂貞、義武節度使與吳越王胞妹的虛影,三人手拉手站在光柱頂端,像在為我們祝福。
但就在光柱即將與十二脈域的光脈連接時,合脈島的地脈突然劇烈震動,石壇邊緣的地麵裂開,黑色的脈流從裂縫中湧出——是所有未被淨化的脈流癌與鏽脈煞殘餘,它們在和解陣的能量刺激下,化作頭巨大的“混沌獸”,獸身由十二種負麵脈流組成,張開的巨口正對著光柱頂端的虛影。
“是李茂貞的未消執念!”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突然飛出,書頁在混沌獸周圍展開,形成道金色的網,“它想毀掉和解陣,讓所有脈域永遠活在仇恨裏!”王胖子揮舞三態鐮砍向獸身,鐮刃的光芒卻被獸身吸收,混沌獸的體型反而漲大了一圈。
將軍突然舉起忘憂稻酒壇,將酒潑向混沌獸,酒液接觸到獸身,立刻燃起綠色的火——是融合了十二脈域本源的火焰,能淨化所有負麵脈流。“李茂貞的執念,該由我們來化解!”他衝向獸口,手裏的陣眼符碎片發出紅光,與光柱頂端的虛影產生共鳴。
虛影中的李茂貞突然開口,聲音傳遍十二脈域:“恨如脈流,堵之愈烈,疏之方安。”他的身影化作光粒,融入混沌獸的體內,獸身的黑色開始退去,露出裏麵的金色內核——是所有脈域的善意記憶凝聚而成的。
當最後一絲黑色被淨化時,混沌獸化作漫天光雨,光雨落在合脈島的土地上,長出十二色的花,花瓣上的紋路是和解陣的圖案。石壇的光柱終於與十二脈域的光脈連接,合脈島的上空出現道巨大的彩虹,彩虹上走著各脈域的生靈,他們互相交換信物,用不同的語言說著“你好”。
儀式結束後,守脈者們在沙灘上舉行盛宴,王胖子烤的脈流魚串成了長隊,棉脈域的絨花蜜澆在星脈稻飯團上,甜得能讓人想起最開心的夢。將軍拉著我們坐在篝火旁,手裏的忘憂稻酒已經喝空了三壇:“李茂貞的日記裏說,他曾夢見過這樣的場景,但總覺得是奢望。”
楊雪莉的《萬脈同生錄》在篝火旁自動翻頁,新的篇章正在生成,標題是“萬脈共生記”,開篇寫著:“當十二脈域的光在合脈島交匯,當所有執念都化作滋養新生的土壤,守脈者的使命,便從‘守護’變成了‘共生’。”書頁的空白處,開始浮現出新的脈域星圖,比之前發現的七個新脈域更多,像片沒有盡頭的星海。
王胖子指著最亮的那顆星:“那地方叫‘星脈域’吧?聽著就適合胖爺我這種福星高照的人。”他的三態鐮突然在沙灘上劃出道光痕,光痕裏冒出株幼苗,幼苗的葉子上同時長著星脈稻的紋路與鐵疙瘩域的齒輪紋——是和解陣催生的新生命。
我看著石壇上空的彩虹,彩虹的盡頭,空脈域的共鳴石正懸浮在雲端,石麵映出未來的畫麵:我們四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老太太,坐在合脈島的藤椅上,看著年輕的守脈者們收拾跨域母艦,準備去探索新的星脈域。王胖子還在搶楊雪莉手裏的《萬脈同生錄》,王瞎子的探龍針斜插在沙灘上,針尖的光還在微微閃爍。
“想什麽呢?”楊雪莉遞來碗忘憂稻酒,酒液裏的光脈還在流動,像條小小的河。我接過酒碗,與她的碗輕輕一碰,酒液裏的光脈突然交匯,在碗底映出阿武的笑臉,他身邊站著李茂貞、義武節度使與吳越王胞妹,四人舉著酒杯,像是在遙遠的脈流彼端,與我們共飲這杯和解的酒。
遠處的海麵上,蝕脈族的清理流正在與融脈域的新生生物嬉戲,異脈域的透明翅膀生靈在彩虹上跳舞,翅膀的影子在沙灘上組成十二脈域的符號。篝火的火焰突然拔高,在夜空中畫出道光軌,光軌的盡頭,新的脈域星圖正在閃爍,像無數雙等待被發現的眼睛。
我們知道,和解陣的啟動不是結束,而是真正的開始——新的脈域等待探索,新的生靈需要理解,新的衝突或許還會出現。但隻要合脈島的同生脈流還在流動,隻要《萬脈同生錄》還在記錄新的故事,隻要我們四個還能圍坐在篝火旁碰杯,守脈者的旅程就永遠不會落幕。
王胖子突然跳起來,扯著嗓子喊:“明天就去星脈域!胖爺我要在那兒種出會發光的烤全羊!”他的聲音在合脈島的夜空回蕩,驚起一群脈流鳥,鳥群掠過彩虹,翅膀的影子在十二脈域的光脈上跳躍,像一串流動的音符,奏響屬於所有脈域的,永不終結的共生之歌。
而石壇旁的和解陣陣眼符,還在散發著柔和的光,符麵的十二脈域地圖上,新的光脈正在延伸,朝著那些尚未命名的星圖,朝著那些等待被書寫的明天,一步一步,永不停歇。
